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言更震悚了,连忙压低声音把两人一起蒙进被窝,小声问:“你你你……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他毕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而且本来是生活在一个相当法治的社会,这件事实在有点难接受。
秦朔川在黑漆漆的被窝里亲了一下段江言的额头,无奈笑道:“想什么呢。我在小江医生眼里这么可怕这么残忍么?”
段江言心想当然啊,你看样子就凶巴巴的很可怕,现在就算说自己在船上养了鲨鱼、看谁不顺眼就扔谁去喂,估计大家也不会觉得违和。
毕竟外界传言的秦朔川恐怖如斯,可止小儿夜啼。
秦朔川笑了笑。
谣言而已,越传越邪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青面獠牙每天吃一个小孩似的。实际上他对剥夺别人的生命从来都没有兴趣,也没有兴趣当法外狂徒。
对他来说,死亡并不算对人太大惩戒,在纪法范围内明明有更多更让人痛苦的选择。
“可是你就是提前知道他们要死!”段江言捏住他的脸腮,“你昨晚笑了!我看到了!到底怎么回事?”
秦朔川平和道:“只是给秦锦做了个简单的局。”
其实他在接到手下的人暗中传来秦锦的消息前,也没想到他会干出杀父弑母的事。
“虽然不是我,但在他准备动手的阶段我就知道,”秦朔川道,“但我没有阻止他而已。”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即使放下上一代的恩怨和秦朔川被哄骗着去世的母亲,其实夫妻但凡能给他一个正常人的待遇,亦或是不纵容秦锦恶劣到毫无道德的秉性,都不会玩火自焚。
也不至于这样轻描淡写一个新闻,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最终潦草收场。
对待不聪明的人甚至不用太复杂。
夫妻两人自从儿子信誓旦旦保证“多亏我这么一闹,那死老头绝对已经开始怀疑秦朔川血统了!”于是就开始期待而紧张的巴望着各种风吹草动各种消息。
既然想听到消息,那秦朔川就给他们一点。
连续故意被秦老爷子“安排”了几个项目,看起来都是相当大规模的重要大项目。
由此看来,显然秦朔川他还并不能完全掌控秦氏集团,秦祥宗想收回随时都能收回——此时不懂商业的秦义夫妻就吃了亏,深处玄机不懂,浅层次听了听。
得到一个结论,即使新任董事长上任了,也仍旧能换接班人。
此时秦朔川又这样大规模给爱人庆祝生日,把秦祥宗气的花瓶都砸了两三个,这正是放出消息给秦义夫妻听的好机会:
老爷子已经彻底失望,思来想去还是儿子好,至少是正常恋爱生子,不会离经叛道让秦家断子绝孙。
夫妻二人被“懂行”的人忽悠着不断听天书一样听着集团内部的形式,秦朔川已经大势已去,既然不老实,那么秦祥宗就要换上老实的人了。
他们看来的秦朔川仍旧是病弱寡言的野种,没什么太大的能耐,随便就能踹他一脚指使他几句。即使让人逐渐忌惮,相比于成为恐怖心理阴影的秦老爷子秦祥宗,那也相差太远。
所以秦朔川怎么可能斗得过阎王爷一样的老头子呢?
夫妻彻底信了,许久终于完全沉浸在了接管集团、成为家主,获得秦朔川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和脸面尊严,而再也不用忌惮着这么个野种。
这好消息自然要分享给宝贝儿子秦锦。
秦义并不懂经商,他匮乏的想象力只能想到应该如何作威作福、又如何挥霍这笔庞大到天文数字的富可敌国的资产。
而妻子邢芝当年就是靠卖弄色相和潜规则上位的花瓶演员,能想到的也只有在京圈豪门阔太面前终于能趾高气昂一次,如何购买包包奢侈品以及各种珠宝。
秦锦厌恶看着夫妻二人,脸上却是笑着恭喜,天真无邪说着“咱家如何如何”。
他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
他听说那个死老头已经确定秦朔川血统了,现在只想找个年轻的后辈,亦或是的确在孙子和儿子之间有纠结徘徊——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机会。
为什么这对愚蠢又嘴脸贪婪的夫妻从一开始,就认为一切都是他们的呢?
