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我大概是……无路可走了。”付岚岚嘴唇发白，眼神空洞地朝他笑了笑。
江夏见状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付岚岚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自习教室。
“岚岚姐，你要去哪儿?”江夏惊疑不定地望着她的背影。
“回寝室，我哭得有点热，想去吹吹风。”付岚岚的语调忽然变得轻松。
江夏却轻松不起来，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付岚岚身后，越想越害怕。
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或者说他知道，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终于他无声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掏出手机给闻叔叔发微信。
夏夏的夏天:[闻晦，我好害怕。]
眼泪落在屏幕上绽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闻晦看到了那条信息。
理智告诉他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心脏却不可遏制地痛起来。
他只知道付岚岚吞安眠药自杀，却不知道江夏是她做出这一决定前见的最后一个人。
他目睹了付岚岚从惊惶愤怒到滑入绝望深渊的全过程，他被吓到了，等悲剧真正发生的那一刻，他又会如何?
闻晦不愿想，也不敢想。
他焦躁不安地在别墅里来回踱步，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那句“闻晦，我好害怕。”
原时间线上江夏应该并没有这一经历，闻晦从未听他提起过，也没有在资料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以江夏单纯的性格，少年时期的噩梦不可能完全雁过无痕。
所以原轨迹又出现了偏差……
以目前的发展很难说后续会不会再生变故，江夏的情绪是否会影响那件事的走向，甚至连付岚岚最终能不能活下来都成了未知!
闻晦深吸一口气，他早已戒烟，因为江夏不喜欢烟味儿，此时却很想来一根。
煤球待在猫窝里，脖子上戴着伊丽莎白圈，绿眼睛随着闻晦的身影来回移动。
忽然这道身影停住了。
他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闻晦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但他知道自己没疯。
既然要赌一个无法确定的预测，不如让他把预测变成现实。
手机传来震动，江夏泪眼朦胧地点开。
闻叔叔:[不要怕。]
————————
闻叔叔无所不能，笔芯
江夏跟着付岚岚走到女生宿舍楼下，他进不去，对方和他道别，脸上还带着笑。
江夏因为闻晦发过来的那三个字意外镇定了不少，他想了想，忽然拉住付岚岚，问:“岚岚姐，你和温姐是怎么回事?”
付岚岚原本空洞的眼神因为温芯的名字渐渐有了焦点。
“不重要了。”付岚岚淡淡道。
江夏猜到付岚岚多半要做傻事，但此时他也不敢枉顾对方的意愿擅自求助辅导员或者其他人，否则很可能是把付岚岚往绝路上逼。
“你有联系过她吗?”江夏不肯放她走，笨拙地没话找话。
付岚岚对这个话题却出奇地耐心:“没有，她这会儿应该在做实验，我不想打扰她。”
江夏还想再说什么，付岚岚却甩开了他的手，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江夏站在树荫下，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助和悲怆，仿佛走入绝路的不仅是付岚岚，还有他。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来，这一刻心里开始升起浓浓的自责和后悔。
他不应该放付岚岚离开，应该死皮赖脸地拖着她。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太多风浪，无法冷静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他希望能够替付岚岚保密，所以不敢告诉任何人，十八岁的少年心里自尊或许比生命还重要。
但在付岚岚转身的那一刻，江夏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跟后者比起来，所谓的“自尊”根本一文不值，这不过是逃避，是不敢面对的懦弱表现。
就算付岚岚不在了，只要发帖人不收手，对方的照片依旧会被公布在校内论坛上。
付岚岚的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过，懊悔，悲凉，种种复杂情绪充斥他的胸膛，模模糊糊间他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冲进面前的女生宿舍。
看侧影有点眼熟，似乎是温芯?
江夏来不及多想，手机再次传来震动，可他连点开的心情都没有，算算时间“倒计时1”差不多该被发出来了。
江夏顿时哭得更凶。
然而又是嗡——的一声。
该来的终归要来，江夏抹了把眼泪，咬牙打开微信。
东北鹏于晏:[快看论坛!]
东北鹏于晏:[帖子被删了!]
江夏:……!!!
