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会自我攻略by仰玩玄度

作者:仰玩玄度  录入:07-30

“我会同他说,不让他再训你。”京纾说。
“他还说表哥和付姑娘的婚事已定,在来年开春。”徐篱山咬住京纾投喂的指尖,用齿尖轻轻咬了一口才松开。他慢悠悠地吞下蟹肉,随口道,“年节前后宫中宴会颇多,还有各种祭祀,你何时回兰京?”
“我不着急,不要你操心。”京纾用蟹肉堵住他的嘴,不高兴了。
徐篱山笑起来,有些无奈地“哎呀”了一声,悠悠地说:“我还说若你这个月有回京的打算,我就跟你同路,可惜你不想回,那我只能自己回去咯。”
剥蟹的轻微动静倏地停下了,屋中安静得过分。对视良久,京纾在徐篱山含笑的目光中抿了抿唇,说:“……回。”
“真的?”徐篱山逗他,“你看起来不太情愿的样子,你若真留恋此处,我也不会强求,总之这路段我也熟悉,一个人回去也可——”
“啪。”京纾将剪子拍在小几上,用手掌死死地摁住,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我、想、回。”
再逗的话老虎要发飙咬人了,徐篱山见好就收,说:“好嘛好嘛,一道回。”
在安平城一起住了些时日,京纾鲜少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他是当真打定主意可以跟着徐篱山跑一辈子。徐篱山回了快乐老家,整日逍遥自在,看起来好似完全忘记了兰京,却不想把口开得如此突然。
“我没有强求你,”想了想,京纾还是说,“你若有不愿,哪怕分毫,都可以反悔。”
“为何不愿?”徐篱山说,“虽然我自小在安平城长大,但兰京也有兰京的好,况且我自认为在哪里都能混得开。”
京纾继续剥蟹,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何还问我愿不愿意?”徐篱山撑着小几,在张嘴接过那块蟹肉前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我愿意同你回家了,不悔。”
京纾琢磨着这个字,声音轻微地发颤,“好。”
立冬前后,徐篱山拜别姓曲的一家三口,带着京纾与褚凤等乘坐自己命名的“京纾快乐号”前往荆州,见了师家人。
师流萤与父亲一同掌管的一间书楼修得雅致,供学生才子们交友学习,师鸣则与母亲在书楼旁边经营一家茶点铺子,一边供隔壁书楼,一边接待外客,生意都很不错。师鸣还在筹钱,打算盘下城郊的一座马球场,他从前在兰京就很喜欢打马球。
师流萤还是以前的样子,平日在书楼忙活,能与学生们交谈一二,也学会了对着账本拨算盘。师鸣也没有模样大变,却是比从前多了三分稳重,这些日子想来遇到些锉磨,好在都解决了,徐篱山见到他时,他正在同人谈生意,有模有样的。
见他们把日子走上正轨,徐篱山很是高兴,见了师家人之后又去了趟白家庄,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白夫人,感谢她对师家的照顾。被白夫人留下来叙旧一日,挽胳膊搂肩膀,不慎惹得白庄主与家中那位公主殿下都发了醋水,前者忌惮他年轻貌美,后者是单纯的不喜他与别人接触亲密。
在荆州玩了三日,徐篱山启程返回兰京。
褚凤则继续留在荆州,想多玩一段时日,徐篱山于是把还没有吃遍当地美食、走不动道的柳垂留给了他。
“京纾快乐号”装潢雅致,船上书房、膳房、主侧卧房等应有尽有,以前都停在兰京郊外,有专人看管保养。京纾来时便是乘坐此船,只是为了最近距离的“尾随”徐篱山才选择坐商家的船。
这日午后,京纾在书房处理公务,徐篱山便在小书房看书,看着看着就倒在地席上睡着了。午睡醒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揉脸,抬手间手腕受到阻力,一串玉撞到地面的声响随后响起。
徐篱山“唰”地睁开眼睛,与手腕上的一圈青玉手环以及镶嵌其中的玉链对上视线。大眼瞪无眼,一瞬后,他撑着地坐起来,视线顺着那两截玉链下移,落到不知何时被套进玉环的脚腕上,而手脚上的这四条玉链最终都镶嵌在房间的四面。
“醒了。”京纾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剥了皮的水果,还提着个小檀木盒子。
徐篱山“啊”了一声,晃腿摇出一阵声响,说:“混账,你搞咩啊?”
