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看在他如此识货份儿上,便把千机伞给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尹塞兼顾能力很强,解决完沈惟慕这边的问题,便对众人大笑,开始他新一轮的威胁。
“这不过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警告,若再有人敢轻举妄动,这些飞刀便不会轻松地从诸位头顶飞过了,铁球里也会爬出西域火蚁,棚顶落下来将不再是水,而是化尸水!”
西域火蚁最喜欢吃骨肉,咬一口便足以让一名七尺大汉命绝归西。化尸水就更毒了,沾上就化骨肉为水。
他们就算武功高,逃过前面两遭,也难逃棚顶落下来的化尸水。
好歹毒的机关!
众人怒瞪尹塞,其中有不少武林人攥紧手中的刀剑,蠢蠢欲动。
“这三种机关在我千机山庄不过算九牛一毛,只要你们人在山庄里,命都掌控在我手中。
哦对了,千万别想着要对付我,惹我不高兴。杀了我,山庄便会自毁,大家都得死!”
“哼,死就死,大家人同归于尽,也总比我们一个个被你玩死强!”
彭咬天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不就是玩命吗?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彭咬天抽刀就要朝尹塞砍过去,被白开霁一把拽住。
尹塞从容微笑地翘起左手食指,正要按下去,见人被拦下了,他手指就没落下去。
“看来众位对我误会很深呐,我可没有乱杀无辜的癖好。千机山庄只杀不守规矩之人,此番选拔大典也只意在选拔最合我意的继承人。”
众人不信。
宋祁韫:“我相信,不然以尹庄主的能耐,在我们踏入天机山庄那一刻,就将我们置于死地了。”
“又一个识货懂我的。”
尹塞很开心,但听身边的萧元介绍宋祁韫的身份后,他就不那么高兴了。
尹塞不喜欢官府的人,哪怕是常跟江湖打交道的江湖司。
众人还是要尹塞给个说法,
“消失的吊桥,封闭山庄,还有之前发生的几桩命案,都怎么解释?”
“我说了,千机山庄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诸位既然来了,就必须参加完选拔大典。
麒麟派三名弟子不守规矩,触发了铁刺机关,是他们该死。至于其他的,跟我们千机山庄无关。”
尉迟枫问尹塞:“尹庄主的病可痊愈了?”
尹塞咳嗽两声,“没有,被你们这么一闹,怕是会更严重。”
话音落了,他打算再咳,忽听有咳嗽声,循声望去,发现是刚才那个霸占他千机伞的漂亮少年。
啧啧,听他这咳嗽声,装得比他还假——
尹塞突然愣住,眼睁睁看着少年咳了血出来!
天呐,他真有病。
“你把千机伞还我!”
尹塞激动讨要千机伞,他宝贝千机伞的新主人绝不能是个短命鬼!好晦气!
沈惟慕抬头,疏冷而清澈的凤目与尹塞对视了一下。
猛地,他又咳出一口血来,血刚好吐在千机伞上。然后,沈惟慕伸出手,把千机伞递向尹塞。
尹塞:“……”
好脏的手段!
