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B计划。
程望海盯着角落里的红色烛火和五颜六色的衣服,说:“戴安娜,现在我需要你打起精神,到行政楼下关闭这栋楼的循环运水阀门。我要点燃这里,不留痕迹。”
“好。”戴安娜迅速抹掉眼泪跑下楼去。
程望海掏出他们角落衣服里的枪支,手指按着他们的手指放到识别扳机上,分别以3mm,5mm,5.5mm分别对着其他两人的多角度射击制造混乱现场。他最后拿起激光枪击烂他们的作案器官。
程望海把正督导绑在戴安娜的位置,将绳子在正督导身上蹭好多下以沾到皮肤组织,他盯着现场审视好几分钟,调整位置,扫去痕迹。
最后他从举起烛火,星火燎原。火焰在软包房子里蔓延,程望海站定在房子中央。
白纸黑纸,变成火焰灰烬,还有什么区别。
浓烟滚滚。
乐声嘹亮。
“滴滴滴滴滴滴——”消防警报响起,房顶的出水喷头旋转三周,只有微弱气体喷出。
程望海勾起嘴角。纵火犯,成功放火。惯犯怎么可能金盆洗手。他迅速翻越天窗,身后火焰蔓延,紧接着“轰隆隆——”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煤气管道爆炸。
程望海盯着眼前十米的楼间距,他需要跳过去。他想起在山城鳞次栉比的贫民窟房顶上朝火车跳去,他能过去。
退后,跑!
疾风扑面。脚稳稳落在行政楼2座的天台上,他回头看熊熊烈火滚滚浓烟,这是他的祭天台,替天行道的修罗场。
他跑回房间换上衣服,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他又成了皇族使女,一个被人谩骂唾弃的婊子,只不过这次婊子复仇的脸变得有光泽红润多了。
程望海喜欢这个样子,眼里的光都变得锋利动人。他用沾满血的手,在镜子上画一个红鸟。简单几笔,惟妙惟肖。
“名师出高徒。”
程望海一拳击碎镜子,镜子碎裂成无数快,他在每一块都认出自己。
“李燃,你时辰快到了。”
黄沙漫天,忘川海前万米沙漠。
政府军采用地下人兽扫荡作战方案,八十一先锋敢死队员突击,韩蔚风作为第九营营长带队。乔治威廉启动后援部队支援。
八十一架竹蜻蜓战斗机高飞三个时辰后稳稳降落于巨大沙丘上。沙丘之下就是红外线扫射发现的隐藏叛军根据地。
程望海按下开机舱键,驾驶舱传来一阵闻到熟悉味道,腐烂人肉味夹杂着海风咸味。就是李燃把他拐跑三天的那种味道。
他瞥一眼驾驶室角落的蓝箱子,说:“小怪物,以后你就住这。蓝箱子装蓝眼睛,正合适。”
程望海跃出战斗机,腰间别着教皇赐刀,手中握着激光枪,头戴红外线视野仪器,身后背着投弹炸药。
八十一名武装人员陆陆续续从战斗机上下来。三名爆破手手指操作盘驾驶无人小型沙地爬行机器精准安装炸药。敢死队八十一人立即分为九营立于九个爆破口远处。
韩蔚风高举手臂开始战前第九营队动员,他喊道:“Gary,Dahmer,Ted,Henry,Ansrei,Manson,James,and Cheng.Games on.Fight,not flight.”(加里,达莫,泰德,亨利,安缇示,曼森,詹姆士,程。战斗,不逃避。)
詹姆士站在程望海左边,他举枪的手微微发抖,说:“If I knew this...”(早知道就不来了...)
程望海攥紧枪,拍拍詹姆士的肩膀,说:“It's time to kill the fear!”(是时候,杀死恐惧!)
