“怎么会呢?”吴叔向着洛小池:“他这是感激先生给的机会,守规矩。”
“规矩?”曲明砚眸色微微暗:“让他好好守着吧。”
“您信不信,总有一天,我一个眼神,他就会加快脚步跟上来,乖乖立在我身后。”
吴叔礼貌的笑了笑,没回答,继续低下头,扒拉自己碗里没吃完的白米饭。
想:这两人还真是相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知道的太多了,唉~
月圆之夜,是吸血鬼们身体最脆弱的时候。
血族例法甚至将这一天定为公共休息日,禁止任何吸血鬼上班乱走。
曲明砚早年受过伤,几处致命的枪伤打坏了他的身体根基,每到这日,总是格外难挨。
接近月圆之夜的前几天,他就开始心浮气躁,时不时口渴,月圆当天,便直接待在了家里。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酒柜,将以前常喝的那几瓶“纯净血”摆在中间,以防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拿错,却……有点想睡洛小池。
是的,他想!
一大早,曲明砚几分脱力的靠在沙发上,双耳微鸣,陈有川的话再一次适时跑到耳边:
“单子上显示,你体内影响情欲的激素在增加,大约跟你最近吸的血有关。”
“这种激素会让你对你的血仆产生较浓的牵绊和欲望。”
“像是性瘾。”
“像是……性瘾……”
清晰的话一句接一句地涌入脑海,曲明砚轻呼一口气,颈上渗出薄汗。
他揪了揪自己的领带,几分克制的平复着呼吸。
但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躲了他半个多月的洛小池,开始频繁出现在他眼前。
不久,就一点脏污。
洛小池半跪在地上,衬衣领口微敞,露出上次被他咬狠了,还残留着一点痕迹的锁骨。
曲明砚目光轻轻落下。
见他发现,少年忙扯了扯衣领,红着耳根解释:“是……吸血鬼保姆们都没来,怕太脏了影响先生心情,我打扫完这点就走。”
说着,便干脆利落的系好了衣服。
纯白的衬衫扣子落在脖颈以下,随着少年喉结滚动的动作,越发禁欲勾火。
让人想撕开。
但,洛小池只在他身边待了一会儿,点到为止,及时远离。
中午,洛小池亲自下厨给他做了顿饭,说是菜刀切到了手,几点鲜血“不小心”沾到了盘子边。
“但是我已经洗了。”立在他身边,洛小池认真解释:“先生放心吃。”
少年的手指上贴着创可贴,微弱的血腥味不断飘散,适时挑动着曲明砚的神经,加深欲望。
吃饭的时候,曲明砚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额头青筋无故跳了一下。
好在,洛小池依然守规矩,知进退,拿着自己的小碗回了房间。
曲明砚默默松下一口气。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无法忘记洛小池鲜血的味道。
只嗅到那一点,月圆之夜带来的影响,便越发变本加厉。
吃完饭,确认安全似的,曲明砚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酒柜,手指重抚那几瓶自己常喝的血,瞳孔深深。
晚饭,曲明砚彻底没了吃的心情。
出于“对他身体的关心”,洛小池主动给他泡了壶茶。
但……细看看。
洛小池的一滴血落在了杯口,飘飘然滑进水里,当着曲明砚的面,无声无息的晕染开来,晕得他头皮发麻,手背青筋根根凸起。
他转眸看了洛小池一眼。
似乎到这时,洛小池才发现自己的“错误”。
“先生,对不起。”他低头,伸手去拿曲明砚身前的茶杯:“我手指受伤了没注意,这就给您换……”
“不用了。”曲明砚收回目光,沉声打断他:“下去。”
咬字清晰,几乎咬牙切齿。
“是。”洛小池听话转身。
脚步走远了,直到少年彻底进入房间关好门,曲明砚才慢慢落手,较量似的,将杯子转到了没有血的地方,一连喝了好几口茶。
不可否认,“稀有血”对吸血鬼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一旦习惯就会产生高强度的依赖。
曲明砚不喜欢。
他不喜欢,不习惯,也不会去依赖任何东西。
那就不去找洛小池!
克服本能,并战胜它!
