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灯塔by主能指

作者:主能指  录入:08-01

苏以萧在电话那头喊道:“你再说一句,别怪我抽你!”
“操,你他妈是情圣啊?”钱虎嘀咕道,“你今天去上课吗?”
“去。”
“点名给我打个掩护。”钱虎说。
“行。”
“滴滴滴......”
“妈的,还没说完给我挂了。”钱虎的眼睛落在程望海身上,“你瞅啥瞅!”
程望海收回目光,他想去见苏以萧还衣服。他跳出水面,擦干身体,似乎紧缩的身体突然又充满能量,他想到可以见到苏以萧,全身似乎瞬间打了鸡血。他在镜子中看到自己发亮的眼睛,像是一头饥寒交迫的孤狼突然得到食物。
程望海走出游泳馆,直奔晴川大学美术系。
远远望去,晴川大学美术系坐落在大山山腰,砖红色的教学楼呈环形围绕着中央的喷泉。
山间的风吹拂程望海发烫的脸,他在手机的屏幕上看到一个男孩的笑容,程望海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每次想到苏以萧,他都会笑,他的笑容在屏幕的反光里,在镜子里,在窗户上......
他小心翼翼的踮着脚走进教学楼正在上课时间,偶尔有迟到的学生们偷摸从后门进教室。他从一个个教室走过,透过窗户,在成排打着哈欠听课学生中间寻找他。人群中,程望海看到苏以萧,他心跳漏一拍。
苏以萧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郑梓彤坐在他前排。阳光刚好打在他身上,他穿着白衬衫、军绿色的迷彩裤,深黑色的头发直挺挺的炸着,他坚毅的眼睛盯着手机一动不动像是个狙击手在寒冬瞄准着移动的敌人,他的眼圈发黑却目光坚定。
程望海的脚挪不动,他凝视苏以萧苍白的侧脸上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心事。他让这个男生产生了不合实际的期待。是他说谎,然后又用一千个谎言去弥补,最终成为了一个千疮百孔的恶毒玩笑。
就在这时,讲课的男老师走到苏以萧跟前。老师拿起书猛打一下苏以萧后脑勺又指向门外,苏以萧利索的站起来大步的跨出门外。程望海还没反应过来,苏以萧的肩膀狠狠的撞在他的肩膀上。
程望海试探着慢慢靠近苏以萧,小声说:“苏以萧。”
苏以萧抬起头,眼神里露出一丝惊喜,他不着调的问:“想我?”
程望海伸手掏包,捏住衣服举到苏以萧面前,说:“衣服还你。”
苏以萧接过衣服。程望海咬一下嘴唇,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谢谢。再见,苏以萧。”
程望海深深凝视苏以萧最后一眼,苏以萧一把抓住程望海手腕。
阳光从过道的窗户打下来,盛夏蝉鸣,风吹着苏以萧的头发,程望海又产生幻想。苏以萧的眼睛,像是蓝色的大海。程望海想要杀掉船长,砍掉水手,沉溺。
程望海心跳加速,想要把这一秒无限延长,让整个人生就只存在于这一秒之上。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还不搬家?”苏以萧皱着眉毛说,“我爹可不是吃干饭的。”
白日梦结束。
程望海甩开苏以萧的手,他走到走廊转角处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程望海打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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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劫一空的房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房子的露台甚至都种上新向日葵花朵,虚拟的繁星的微光洒在向日葵的花瓣上。蓝眼睛突然在花园里出现,他说:“圆满完成任务!”
“你一个星期自己做完了三个月的任务量?”程望海问。
“多抓几个怪兽。简单。”
“你不要命了!”程望海手有些抖。
“你在这个游戏里好好待着。”
“我说了,我是男的。”程望海说。
“所以呢?”
“所以你没必要讨好我。”程望海说,“不用这么拼命。”
蓝眼睛笑着说:“你以为我这么笨吗?”
“你以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不知道你是男的?”

第11章 告白
刹那间,蓝眼睛把他扑倒在向日葵花丛中,在深蓝色的夜晚里翻滚。程望海瞪大眼睛,把手机光源调到最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程望海眯着眼睛试图控制D23的身体。他按着键盘说:“你疯了!”
“你始终不肯见我,我肯定要疯。”蓝眼睛吻住他。
“你不能这样!”程望海看着两个电子角色贴在一起,脸颊发烫。
蓝眼睛问:“怎样?”