实际上秦锦他要的既不是成为家主的弟弟,也不是成为家主的儿子。
在原文里,这一切本来就应该是他的,而他才是顺承气运天命的主角,要做的不正是让一切回归正轨么。
等五六年之后的什么商界仇杀狗血车祸太慢了,他现在下手,直接送父母归西不就行了?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这件事不能考虑太久,现在趁着秦朔川还没回来,秦老爷子的想法一时一变,只能早不能晚,至少要在秦朔川回国之前弄死父母。
他这样想,也毫无心理负担的这样做了。
段江言咂舌。
“可是,那是他的家人啊。”
秦朔川道:“他不是‘秦锦’了。”
段江言道:“我知道,可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虽然夫妻俩真的很歹毒自私,对秦朔川来说堪称仇敌,但他们至少是真心对秦锦不错的,甚至对这个儿子到了溺爱宠爱的程度。
他也是穿书来的,和父母短短相处了半年,即使再不好的爹妈,也不能用人家儿子的躯壳去痛下杀手吧。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抛开相处关系不提,只要不是秦朔川这样中间横亘母亲的一条人命、多年的虐待折磨,就算只是个相熟的朋友,无冤无仇的也不能直接说杀了就杀了。
医者仁心,生命在段江言眼里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死亡是个很沉重严肃的事情。
秦朔川温和一笑,只是道:“人各有志,之后的结果他能自己承担的住就好。”
段江言点头。对他们不理解也不尊重,于是耸肩心想真是一堆颠公颠婆。
反正没嚯嚯他的狗都嫌先生就好,其实作为本狗也不嫌弃他了,相比之下实在是太正常一个人了。
本来秦家祖孙三代就关系微妙错综复杂,加上最近秦朔川和段江言的曝光度太高,顿时引得网友炸开了锅去探索其中的豪门风云。
【意外车祸死了?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怎么就这么巧?绝对有阴谋!】
【车祸很正常吧。总不能因为他们是豪门就刀枪不入不会死吧?】
【我也不信是意外。可是凶手是谁呢?他们既没掌权,而且内部人士说他们也没什么大钱,就是老老实实吃分红的】
【我觉得是秦朔川!他看起来真的好凶好可怕啊】
【啊哈?不是,楼上你怎么想的,这是人家秦董亲爹妈诶,他都已经拿到秦家大部分产业了,只剩最后一点也是他爷爷手里,他弄死父母对他有什么好处?怕他们再给他生个?】
【内部爆料阅后即焚,我有一个朋友的妈早年在秦家夫妻那里当过佣人,他们对秦朔川真不是一般的恐怖,他妈妈都怕夫妻俩弄死这个孩子】
【什么?无中生友是吧!有瓜细说!】
【秦朔川基本都是在他爷爷家,但他爷爷很传统在培养孝道吧,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去住。他们真的会故意不给大少爷吃饭,吃也是馊的还不许他上桌,大热天四十度不许他开空调,这可是首富少爷啊差点中暑死掉,纯粹为了虐待而虐待】
【然后少爷当时吃的很多药得饭后才能吃,空腹吃会胃痛,我朋友妈就悄悄给他拿了点馒头至少垫垫,结果夫妻俩居然扇他耳光说他偷东西,回去告诉他爷爷又得因为品行不端继续挨打】
【啊?编的吧?不是,你听听这合理吗?你说的是汉语吗?这是亲生儿子吗?】
【大家就当听个乐子吧,阅后即焚一会我就删了啊!】
【一天到晚瞧你们神经兮兮的胡说八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真的只是普通车祸?警察不比你们懂么?互联网懂王?】
段江言歪头:“妈啊,这都快讲灵异故事了,我看再下一步他们就要说是鬼干的了、这塔罗占卜六爻八卦的都来了。”
秦朔川并不在意。
段江言恍然大悟:“好啊你,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咱才延长了航线几天不回家,是不是?”
秦朔川道:“带你出来玩一玩,总好过在家被那些记者狗仔盯着抓拍,惹你不开心不自在。”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事情陡然发展成这样,秦祥宗的性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一定会做什么。
穿鞋的不得不怕光脚的,一旦图穷匕见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了,疯子是最难防的,他不能让段江言有风险和闪失。
此时局面还没有完全尘埃落定,必须得把隐患都根除。
现在即使在海上都未必完全安全,如果在京城,穷途末路的一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们自己不在乎自己的烂命一条,但秦朔川却宝贝着江小狗不能有一点差错。
江小狗胆子小,好不容易过个生日没必要让他担惊受怕。
段江言歪头吃了一会瓜,最终客观评价:“虽然创死自己父母不对,但这俩歹毒的混蛋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妙哉。”
如果不是偶尔有知情人士,段江言都不知道他们以前对秦朔川具体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怎么至于嫉妒一个孩子嫉妒到这嘴脸丑陋的地步?