他的宝贝千机伞,终还是不能要了。
“尹庄主与萧长墨之子萧管家的关系如何?”尉迟枫又问。
“你管得着吗。”
尹塞将他鬓角落下的一缕白发拢了回去,不满地白一眼尉迟枫,警告他没事儿不要把官府查案那一套拿来对付他,他不会配合。
“行了,亥时马上就到了,奉劝大家早点回房休息。”
尹塞话毕,就靠在金椅上,翘起二郎腿。
大家抱怨不断,态度各异,不过最终还是决定散了回房。
在人群喧嚣时,忽有一记飞刀直冲尹塞的眉心。
飞刀在距离尹塞半丈远的地方,被忽然展开的铁盾挡了回去。
萧元随即收了铁盾,化作一只铁笔,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妙极!想不到这铁笔竟还能化成薄如蝉翼的铁盾。
“找死。”尹塞仍旧慵懒地靠在金椅上,只动了下手指。
一把一尺长且两端锋利的飞刀从堂东第二根铁柱中射出,瞬间扎穿了一名已经走到大堂门外的江湖男子。
这男子长得虎背熊腰,腰带以虎皮装饰。被飞刀刺穿胸口的那一刻,他还没反应过来,迟滞了下,才缓缓低头,吃惊看着刺穿他胸口的白刃。
而后,男子身躯直直地栽倒,从石阶滚了下去。
剧烈的翻滚致使伤口割伤更深,汹涌流下的血自门槛处一直蔓延到石阶下,十分骇人。
宋祁韫记得这人,猛虎山的赵三虎,是个江湖流氓,靠拦路打劫谋财,秉性贪婪且脾气火爆,刚才确实是他出刀暗算了尹塞。
由此可见,尹塞的观察能力和计算能力都十分可怕!
刚才的场面那么混乱,尹塞不仅可以一眼锁定暗算他的人,还能利用屋内的机关,精准射杀目标。
“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要先杀我,我为了保命才不得已出手。”
尹塞无奈地耸耸肩,提醒大家记住一句话。
“听我劝,吃饱饭。”
否则你们就再没有吃饭的机会,只能上西天了。
沈惟慕本来要走,听尹塞这话后驻足,目光专注地看向他。
白开霁忽然预感不妙,忙要去堵沈惟慕的嘴,却还是晚了一步。
“我听劝,都有什么饭?”
正勾着嘴角得意笑的尹塞,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沈惟慕:“有驴吗?我想吃驴。”
“啊哈哈哈……我这兄弟体虚病弱,吐血后容易脑子迷糊,说些胡话,尹庄主别介意。”白开霁忙挡在沈惟慕前头,笑着解释。
识时务者为俊杰,懂一些机关术的白开霁很明白,当下绝不能跟这位尹庄主硬拉来。
之后,白开霁和宋祁韫几乎架着沈惟慕离开。
在场其余众人见赵三虎死得那么惨,连阴阳双侠都对尹塞无可奈何,他们也敢再叫嚣什么,都安静地散了。
正堂内,寂静良久,家仆已经把门外石阶上的血渍都清理干净了,尹塞还在沉思。
这名叫沈二三的少年知悉他们千机山庄很多内部情况,连萧元的身世都一清二楚,一出手就拿走了他的得意之作千机伞,绝对不简单。
故而他刚才说的话,肯定不会是字面的意思,必然另有深意。
尹塞想了半晌没琢磨明白,问萧元:“他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听劝,想吃驴?他是不是在挑衅我?又或是在给庄里的内奸传什么暗号?”
萧元也认真想了一番,摇了摇头,表示他真揣摩不出来。
“这沈二三言谈行事都很怪诞,琢磨不明白,要不要干脆把他——”
“不行,他跟江湖司的人干系太深,动他会很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尹塞总觉沈二三的眉眼有几分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像谁了。近来图纸画太多,他总是容易头昏眼花,记性也不那么好了。
众人离开正堂以后,就开骂尹塞那厮混账。
“早知道挖出来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如不挖。”
“白出半天力了,就不该听那个沈二三的!”
“你傻啊,好歹能看到人了,把话讲明白了,心里多少有点底儿。这不比之前人都不见了好啊?”
“啊——”
一记叫声从客房方向传来。
听这声喊得惊悚,肯定有事儿了,大家都奔过去。
季云慌慌张张地从三十二号客房跑出来,脸上满是恐惧,“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他们都死了!”