“就......这样。”
“我们谈恋爱,不是很正常。”
“谁和你谈恋爱!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程望海说。
“所以说我们要见面。”蓝眼睛笑嘻嘻的说,“我们可以见面做这些事。”
“我是男的。”程望海重复道。
“可以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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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海心跳加速,他退出游戏,全身发烫的跑出教学楼。
风在他的耳畔“呼呼”咆哮,他觉得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沸腾。在黑暗之处,在他从来不敢渴望的地方,他觉得欲念在蒸腾,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苏以萧会接受一个男孩。
程望海整个人像是悬在了半空中,悬而未决的感觉弥漫全身。他像是没有系绳子的攀岩者,前方那道裂隙似乎看上去可以越过,但是如果越不过去他就要摔下去,粉身碎骨。
他可以转身回到自己的舒适圈,继续做他的D23,继续带着面具面对他,但是那道裂隙就会在他的生活中一遍一遍的出现,那道裂隙会越来越大,变成他人生中的未完成的事件,变成鞑靼人的沙漠。
程望海脚步慢慢停下来,他才看清眼前的环境,这里是晴川大学校园山后隐蔽海滩。
北野海岸。
大海与陆地的交界。波浪拍打着海岸线,随着潮起潮落不停的变化着,像是诉说着一个永不止息的故事。两边的悬崖边,海鸥在这片峭壁上筑巢,白色的蛋壳星星点点。盛夏时分。悬崖之间的这块处女地沙滩正处于风口。
程望海的体温慢慢下降,他仰起头看着天空中想到苏以萧,他感觉胃部有一股暖流袭来。这是他从来不敢奢望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这是第一次,程望海觉得自己真的被看到。
他想着杨雪把他看做失踪儿子的替身、想着随时会被毁灭的家、想着因为贫困而不得不努力学习挣得奖学金,所有人的关注都是明码标价,因为他学习好所以靠近他、因为他聪明而辅导他、因为他贫困所以救济他。
他讨厌那些同情的眼神。他要变强,变得比所有人强。
他眼前似乎再次出现一道裂缝,他远眺黄昏远方金色云彩,他需要跨越他害怕的一切事物,就算摔下去他也要跳。
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海鸟在天空中鸣叫,脚下的沙子刺痛着脚掌,这才是现实,不是个游戏里的世界。程望海在心底给告诉自己,他要和苏以萧告白。程望海模模糊糊的进入梦乡。
“嘿!”
程望海好像听到苏以萧的声音猛的睁开眼,苏以萧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程望海试图控制自己的语速:“你...怎么在这?”
“夜游。”苏以萧英俊的脸用力甩甩湿发,他用一手控控耳朵里的水说,“小屁孩,这很危险,赶紧走。”
程望海攥紧拳头站起身,他手心发烫,喉咙发紧,整个胸腔被一种激情所充盈。程望海看见苏以萧英朗的下颌线上水滴一滴滴的落下,他心脏剧烈的跳动来。也许就是现在这个时刻,把所有真相告诉苏以萧,告诉苏以萧一切......
“苏以萧,我其实......”
“铃铃铃...”程望海口袋里手机响起。他拿出手机看到是辅导员号码,手机提示十多条未读。
程望海立刻转身接电话:“喂,老师。不好意思,刚看到您消息。”
“今天怎么没来上课?都联系不上你。”
“我身体不太舒服,不好意思老师,忘请假了。”
“程同学。”辅导员在电话那头说,“陆教练联系我,说有个和海市的友谊赛想找你和苏以萧去比赛。苏以萧要出国读研,他没找工作的压力。你有时间吗?你要是愿意,我就给学校打个报告,下个月你可以休息。”
“哦,我考虑一下。”程望海心脏一沉,蓝眼睛从来没讲过他会出国,也许蓝眼睛一次次的想和他见面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程望海放下电话,说:“听说你要出国读书?”
“走,程望海,别在这待着。”苏以萧厉声道。
程望海心紧紧皱缩成一团:“苏以萧。我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你关心我?”苏以萧凝视着他。
“是!”程望海握紧拳头,他担心以后再也没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要告白吗?
现在吗?
苏以萧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说,“跟你妈说这个月底搬走!录像在我手上。搬家,视频我删掉。不搬,视频直接邮山城警局。到时候,泳队开除你,大学开除你。”
程望海刹那间觉得告白也再无意义,他握紧拳头喊道:“是你安排你陷害我!有本事你就邮!我不搬,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苏以萧捏着程望海的手腕,把他拽离海岸,扔进丛林。他眼神带着冷漠道:“赶紧滚!”苏以萧转身回到沙滩。程望海趴在丛林地上,眼眶疼的要命。
不准哭。
不能流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程望海听到海岸那边有嘶吼声。他攥紧拳头走向海岸。一艘渔船停靠海岸边,四五个壮汉绑着一个头戴黑面罩的男子朝渔船走去。
男子大声呼救,拳打脚踢,奈何手脚全被粗绳束缚,像一只被炙烤的毛毛虫弯曲扭动。苏全的脸在那四人中出现,他拿着铁棍上去就是两棒槌,男子嘶吼声响彻天际。
程望海心惊胆战的拿出手机,点开录像功能,就是现在!