吃来吃去无非是大家扑朔迷离的讨论,看来看去还不如看点甜甜同人文。
海上下了大雨,这样的天气也不适合去甲板上溜达,不管在海洋还是陆地,下雨天都是最适合小情侣歪在床上甜蜜腻歪的。
秦朔川犯了胃病之后果然又开始低烧,段江言喂他吃了点药,他又去工作了,似乎这点小病不算病。
段江言那他没办法,心疼又贴心的给他缠上自己买的卡通毛绒绒小狗暖胃热水袋——闭上眼睛就不用看秦朔川抗拒幽怨的眼神。
秦朔川坐在桌子前办公,段江言靠在床头上翘着脚喜滋滋点开搜索太太们有没有产新的粮。
无论网上还是现实的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都不能影响圈地自萌的圈内产粮进度。
【甜嘤嘤:大家等我!我有个新的灵感!人鱼!高大英俊的人鱼王和他的人类小娇妻!完美!斯哈斯哈……】
段江言:……?
这个表妹是要谁买了去吧,不行就扔街上不要了。
亲爱田莹莹小姐果然还是看到秦朔川的鱼尾play,在船上客舱内内无所事事,横竖决定回去狂写十万字了是吧?
秦朔川这边刚看完一份文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片刻后转头面无表情朗读道:“人鱼——”
段江言一听这俩字,一跃而起!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怎么回事啊狗都嫌!不是和你说了不许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黄文吗?你还敢念出来!这这这都什么啊!”
秦朔川茫然无辜了几秒,转而神色淡淡中有些戏谑:
“小黄文?我是想说徐井禾问人鱼那套你喜欢么……所以你刚才对着屏幕笑是因为在看——”
段江言重新捂住他的嘴,露出一个“大郎该喝药了”的温柔微笑。
两人打闹了一会。
本来段江言计划今天在船上的露天餐区吃饭的,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暂时被雨给淋得泡汤了。
他亲爱的北山哥哥充满冷幽默,给他转发了一个在雨里吃西餐的颠公颠婆视频,段江言边看边乐,转头竖起大拇指:
“好主意,然后再从海里捞两条活鱼直接啃。”
饭是肯定没法在甲板上吃了。
不过船上的自助餐厅也是一等一的棒,两人换了套休闲的情侣装卫衣,段江言对着镜子满意照了照自己胸前的小狗图案和秦朔川胸前的骨头图案。
秦朔川略一挑眉问:“所以我不是狗都嫌了?”
“看我心情吧,”段江言亲了他一口,“你表现好的时候就是狗狗最爱,不好的时候就是狗都嫌,给你挂在路灯上。”
秦朔川于是做了个抬起下巴的动作露出脖子,示意自己时刻乖乖的准备被挂上去。
两人手拉着手进了餐厅,此时已经准备了琳琅满目的丰富菜肴。
餐区这边是蓝调却银光闪闪的华丽海洋主题,和他们房间差不多,梦幻的像城堡,段江言随手拍了几张照片留纪念。
海鲜大概是新鲜捞上来直接下锅的,是在京城内陆吃不到的鲜美。
甚至根据一个老家在滨海城市的集团员工说,他们本地的海鲜市场都没有这样的口味,养殖鱼充着氧维持活性半死不活,和深海中的鱼完全不是一个口感。
只是秦朔川依旧有些胃痛,没什么食欲也不太想吃东西。
比起自己吃饭,他更喜欢淡淡笑着观赏段江言风卷残云像可爱小狗一样享受午餐,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就好,而他本人仅勉强喝了小半碗甜粥。
段江言只能再哄着他吃一点他平时喜欢的甜口糕点,又不敢让他吃太多,怕他会反胃会吐,反而更遭罪。
“唉,希望明天能暖和一点。”段江言看着窗外完全没打算停歇的暴雨,大自然的力量的确是擎天撼地,非人类能干预的。
总这样下雨,秦朔川的身体状况实在让人心疼。
“要不咱在这里靠岸吧。”吃完饭,段江言问服务生要了一份电子航线图,“现在去办入境审批来得及。”
秦朔川摇头:“你不是还想看看鲸鱼吗?等天气好点了就让水手教你钓鱼,不急着下船。”
“可你……”
“我好好的,”秦朔川学着段江言的样子轻轻竖了一下大拇指,“你太紧张了,没事的。”
继续周游一方面是因为段江言的确没玩够,没必要为了他这点小问题就靠岸停船。
另一方面也是最终的是,他太了解秦祥宗了,本来就是正常逻辑无法揣测又没有道德和法律底线的狠人,现在又接连被愚弄,在大半年拉锯般的惨烈商战中彻底失去秦氏集团。
老爷子嚣张着唯我独尊的大半辈子,如果这还不足以激怒他,那么儿子儿媳的死甚至不是压垮骆驼的稻草了,而是拍在骆驼身上的钢筋混凝土重板。
正常人永远无法和疯子争锋,因为正产人有所亲所爱有幸福生活,而疯子一无所有对未来对以后都不在乎,死猪不怕开水烫。
餐区静悄悄的,就餐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秦氏集团的员工,董事长坐在窗边和夫人看风景,大家也不敢大声喧哗当现眼包。