大家冲进去瞧,果然见地上躺两个人,死状与青雀派之前身亡的三名弟子有几分类似。同样都是嘴巴被划开,被硬塞了夜壶。但也有区别,这两具尸体没有被尖刺捅穿,而是在脖颈处中了一剑。
唐明夜号召大家保护现场,交给江湖司来调查,大家也都配合。
现在这种时候,除了江湖司外,没人会有心情去验尸查案,大家最多只是好奇凶手是谁,等着江湖司的调查结果就好。
尉迟枫经过初步验尸,再结合目击者的证词,确定王鸿的死亡时间就在一个半辰内,大概就是众人在落梨园挖坑的时候。
众人随即就开始互相证明。
诡异的事发生了,除了王鸿及其二师弟外,所有人在场,都曾参与过挖坑。
也就是说,如果凶手在他们中间,要么在挖坑期间有人返回客房杀人;要么凶手在杀完人之后,才赶到落梨园参与挖坑。
唐明夜灵光一现!
他知道宋祁韫记性好,忙问宋祁韫在场这些人在今天晚饭后,可曾有人有换过衣服。
宋祁韫扫视一圈后,对唐明夜摇了摇头。
“凶手不在我们当中,肯定是千机山庄的人!
伤及颈脉,必会引起大量的血飞溅,那凶手在杀人时身上肯定会溅血,我们大家都没换过衣服,都干干净净的,不可能是凶手。”
“一般人这样杀人,确实会如唐大侠所言那样,身上难免会染血。血在喷溅时所留下的痕迹,皆有迹可循。如遇阻挡,对应地方的痕迹就会空白,但这间屋里留下的喷溅痕迹很完整。”
还要多亏唐明夜及早主张,保护了现场,才得以观察到如此完整的血液喷溅痕迹。
尉迟枫擦拭干净两名死者脖颈上残余的血迹,一道细如红线的伤口呈现在大家面前。
“伤口被薄刃所伤,一剑封口,速度极快,血不及喷溅,便收刀走人——”
“是麒麟派绝招一线天!”
众人哗然,恐慌在人群中无声蔓延。
又来了,又一个人死在自己门派的绝招!
白开霁问季云:“你可会一线天?”
季云红着眼睛连连摇头,“我不会,师父只教给了大师兄和二师兄,我资质愚笨,连本派入门功法还没练熟。”
“自是如此,你若能练熟了,岂会那般被他们欺辱。”
陆阳不禁接话,讥讽他一句,恨铁不成钢骂他。
“江湖武林就是如此,慕强欺弱。你若想不被欺负就要努力,让自己变强大起来。”
季云耷拉着脑袋听训,不敢吱声。
沈惟慕递来一块印酥给他。
圆形的小点心上,印着红色的“福”字,散发着淡淡的蜜香。
“谢谢。”季云接过印酥,小声自责嘟囔,“都怪我无用。”
沈惟慕拍拍季云的手臂,聊表安慰后,突然又咳嗽起来。
季云忙搀扶住沈惟慕,沈惟慕靠在季云身上,擦干净嘴角的血后,跟他道了谢。
“你很有用。”
季云感动于沈惟慕身体情况如此之差,还安慰自己。他双眼更红了,热泪盈眶。
季云点了点头,深鞠躬跟沈惟慕道谢。
“诸位,亥时马上就要到了。”萧元带着十几名家仆赶来,看见地上的尸体,他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提醒大家别忘了违背规矩的下场。
众人都不敢逗留,立刻散了,各回各屋。
“你要的名册。”萧元将一本名册递给宋祁韫,而后就带人匆匆走了。
“老大,咱们?”