突然,“滴滴滴——”手机铃声惊起。
四个壮汉瞬间凝固住朝他的方向张望。紧接着,两人朝他跑来,他急速奔跑又被夜晚树林里四落的枝干绊倒。程望海被五花大绑扔到海岸上。
“放开我!”程望海喊道。
苏全拿着程望海的手机翻着录像,说:“你这是找死啊!山城没有人和郑式集团作对,就你家这个钉子户影响几个亿的生意,还想来搞我们!”
苏以萧从船上下来,眼睛凝视程望海许久。
程望海像是溺水之人,他望着苏以萧喊道:“苏以萧!苏以萧!”他似乎恍惚的觉得,如果呼唤苏以萧的名字,苏以萧会像蓝眼睛一样不顾一切的来救他。
苏全对旁边的彪形大汉说:“这个家伙也搞到船上!”
程望海一下子被苏全的手下扛到肩头朝船走去。豆大的汗珠从程望海的额头上往下掉,他剧烈的挣扎。他像是被吸入了一个黑洞中,在这个黑洞里无限下坠。
甲板上,苏以萧英俊的脸上浮现出邪恶的笑容,他拿着黑色的头罩套住了程望海的头,嘲讽道:“不听我的话,现在局面有趣了。”
程望海全身疼的发抖起来,大喊道:“我是D......”

第12章 绑架
程望海嘴巴一下子被噎满腐臭毛巾,他用鼻孔剧烈的呼吸着。紧接着周围响起摩托车的引擎声、轮船的汽笛声、海浪的澎湃声。
程望海挣扎着,试图从这场梦里醒来,他趴在地上感觉一块冰刃一点一点的刺穿了他的皮肤,进入了他的内脏。
他疼的晕过去,又在船舱撞击巨浪的摇摆中醒来。老鼠和蟑螂咬得他的全身红肿,排泄物的腐臭味蔓延进他的鼻孔,程望海用力甩头,把头上的黑罩子甩了下去。
在这个不规则形状、高低不平的的小小的空间的顶上,一只昏黄的灯泡闪烁起来,他的影子在灰蒙蒙的墙上时隐时现。
一只飞蛾在闪烁的灯光的扑腾,它冲向炙热的玻璃灯罩,“咚”的一声,掉落在他的胸口上,挣扎了几下一动不动。
船突然晃动了几下,停了下来。程望海把耳朵贴到船壁上,他听到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的喊着外国话。他用力吐出嘴里的毛巾,大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程望海的手脚都被捆得严严实实,他用身体撞击着船壁,一下、两下......
“嘘!”墙角那团黑色的东西动了一下。程望海吓得后退一步。
“别叫!你越挣扎他们就会越注意你......”黑影中声音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别过来!”程望海冲他喊道。
“这是你第一次被卖吧”男孩把漂亮的脸蛋露到光线中,他伸手把长发挽到耳后。
“待在原地!不要过来!”程望海紧张的喊道。
“果真。”男孩揉了揉脖子上青紫的痕迹说,“我被转手卖三次了。你这样的我看的多了。”
男孩拉开拉链冲着角落撒起尿来,他巨大的家伙和他精致阴柔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声音凄婉道:“听他们的话,至少还能少受点苦。”
男孩掀开破旧衬衫,后背露出一条红色疤痕。
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靠近。船舱门打开。一个漂亮纤瘦的青年女人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画着精致的妆容,嘴里叼着一根电子香烟吐出柠檬味的烟雾化在她蜜糖般的脸上。
“杨姐,生瓜蛋子不靠谱,你还是从老手里挑。”门后的男人轻声说。
“我怎么选轮得到你评价吗?”女人低下头来盯着他看,黑色的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闪过一丝狡黠。
“长得不赖。”她粗重的呼吸带着酒气和烟味吹到程望海的脸上,锋利的指甲捏了捏程望海的脸。
程望海浑身发冷,他攥紧了背后的拳头。
她莞尔一笑,转过身踢了踢阴影里男孩,男孩没有出声,她说:“就这两个,我看能凑合用。”
“那个人,顾家军的人要了 。”门外的男人冲着程望海抬抬下巴,把腰上的匕首冲着门框磨了磨。
“凭什么他们先挑。”女人哼笑一声。
程望海尝试着站起来,旋转世界,他重重的跌倒。他冲着女人喊道:“我家人现在已经报警了,你把我放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女人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的弧度,朝门口男人摆摆手。光头男人走进来粗暴把胶带按在程望海的脸上。程望海近距离看着他,他脸上刺着诡异的图案,嘴里嚼着槟榔露出黢黑腐烂的牙齿。
光头一手固定他的脖颈,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程望海眼冒金星的被光头男人麻利的扛起来,扔进大巴车固定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汽油味窜鼻,大巴车“隆隆”的启动起来,车窗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咣咣”的上下撞击着,像是随时都要破裂。
程望海眼睛肿起来,抬不起眼皮,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睁着眼睛盯住大巴灰色的随风摆动的窗帘缝隙,那里断断续续的露出世界的光景。
缝隙中沿街不再是干净的街道和中文招牌,而是乌压压的乱缠结的电线、四处可见的垃圾堆、臭水沟、四处乱窜的人力摩托车、各种皮肤颜色的人、四起的鸣笛声弥漫个街道......他心口一沉,这是外国!