爆破手炸弹安装到位,韩蔚风高举手臂。
“轰隆隆——”爆破声四起,地表沙子四陷,沙子下逐渐露出洞穴走廊。飞禽走兽瞬间鱼贯而出,飞沙走石。
激光枪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轰轰轰——”“砰砰砰——”无数蓝光天罗地网包裹异兽。血雾腾起,镇门兽残骸满地。
韩蔚风平举手臂,握拳,旋转,正对天幕。
“正面钳制,左右翼夹击”正面两营猛攻,左右侧翼各一营,形成三角队形配置。每营九人立即平分为三个作战梯队。每营第一梯队三人跃进爆破口。第一梯队越近,第二第三梯队缓冲火力掩护第一梯队。第一梯队到达指定地点立刻守住阵地火力全开,发掩护第二梯队冲击,依次进行。
程望海在枪林弹雨中迅速前进,洞穴中逃窜人群大声呼喊异世界语,洞穴四壁开始塌陷,浓烟环绕,惨叫声和射击声此起彼伏。
大部队爆破进入叛军洞穴主干道,每一梯队派一名步兵形成侦查团进行投弹手掩护工作,紧着一名队员跟进控制战壕,激光枪上刺刀,火力压制叛军,形成攻击班。
攻击班成功控制内场后,发出讯号指导最后威廉后援部队进入支援班。成功夺下阵地后恢复初始队形,进行下一阶段推进。
程望海所在右翼第九队迅速包抄进入叛军主洞穴,不料主洞穴早已人去楼空。
一股奇异的味道袭来。程望海浑身战栗起来,他脖子上的汗珠滴落划过后背,指尖微微发麻,这味道他太熟悉。
程望海攥起拳头,大喊道:“销魂香!”
“致幻毒药!全体戴防毒面具!”韩蔚风立即命令道。
营队九个人立即戴上防毒面具。
程望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底生根般观察周围一切。他在红外线仪器中突然见到,无数叛军骑着红色长条动物从三个洞穴主干道朝他们飞速奔来。
“嘤嘤嘤”如晴空霹雳般响起。
韩蔚风脸色骤变:“陷阱!”
詹姆士声音颤抖的问:“他们骑的是?”
韩蔚风吼道:“人兽幼子!李燃释放人兽大屠杀是掩耳盗铃,真正目的是驯养人兽,印刻幼子人兽作为战争机器!”
詹姆士喊道:“中计!人兽如蜈蚣般可深挖泥土,叛军根据地早已转移。怎么办,韩营长?”
程望海迅速抽出烟雾弹,说:“人兽视力极差,它们唯靠听觉嗅觉。将打头阵的人兽杀掉,浑身涂满它们的黏液,后至人兽就无法辨别察觉。”
韩蔚风点头说:“投烟雾弹。激光枪全部上消音器。人兽叛军均爆头!”
褐灰色烟雾如血色暗沙浑浊浓郁,浓烟中骤然乍现人兽带刺黑舌。
黑舌如死神镰刀忽隐忽现,如利剑般卷走敢死队成员。
“嘤嘤嘤——————”人兽尾响靠近。
“咚——咚——”黑舌卷人声音四起。
“咚——咚——咚——”
“嘤嘤嘤——————”
“咚——”
越来越响...