秦家夫妻车祸遇难的消息早就已经炸锅了,只是不敢在秦朔川面前炸。
段江言见大家憋着好奇的目光谨慎看过来,于是又低头刷了刷手机,发现秦锦已经宣布夫妻的葬礼安排在两天之后。
秦锦看起来比谁都伤心,哭的相当肝肠寸断。
大量媒体蜂拥而至,而他也乐意表演。这样爱面子的人,痴迷于生活在众人的评价之中,自然要做戏做足,对着镜头一次次虚假哭丧,表演娇弱安静垂泪那一套。
鳄鱼的眼泪,杀了人之后,凶手哭的比谁都伤心。
秦锦买了不少营销号通稿,大力塑造自己可怜小白花的形象。顺便把矛头直指秦朔川,他是可怜的遗孤小可怜,爷爷向来偏宠大哥,唯一的大哥是杀害父母的凶手。
真是我见犹怜。
段江言啧啧称奇:“这位也是个很有信念感的影帝。”
秦朔川无奈:“撤回这个‘也’字,你在骂我。”
段江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已经改邪归正浪子回头,咱们北山哥哥最诚实了从来不演,就是不知道昨晚不舒服还死撑着不吭声的不诚实病人是谁。”
雨下了一整天。
段江言趴在房间里玩游戏,船上信号一般,想玩吃鸡能生生把他卡的走人机步,亦或是落地就直接成盒,人家都把他爆头了他还在往墙上撞。
秦朔川仍旧在工作,段江言翻了个身决定刷刷其他软件解闷。
好巧不巧就歹毒刷到了鬼故事。
也不知道谁发明的推送机制,半夜饿的时候会刷到美食,大半夜胆小的时候会刷到灵异事件。
而现在正在狂风骤雨电闪雷鸣的海面上,一整天乌云沉沉不见天日,轰隆雷鸣声响起,段江言的目光落在“海上幽灵鬼船事件”上。
他立即就收回了目光不敢往后看,但可恶的是一句话标题已经概括了——半夜看到了几个世纪之前就已经沉没的鬼船。
配图是一个恐怖的、满是绿藻和铁锈覆盖的,在黑暗中没有任何灯光的死气沉沉的巨轮,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站满了影影绰绰的“人”。
段江言登时毛骨悚然。
不用仔细看正文,他已经脑补出上万字鬼故事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船舱外隆隆雷声不断扣紧他的心弦。
秦朔川正坐在电脑前看文件,网络的确不太好,pdf文件下载有些慢。
段江言快速跳起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然跳进他怀里,示意他抱着办公。
秦朔川一愣,有些受宠若惊道:“不是不让抱么?”
“看你太帅了,奖励一下你。”
秦朔川自然不信。段江言缩起脑袋,决定如实说,“不小心看到一个恐怖图片,有点害怕……你抱紧一点啊啊啊!”
反正这巨大的pdf短时间内也加载不出来了,秦朔川干脆直接把紧紧搂住他脖子的小江医生端了起来轻轻放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海底玻璃幕墙特性无法安装普通电视,好在有投影。电动地拉幕布缓缓上升,投影仪的光落在上面。
秦朔川找了个无厘头搞笑的经典喜剧老片,坐在床上陪段江言一起看。
段江言缩在他怀里,小声道:“你听外面的雷声,不过天气预报说明天应该就出太阳了……今晚还有一场特大雷暴天气。”
其实类似的鬼船故事他以前就听过很多了,越是害怕越念念不忘。比如,沉没于雷雨之夜的船会在差不多雷雨天气重新出现在海面上,死寂幽灵班向前行驶,并且总以为自己还活着。
就算不看鬼故事,单单是这样的天气漂泊于深海也很恐怖了。
秦朔川捂住他的耳朵轻轻捏着:“乖,不怕。”
连续看了两部喜剧,又叫了船上的服务生送来晚餐边看边吃,美食治愈人心,段江言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
但还是耍赖撒娇缩在秦朔川怀里不出来。
“我以前就想着,我要是能成功把北山追到手,我就当一个贴贴怪,每天都贴在他身上当腿部挂件,最好是他去送外卖我都变小了然后在他外卖箱里蹲着。”
秦朔川:“你要是愿意,现在也可以每天和我一起上班。”
段江言吃着饭后水果:“不要。你这个资本家当得一天到晚比打工人还忙,我大学的时候都只是早八,你一天到晚早七还偶尔早六早五,我才不。”
秦朔川哑然失笑。
到了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段江言不放心,又摸了摸秦朔川的额头试他的体温。
仍旧还是低烧,温度比白天更高一点,整个人看起来蔫头耷脑明显没精神,洗了澡之后都没精力吹头发就想躺下,段江言把他叫起来给他吹干了头发。
段江言不放心:“半夜不舒服就跟我说,好不好?再自己忍着我就生气了。”
秦朔川笑道:“真的没事,小江医生你太严厉了。”
段江言哼了一声,又听他继续道:“过来搂着。我暖和么?”