江夏也顾不上哭了，连忙点进校内论坛，果然最上方那三条爆了的帖子全都不见了，已然换成了“关于论坛加强管理力度的公告。”
他赶紧给付岚岚打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响起温芯沉稳的声音:“我在她身边，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江夏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了声，路过的行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江夏哭了会儿，感觉有点丢人，打着嗝儿地回了男生宿舍。
吴霖和赵晓毅又去网吧打游戏了，404寝室只剩下齐鹏飞一个人在跟女朋友聊天，看见他眼睛肿得核桃似的，吓了一大跳，忙挂了电话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江夏吸了吸鼻子:“没，没什么，走路上遇到一帮流氓，被打了一顿，疼哭了。”
齐鹏飞:……
齐鹏飞看出他在胡扯，见江夏不想说也没勉强，说:“对了，你叔叔刚才来找过你。”
江夏:?
“他还给你打电话，结果你关机了。”齐鹏飞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道，“你不会跟你叔叔吵架了吧?他欺负你了?”
江夏摇摇头，掏出手机看了看，没电了。
刚充上，一开机，闻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夏看了眼齐鹏飞，东北彭于晏非常有眼色地找女朋友约会去了。
“闻晦。”江夏小小地叫了一声，带着鼻音，“我刚才手机没电了。”
“我猜到了。”闻叔叔十分善解人意。
“帖子的事情解决了。”江夏坐在床沿上。
“嗯，我知道。”闻晦笑着说。
“鹏于晏说你刚才来找我了?”江夏哭得脑仁儿有点疼，讲话一个短句一个短句的往外蹦。
“嗯，我在寝室里没看到你。”闻晦的声音很温柔。
“你现在在哪儿?”江夏又有点想哭的感觉。
“在你们学校的图书馆。”
两人最终没在图书馆见面，而是去了民主湖。
对江夏而言，这是除父母离异，表白被拒以外，过得最混乱的一天。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碰到他人濒死的绝望。
闻晦穿了他上次见过的那件黑风衣，身姿挺拔，江夏把额头抵在对方的胸口，温热的泪水洇湿了闻晦的衬衣，一直烫到他的心里。
闻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民主湖边偶有夜跑的路人经过。
江夏哭够了，闻晦用指腹替他抹去眼泪，轻声说:“有我在，不要怕。”
“是你帮警察找到了发帖人的IP地址吗?”江夏问。
不怪他会怀疑，主要这一天闻晦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而且在十八岁的小侄儿眼里，闻叔叔几乎无所不能，说他爱情滤镜太厚也好，说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江夏莫名就觉得这件事能解决一定是因为闻晦做了什么。
“嗯。”闻晦也没有隐瞒，他一向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更何况还能在心上人面前刷好感，巴不得江夏因此更喜欢自己一点。
“那个病毒确实比较棘手，普通技术科的人员无法破解也在情理之中。我用另一种病毒追踪并锁定了对方的IP，使其无法继续发帖。”
闻晦说到这里耸耸肩:“那家伙根本不懂编程，多半是从哪个技术大牛手里买来的代码，一被锁马上就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警方根据IP地址很快就查到了他的所在地。”
“他躲在哪儿?”江夏好奇。
“一家黑网吧，乌烟瘴气的，好多未成年在里面上网，连身份证都不需要，警察叔叔顺便把那网吧封了，又做了一件好事。”闻晦笑着说。
江夏忍不住也笑起来。
他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像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奶猫。
小奶猫仰起头，在闻叔叔唇上亲了一下:“闻晦，谢谢你。”
谢谢你阻止了一场悲剧。
“你那个朋友还好吧?”闻晦问。
“她没事，只是差一点就上天台了。”江夏提起来还有些后怕。
“天台?”闻晦挑眉。
“她说要去吹吹风，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意思……”
江夏没有说太多，闻晦的脸色微微变了。
果然事件的走向再次出现了偏差，吞服安眠药只要送医及时，洗了胃活下来的几率很大，而从十几层高的楼上跳下去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闻晦暗暗心惊，如果他当时没有插手，付岚岚的人生恐怕已经走到尽头，而江夏此生也很可能陷入无穷的懊悔与自责。
闻晦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
“闻晦?”江夏察觉出他的异常，疑惑地喊了他一声。
闻晦轻轻吐出一口气，恢复往常的笑颜，问:“吃过饭了吗?”