左前方“咚!”加里惨叫一声,再无声息。
右后方“嘤嘤嘤———”曼森“噗呲—”刺刀贯穿人兽,横断腰斩,不料人兽反身咬碎他头颅,瞬间二者命丧黄泉。
程望海迅速靠近人兽尸体,将粘液裹满全身。浓烟中,达莫朝程望海伸手。程望海刚要碰到他指尖,黑舌头“咚——”卷走达莫。
韩蔚风示意泰德。亨利,安缇士和詹姆士也紧跟上来涂抹粘液。
红外视野仪中,一只人兽幼子缓缓靠近他。人兽幼子虽未及成年,但其软足将近有一米八高,微微一抬头,正好触及人脸位置。人兽狰狞面部如同地府鬼差,它的头在程望海脸边贴近侦查。人兽幼子沉重呼气,一股浓重的泥土味扑面而来。
程望海立定不动,手中紧攥激光枪。泰德腿打哆嗦尿湿裤子,人兽幼子猛然转头撕咬,泰德腰斩但其口中喊叫声还在回荡。瞬间,无数人兽朝泰德涌去,饕餮之声滚滚而来。
与此同时,一阵铃铛声“叮叮叮——”在他们背后岩壁响起。
程望海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声音是李燃给他戴的铃铛。他转头回望,在那岩壁下方有一个半米高的裂隙。他背后一紧,趁乱拉住韩蔚风,对其打一个手势。
韩蔚风指挥所有人朝岩壁奔跑。第九营敢死队最后五名成员迅速匍匐穿越缝隙。程望海胳膊和腿同时发力,在缝隙中打头阵爬行,缝隙时高时低,时宽时窄。
“啊——”安缇士在程望海身后叫一声。
“快爬!”亨利用力推程望海的脚。
“人兽跟上来了。快点爬!快点!”后方詹姆士的声音有些发颤。
“嘘!安静!”韩蔚风说。
程望海胳膊被尖锐石头划破,他像是一种土拨鼠一样向前冲。
缝隙变大,最后进入一个大洞穴,亨利,韩蔚风,詹姆士迅速爬出,他们搬起缝隙旁的大石头堵住缝隙。
洞穴内有一束微光从顶上射出,程望海站到光中抬头遥望,好似有万丈高的裂隙延伸出去。
“这是洞穴通风口”程望海说。
韩蔚风打开背包中的荧光照明棒。洞内瞬间被照亮。三十平方米的空间,四周岩壁上雕刻图腾纹样。
亨利一头金色短卷发在荧光棒下显得格外耀眼,他冲上去,触摸雕刻。
亨利说:“叛军开始书写神话!他们有自己的文字!”
韩蔚风走到程望海旁,低语道:“亨利是十七层的人类学家。”
程望海顺着亨利手指位置看去,形似甲骨文字体就是他在郝耀公寓里看到的文字样式。
“如果我分析的没错的话,这个男人”亨利指着第一幅图腾上带有胎记的男人说,“是他们的神!”
亨利又从背包掏出手电筒仔细观察第二幅图腾:“势必基因变异,他们存有异能。他们已参透地表核污染神话是假。”
亨利叹了口气,指着第三幅图腾说:“他们好似能创造生命。基地神话即将毁灭。”
程望海走上前去,推开亨利。程望海蓦然看到第三幅图腾雕刻上,他戴着铃铛的身体被雕刻到岩壁上,剩下脸部还未来得及雕刻。
壁雕上,他竟然还盘根错节的连着叛军首领,一副不知餍足的鬼模样!录像、画画还不够,李燃竟敢玩雕刻!奇耻大辱!
程望海一跺脚,脚踩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叮——”,他低头看到一个被踩扁的铃铛。他一脚踢飞,“叮叮叮——!”
韩蔚风立马拉住程望海:“不可出声!”
亨利低头去寻那铃铛。他摸着地面,拂去尘土,说:“地面也有雕刻!”
亨利朝洞穴中央走去,他猛地用手拂去微光照射地面之处,只见洞穴中央地面有奇异图腾,乃是雕刻中神的星型胎记勋章标志。亨利按压勋章,一下触及机关。地面缓缓下落,雕刻墙壁慢慢变成透明镜面。
镜面小屋。
镜面呈现透明状,远望四处是叛军病入膏肓的伤员。伤员躺在草席卧榻上,奄奄一息。
红外线探查到的是伤员?这些伤员是叛军袭击政府军的诱饵!
程望海凭借上次的记忆,找到镜面小屋之门,他伸手之际,韩蔚风用力拽住他。
韩蔚风说:“不可轻举妄动!”
程望海甩开他的手,用力推开门。亨利跟着程望海走出镜面小屋,只剩韩蔚风和詹姆士还在屋内犹疑。
就在这时,一只人兽幼子撞开石块,跃进镜面小屋。詹姆士瞬间被人兽咬掉一只手。亨利猛地关上门堵在门外,韩蔚风用力捶门。
“打开!”程望海对亨利喊道。
亨利背身别住门口,不让他们出来。他吼道:“打开都要死!”