他浑身挛缩起来、喉头发紧、呼吸困难、鼻腔干燥发疼。他努力聚焦目光到外面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察觉他能察觉到的一切,用力摆动身体,突然看到一个红色高塔在遥远的天际线上一闪而过.....红色高塔!这里是海市!是那个游泳馆遥望对岸的另一个国家的海市!
呼吸困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想起以前在周围人口中的海市。一条河之隔、万般不同的人间炼狱。
这个新闻记者口中大街小巷里贴满了寻人启事,隔三差五的黑帮火拼的城市,这个充斥着贫民窟和犯罪分子的肮脏城市。他努力深呼吸,脑海里突然出现可怕的一幕。
杨雪会像找他的哥哥一样找他,他会和他失踪的哥哥一样成为那张死亡证明上像灰尘一样的名字。
或者他的母亲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他也只是他哥哥的替代品,也许杨雪会再生一个孩子,给那个孩子起同样的名字。
不!程望海紧紧的闭上眼睛,郑氏集团能把他弄到国外,那他妈妈现在是不是也被?
他的心像是被灌注了铅一样的往下坠,不敢相信眼前的世界。在一天之前,他已马上就要毕业工作,他努力了十多年,省吃俭用刻苦学习,终于要自食其力,终于和苏以萧表白的那一天,他被苏以萧出卖。
所有的努力都化为灰烬,全部没有意义,就像他本人一样。他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像是杨雪每次喝醉酒抱着他大哭的时候一样,杨雪大声的哭喊着程望海的名字,那一字一句的喊叫像是对他个体的完全抹杀,杨雪抱着的爱着的人永远不是他,他永远不够好,也永远不是他。
只有D23这个名字,好像他除了是他死去哥哥的替身之外,还有他那小小的人格的存在之处,还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做自己的空间,天空灯塔里他可以成为他自己,他可以不是程望海,他可以爱一个男孩。可就是在他那仅存的一点私心杂念里,他遭到最惨烈的报复。
恐惧像是扎入深水里的一瞬间穿透了程望海,慢慢的这种感觉褪去。他感觉脚底发热,胸口剧烈的跳动起来。
不能死在这里!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去,让苏以萧、苏全还有郑式集团的人坐穿牢底!
突然三个皮肤黝黑、肥壮的东南亚男子冲过来架起他,他剧烈的扭曲着身体,“咚”一声被扔出了车。
他鼻腔喷出鲜血,抬头看到废弃破败的工厂中央那个女人坐在一把亮红色的椅子上冲着他笑,几缕光线从阁楼破碎的玻璃投射到她脸上,浓重的铁锈味和尿骚味席卷而来。
一个东南亚男子冲着女人说了一堆鸟语,女人食指指着天空轻轻转了几圈。带头的东南亚男子将捆在程望海脚上的长绳朝着破旧的钢架上扔去,三个人合伙喊着口号他吊起来。
世界颠倒,血往大脑里涌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
女人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带,含笑道:“走个程序,忍忍。小帅哥。”女人亮出背后的铁棍,狠狠的朝他膝盖砸去。

“砰——砰——”
杨姐若有所思的盯着程望海的眼睛,说:“挺能忍啊,小伙子。看看是我棍子硬,还是你骨头硬。”
她挥舞手臂重重敲击,满脸溅的全是血。她大笑起来。笑声穿过整个工厂回荡着。她指着旁边的男孩,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程望海听到身后男孩凄惨的叫声炸裂开来。
“王八蛋!你们不得好死!!!”程望海声嘶力竭的吼道。
浑身疼痛肿胀欲裂,还不如死了痛快。时间变得无比漫长难熬,比起身体的疼痛,他脑海里念头也如同卡顿一般,一个一个停滞在他的思维里。
如果早点告诉苏以萧,D23是程望海,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是不是因为他欺骗苏以萧,他罪有应得活该沦落至此?
