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哭。”厉扶青看着赫斯安泽,认真笃定地道:“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能让我哭。”
赫斯安泽不反驳,只是笑得愈发恶劣,拿出光脑打开摄像让厉扶青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厉扶青垂下眼眸,按了下赫斯安泽淤青的手腕上。
赫斯安泽表情扭曲:“嘶——”
当初他们一家就是准备迁往桑克星时在途中遇到了星兽潮。
桑克星离他们当时出事的地方不是很远。
从桑克星出发,再行驶三个小时,就能到当年遇事的那片星空。
诺恩没有第一时间带诺亚去到那片星空, 而是打算带诺亚在桑克星转转。
越靠近边缘星,行驶在地上的陆地车就越多, 不像首都星漫天的悬浮车不见一辆陆地车。
正午阳光的照耀下, 跟在哥哥身后的诺亚,手里拿着他从没吃过的冰糕, 上身穿着一件崭新浅绿色短袖, 下身穿着深蓝色带云边的的五分裤, 脚上穿着一双同系色的凉鞋。
一边吃着冰糕, 一边睁着一双因为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四处看着,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新奇。
窸窸窣窣的响声突然从头顶响起,听到声响的诺亚抬头看去,就看见白色的飞鸟成群结队的,振翅从高空飞过。
诺亚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飞鸟彻底没了踪影, 脸上才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穿过树荫的斑驳日光跌落进他的眼眸,亮亮的像是盛了一捧星光。
诺恩站在原地陪着他,等他愿意走了,才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来到桑克星最热闹的地方, 抬眼看去虫潮涌动,两边摆满了售卖各种东西的摊子, 打眼一看就有售卖吃的、穿的、各种小型飞行器的,其中最奇特的还是售卖凶兽的角和爪牙的。
看到售卖凶兽爪牙的小摊, 诺恩突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绳子, 绳子下面系着两颗用星兽牙磨成的珠子。
诺恩将其中一颗取下,上前买了根绳子,系上后戴在诺亚脖颈上:“星兽凶残强悍,据说它们的牙带有浓郁的煞气,可以驱邪避凶。”
“哥你从哪里听来的话,奇奇怪怪的。”诺亚看着胸前的珠子道。
“有一次在天网上弄点事,意外闯到了兽族那边的天网,在他们那看到的。”
“我就说这话听着别扭,我们虫族才不会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诺亚说着倒也没拿下来,继续好奇又兴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路上的雌虫亚雌偶尔会朝诺亚投去视线,实在是很少见到这般枯瘦的雌崽。
就像是一颗还没长成,就耗空了所有生命力的小树苗。
诺恩带着诺亚一路走走看看,某一个瞬间他脚步停顿了下,下意识抬头看向左前方的一处高楼。
他好像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夏日的风调皮的拨动了下诺恩的发尖,就打着旋的飘向高楼。
凌乱的房间里,浓郁的血腥混着喘息充斥着整个空间。
发泄完的萨尔诃斯踹开身下的雌奴,一脸无趣的光着脚走到窗前,一边慢条斯理的接过浴袍穿上,一边俯视着街道上的热闹。
远在首都星的米勒一定不知道,在他计划中原本还要一个月后才会和诺恩诺亚碰面的萨尔诃斯,一路找乐子找到了桑克星去,而且此时正和诺恩他们处在一个街道。
天气不错。
萨尔诃斯往前趴在窗前,眯着眼睛看着下面街道上的雌虫和亚雌。
嗯,要是这些雌虫亚雌打起来见点血,那就更不错了。
这个想法落下的瞬间,磅礴的精神力喷涌而出,以极其不善的姿态朝着大半个城市砸下。
“轰——”
雌虫亚雌们还没来得及察觉,悬浮车、陆地车、虚拟屏幕、飞行器等科技产品就先一步发出破碎的轰鸣。
敏锐的诺恩倏然抬起头,像是有一阵风迎面从脸上砸过,精神力海却陡然掀起一阵激荡,重重撞在精神力核上。
街道上的雌虫脸色均一白,痛楚之下细碎的黑鳞自眼角周围浮现,巨大狰狞的骨翼控制不住的展开,锋利的骨尾砸在地面溅起碎石。
雄虫的精神力强悍而浩瀚,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摧毁所有能覆盖的科技产品,但不会对雌虫造成太大的伤害。
虫神在制造虫族的时候在他们的基因里置放了相互制约的锁,战斗力强悍的雌虫自诞生时就对雄虫有种根植在基因里的保护欲。
而雄虫强大的精神力却因为雌虫亚雌有精神力核的存在,无法对他们的脑域造成直接伤害。
但诺亚不同!