夜幕降临,大约八点的时候,一轮圆月高高悬在了天际,明亮耀眼,清透入窗。
彼时,曲明砚正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
倒不是电视节目有多精彩,只是现在回屋,他也睡不着。
隐藏在体内的,对洛小池鲜血的渴望在月华影响下愈发明显,犹如一头咆哮的凶兽,要撕破皮肉,将他的理智完全咬碎。
喉结滚了滚,曲明砚越发专心致志的看电视。
新闻结束了,电视里播放的DJ音乐闹得人心慌。
靠在沙发上,曲明砚发白的嘴唇逐渐干涩,紧攥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根根分明。
“砰砰,砰砰。”
不一会儿,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明显的心跳声。
终于!曲明砚深吸一口气,抬手关了电视,走到酒柜边,起开了一瓶人造血。
抬手,鲜血入喉,很快染红伯爵漂亮的唇瓣,勾勒别样的张力。
可曲明砚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明明喝了二十七年的人造血,现在,却越喝越没滋味。
简单饮下去半杯,对鲜血的渴求非但没有压下去,反而越来越浓,越来越烈……
“砰”的一声,曲明砚落手按上桌子。
他想起傍晚时,洛小池“不小心”抹在杯口上的血,快步走过去,却发现……
那点莫须有的血迹早已干涸,失去了原来的吸引力。
曲明砚的胸膛不断起伏着,似乎有些烦躁,他转身,拿起桌上开口的“纯净血”一饮而尽。
一瓶喝完,更渴了。
这些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曲明砚拿起第二瓶“纯净血”,手上动作急躁,还没等待开瓶,“砰——”
酒瓶砸到了地毯上,尾音干涩沉闷,惹得心头陡然一惊!
曲明砚无故怔了怔。
下一秒,大约是理智终于崩断了最后一根弦,吸血鬼脚步向前,慢慢地,慢慢地,迈向洛小池的房门……
“叩叩叩!”
“先生?”
敲门声起,少年的声音自室内传来,闷闷的,很好听。
他问:“先生,怎么了?”
呼吸越来越沉,曲明砚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就听洛小池继续道:“我在洗澡,是出什么事了吗?”
灼烈的气息自唇齿间划过,半晌,曲明砚说:“没事。”
他转了身。
试图抬步远离。
贪恋高级血仆是吸血鬼的天性,但他讨厌被人牵制,而且,他怎么会服软?
他要洛小池主动来找他!
脚步持续向前,下到一楼的时候,一点月光刚好洒在肩膀上。
柔柔的,无声的。
曲明砚脚步顿住,几秒后,抬手扯下颈上的领带,几下绕在手腕间。
他又一次走到洛小池门前。
眸底勾欲看的人心惊。
“叩叩叩……”
敲门声再起,这一次,屋子里干脆没了声息。
不知道洛小池的澡有没有洗完,还是已经睡下了,听不到他在外面。
不,洛小池不可能睡下!
他第一次敲门和第二次敲门之间,只隔了二十秒!
曲明砚的计算能力精绝,此刻意识被月华影响,迟钝的反应着——洛小池是不肯见他了。
自从看到那些监控视频后,洛小池就开始疏远他!
那……,洛小池现在是个什么心理?
生气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呢?
敲门声很快落下,沉寂的夜色静得人心慌,精致的喉结滚了又滚,曲明砚抬起手,再次准备敲门的一瞬间,“哒”的一声,门……开了……
洛小池正立在他面前。
少年刚洗完澡,身上红石榴的皂香干净澄澈。
头发湿漉漉的,似乎只匆匆擦了一下,有些乱,将那一张白皙的脸衬得越发乖巧。
曲明砚顿在半空的手微微怔住,见面前,少年轻呼一口气,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气息悬浮:“先生,轻一些……”
而后,“砰”的一声,大门合紧,刚洗完澡换上情趣睡衣跑进屋里的章余,只来得及看见曲明砚一个关门的背影。
“…………”
“艹!”
室内,洛小池被曲明砚压在床上,白皙的身体陷入锦被,劲瘦的腰肢很快出现几道鲜红的指痕。
曲明砚渴求他,是大坝决堤,是狂风暴雨。
他每一次,都会被折腾的够呛,但是,曲明砚不爱他。
洛小池感受得到,因为曲明砚不吻他,从来不吻他!