“先回房,明日再说。”
“可咱们有一个问题啊,多了一个人。”白开霁提醒。
“我来跟你们凑数。”唐明夜去而复返,告诉他们,同屋的彭咬天另找了个伴儿,他就多出来了。
唐明夜点名要跟沈惟慕一屋的原因很简单,从小到大,他还从没跟相貌如此出挑的人同屋过,他想要趁机增加人生阅历。
“好。”
想到沈惟慕刚才从厨房那边搬回来的那一袋子吃食,宋祁韫答应得特别爽快。
终于,他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宋祁韫已然猜到凶手是谁,但苦于证据不足。
明日若能保持脑子清醒,必然十分有助于他找到此凶手作案的证据。
“唐兄昨晚没休息好?”尉迟枫关心问。
唐明夜扭头睨一眼正在吃炮豚的沈惟慕,佩服地叹了口气,果然陪伴美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唐明夜蔫蔫地对尉迟枫抱怨:“真后悔含了你给的那颗醒脑丸,”否则昨晚他闻了迷烟后,就睡死过去了,哪儿至于失眠一夜。
忆昨晚,肉香味儿满鼻,伴随着咔咔的脆响声,他恍恍惚惚了一夜。问是哪种恍惚?就是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便凭着武人的警觉性被一声“咔咔”弄醒的恍惚。如此循环往复了一夜,弄得他身心俱疲的同时又很馋。
到现在唐明夜都特别好奇,那椒盐炮豚真有那么好吃?但人家沈二三没邀请他吃,他主动去讨要,未免太失礼了,硬生生憋到现在。
听沈惟慕又发出吃炮豚的声响,唐明夜额头的青筋都跟着跳。
“什么东西这么香?”白开霁凑到沈惟慕手边闻了闻。
沈惟慕犹豫了下,才将手里的一片炮豚递给白开霁,这一举动当即惹来了唐明夜的羡慕。
唐明夜不是没吃过炮豚,但沈二三手里的椒盐炮豚真比他以前吃的那种香。
他以前吃的炮豚都是猪肉片裹一层面衣后油炸,趁热吃美味,凉了便软了,远不如热时口感好。
沈二三吃的椒盐炮豚,肉片肥三瘦七,没有面衣,被炸得色泽金黄,两边翘起,边缘的一层皮略焦,表面粘着均匀的椒盐,散发着诱人的油脂香气。最要命的是它凉了也嘎巴脆,这一点从沈二三吃一整夜到现还很酥脆,便能明显地感受到。
白开霁把一整片炮豚送入口中,咔咔嚼两下后,不禁发出“唔”的惊叹声。干香酥脆,竟无丝毫油腻感,越嚼越香,特别上瘾。
“能再来几片不?”白开霁没吃够,主动跟沈惟慕打商量。
沈惟慕确实吃得差不多了,还要留点肚子吃早饭,就把剩下的半包椒盐炮豚给了白开霁。
唐明夜眼睛立刻亮了,凑到白开霁身边,问他味道如何。
白开霁大方,立刻就把椒盐炮豚分享给了唐明夜。
唐明夜拿了一片他心心念念一整夜的椒盐炮豚,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他终于吃到了!好脆!好香!好想再来几块!
唐明夜赶紧又拿一块,开开心心地品尝,不禁幸福地闭上眼。
耳畔响了几下脚步声,唐明夜没多想,等他再睁眼,想客气地再取两块椒盐炮豚的时候,发现桌上只剩下一片空空的油纸,纸上只残留几颗可怜的油渣,一片肉都没有了!
“味儿不错。”宋祁韫评了下,便敛眸继续看名册。
尉迟枫边擦嘴角边点头。
陆阳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表示没吃够,干脆把油纸里剩的渣渣都划拉一下,用指腹蘸着吃干净了。
唐明夜:“……”
陆阳居然干了他刚才心里最想干的事!
苦命啊,他如今连渣渣都吃不到了。
早知如此,开始时他就不装客气了,先多抢几片。
“就是他了,卞夕夕。”宋祁韫用朱砂笔将人名圈出,“这人在名册上有记录,但自入山庄以后,我从没见过他,你们可曾见过?”
大家都摇头,表示没见过。
宋祁韫便唤来负责名册登记的小厮,询问他对这位卞夕夕可有印象。
“有印象!一个三十岁左右个头不高的男人,有山羊胡,五官记不太清了,他来时刚好赶上晌午,太阳大,他戴着个大草帽,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小厮表示这男人问题还很多,问了他很多事儿,他都懒得搭理。
“都什么问题?”