在五岁时就因宇宙辐射导致基因紊乱的他,不止骨翼发育畸形,他的精神力核同样没得到发育,所以雄虫暴戾的精神力对其他雌虫亚雌来说,仅仅是让他们感到痛苦,烦躁,控制不住的半虫化。
但对于诺亚来说,却是脑域直接遭受到毁灭性袭击。
只一瞬间,殷红的血就止不住的从他七窍奔涌而出。
诺亚手里没吃完的冰糕掉落,整个身子向前倒了下去。
诺恩反应迅速的接住了他,然后就看见了血液从诺亚的口腔、鼻腔、眼睛、耳朵等地方流出,像是要将一身的血流干似的。
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看见这一幕的诺恩瞳孔紧缩,心脏猛的痉挛了一下。
他深吸了口气,大脑一阵嗡鸣,仅凭着本能快速从诺亚斜挎在身上的包里拿出愈合剂,指尖微不可察地轻颤着,利落地将愈合剂推进了诺亚的颈动脉。
疼痛让诺亚猛的扬起了脖颈,大口大口的吐出血,在殷红的鲜血中,苍白枯瘦的四肢控制不住地痉挛。
温热的血飞溅到他脸色,像是灼热的岩浆一般,烫得诺恩的神情忍不住瑟缩了一瞬,下意识地咬紧了牙。
高楼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萨尔诃斯伸长了脖子往下看,一个重心不稳从高楼栽下。
呈自由落体的他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一个受身卸去了大部分冲力,站起来后看了眼崴了的脚也不在乎,拖着脚一蹦一跳的来到诺恩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诺恩抱在怀里满身是血的诺亚,萨尔诃斯突然背着手俯下身,语气遗憾的道:“好可怜啊,这是怎么了?”
诺恩根本顾不上这个雄虫,他按住诺亚抽搐的四肢,目光紧紧地盯着诺亚,见血很快止住不再流了,紧缩得快要窒息的心才稍松,下一秒,血液就再度从诺亚口中呕出。
“没用呢。”弄明白这个小雌虫是怎么回事的萨尔诃斯,带笑的语气中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残忍和趣味。
他暗红色的瞳仁竖成一条细细的线:“他的脑域被我的精神力摧毁了,愈合剂可以治愈身体上所有的伤,但唯独脑域不行的哦。”
诺恩猛得扭头看向他,腮帮紧绷,脸皮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两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所蕴含的嗜血凶戾,让虫只是一瞥就满腹寒意,毛骨悚然。
萨尔诃斯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歪了下头凑到诺恩的脸前,脸上咧出个大大的笑容:“你这个眼神真带劲,你弟弟快要死了哦——”
诺恩猛的扭过头,看着脸色快速灰败下去的诺亚,慌乱地连忙从包里拿出第二支愈合剂注射进诺亚脖子。
注射完后他抱着诺亚因为疼痛而无意识剧烈抽搐的身体,慌得无措之际第一个想起的求救对象居然是身为雄虫的阿提卡斯。
“别死,别死,诺亚,别死……”
他一边低哑的念叨着,一边低头慌乱地在光脑上找那个并不熟悉的光脑号,期间手抖得几次差点拨错。
作战室的厉扶青意外的接到了诺恩的通讯:“诺恩?”