江夏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哭了一下午，哪有心思吃饭，经他提醒才感觉出饿了。
江夏想吃面，闻晦就近找了家比较干净的老字号面馆，过了就餐高峰期，店里人不多，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街边昏黄的路灯照进来，有种风波过后特有的温馨与静谧。
吃完面，闻晦把他送回学校，路过民主湖，两人不由自主地同时停下来，接了一个绵长却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吻。
江夏把脑袋靠在闻晦的胸口，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无法离开这个人了。
感谢最好的十八岁，把最好的闻晦送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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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论坛风波持续了大概一周，因为最终照片上的女孩并没有露出全貌，所以很快便平息下来。
江夏有些犹豫要不要联系一下付岚岚，对方到底是女孩子，事发的时候走投无路了才会找上他寻求帮助，如今事过境迁，在知道自己秘密的异性面前难免尴尬。
这边江夏还没想好，那头付岚岚自己打电话过来了，问他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江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挂断以后又跟闻晦发微信，周六晚上有约，让他不用等自己。
闻叔叔像个怨妇似的说小侄儿不喜欢他了，江夏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割地赔款，许了不少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的承诺，闻晦才勉强满意。
到约定地点的时候，付岚岚已经在了，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温芯。
江夏有些意外，哒哒哒跑过去和两人打招呼。
几天不见，付岚岚明显瘦了一些，显得脸更小，眼睛更大，精神却很好，笑容也一如既往地元气满满。
三人谁都没提帖子的事，就仿佛还在暑假里，发了工资付岚岚请他们出去搓一顿。
聊咖啡店的胖老板换了新假发，聊又有小姑娘偷偷看江夏，聊今天有帅哥喝卡布奇诺竟然加三个糖包……
这一年的夏天虽然才过去短短两个月，于付岚岚而言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小别墅里。
闻晦正在看网上关于山大论坛事件的报道。
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是发生在纯白无瑕的象牙塔内，性质就相当恶劣了。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向警方举报发帖人的IP地址时并未透露个人信息，后者的行动非常迅速，效率也很高，和电视里姗姗来迟的马后炮完全不同，很快便将付岚岚的前男友抓捕起来了。
侵犯他人隐/私罪情节有轻有重，网上关于渣男的审查结果还没公布，但粗粗估计几个月的刑拘是跑不了。
闻晦想了想，点开腕表上的视讯按钮。
大概一分钟后，林怀瑾的俊脸才出现在3D屏上。
士别三周，林老二旧貌换新颜，一扫如丧考妣的愁容，喜上眉梢，脸上是男人都懂的春风得意。
闻首席忍不住吐槽:“艹，度郁是不是又瞎了?”
林怀瑾和男朋友破镜重圆，心情大好，也不跟他计较:“你就羡慕吧!”
闻晦:“又不是只你有老婆，我羡慕个屁!”
林老二:“我老婆长得帅!”
闻首席:“我老婆长得美!”
林老二:“我老婆腰细腿长，身材好!”
闻首席:“我老婆身娇体软，易推倒!”
林老二:“我老婆叫起来贼带劲儿……”
闻晦:……
画面一阵抖动，林怀瑾消失了几秒钟，再出现的时候脸上多了个明显的鞋印子。
林老二捂着脸小声BB:“我老婆打人特别疼……”
闻首席:……比不过比不过。
两个炫妻狂魔隔着屏幕相对而坐，一时陷入沉默，片刻后林怀瑾先开口了:“这次找我什么事?”
闻晦微微皱眉:“你还记得杜雨泽吗?”
杜雨泽就是付岚岚的前男友。
“谁?”林怀瑾一脸懵逼。
闻晦见他全无印象，心下一沉。
“他是风行娱乐旗下的签约艺人，靠抱富婆大腿混入娱乐圈，后经狗仔爆料私生活太乱，被央媒点名封杀了。”闻晦简单介绍了对方的履历。
林怀瑾听完大吃一惊:“确实有这么个人，可他不叫杜雨泽，叫罗志峰!”
闻晦没说话，眉头皱得更紧。
林怀瑾猜到什么，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闻哥，你做了什么?”
他跟闻晦一样年纪，比后者小四个月，私下里从不叫哥，总喜欢开玩笑叫他闻首席，只有工作的时候，因为服气闻晦的专业水平，才肯老老实实喊一声哥。
闻晦将论坛那件事说了。
林怀瑾一开始眼睛都直了，脏话就在嘴边，他想问闻晦是不是疯了?他这是扇了扇蝴蝶翅膀吗?