小厮回忆:“可多了!问什么天机山庄的来历、被选拔为继承人有什么好处、晚上住哪儿、每天饭食如何、选拔要几天结束、有没有比武、比试会不会要人命、可不可以主动认输……等等问题。”
陆阳唏嘘:“问题是挺多的,像个初入江湖的生瓜蛋子。”
“或许这人不是多变?”尉迟枫表示怀疑。
“看这名字,卞夕夕,后两字拼起来是‘多’,反过来念就是‘多卞’,多变,不是他是谁?”白开霁分析道。
尉迟枫点点头,“这厮太猖狂了,普通人伪装大多都会低调行事,求不惹人注意,他倒无所谓这些。”
“猖狂得很,所以在江湖上恶名昭著。”
“现在卞夕夕不存在了,那必定还有一人死或失踪了,他伪装成这人模样,混迹在我们中间。”
“是谁?”
大家都有些谨慎地观察身边人,担心他们中会不会有人是多变的伪装。
“我有办法帮你们甄别!”沈婷儿高兴地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常莺等人。
“什么办法?”宋祁韫问她。
沈惟慕吃渴了,低头慢慢饮茶。
“多变在前日黄昏前,伪装成了许蘅芜,那么当时与许蘅芜同时出现的人,都可以排除嫌疑。
当时有麒麟派弟子季云,常姑娘及她两位师妹,萧元等家仆,还有你们,全都被我摸过了!”
沈惟慕突然呛了一口茶。
在场其他男人也神色略显尴尬,但其实他们对沈婷儿摸他们的行为并无太深印象。
除了宋祁韫,宋祁韫对细节的观察和记忆一向比较强,所以他面色最淡定。
陆阳趁机调笑沈惟慕调:“怎么?才意识到你这小堂妹非同凡响?还把我们都摸过了,真敢讲!”
“堂哥,我没坏心思的。”沈婷儿忙乖巧地给沈惟慕递上帕子。
沈惟慕接过帕子,温声道:“继续说吧。”
他并非因沈婷儿的话惊得咳嗽了,只是恰巧突然咳嗽罢了。
“因为这个。”
沈婷儿拿出一个雕着月桂图样的方形银盒,盒子打开,香粉味儿便飘了出来,盒子里装有乳白色膏状质地的胭脂。
“这就是香粉胭脂?”
尉迟枫早有耳闻,香粉胭脂闻着有一股子香粉味儿,色状却是乳白色,非大家以为的红色,涂抹三日后方显色,且经久不掉,可维持一个月左右。
“对,是香粉胭脂。我当时从许姑娘那里得了这东西,一时起了戏耍的心思,便给大家都抹了点这个,想着在三日后,大家的手上都显出一抹红的时候,我再解谜多有趣儿。”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房间分配上,沈婷儿趁乱或擦或碰一下大家的手背很容易。也因她一路上就是个小闹腾,爱窜来窜去,大家早习惯性地忽视她的闹腾了,所以都没太注意。唯一有所察觉到的沈惟慕,只以为沈婷儿鲁莽,也没太多想。
沈婷儿没碰麒麟派的弟子,嫌他们恶心不配。但季云除外,沈婷儿瞧他可怜,特意在搀扶他的时候,在他手背上画了个笑脸。
小时候她受同龄人欺负的时候,兄长就会在她睡着后,画一个笑脸贴在她床头哄她,所以沈婷儿也想这样安慰季云。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你一下子摸这么多男人的手,真不知道羞吗?”陆阳问沈婷儿。
“不过是闹着玩儿,我心思正,有什么好羞的。倒是你,脑子想什么污秽呢,觉得我该羞?”
沈婷儿反驳完陆阳后,又跑到沈惟慕身边求庇佑。
陆阳诧异地质问沈惟慕:“这你都不管?”