通讯那边的诺恩呼吸都带着颤音,从牙缝里吐出来的话带着压不住的哽咽:“阁下,诺亚他出事了,愈合剂…愈合剂两支我都用上了,没有用,没有用怎么办,阁下,没有用怎么办……”
厉扶青第一次听到诺恩这样无助慌乱的语气,他拧了拧眉,语气沉了几分:“告诉我地址,我这就来。”
挂断通讯,厉扶青转身就朝外走去。
“哎,不是,你真要去?”赫斯安泽追上来,眼里满是不解:“一个雌奴而已,他弟弟出事了你没必要赶着去吧?”
见厉扶青没搭理他,他忍不住啧了声:“桑克星,这么远,你赶过去虫都死几天了,而且愈合剂都没有,你过去有什么用?”
“有迁跃点,能赶过去。”厉扶青头也没回地道:“有没有用也要过去看看。”
普通星舰无法连续使用迁跃点,厉扶青找到了今天恰巧回来的雷勒。
雷勒主观意识是不愿帮这个忙的,但是想到自己欠的情,只能皱眉道:“连续迁跃对身体的负担极大,你确定要这样?”
厉扶青点头:“确定。”
雷勒看着他,突然道:“我需要厄涅斯的同意。”
厄涅斯对这个弟弟有多看重,雷勒心里是明白的,他可承受不住厄涅斯的怒火。
厉扶青与他对视,最后还是妥协地转身上楼找到了厄涅斯,拿出他的绝招,伸手扯住厄涅斯衣袖,轻轻晃两下:“兄长。”
厄涅斯头疼的抚额,挥了挥手:“……去去去。”
厉扶青从楼上下来,将兄长允许了的事告诉雷勒。
“那走吧。”
没了顾忌的雷勒带着厉扶青利落的转身离开。
“那我呢?”
赫斯安泽站在原地一脸不耐地提高声音道。
厉扶青头也没回地道:“你回去睡觉!”
“大白天的谁闲着没事回去睡觉。”赫斯安泽语气不善,咬牙切齿:“晦气玩意居然为了区区一个雌奴把我丢下。”
“啧。”
“等等我!”
在连续进行三个迁跃点后, 过强的眩晕感和身体上的不适让赫斯安泽忍不住吐了。
一旁面色有点苍白,视线一直放在舰窗外的厉扶青不着痕迹的往旁挪了挪。
察觉到他动作的赫斯安泽脸色不善,猛的起身疾走两步挨着厉扶青手臂一屁股坐下, 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厉扶青,大有你再动一动的架势。
厉扶青扭头看着他吐得有点发白的唇色, 想了想从兜里拿出颗糖给他。
赫斯安泽接过糖, 随手剥了丢进嘴里,往后一靠仰着头视线没有焦点的落在天花板上, 舌头抵了抵糖:“你对那个雌奴的态度有点奇怪。”
厉扶青扭头看他。
“过于关注了。”
“你情绪平淡, 对很多事都不在意, 但是在那个雌奴身上, 你投入的关注有点多了。”
“他救过我。”厉扶青扭头,重新将视线投向舰窗外,昏暗的宇宙中,偶尔闪着绚丽微弱的微光,安静得无声无息。
“在荒星他救过我。”
“他挡在我身上, 全身的骨头断了近一半,漫天的炮火下,微凉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我脸上。”
硝烟、炮火、废墟、血腥、耳边粗重濒死的喘息,还有那双如同孤狼一样狠戾却极度渴望活下去的眼神。
这是厉扶青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
在厉扶青更幼小的时候,他是在狼群里长大的, 只是后来狼群被屠戮,重伤的头狼叼着他的后颈在夜色下奔伏逃命。
头狼死去的时候将他藏在身下, 血夜从它身上滴落进他的眼睛,那双倒映在他瞳孔里的狠戾竖瞳, 至死都带着不甘和渴望。
赫斯安泽用舌头拨动糖果的动作停住,扭头看向厉扶青。