京纾将果盘和檀木盒子放在徐篱山身后的小几上,伸手挑起他右手腕下的那条玉链,说:“好看么?”
徐篱山唱了句歌:“‘为什么最迷人的最危险?’[1]”
“这套玉链是我拿宫中贡品请兰京最好的玉匠打出来的,一拿到手就觉得你戴着它一定很好看。”京纾的指尖顺着玉链抚下去,落在徐篱山的右手腕上,攥住。
徐篱山被他专注痴迷的眼神吓了吓,谨慎地问:“你最近应该没有背着我开发什么新癖好吧?”
京纾摩挲着他的手腕,用一种玄妙的语气说:“难说。”
徐篱山:“……”
逃不掉,躲不了,徐篱山一头栽进京纾怀里,试图用体重压制,哀嚎道:“大王饶命!”
京纾分步未挪,偏头嗅着徐篱山发间的花木香,说:“你还记得那夜我同你说过的那句话么?”
“不记得了哦。”徐篱山装傻。
“我说,回去的这一路上,我必定要同你好好算账。”京纾偏头啄吻徐篱山的侧脸和耳朵,“前几日都没碰你,让你夜夜好睡,今儿该让我饱一顿了,是不是?”
徐篱山为菊力争,说:“可不可以再腌制几天,我觉得还没入味!”
“不要紧。”京纾将徐篱山掀翻在地,从后方俯身压下,“我最近爱淡口。”
徐篱山这才发现岂止是他睡懒觉的地席,不知何时,这间屋子的地面上都铺满了深色厚毯。
小几上放着笔架,京纾扯下徐篱山发间的青色细带,伸手捞住锦缎似的头发,将他摁在小几边,说:“今日我们立下君子协议。你答应我,往后绝不涉险,绝不瞒着我逃跑,而我以性命许诺,视你如珍宝,如心肝,此一生绝不背弃。”
说罢,他将徐篱山摁到小几边,将蘸了墨的笔塞进他手里,笑道:“留青,写下来。”

徐篱山接连三日没有出过小书房,其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昏着的状态。
第四日傍晚,徐篱山睁开眼睛,好似终于从险境出逃,浑身上下的骨头打碎重组,再勉强扒紧一层没有几块好肉的皮囊,最后凑出个眼神麻木的人来,好在身上已经被清理过了,有股熟悉的药味。
京纾没有在他身边,徐篱山将手掌蹭过去,身边的毯子上还有余温,想来京纾也刚起不久。他的手在那余温处停留了一会儿才收回来,而后撑地起身,腰间响起“咔嚓”声,足以表明这具躯体已经接近半报废的状态。
致残之仇不共戴天,徐篱山吁了口气,试图起身,怎奈身体硬件跟不上,于是他改坐为趴,再一个匍匐倒地,蜥蜴似的开始往外梭行。小书房的门轻轻打开,站在门外的京纾上前两步,将费力折腾的人抄胳膊抱了起来,挂在自己身上。
“才一会儿不见,又表演上了?”京纾仰头瞧着被自己抱高的徐篱山,“想去哪儿?”