沈惟慕不解回看陆阳。管什么?又不是毁天灭地。
而且,就算是毁天灭地,他也不会管。
瞅着沈惟慕根本就不把这事儿当回事,陆阳肚里闷着一团气撒不出去了。怎么好像不正常的都是正常,他这个正常的反而好像是个奇葩一样?
得知那胭脂抹过之后,遇水不掉,抹了油就可提前显色,尉迟枫叹沈婷儿这次立大功了。
“多变的伪装跟本人再像,也只是伪装,不可能把真身的皮穿到自己身上去。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要验看大家的手背,即可排除身边人的嫌疑。”
尉迟枫命人去厨房取油来。
白开霁迫不及待,直接拾起那张包过炮豚的油纸,在自己手背上擦一下,果然有一点红呈现。
之后大家陆续尝试,手背上都有红色显现,或大或小。
最后季云也被请来了,擦一滴油在其手背上,果然有个笑脸图案出现了。
再听过沈婷儿的解释后,季云红了眼眶,再三行礼谢过沈婷儿如此安慰鼓励他。
陆阳叹季云太老实了,“有什么谢的,该骂她占你便宜才是。”
“哼!”沈婷儿不满地瞪一眼陆阳。
看见季云的“笑脸”手背,宋祁韫蹙眉,陷入了沉思。
唐明夜尴尬笑:“那这屋里头的人,岂不是只有我没法证明自己不是多变?”
“有办法,”白开霁勾住唐明夜的肩膀,“咱们兄弟之间总有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你说一件与我就是。”
“对对对!”唐明夜赶紧凑到白开霁耳边说了一件。
白开霁对宋祁韫道:“我拿命担保,是本人无疑。”
大家去饭堂用早饭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人齐了。”萧元拿出一张名单宣告,“以下读到名字的人,已从继承人选拔中除名,何园、胡大、郑万里。”
“为什么?”
被读到名字的三人,纷纷站起来质问。
“昨夜你们没守规矩,未对镜子自夸一炷香时间。”
三人张了张嘴,无话可辩。
在场其他人都有被震慑到,原来他们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皆在千机山庄的掌控之下。
早饭开吃后,堂内的寂静才渐渐转为喧闹。
宋祁韫问季云,昨夜跟谁同屋。
“彭大侠。”季云翘起嘴角,但眼睛还是不敢与人对视,“他很照顾我。从遇到诸位之后,我好像就开始转运了。”
“是啊,凶手往你师兄们嘴里塞夜壶的举动,看起来很像是在为你报仇。这些人中,可有你什的么亲戚朋友或在乎关心你的人?”宋祁韫问。
季云摇摇头,边搓着手里的筷子,边垂着脑袋闷声道:“我是个孤儿,幸得师父收养,没什么亲戚,平常接触的人就是师兄他们,我没朋友。在遇到诸位之前,也没什么人关心过我。”
“真可怜。”沈婷儿抢来了最后一个蟹肉包,本来想自己吃,现在立刻递给季云。
“多谢,我吃这个就很好。”季云捧着馒头,闷头咬着。
沈惟慕把蟹肉包夹了过来,塞到自己嘴里。
“你们说多变怎么会那么厉害,那么多门派的绝学居然都被他学了去!”
白开霁天不怕地不怕,但对多变这人真有点发怵,这厮是真邪门啊。
他身怀诸多门派的绝学,武学造诣必然极高。但都已经这么强了,他却从来不跟人正面打,还搞偷袭玩阴的,这谁能斗得过?
萧元敲了下锣,场面瞬间安静。
大家都看向萧元。
萧元:“第一场考核将在半个时辰后开始。”
“考什么啊?”
“不知道。”
宋祁韫这桌,便有沈婷儿、唐明夜、季云、常莺及其两位师妹参加考核。
沈婷儿完全没头绪,试探问宋祁韫有没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宋大哥洞察细微,能不能猜到他们要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