屋内韩蔚风的激光枪被人兽幼子软足缠绕,詹姆士冲上去用残肢体猛戳人兽幼子复眼,可人兽幼子有十对复眼丝毫无碍,它瞬间甩尾将詹姆士甩到镜面墙上。
程望海一脚踢开亨利,打开门,猛一挥枪。
人兽爆头。
韩蔚风拽出詹姆士,他撕扯下外套给詹姆士止血包扎。
程望海走出门外,朝亨利下巴狠踢一脚。他盯着亨利说:“Don't do it again, otherwise I will cut off your throat.”(再敢这样做,我砍断你脑袋。)
亨利骂道:“Motherfucker!”(狗娘养的)
詹姆士站起身用残肢狠抽亨利,两人拳打脚踢起来。
韩蔚风拉住詹姆士说:“先出去。”
程望海回头,死掉的人兽在透明的小屋里,像是茶叶杯里的冬虫夏草,再无威力。
面对恐惧,战胜恐惧,恐惧消失变成武器。
人兽幼子,李燃的战争武器。
程望海盯着透明玻璃,攥紧拳头。
一行人穿越伤患,韩蔚风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这些人?”詹姆士问。
“没被烧掉焚毁的被试”韩蔚风说,“次等数据若是不被烧掉,就会毁了实验。”
程望海在众多伤员中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席雨四肢被麻绳绑在草席卧榻上,她双眼呆滞,口角流涎,像是发疯一般喊叫。
“韩蔚风,席雨她?”程望海问。
韩蔚风靠近,翻开席雨眼皮说:“和梁冰一样,戒断反应。她回叛军基地再无正常量药物维持。”
“嗙——”远方一个声音响起。
程望海隐约看到一个光头身影,光头戴上帽子转身跃进隧道。
“李燃!”詹姆士大喊。
“叛军首领!”亨利怒吼。
程望海握紧手里激光枪,他跑在最前面。韩蔚风、詹姆士和亨利极速飞驰跟在他旁边。
“啪—啪—啪——”
李燃在交错纵横的隧道中来回穿行,速度极快像是一团跳跃的火苗,程望海在红外线视野仪中只看到红光一闪一晃。
詹姆士失血过多最先停止奔跑,然后是亨利,最后只剩下韩蔚风在身边奔跑。
程望海剧烈喘息,腿跟着红光拼命跑,他的人工膝盖开始酸痛起来,他突然想起他上次这么拼命跑是L1911航班坠落那天,那天他也是在追一个光头。那天他跳下跨海大桥。
程望海在洞穴中跑了近乎三十公里。韩蔚风也慢慢落在他身后。膝盖剧痛,气管发干刺痛,汗水湿透作战服,他的汗珠从脑门砸到眼眶上,又从下巴砸到锁骨上。上次出那么多汗,还是被李燃督导的三天。
浓雾中,他的腿还在奔跑,他的意识里全是镜面屋三天的耻痕。
耻辱,羞辱...
猎杀时刻!
第162章 笑
浓雾中,火星四溅,爆炸声此起彼伏。程望海进入左翼突围的第八营阵地,他没做停留继续追击李燃。他在深不见底的隧道中奔跑,浓烟呼啸,碎石碰撞,如同在广袤宇宙追逐一颗即将坠落的流星。
程望海奋力迈步漂移,脚下的路由碎石变成泥沼,又变成横尸遍野的战场,最后变成洞穴深潭。
李燃“噗通”一声跳进去。程望海身负重物丝毫没有犹豫,立即跳入深潭。
水中异动,他丝毫不顾及生死,要捉住李燃砍头颅取命,不计代价。他在深水中奋力挥臂,终于见得光亮。
“呼——”程望海深呼一口气,到达深潭另一侧,远处隧洞中脚步声慢慢远去。一不做二不休,他爬上岸继续追击。
眼看就要抓住李燃。“轰——”一声巨响。爆炸将李燃震倒。程望海心“咯噔”一声。他咬牙靠近,只见李燃双腿被炸断,脸被烧灼熏黑仅仅只剩下嘴唇还有人样。
李燃已然断气。他就像一件破衣烂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燃就这么死了?
竟不是死于他手?