不是他的错!
是苏以萧这个混蛋的错!
一个念头一个念头,像是一块块巨石朝程望海袭来,他无法闪躲,被活活击打,脏器碎裂,生不如死。
“走什么神!干活!”一个巴掌拍到程望海的脑袋上。
程望海打一个趔趄,一下子从的回忆海洋里出来。他伸出右手急忙拖住那只不听使唤的右腿。
怎么又记忆闪回到刚被拐卖的日子?
程望海定睛,看清眼前身处之地——海市翡翠一条街。
导游带着来来往往的外国游客一波接一波来来去去。两旁高低林立的商业小楼和到处摆摊的假货贩子鳞次栉比,程望海听着外国游客对着小摊上的假货砍价,老板又把话术重新说一遍。
他们乞讨的位置正处翡翠一条街的尽头,程望海身后翡翠店楼上是一家黑赌场,专门欺诈来海市游玩的外国游客。他们在楼下拿着麦克风乞讨唱歌,一遍一遍的重复。只要警察不来,他们的歌就不能停,直到脸全部浮肿起来、视力模糊、口腔隐隐作痛。他们举起那个空桶,每当有人往里放了什么东西,他们就会喊一声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外文。
海市的人员庞杂,搞珠宝玉器、做伐木生意、搞偷渡的地头蛇......进进出出小赌场,他们鼓着钱包进去,瘪着钱包出来,挠挠头皮又去对面的娱乐城找找女孩。这里的人生活好像只有今天,没有明天。
程望海捂住脑袋上新添的伤口,这是第二次尝试逃跑留下的伤口,现在还在发炎。他耳鸣越起来,眼睛充血,世界一片模糊。
一个打扮的像加勒比海盗的卖唱摇滚歌手又晃晃悠悠的走到他们面前听他们唱歌,他每次来都往桶里扔点吃的。这次他又扔了一块红薯。程望海说了句海市话,他挥挥手走进对面的娱乐城。
梁若安闭着眼睛朝他的方向摸索着,说:“快唱!”
“找机会逃。”程望海说。
梁若安把长发挽到耳后喘着粗气,虚弱的低声说:“别跑了!上次连巷口都没跑出去就被抓回来了。我们在这也挺好的,每天就只用唱歌乞讨,回去有饭吃,有床睡。”
“我要回家。”程望海说,“你不逃,迟早有一天你会和他们一样。”
“和他们一样怎么了?杨姐就过的挺好。”梁若安说。
“你是想变成他们?”程望海反问道。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我是瞎子,你是瘸子,我们能跑到哪里去!”梁若安剧烈的咳嗽起来说,“小命都不保了,你回去有什么用!再说你没听杨姐说吗?再逃就割器官扔下水道。听说最坏的情况就是......"
梁若安低头小声说“是卖给顾家,被拍卖到欧洲!非洲!各种恐怖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不止是挨打唱歌这种事!”
“顾家是谁?”程望海想起刺青光头说他曾被顾家的人要了。
“嘘!嘘!小点声!这都不是我们能讨论的。”梁若安脸色发白,嘴唇微颤道,“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程望海说。
“海市有三大家族。李家经营博彩,海市的赌场、电信诈骗业都是他家,杨姐就是李家的小头头;海顿家卖药医疗,违法的那种,忘川黑药就是他家生产的。”梁若安把手里的蓝药片放到嘴里说,“你来一片?这东西止疼。”
程望海摇头。
梁若安继续说:“顾家是做服务业夜场生意的,卖鸡卖鸭国际拍卖,被拍卖的人没有一个人有活着的风声。听说现在海顿家和顾家联姻了,这两家开始针对李家。”
监工又从面包车里冲他们喊:“干活!别聊天!”
监工袖子里的枪头明晃晃朝他们摇摆。
程望海拿起话筒,手上桶里偶尔传来几次轻轻的震动。站一整天唱一整天,他们回到破旧的毛坯房里。夜幕落下,程望海和梁若安围坐在用纸板做的桌子前,一个破桶里装着赌场客人的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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