徐篱山双手抬起,向前平举,目光无神,幽幽地说:“就地水葬。”
“再考虑考虑,”京纾说,“给你做了菊花粥。”
徐篱山感觉了一下空虚的肚子,收回手揽住京纾的肩膀,慢吞吞地说:“那等我吃饱再说吧。”
京纾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抱着徐篱山出了小书房,去前厅。
鹊一端着盥洗的东西进入前厅,见主子抱着公子坐在桌边哄,腾不开手,便将东西放到桌边,去了膳房。
“松开。”京纾的右手还被徐篱山叼在嘴里,等徐篱山不太甘心地松开后才伸手拿起帕子放进热水,搅了后叠成块,给徐篱山擦脸。
这张脸受了些欺负,嘴唇和眼睛都是红肿的,京纾用帕子轻轻擦过徐篱山的眼角,那从皮囊下渗出来的红晕没有消失,在湿热的水温下润出别样的好看。
“不许再碰我了。”徐篱山察觉那目光,了无生气地说,“否则和杀人没有区别。”
小可怜儿,京纾安抚道:“我没想碰你。”
“没想?”徐篱山琢磨着这两个字,呵呵冷笑,“怎么着,吃腻了是吧,都没想法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京纾想。但是此时若一脸无畏地回答这句话,必定要将徐篱山激得当场匍匐向船边,于是他说:“没吃腻,你若怀疑我的答案,任凭验证。”
徐篱山被将了一军,试图趁机钻字眼撒泼的计划全部泡汤,只能很有气势但没有威力地“哼”了一声,仰头命令道:“刷牙!”
“好。”京纾拿起刷牙子沾了牙粉,轻轻塞进徐篱山嘴里,周到地侍奉完毕,换帕子替徐篱山擦了下嘴角,叫人将东西端出去。
两个近卫随后端着托盘进来,摆上一钵热腾腾的菊花粥,搭配四样清淡小菜和一碟水晶包儿。
京纾替徐篱山舀了一碗粥,吃了一勺试过温度,正想投喂,就被徐篱山抢过勺子。徐篱山往桌上一趴,说:“别喂我了,您才该多吃点,这些天真是累着了。”
京纾自顾自地忽略这话里的阴阳怪气,手往徐篱山胯上一拍,逗道:“你坐在我身上,我怎么吃?”
徐篱山把屁股一扭,端着粥碗侧身,甜蜜地说:“那我喂你。”
“下了什么毒?”京纾问。
“吃不吃?”徐篱山挑眉。
京纾不语,张嘴接住那一勺粥。粥熬得软烂,入口即化,他吩咐道:“给我夹块芥菜。”
徐篱山换了筷子,听话地给他夹了,惹得京纾说:“看来当真下毒了,是什么?”
“我自制的,”徐篱山把勺子塞进他嘴里,微微一笑,“死机药!”
京纾露出不懂的目光。
“就是一种不见血的阉割药,恭喜你,”徐篱山拍拍京纾的脸,“你进入了人生的新阶段。”
京纾闻言并不惊怒,只说:“你高兴就好。”
“我认真的!”徐篱山拧眉,命令道,“你给我害怕!”
“好吧,我真的好害怕。”京纾说。
徐篱山放下勺子,用双手握住京纾的脖子,勒令道:“一点都不真情实感,我听着不爽,重新演!”
“我觉得我演得再逼真动人,还不如贴着你的耳朵喘一声,”京纾随口道,“根据我的观察,你很喜欢听这个,每次都会夹——”
徐篱山一把捂住那张完全不懂的收敛的嘴,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荡夫!”
说实话是一门辛苦的活计,很容易让不肯承认的对方恼羞成怒并且对自己发动攻击,京纾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不说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掌心,徐篱山浑身打了个哆嗦,慌忙收回手,转身埋头继续喝……刨粥。
那腮帮子鼓得圆圆的,京纾侧头瞧了瞧,不禁笑了一声。
“笑屁!”徐篱山羞恼,紧接着在京纾戏谑的目光中补充道,“你敢说我是屁你就完蛋了!”
京纾不敢挑战,用筷子夹了只水晶包儿投喂,说:“鲜肉细馅的,做的淡口,尝尝。”
徐篱山含糊地“唔”了一声,腮帮子鼓了几下,然后点头表示还可以吧。京纾把那碟水晶包儿放到他手边,说:“多吃点。”
“你也吃俩吧,你又不怕上火,跟我吃什么清淡口味,修仙啊?”徐篱山塞了一只给京纾,拿起粥碗把剩下两口喝完,又舀了一碗,嘴上说,“完他妈的蛋,我最近食欲上涨了。”
京纾心说以前也没少吃,“天气冷了,想吃暖和的。”
“我好久没吃暖锅了,你之后不许碰我了啊,让我回兰京连续吃半个月的暖锅。”徐篱山趁机说。
“做不到。”京纾在徐篱山“你还是人”的目光控诉中倾诉自己的委屈,“稍微碰一碰也不行么?”