他来到曲家快两个月了,他们之间没有一次,哪怕一触即分的唇对唇接吻。
唯一一次牵手,还是那天雷雨夜,他趁着曲明砚睡着,小指勾住他的小指,偷偷牵的。
他有点喜欢曲明砚,大约是因为男性骨子里的劣根性,曲明砚越不在意他,他就越想征服,越想征服,陷得越深。
他想曲明砚低头看看他,起码有一天,在疯狂发泄过后,能为他俯首,仔细吻一吻他,说:“老婆,辛苦了。”
但,曲明砚眼里很少有情动。
洛小池双手渐渐攥紧,他盯着曲明砚的眼睛,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点心软。
他疼,他其实是疼的,很疼。
但他张了张口,小心翼翼地跟曲明砚说了两次,对方没有收敛,他便再闭口不言。
默默闭了闭眼,有泪落下来,洛小池渐渐攥紧了双手,力道加重,指甲马上就要刺破掌心,然后……
曲明砚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胳膊缓缓抬起,放到了自己后背上。
一瞬间,洛小池瞳孔动了动,他甚至有片刻的恍惚,他不叫“先生”了,不喊“伯爵”了。
曲明砚给了他大胆的机会,他喊:“明砚……嗯……”
慢慢落手,曲明砚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声音氤哑,说:“别生气。”
看啊,曲明砚永远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纵然一句别生气,也带着极具压迫感的命令口吻。
仿佛只要他说了,洛小池就不可以再生气,不可以再恐惧,不可以再有任何小脾气,因为他道过歉了。
高高在上的曲伯爵都主动低头给他一个血仆道歉了,他还能怎么样?还想怎么样?
他应该知道好歹,按理说,是应该这样的。
可是洛小池不甘心,他不甘心!
所以,双手在曲明砚后背上慢慢扣紧,他的眼尾有泪涌出,眼神却越来越平静。
“没生气,明砚……”洛小池浅浅勾唇,望着吸血鬼伯爵那双幽深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
“因为……元嗯……管家,就是我杀的。”
这件事在心头压抑许久,他期待着曲明砚的反应。
却不想,曲明砚将他翻了个身,一只手将他的双手按上床头,像是被什么刺激兴奋了,愈发变本加厉。
“…………QAQ”
早知道换个时间挑衅了啊啊啊啊!
一夜疯狂。
第二天,直到正午的阳光落在脸上,晒得他发热,洛小池才抬手,试探着挡了挡阳光,缓缓睁开眼。
破天荒的,身上很干爽,曲明砚……竟然会带他洗澡?
之前从未有过。
洛小池撑着身子坐起来,眸中情绪悠悠漾漾,房门口,曲明砚正在对着保姆认真吩咐着什么。
“我要去隔壁霖城出趟差,估计三天后回来,洛管家这几天身体不好,给他做些补血的,一些不必要的小事找吴叔就行,也不用向他汇报。”
保姆立在他对面,勤恳点头,实际上是一副“洛管家为什么身体不好我们也清楚”的表情。
不过,她将头埋得很低,表情藏的好,没被曲明砚发现。
点过头,保姆离开后,曲明砚终于回身看了洛小池一眼。
没有多余的犹豫,就那样瞧着他,像是有什么未做完的事,纵然无情,也能品出点滴耐心与温柔。
洛小池心尖颤了颤,耳根泛起红,眼看着人走过来,坐在他床头,薄唇轻轻分:“明……先生。”
想了想,如果想留住这点难得的温情,还是叫“先生”更合规矩一些。
曲明砚应了一声,脱掉手套,打开床头柜边的抽屉,拿出一个圆形的小药盒。
洛小池没多想,漂亮的喉结滚了滚,说:“昨晚上,我跟您说的事,我杀……”
“你说什么了?”药盒打开,里面是凉凉的药膏,曲明砚落指抹了一点,道:“我耳聋,我没听见。”
随即转头面向他:“趴下吧。”
趴……趴下?
洛小池靠在床上,小小一只,清清瘦瘦的。
还没消化掉那句“我耳聋”,又被一句“趴下吧”敲下当头一棒!
趴什么?曲明砚还想干什么?他不用去出差了?
备受摧残的纤腰盈盈打颤,洛小池顿了顿,刚要解释自己可能不太受的住了,便又听曲明砚道:“给你上药。”
“上……药?”
“嗯。”抬手撩开他的被子,曲明砚单手将他翻了个身,随后……
“嗯……”
洛小池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哼”了一声,听曲明砚道:“你受伤了,今早我让他们送的药,据说效果不错。”
微凉的触感。
洛小池的双手慢慢抓紧床单,薄唇渐渐抿紧,有些呆——他没想过曲明砚会给他上药。
他以为,曲明砚顶多就是留下一句“忙”,将他丢在一边,再难的事,他都要自己解决。
但今天……
或许是阳光正好,一切都是暖暖的,曲明砚对他的温柔,像极了……道歉?