这他妈是直接掀起了一场海啸吧!
可看对方的样子却非常冷静，比他还要冷静。
当他再听到付岚岚的自杀方式从吞服安眠药变成了跳楼后，林怀瑾仿佛大冬天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从我穿越而来的那一刻起，无法预知的变数便已然发生了。”闻晦深深看了他一眼。
林怀瑾抹了把脸，苦笑道:“大首席，您可悠着点儿吧，说不定哪天点开视讯，屏幕另一头出现的就不是我了。”
林怀瑾说得一点不夸张，或许十年前闻晦经过了一个报刊亭，十年后的林老二改变了入职NL的想法，没有成为他的下属，于是换了另一名员工作为监视人。
“这件事我肯定要上报。”林怀瑾烦躁地抓抓头发。
“随你。”闻晦看起来比他轻松得多，甚至还摸了摸蹲在脚边的煤球。
“如果当初预设的时间没有发生那么大的偏离，不至于出现如此多的变数。”
这事儿到底该怪谁?
林老二谁也怪不了，就怪起了时光机。
闻首席有不同意见:“那不行，那我还怎么跟我老婆提前谈恋爱?”
林怀瑾:……
餐厅里，江夏三人回忆了往昔，又展望了未来。
付岚岚让服务生开了瓶红酒，给每人都倒了点。
“小夏，谢谢你!”付岚岚先喝了口。
虽然没明说，但江夏知道她在谢什么，谢他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谢他和自己一起承受绝望的痛苦。
江夏也喝了一口，整个人就有点不大行，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于是便放下杯子不再碰。
“小夏有女朋友吗?”付岚岚笑嘻嘻地问。
经过这件事两人的关系更胜从前，她看江夏的目光有几分姐姐看弟弟的味道。
“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一下。”
江夏听出她的好意，微微有些脸红，却还是大大方方道:“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也喜欢我。”
付岚岚闻言立即高兴地说:“可以啊小夏，刚上大学就交到女朋友了，不过也对，你长得这么帅，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江夏轻声道:“不是女朋友。”
付岚岚:???
付岚岚酒喝得有点上头，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神情复杂:“男朋友也不错，对你好就行。”
江夏听出她话里的关心，点点头:“他挺好的。”
付岚岚笑着斜睨了他一眼，又问:“你爸妈知道吗?”
江夏老实回答:“我还没跟他们说。”
他和闻晦交往的事没打算告诉江教授，至于汪女士……
江夏不准备瞒她，但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汪茹并非那种古板固执的封建大家长，她经常去国外演出，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比大部分人都高，所以江夏倒不担心她会反对。
付岚岚想了想说:“这事你自己决定，只一点，别像我，被渣男骗了都不知道。”
江夏心说，闻晦才不是渣男，但也明白付岚岚是为自己好，便乖巧地点点头。
三人又聊了会儿天，主要是付岚岚和江夏在说，温芯旁听，她也不喝酒，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付岚岚。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付岚岚已经有些醉了，半边身子挂在温芯身上，江夏看看她，又看看温芯，迟疑地问:“岚岚姐，你们俩……”
付岚岚冲他嘿嘿一笑，然后扒过温芯的脑袋，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后者无奈地把她扶好。
江夏目瞪狗呆。
江夏晚上还是回小别墅，不到十点，客厅里亮着灯，闻晦抱着煤球在看那档推理真人秀。
江夏嫌刷卡麻烦，就按了按门铃。
闻晦过来给他开门。
小侄儿没骨头似的扑进闻叔叔怀里。
闻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笑着问:“喝酒了?”
“只喝了一口。”江夏竖起一根手指。
闻晦见他眼神清亮，不似喝醉的模样，信了他的话，问:“要不要喝水?”