徐篱山呵呵道:“您的字典里有‘稍微’二字吗,每次都恨不得把我干/死吧。”
“没有。”京纾如实道,“除了前几日,之前我都没有用全力。”
徐篱山呵呵道:“也就是干残和干/死的区别。”
“区别很大,不是么?”京纾说。
徐篱山呵呵道:“罪恶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是罪恶的。”
“我知道。”京纾把脸埋在他背上,闷声说,“我就是想/操/你,怎么了?”
平日里一句脏话都不肯说,为什么说起这档子事的时候就用词如此粗鲁直白啊,这就是天生荡体吗!徐篱山想破脑子都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说:“为了我们的夫夫生活和谐,我要和你立规矩。”
“嗯,说说看。”京纾抱住腿上的人。
徐篱山仔细盘算了一下,说:“七日一次,不能再多了。”
“七日一次的话我不保证不会发生这三日的事情。”京纾说。
“……”徐篱山改口,“六日一次,真的不能再多了。”
京纾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他的肚皮,用鼻尖蹭过他的后颈,徐篱山顿时就如被凶兽嗅了后颈的兔子,几乎要蹦跶起来。凶兽轻易地将他摁了下去,于是他很从心地说:“五日一次,求求了!”
京纾嗅着他颈肩的味道,闭着眼说:“好。”
徐篱山一喜,又听京纾补充道:“只是寻常时候,若你犯了错……”
他不用说完,徐篱山已经很懂事地说:“我真的不知道‘犯错’这两个字怎么写!”
京纾轻笑一声,说: “其余时候若是你想要,记得好好求我,毕竟规矩是你自己立的。”
“我才不求你。”徐篱山很有尊严地说,“大不了借助工具。”
京纾睁开眼睛,偏头用鼻尖抵住他的侧颈,“嗯?”
“……我开玩笑的。”徐篱山讪笑,“别当真哦。”
京纾盯着他,过了一瞬,才捏了捏那紧绷的肚子,哼道:“用饭。”
“好嘞哥。”徐篱山抱碗狂刨,感觉说错话了。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正确的。
几日后,晨起,当发现自己再次被套上青玉圆环的时候,徐篱山小心地问:“这位给给,我今天没犯事吧?”
“没有吧,”京纾捧起他的右手腕瞧了瞧,低头虔诚地吻了吻他的手背,“只是觉得好看。”
徐篱山指尖蜷缩,低头看着京纾的低垂的眉眼,说:“你把链子打碎了吗?”
“不,打了两套,之前那套是长款,尾端有配套的圈环,可以扣在墙壁上。这套是短款,”京纾抬起徐篱山的手腕,那截白皙的手腕被圈了一层青玉,手腕细筋的位置底下吊着一截短链和一截殷红穗子,青与红将皮肤衬得雪白又艳丽,煞是夺目。
不得不说是挺好看的,徐篱山抬起手腕晃了晃,玉链发出泠泠声响。他噘嘴,“就是有些不方便,出去做事怕弄碎了。”
“无妨,只让你在家里戴。”
京纾把有自己的地方称做徐篱山的家,徐篱山也下意识地接受他这种说法,打趣道:“承认吧,你就是想把我锁着。”
“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笼子没有落锁,你可以随时飞出去,再飞回来。”京纾握着他的手,再次提醒道,“但是要让我知道。”
这句话京纾在那三天三夜里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彼时徐篱山总是泣不成声,在亲笔许诺时也止不住哭泣,听起来像是碍于形势,被迫说些“知道了”“记住了”“不敢了”的哄话。此时,徐篱山看着他,也再次说:“记住了,我就站在你眼前,一直。”
京纾“嗯”了一声,抬头看向他,说:“起床洗漱吧,要停岸了。”
终于到兰京了,徐篱山说:“待会儿骑马还是坐马车?”