“你都烧成火炉了!”段江言心疼道,“暖和!谁能比你暖和啊我的活爹!”
睡前喂秦朔川吃了退烧药和胃药,入夜后段江言只觉得越睡越热。
人在发烧时的热是干燥而滚烫的,干焦焦的灼热。
他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梦中真像是被火炉抱着,此时感觉身边忽然一空!
秦朔川猛地坐起身,下床有些踉跄快步把自己关进洗手间。
“秦朔川?”段江言茫然睁开眼睛。
洗手间紧闭的门内传来秦朔川的咳嗽声和压抑呕吐着却撕心裂肺的声响,段江言立即清醒,猛然坐起身,鞋都顾不上穿就连忙下床。
但他锁着门不让段江言进去。他这性格向来这样,怕被段江言嫌弃,也怕给段江言添麻烦,任凭段江言在门外敲门,缓了许久才低声虚弱道:“没事……我没事……”
幸好段江言早就问服务生要过备用钥匙,才不管秦朔川说什么,直接就拿钥匙把门强行打开了。
秦朔川脸色煞白,也没力气去管干净不干净了,靠坐在地上倚着墙低垂着头,唇角的鲜血殷红刺眼。
段江言登时震惊恐慌,秦朔川立即道:“别怕,只是太疼了把舌尖咬破了,是舌头流的血。”
他反胃干呕的厉害,但胃内空着,只是吐了刚喝的清水和未消化的药片,体温越来越高。
段江言心疼的蹲在旁边陪他缓了许久,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等他终于缓过来一点才把他扶起来。
秦朔川:“就是胃有点疼而已,退烧药副作用,已经好了。”
段江言没法对着这张惨白的脸相信“已经好了”的鬼话,但是某人又讲究的很,非要漱口刷牙还换了一套睡衣,没重新洗一遍澡还得多亏段江言拉住了。
“睡吧。”秦朔川的语气反而像是哄孩子,“明天早上看彩虹去。下雨之后可能有海市蜃楼,起晚了就看不到了。”
段江言皱眉道:“你不舒服要告诉我,你睡,我今晚盯着你。”
常年当医生的经验,很多病人都是晚上突然病情加重,包括晚上发高烧亦或是就连咳嗽都是夜间更重,白天好好的,他当时就担心秦朔川入夜之后会烧起来。
也幸好没睡,秦朔川很快就胃疼的辗转反侧,段江言都不敢想他得多疼才能愣是把舌头都咬出血了。
翻出温度计一测,体温已经快四十度了。
秦朔川的意识逐渐模糊,攥着段江言的手喃喃自语道:“江江,我胃好疼……”
他疼得发抖,段江言见状急得团团转又没办法,揪心无比。
秦朔川自己收拾的药箱并不专业,只简单带了胃药和感冒药,又没带多少,大概是怕段江言说他,于是也没带止疼药。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船上医疗室看看有什么药。”段江言轻轻吻了一下他滚烫的额头。
“别。”秦朔川拉住他的手,“太晚了,别出去。”
“没事,我以前也经常值夜班,最擅长熬夜,我一会就回来,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药。”
船上倒是也有医生可以直接叫过来,但技艺如何就不好说了。
只能说与当年上学时学校的医务室叔叔阿姨们有一拼,除了会开感冒颗粒和擦碘伏,稍微复杂一点的药名都分不清,又不能让人家把整个巨大的药柜都搬来供段江言选。
毕竟有技术有资历的医生也不愿这样常年风餐露宿跟着船跑。
秦朔川睁开眼睛,掌心抵着着胃,勉强坐起身道:“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