这个想法一出,洛小池就被自己惊了一下,微微的酥麻感在心口荡起涟漪——是道歉吗?
曲明砚,在哄他?
药上好了,曲明砚盖好被子,似乎觉得他这模样实在乖巧,索性垂手揉了揉他的头,说:“夜里不舒服的话,给我打电话。”
话落,洗洗手,曲明砚离开了。
洛小池偷偷看了他一眼,继续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耳尖彻底变成通红。
夜半,风吹的有些大,“噼里啪啦”的拍打声伴随“呼呼”声入耳,将睡梦中的洛小池闹醒。
似乎又要下雨了。
他的脸颊红红的,口渴的厉害。
他试图下床倒水,却发现,自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好冷啊……
洛小池用力裹了裹被子,抬手触一触额头,很烫。
他的手已经够烫了,额头却比手还要烫,嗓子发干,连呼吸都是疼的。
大概……发烧了吧?
“咳…咳咳咳!”洛小池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第一次全部给了曲明砚。
曲明砚对他不温柔,他也没想过温柔的X事应该是怎样的,做完之后,老公会不会耐心的亲亲老婆?会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哄老婆开心?
他才十九岁,缺乏着寻常少年都缺乏的X教育,也有着寻常少年都有的羞耻心。
这种事情,因为**发烧了,要怎么跟吴叔讲……
眸色几分晦暗的沉下来,全身的发热灼得他眼睛干涩,硬生生红了一圈,看上去要哭出来。
——“夜里不舒服的话,给我打电话。”
突然,一句白天穿耳而过的话涌入脑海,救命稻草似的,在暗夜里救赎他的迷蒙。
动了动身子,腰疼,腿疼,手腕也疼。
深吸一口气,洛小池拿起手机,盯着联系人的界面看了半天。
他缓缓落指,不一会儿,还是将界面退出去,点开了微信聊天框。
给曲明砚发消息:
【好像发烧了,你弄的,怎么办?】
过了五分钟,无人回应。
第023章 甜了甜了!包甜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疾速拍打的雨滴碰上窗户,煎熬着洛小池的心思。
他微微仰眸,盯着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想:这大概是有生以来,他经历过最漫长的一分钟。
有些冷,心慌,手麻,好不容易又挨到一分钟过去,他再次给曲明砚发消息。
【先生,我很难受。】
无回应。
【您什么时候回来?】
无回应。
【你说过,夜里不舒服,可以给你打电话,我打了?】
无回应。
曲明砚不在意他,连白天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也有可能是睡着了,根本不知道他生病。
洛小池鼻头发酸:【曲明砚,你个骗子!】
忽然,手机“叮叮咚咚”地响起来,震得他心头一颤,是视频?!
曲明砚……给他打了视频?
他们没有通过电话,洛小池有些懵懵的,他没想过,第一次通话会是这样的场景。
握着手机的手轻轻一抖,他按了接通键。
对面,昏黄的小灯亮起,映照曲明砚一张天生禁欲的脸,望向他时,微微一笑,色调柔柔的,徒增几分温和。
洛小池的眼睛不自觉红了一圈,他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就听:“嘘——”
曲明砚说:“把我扣下,一会儿有人来敲门。”
洛小池照做,果然,下一秒,“叩叩…叩叩叩…”
“小池,你睡了吗?”
吴叔的声音。
洛小池抬手抹了抹眼睛:“没有,进来。”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客厅外,昏暗的小夜灯照亮小老头微弯的背影。
他的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配好的药片,水杯,以及一壶热水。
走到床边,扶洛小池起来,看着他喝完药,吴叔才轻轻松下一口气,有些嗔怪的埋怨着:“你这孩子,大半夜的病了也不跟我说,还要曲明砚给我打电话。”
“我起完床,药都送过来了,还是配好的。”
“这么多年,他可算开始折腾我这个老头子喽。”
曲明砚消失的那五分钟,是在联系人买药以及给吴叔打电话。
而且,他没有告诉吴叔,自己发烧的真正原因。
少年羞于启齿的秘密,曲明砚替他瞒了下来。
处理得当,只字未提。
洛小池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扣在手机上的指节颤了颤,还有:“什么叫……可算开始折腾您?”