“坐马车,”京纾说,“骑马的话怕你受不了。”
徐篱山:“啊?”
“我准备了东西给你。”京纾稍顿,“不,是礼物。”
徐篱山顿感不妙。
午后起了风,鹊一驾着马车平稳地向城门驶去,大道无人,马车轱辘的声响和车内晃荡的玉链声格外明显。鹊一耳聪目明,还听到了从布料后溢出来的呜咽声。非礼勿听,他很想堵住耳朵,但为了收听四周风声,他不能这么做。
马车内,京纾抚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徐篱山的背,安抚顺气似的,说:“还没想起来么?”
徐篱山嘴上勒了条白布,布料柔软、力道不紧,不会勒伤他,但也让他合不上嘴。京纾这么一问,他就想起来了,之前在饭桌上说的那句话果然是错的,京纾这厮这几日隐忍不发,其实小肚鸡肠地记到了五日后,也就是今天!那根完全仿照京纾的“礼物”突然被戳到了更深处,徐篱山埋头,用鼻尖蹭了蹭京纾的腿侧,求饶地发出含糊地声音,说想起来了。
于是京纾终于大发慈悲地扯掉他脑后的布条疙瘩,“说吧。”
“我不该……”徐篱山用帕子擦了下唇角,“……说要借助工具。”
他大放厥词要借助工具代替京纾,于是京纾十分善良热心殷勤周到地给他准备了这么一件“礼物”,他能说什么呢?他只想回到当时用一阳指把自己戳死!
“不要背着我瞎起劲。”京纾揉他的脑袋,“记住了?”
“记住了。”徐篱山欲哭无泪地说,“它完全比不上你!”
京纾似笑非笑,“哦?”
“真的真的,”徐篱山求求道,“拿出去吧,好不好?”
京纾抬手拍在他的腿后侧,说:“待回府后。”
徐篱山呜咽一声,蔫儿了。
在这么个有些凉的午后,他不禁想翻车的爱情骗子大抵只有这么几种下场:第一,反攻为守,两极变换,展开火葬场;第二,哭天喊地、挖心挖肺也免不了迎来be结局;第三,不必追妻,不必be,对象一哄就好;第四,火葬场没展开,be不可能,对象也很难哄好,如此一来,身体和灵魂就都免不了被下油锅,煎炒炖煮,总之玩他妈蛋。
京纾此人大度又小气,他半点不计较当初初见时徐篱山想要毒死自己的事实,认为这一茬远远没有当初徐篱山对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值得芥蒂,是以每次做饭时,他必定要变着花样的让徐篱山再把以前随口就出的那些假情话再真情实感地说一次。
值得一说的是,徐篱山以前假话说的太多,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而京纾竟然把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想而知徐篱山要被丢下油锅翻来覆去地煎炸多少次才能哄慰公主殿下曾经的那颗芳心。
“唉!”徐篱山幽幽地叹了口气,哆哆嗦嗦地说,“等我回去,要著书立说。”
京纾支持他的新尝试,问:“写什么?”