灿白的光源落在他侧脸, 浓密的眼睫微垂,那双颜色瑰丽繁复的金眸里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
赫斯安泽却莫名感到有点不舒服,他动了动舌头再度拨动嘴里的糖:“这样啊——难怪你当时来向我要他,手臂还因此骨折了。”
闻言,前方的雷勒目光动了动,看向了阿提卡斯的胳膊。
赫斯安泽咬碎嘴里的糖:“这样的话,救一救那个雌奴也没事呕——”
迁跃时的眩晕和那种身体被强力的挤压感,让赫斯安泽再度呕吐起来。
厉扶青见此,悄悄的往旁边挪了又挪。
诺恩他们花了五天时间的路程,厉扶青他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在连续迁跃下抵达。
从军用星舰上下来时,不说赫斯安泽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厉扶青的脸更是惨白得让雷勒看着就心惊。
一落地,厉扶青他们就发现整个桑克星的气氛都处在一种紧绷状态,街道上的雌虫亚雌身上弥漫着极端愤怒的狂躁气息,而事发的吉尔大道更是一片混乱。
房屋被摧毁,黑色的硝烟腾升在空中,大批量的雌虫亚雌精神力暴动陷入失智的狂暴状态。
全副武装的巡逻警一批接一批的从悬浮车上下来,严阵以待地封锁整条街道,眼见着情况快要控制不住准备暴力镇压时,无形的精神力突兀蔓延而来,轻而易举地安抚下了这些雌虫亚雌暴动的精神力海。
为首的巡逻警利奥转头看去,情绪同样处在极端暴躁状态的他,目光落在厉扶青和赫斯安泽身上后瞳孔一缩,雄虫?!两个雄虫?!
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蔓延至大半个城市都没发现诺恩的厉扶青目光一动,落在这个雌虫身上:“诺恩呢?”
暴躁的状态被强压下去,表面镇定心里激动得狂喊乱叫的利奥连忙上前几步,开口说话时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诺恩?抱歉,雄虫阁下,我并不知道诺恩是谁。不过您有更详细的信息吗?只要他在这个城市,我一定能为您找出来。”
厉扶青低头从光脑上找到诺恩积分混战最后胜利时定格的照片投放出来:“有没有看见这个雌虫?”
利奥的视线落在这张照片上定格住,强压下去的暴躁瞬间涌上心头,双目赤红,本能地从喉间发出威胁的低沉吼声,锋利的尾骨愤怒地洞穿地面,紧缩竖瞳厉充斥着毫无掩饰的杀机。
他确实见过这个雌虫,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疯癫了般对一个雄虫出手。
在虫族,雄虫受伤对雌虫来说那是一种发起冲锋的信号,极端的愤怒促使他们悍不畏死的想要摧毁一切对雄虫造成伤害的存在。
雌虫接受不了雄虫受伤,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从诞生的那刻,就携刻在基因里要保护的重要存在。
所以当这个雌虫伤了雄虫的那刻,周围目睹了这一幕的雌虫亚雌无一例外全部陷入了狂暴状态。
要不是他手里挟持着雄虫,早就被狂暴状态下的雌虫群撕成了碎片。
最后这个满身凶戾的雌虫挟持着被打得半死的雄虫,抢了一架小型战舰离开星港,向着边缘星去了。
赫斯安泽想起桑克星星港那一艘接着一艘远离的军舰,轻啧了声:“麻烦大了。”
可不是麻烦大了么,那雄虫要是死在那个雌奴手里,那就谁也救不了他!