程望海拿刀的手稳如泰山,浓雾模糊他的双眼。他提刀盯着李燃脖子,手起刀落,竟无一丝游弋。
颈动脉喷出血来,程望海灌溉李燃鲜血,他手执刀来回切割,“瓦楞瓦楞”声音在隧道回荡。
程望海脑海里突然回响起金局长的送别歌。他拽着李燃残缺耳朵,裹入背囊。他站起身挺直腰板,走出洞穴,迎面就是忘川海。
他一个人背着李燃的脑袋,站在忘川海边望海。
不公平!
上天竟然不给他亲手杀李燃的机会。若是亲手杀李燃,现在他必定无比快乐。就差一点点,他就能看着李燃的蓝眼睛,亲手掐灭蓝光!他就能永远封上所有门,让里面嘶吼的鬼怪不发出一丝声音。
李燃折磨他这么久,李燃死的也太轻松,他明明要狠狠折磨他,他要让他死之前就魂飞魄散。
程望海从背囊中抽出李燃不成人样的人头,扔在沙滩和水面的交界处上。人头上的血融入大海,海浪逐渐把焦黑的脑袋洗净。
程望海对着忘川海说:“打捞人员捞了七天才把你捞上来。我就用一天。李燃,扔我?”
突然程望海心里一沉,他又对着死人讲话。之前他是对着李燃的骨灰盒,现在是对着李燃破碎头颅。程望海攥紧拳头,说“你说句话!”
破碎头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程望海浑身所有的肌肉抽搐疼痛起来,一股无名怒火烧灼全身每一块皮肤,他的眼睛疼,鼻子疼,嘴巴疼,后背疼,肚子疼,前胸疼...指节发白,血液枯竭。
“李燃,为什么不回答!”
程望海靠近李燃的头,他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他盯着破碎的脑袋,笑声越来越大,像是疯癫之人嘲笑世界末日。地狱天堂化为一体,天地混沌再无朝阳。
他好似被一颗火苗侵袭,灼伤他的脏器,炙烤他的皮肤,划破他的筋骨,压碎他的呼吸,劈开他的心脏,撞碎他的念想。这念想,这盼头,这希望...这希望带着强光那么耀眼,曾经照耀过他...
破碎头颅依旧沉默不语。
烈火过境。
白纸黑纸化为灰烬,可这灰烬再无声息。
程望海站起来抓住他的脑袋,疯狂的吼道:“睁开眼!!!混蛋!!!”
头颅只是焦黑物体,合眼冰冷不言。
似乎恍惚中,程望海脑中似乎听到苏以萧的话:“小屁孩,还...挺...凶...”
程望海手一抖,脑袋掉落,溅起一片血水,左裤腿也溅满血水。
程望海又听见,苏以萧说:“现在对称!”
为什么死人还能说话!
程望海蹲下抓起沙子塞进李燃的嘴里,一捧沙子一捧沙子塞进去。沙子顺着脖子断裂之处又漏出去。
他堵不住李燃的嘴。
堵不住!
他拿出枪,他要打爆李燃的头,他要让李燃粉身碎骨。程望海拿枪对准李燃的脑袋,他瞄准目标眼角一颤。他刹那间意识到哪里不对。
灰烬褪去,脑袋上没有手术伤疤。
这是洛焱。
不是李燃。
程望海一脚猛踢飞洛焱头颅,洛焱头颅飞向忘川海面。刹那间,三条人鱼跃出水面,争抢投食。
“嗷——”天马嚎叫。
程望海回头只见高空之上,李燃骑在怪兽之上。
李燃对程望海,歪头一笑。
人肉腐烂的味道和海的咸味在程望海鼻腔中蔓延。
李燃身后的天是红色血染,李燃黑披在风中高扬,金色眼睛灼灼俯视他。
一股兴奋酥麻感从脚跟一直顶到程望海头顶,他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炮竹,浑身充满无穷力量。
老天开眼!