他问:“以前,家里没人生过病吗?”
“以前的那些血仆连曲明砚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会管呢?说到底……”抬起眸,吴叔为洛小池顺了顺头发,几分语重心长:“你终究特别一些。”
“因为他需要我的血?”
“应该吧。”
“那……您说……”鬼使神差一般,洛小池忽然问:“曲明砚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只能这样跟你说。”重新起身,打开壁橱,又为他拿了一床被子,吴叔道:“曲明砚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的。”
“你要真想进金地大厦,估计要废些力气。”
“好了。”吴叔将被子搁在床上,仔细为他盖好,又落手摸了摸他的头,说:“生病了,就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曲明砚让我在隔壁守着你,睡吧,再难受了给我打电话。”
说罢,轻声道了句“晚安”,小老头背着双手离开。
房门合紧,洛小池重新看向手机,曲明砚一直在屏幕前。
刚才黑屏的时候拿了杂志在看,现在亮起来了,又重新拿起手机。
视线落下时,洛小池正侧着身,在被子里安安静静地瞧他。
暗夜里,少年眸光盈动,仿佛连外面的风雨都变成了助眠的音符,悲伤渐渐远去,身体也跟着回暖。
就这样待了一会儿,忽然,曲明砚的声音自听筒内传来:“洛小池,你手机再往下一点,我就看到不该看的地方了。”
洛小池心尖不自觉颤了下,耳根微微热:“你都看过了……”
对面,曲明砚笑容扬起,洛小池试探着问他:“你不困吗?”
“还好,没太睡着。”
“曲先生。”洛小池告诉他:“你这样,比以前好看一些。”
“是吗?”
“嗯。”洛小池长睫落了落,大概是喝完药后有些头晕,迷迷糊糊的,他问:“你在……对我好吗?”
洛小池,也是可以被保护起来,好好对待的吗?
洛小池的眼皮有些重,曲明砚似乎回了一句什么,他没太听清,让人再说一遍,又实在不好意思,便继续哑着嗓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曲明砚送来的药效果很明显,不一会儿,少年就情丝悠漾着犯困,慢慢睡了过去。
暂且算作,曲明砚哄他睡觉吧。
洛小池这样想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枕边的电话依旧没有挂断?
曲明砚……没有挂他的电话!
手机另一端悄无声息,大约是开了静音模式,他坐起来,精神好了不少,手机慢慢贴近唇边:“先生?”
紧接着,静音取消,对面传来嘈杂的会议声,似乎在为了四个点的利润争执,不一会儿,曲明砚的声音自听筒传来:“抱歉,我接个电话。”
话落,脚步声逐渐响起,洛小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莫名其妙的,心脏又一次悬起来。
他小声地说:“早安。”
“嗯。”对面,曲明砚的声音明晰传来,他跟他说:“早安。”
自从上次,发现视频他们疏远之后,十几天,终于又一次,互相道了早安。
洛小池生了病,在床上静静躺了一天。
第三日,大约是精神不错,他下床搬了个凳子,准备在院子里晒太阳。
却不想,地方还没找到,就听到不远处,章余的手机里传来凄厉的惨叫,惨叫声……格外耳熟?
洛小池加快了步子走过去,无声绕到章余身后,看清手机屏幕的一瞬间,瞳孔蓦然张大!
是他的父亲!!
当年,被元管家卖进实验室后,洛小池就没再见过父亲,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跑回家的时候,邻居们告诉他,父亲已经死了!
因为他染上了赌博,还不起赌债,被赌场的人活活打死了。
可父亲是个勤劳,正义,又负责的人,记忆里一直都是,洛小池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赌博。
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的真相,现在就在眼前!
就在眼前——
视频里,父亲满身血污的跪着,求那带他进赌场的人再给他一次机会,谁成想,那人带着刀疤的嘴角勾了勾,猛一落手,“砰”的一声!
剁下了父亲一根小手指。
鲜血泼溅,父亲的面目狰狞,周围尽是哄笑。
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盏破败的灯竖在头顶,晃晃悠悠。
兴奋的尖叫不断迭起,那嘴角带疤的男人弯着眼睛,说:“姓洛的,上次赢了五十万还不知足,又来?”
“咱们这儿的规矩,输了没钱还,可是要拿命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