厉扶青他们转身上了小型战舰,跟着那些追捕诺恩的战舰向着边缘线星去。
广阔无垠的宇宙中,数百艘巨大的黑色战舰极具压迫感的行驶在其中,周身弥漫的肃杀之气,足以让任何一个种族感到头皮发麻。
星际中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愿意面对虫族的战舰群。
这群没有对死亡的恐惧,面对战争只会兴奋疯狂的虫族,在其他种族眼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战疯子。
关键是这样的疯子,有着这片星际最强大的战斗力。
这还只是桑克星的驻军,待消息传出去,七大军团出动,那样的场景与压迫足以让任何存在感到窒息恐惧。
厉扶青他们见到诺恩时,是在一颗名为Y03的荒星。
他抱着诺亚的尸体站在硝烟与炮火之中,黑色狰狞的骨翼残破不堪,殷红的血液从灰白的发丝中蜿蜒而下,经过断裂的眉骨,染红暴戾的眼瞳,爬满虫纹的脸颊,顺着脖颈一路往下。
他的胸骨恐怖的塌陷着,右腿大腿骨断裂,沾满碎肉的黑色骨头支出皮肉,血肉模糊的袒露在外,全身的重量仅靠着左腿支撑,血液从他身上不停流淌,像是细小的溪流,转眼就在地面形成一汪血红的洼泽。
漫天的黑色战舰下,厉扶青注视着他,血液和灰尘模糊了他的面容,唯有浓郁的血腥和刺鼻的硝烟味那么清晰。
时间像是倒退到他初来这个世界的那天,被甩进破屋的他从地上爬起来,在满目的废墟和逐渐散去的烟尘中,与一身鲜血淋漓的诺恩对上视线。
很多时候厉扶青都觉得诺恩像是他最喜欢的那把乌墨刀,漆黑如墨的刀身上暗红色的纹路蜿蜒而下,神秘野性中又透着股悍猛。
每每沾上血时,那从刀锋中透出来的狠戾杀机和对血的渴望,都像是一个为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透着惊心的美感。
而眼下,眼前的这把刀就要断裂了。
嗡鸣声中,更多的军舰转身去往了更远的方向,仅留下一艘小型军舰来处理这个罪雌。
厉扶青注视着诺恩,金色的眼眸平淡得没有波澜,他一向不喜麻烦。
他转身从战舰上一跃而下,落地后抬脚向着诺恩的方向走去。
军舰上即将疾射而出的暗红色炮火,在看到厉扶青的那刻险之又险地止住。
有些没止住的炮火也在瞬间改了航道,落在地面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山石崩裂,乱石飞溅。
厉扶青脸上不可避免的被飞溅的碎石划伤,鲜红的血瞬间从苍白的脸颊上渗出。
看见这一幕的雷勒不自觉拧起眉头。
厉扶青不喜麻烦,但…他更不喜欠东西
“雄虫阁下,您快回来,危险!”
“雄虫阁下,那罪雌穷凶极恶,会出手伤到您的,您快回来!”
“雄虫阁下……”
惊呼声四起,数十名军雌从军舰上跃下,试图在雄虫阁下接近那罪雌之前,将雄虫阁下强制带回。
厉扶青见此加快了速度奔跑了起来,随着距离越近,那浓郁的血腥就越刺鼻,眼里悄然浮现一丝暴虐,转眼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来到诺恩面前的厉扶青仰头看着比他高的诺恩,近看之下他更惨,从左边眉骨到右边下颌,有一道横贯整个面容的伤疤。
诺恩低头看着来到他眼前的阿提卡斯,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嘴角扯出一抹笑,森白的牙齿被血染得腥红,眼里盛满了疯狂,声音嘶哑难听:“阿提卡斯…你就这么…来到我面前,不怕我…挟持你吗?”
厉扶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在军雌冲上来之前,直接抬手扯下诺恩脖颈上脏污的绷带。
绷带落下,那让诺恩感到耻辱从而一直遮挡的代表雌奴的虫纹,暴露在冲上来的几个军雌眼里。
在虫族,雌奴的所有一切都尽归雄主,这其中包括身体,自由,财产和…生命!
厉扶青以这个为切点,强硬地从军雌手中暂时保下了诺恩。
之所以能保下,还是因为诺恩没有直接杀了萨尔诃斯,但也与杀了无异,他把重伤的萨尔诃斯丢反叛军疯狗派的大本营里去了。
以反叛军那疯狗派的作风,死之前估计还要遭受一顿折磨。
但军队的军舰已经快速朝着反叛军的驻地而去,在确定那个雄虫已经彻底死亡之前,一切都还有转机。
米勒从系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被这些不安规则计划来的虫给气得崩溃地在屋里转圈圈。
在虫族,杀了雄虫必死无疑!