“《爱情骗子翻车记(警告后人版)以及……”徐篱山想了想,见缝插针地哄道,“《我家公主超可爱:夫君,你命里缺我》。”
公主殿下的确被哄到了,但是这名字,京纾有些不忍卒听,说:“应当没什么人买。”
徐篱山举起巴掌。
京纾改口道:“不买不是人。”

身边空了,徐篱山下意识地伸手过去,喃道:“京纾……”
他很爱直呼京纾的大名,半月前刚回来那日回文定侯府探望时还被老父亲揪耳朵训斥了,无奈京纾护得紧,声称就喜欢听他这么叫自己,于是老父亲只得压制住欣慰的嘴角,假装无奈地道一句:“殿下还是莫太惯这孽障了,免得他飞到天上去。”
孽障暂时没有飞天的想法,过了冬月那天,近来天气愈冷,他已经进入半冬眠状态,即白日勤劳,夜里早睡。
——白日,徐篱山要去博文馆课老师,顺便去别的老师座下当学生,不用交学费还能收俸禄,简直美滋滋。因着这层关系,宫门禁卫七日里有四日都能在傍晚看见肃王殿下提着食物包括但不限于葱鱼丝鸡丝等各种馅料的饼、鹅鸭笋肉水晶等各色包子、花果糖等各种酱料的点心进去,而后一手牵着拿着食物的王妃,一手拎着王妃的书袋出来。起初好似见了鬼,渐渐便习惯了。
而回到王府后,除了要适当负距离交流的那天,别的时候徐篱山都是洗漱换衣,钻被窝就睡,暂时放弃了夜生活。
今日徐篱山不必去博文馆,京纾却要上朝,因此起得早了些。见被窝里的人还在嘟囔,刚刚换了袍子的京纾便走回床边,俯身亲了下徐篱山的鼻尖,轻声说:“我要去上朝,你自己好睡,别踢被子。”
“我只有你在的时候才会踢被子。”徐篱山眼睛还没睁,哄人的话先出口,不过倒是真话。他听见京纾笑了一声,温热的手放在他脸上摸了摸,而后挪走了。
紧接着外间响起很轻的水声,是京纾在洗漱。徐篱山估摸着京纾洗漱、束发、用膳的时间,差不多了,内室果然响起脚步声,而后他脸上一热,被偷吻了。
偷香的人亲了就走,徐篱山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京纾只穿着他送的那件竹月色外袍,立马爬了起来,“等会儿。”他眯着眼睛凭借感觉跑到衣柜前,从里头取了件竹梅金绣白斗篷,转身踩着厚毯走到京纾面前替他裹上,一边系带一边说:“天气这么冷,还不裹厚实点,耍帅给谁看?”
京纾说知错了,正面抱着徐篱山退回床边,把人重新塞进被窝里,说:“再眠会儿,但是要起来吃早膳。”
“噢。”徐篱山露出半颗脑袋,把右手的五根爪子尖从脸下伸出被子边沿,朝京纾做了个迷你型的“再见”手势。
京纾捏了下他的食指,转身走了。
徐篱山打了声呵欠,继续睡懒觉,很快就睡酣了,并没有起床吃早膳。
——平日要出门还好,今日却是大好的懒觉日,他才不愿意从被窝里爬到外间用膳,瞌睡都赶跑了。
他不起床,辛年也不敢强行唤醒,只能在京纾从宫中回来后如实禀报。
京纾进屋瞧了眼窝在榻上看书的徐篱山,对方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就露出颗乌黑脑袋,对他心虚地眨巴眼睛,撒娇似呼吸简单。于是他免了那三两句教训,吩咐去置办一张小桌放在内室,以后他不在的时候,就把早膳端到床边。
“你会不会嫌弃我好吃懒做?”徐篱山有些担心。
“不会。”京纾说,“天气冷,懒些也无妨,何况你该勤快的时候也不含糊。”
徐篱山心说有道理,于是心安理得地躺平了,顺便将京纾也拽进了毯子下。
五日后,柳垂回京了,胖了约莫五六斤,身上穿着小凤少爷在荆州一家店铺中为他定做的厚袍子,手里提着师家和白夫人送徐篱山的礼物,以及回来途中在元笋爷孙俩的糖人铺给徐篱山带的小猪糖人儿。
徐篱山问褚凤呢,柳垂说:“回长宁侯府了。”
“噢……”徐篱山琢磨着,没有再说什么,一口咬掉猪头。
另一边,褚凤回到长宁侯府,被管家塞了一张地契。他捏皱了,问:“什么意思?”
世子爷从常州回来就要在外头买宅子,让小少爷出去住,他本以为是兄弟俩闹起来了,要离心,可看世子爷每日从府衙出来又亲自去各地看宅子,夜里回家还要挑灯抽空亲自挑选各种家具,分明又分外上心,管家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如实说:“小少爷,这是世子给您买的一座宅子,虽说不比侯府宽敞,但位置居中,去哪儿都方便,一应家具都不比咱们府中的差,待会儿您可以亲自挑选些用惯了的人过去服侍,若还有缺的,我立马给您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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