“我是程望海,来督导,夺你狗命。”程望海攥紧激光枪,稳稳举起,精确瞄准,迅猛按下扳机。
“啪——”
大李子翻身猛跃,朝更高天际飞去。李燃在高空中只剩下一个黑点,看不清表情。程望海举枪怒射近百次,李燃已超出激光枪射程。他迅速跑回爆破入口,跃进战斗机,急速升空。
战斗机腾空,过往的记忆在他头脑中翻涌。
“我初来乍到,不用行此大礼。”
“总盯着我看,喜欢我?”
“苏以萧,后退!保持社交距离!”
“笨蛋!在这里冬泳!”
“我对你,永世不忘。”
“祝福你们。”
“我就只爱你这个小笨蛋!”
“他是我在地表讨的爱人。”
“我让你滚!”
“一个是婊子。”
“我取回我的东西。”
“不送了。”
程望海攥紧拳头,不破不立!
此时百米宽的菱形飞行器刹那间盘旋在空中,挡住程望海去路。程望海驾驶舱薄幕亮起,乔治威廉的脸出现。
“我是后援总指挥乔治威廉。程队员,请回作战部队。”乔治威廉命令道。
程望海瞥一眼乔治威廉说:“此乃叛军首领,必定追杀。”他启动战斗机快速绕过乔治威廉菱形战斗机,他操纵武器射击装置。
红色激光朝李燃射去。
就在这时,乔治威廉飞行器并排程望海。乔治威廉说:“我来歼灭。你回作战部队。”
乔治威廉的飞行器的超级发射装置已旋出马上对准。
李燃要死在他手里!
程望海把战斗机发射口对准乔治威廉的飞行器侧翼引擎。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乔治威廉的飞行器侧翼着火。“轰隆隆——”侧翼引擎爆炸,万千星火炸出。乔治威廉迅速后翼分离,剩余两个发动机依旧火力强劲。乔治威廉调转机身,对着程望海一顿炮轰。
程望海只得驾驶战斗机前后翻越躲避激光弹。乔治威廉并未恋战,他转头继续追击李燃,程望海尾随其后。
连环炮火追击,大李子身负重伤,飞行越来越缓慢,最后冲进太阳谷狭小缝隙中。
乔治威廉机器强行撞击缺口,刮掉无数金色树叶,太阳谷下起金色火雨,空气中宛若弥漫无数萤火虫。程望海飞行器盘旋悬停隐藏于树冠中。他盯着湖泊边上的茧房,死掉的蜘蛛尸体已然只剩下空壳,蜘蛛蓝色的血液浸染白茧。白茧房变成蓝色房子。
乔治威廉炮弹毫无情面的轰击太阳谷动植物,渡渡鸟死伤惨重,五彩缤纷的植物烧焦。李燃在树林里穿梭,乔治威廉紧锣密鼓的紧随,李燃将乔治威廉引入一个山涧峡口,突然六只巨大蜘蛛在六个方向迅猛射出蛛丝,缠绕乔治威廉飞行器,飞行器重重的摔落到山涧中。
山涧泉水湍急,河滩表浅。李燃朝乔治威廉的飞行器走去的同时乔治威廉从飞行器中跳出。李燃和乔治威廉交火。
“砰砰砰——”
“啪——啪——啪——”
六个大蜘蛛火速护驾对乔治威廉进行蛛丝猛攻,乔治威廉按动手臂装置,迅速铠甲护体,他举起最新型的激光枪“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朝大蜘蛛猛射,大蜘蛛断腿喷射出蓝色鲜血浸染河流,巨大的鲜花沾染蓝色血液迅速枯萎。
程望海战斗机降落于蓝房子后,他提着蓝箱子走下战斗机。
隔岸观火。
程望海坐在蓝箱子上,盯着乔治威廉和李燃在金色火雨中打架,好像在看电影慢镜头。他多想这个时刻发生在督导之前,那样这场战役可以是正义之战。
而现在,春秋无义战。
乔治威廉站在人类一端杀仿制品叛军,李燃在为仿制品的自由而战。程望海不为人类种族,不为正义自由,他在为自己而战。
为复仇而战。
他这次不靠别人,他要靠自己点燃生命之火。
眼前的两个人,都必须死。
所有的公平正义再也不是道德法律的文书,而是心中的天平,是感觉,是情绪,是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