诺恩没杀萨尔诃斯不是因为他不忍下手,在诺亚没了呼吸的那刻,理智彻底崩断暴起的他几乎将萨尔诃斯直接杀死。
但失去理智的雌虫一切依靠本能行事,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诺恩满腔狂怒的杀意,也还是被本能主导着无法彻底杀死萨尔诃斯。
所以他在萨尔诃斯狂笑的嘲讽声中,将重伤的他丢进了反叛军疯狗派的大本营里。
这样就算了,这种情况下直接投向反叛军他还能有一条活路,但是他不仅没有投向反叛军,反而带着诺亚的尸体返了回来,准备去雌父雌爹丧生的那片星空。
米勒气得面容扭曲了一瞬。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诺亚那个小雌虫会死在一个月后,他是不会让诺恩亲眼看到诺亚的死亡,这样诺恩就不会失去理智直接对雄虫下手,而是会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推翻虫族,再杀死这些雄虫。
结果萨尔诃斯他提前从克洛星出发,好死不死的正巧撞见诺恩他们,还十分巧合地把诺亚给弄死了!
米勒咬牙,这些虫族,都他妈的有病!!
有大病!!!
“萨尔诃斯那个神经病被丢反叛军去了?呵——”赫斯安泽没忍住乐出声。
“还被打得半死不活, 不仅破相了,肋骨还断了三根?”他拍着舰门笑得声都发不出。
哈哈哈哈哈,乐死他了, 那个神经病,哈哈哈哈, 不行, 得把这个消息发圈子里去,不能只他一个虫乐, 哈哈哈哈……
厉扶青看着他像是有什么毛病似得堵着门搁那笑, 不由得皱了下眉, 兄长给他挑的这个朋友, 估摸着有点问题。
看见他,赫斯安泽板下脸咳了两声,结果没两秒就见那脸皮止不住的抽抽。
厉扶青:“……”
他抱着小诺亚的尸体,躲开门神似的赫斯安泽侧身进了舱门。
诺恩暂时被保下了,但是不能跟他走, 必须得看管起来。
厉扶青能带走的只有小诺亚的尸体,这还是他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诺恩怀里抠出来的。
赫斯安泽正了正神色,走过来盯着小诺亚的尸体看了会,评价道:“真瘦,像枯瘦的树干一样。”
厉扶青没说话, 用沾湿的帕子擦去小诺亚脸上的血,伸手将凌乱的发丝理顺, 然后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赫斯安泽慢了一步跟着他从房间出来,见他站在舰窗处盯着远处没说话, 就道:“放心,不论这萨尔诃斯是活着回来, 还是尸体回来,诺恩都必死。”
厉扶青扭头看向他:“为何?”
赫斯安泽深蓝色的眼眸里带上笑意,一字一顿道:“因为,他对雄虫起杀心了!”
雌虫对雄虫起杀心,这是虫族绝对不允许的事!
在虫族,雄虫的安危高于一切,这句话之下是绝对的血腥堆砌而成的。
厉扶青沉默,过了会眼眸轻抬,一字一句缓慢地道:“如果我说,是我让诺恩将那个雄虫丢去反叛军的呢?”
赫斯安泽没说话,气氛瞬间沉闷下来。
他背着光,眼里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看不分明,过了好一会,语气带上了点奇怪的意味问:“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让诺恩将那个雄虫丢去反叛军的。”厉扶青依旧直视着他。
赫斯安泽嗤笑了声:“那你完了,你哥会打死你的。”
“……兄长不会打我。”厉扶青语气笃定地否定。
“会打的,绝对会打的。”
“不会。”
“会的。”
“不会。”
有过在哥哥手下讨生活十九年经验的赫斯安泽蔑视一笑,“赌?”
绝对不相信兄长会打自己的厉扶青目光坚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