江夏却没有回答，眯着眼看他，那根手指放到他胸口一点点往上爬，跟小猫挠痒痒似的，挠得闻叔叔心里也有点痒。
“干嘛，勾引我啊?”闻晦抓住他作乱的手，轻笑起来。
江夏看着他的眼睛，舌尖在自己的手指上缓慢地舔了一下。
这饱含暗示意味的动作让闻晦眼神瞬间变了，变得极具侵略性。
闻晦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下一秒便感受到熏人的酒气，江夏激烈地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情。
闻晦去解他外套的扣子，被他一掌拍开，要自己脱，脱完了还要帮闻晦脱，结果因为业务不熟练，皮带解了半天解不开，气得在他下巴上重重咬了一口。
闻叔叔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解开了，以为能直入正题，小侄儿又执意要帮他口，说什么都不听。
闻晦很确定他喝醉了，这反应跟生日那天差不多，江夏清醒的时候特别容易害羞，被他哄着才放开一些，却也不会如此大胆。
江夏没给他口过，十年后倒是有，但也不多，主要是闻晦舍不得，没什么经验的江夏夏弄得他又痛又爽，闻晦最后实在受不了将人按到了墙上。
江夏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不仅屁股痛，连喉咙都是痛的，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对着闻晦耍流氓，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小侄儿惭愧地自我反省。
闻叔叔十分大度地原谅了他:“没关系，别去外面，在家里喝就行。”
跌宕起伏的十一月伴随落叶飘然而去，山城大学迎来了平凡又忙碌的十二月。
当代大学生不仅有课后作业，还要期末考试，山大的期末考试时间是在十二月下旬，一直到元旦前夕才结束，接下去便是长达一个半月的寒假。
所以十二月又被称为考试月。
这个月月初，课就基本都上完了，剩下两周留给同学们复习备考。
为了期末不挂科，江夏拖着404寝室的学渣们天天往图书馆跑。
江夏平时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想通过考试一点也不难，但他的目标是拿奖学金，山大人才济济，能考进这所名牌大学的又岂会是等闲之辈，所以他一点也不敢放松，起早贪黑，比齐鹏飞三个临时抱佛脚的都用功。
闻叔叔知道小侄儿的想法，不愿让他分心，周末陪着学习到深夜，连男朋友之间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都暂时停了。
越临近考试，图书馆里人越多，去得晚了十有八/九没位置。齐鹏飞三个睡懒觉起不来，江夏便肩负起了占座的重任。
早晨八点半，江夏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好几天了，他一直都坐这儿，又掏出手机给东北鹏于晏发微信:[老地方]。
随后点开置顶好友信息。
闻叔叔:[早安，老婆亲亲!]
江夏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
夏夏的夏天:[早安，亲亲!]
闻叔叔:[夏夏，你都不叫老公，煤球生气。jpg]
江夏有些脸红。
夏夏的夏天:[我要看书了。]
闻叔叔:[再亲一下。]
夏夏的夏天:[么么!]
闻叔叔:[看书去吧。]
两人照例腻歪完，江夏从包里拿出书本刚打开，过来个人在他旁边坐下。
“不好意思，这里有……”
齐鹏飞的书包被他放在椅子上，表示这位置有人了，这是学生们考试月抢位置约定俗成，心照不宣的“规矩”。
江夏的话只说了半截，因为他看清了对方是谁。
“小夏。”
大概是备考太辛苦，顾一凡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嘴唇起了皮，眼底有明显的青黑。
“是你呀。”因为不远处还有人在自习，江夏压低了声音，“你想坐这个位置吗?那我换个地方。”
江夏没多想，毕竟他找的这个角落确实很不错，又安静，看书累了还能望一望窗外，舒缓疲劳。
他把书放回包里，正准备走人，却听顾一凡道:“不是，我有话跟你说。”
江夏:?
江夏有些莫名其妙。
“你把包放下，跟我来。”顾一凡站起身。
江夏坐着没动。
顾一凡环视一圈四周，表情古怪:“行，那我就在这里说。”
江夏隐约感觉他可能没什么好话，忙道:“走吧。”
顾一凡笑起来。
在江夏的印象中，顾一凡一直都非常高冷，所以当初这么一个高冷的男神下凡给予了丁点温暖，顿时就把他感动得不行。
江夏很少见顾一凡笑，但闻晦很爱笑，有时候温柔，有时候又带着些痞气，他忍不住把两者进行对比，十分主观地认为还是闻叔叔笑起来更好看，也更迷人。
江夏心不在焉地跟着顾一凡去了消防楼道，后者还把消防门关上了，这里鲜少有人经过，他忍不住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