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逃生的路畅通无阻。
再没有丧尸袭击他们，路上即使遇到丧尸，那些丧尸也是僵直地站立着，慢慢向东而行的。
和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
看着卷做的这一切，佩德若有所思。
卷很强，他一直都知道，然而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意识到这一点。
“强大是无罪的，老师，原来你竟是这么强大的吗？”看着前方开始缓缓向自己反方向离去的丧尸，又看看丧尸群中气急败坏的红发男子，佩德喃喃道。
然后，他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声响。
是一台飞行器。
基地长曾经说过他会从外面雇佣异能者前来救援，知道这一点，佩德原本没有在意这台飞行器的。
这不，同样看到这台飞行器的到来，远处的阳光基地内已经传来欢呼声了。
虽然救援来的十分迟，不过还是来了不是吗？
人们欢欣鼓舞着。
然而——
完全没有过去和幸存者说话的意思，一条黑色的火焰黑龙一般自黑色的飞行器上飞出，只一下，便引燃了好大一片丧尸！
佩德听到了一声闷雷似的响声，一开始他完全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足足过了三秒钟，他才意识到那是来自丧尸们的吼声，很多丧尸齐声闷吼，那声音简直更像雷声。
可丧尸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更不会说话，他能听到这声——
眼睛瞪大，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卷！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疼痛，这才让不怕疼卷痛呼出声。
那火焰伤害到卷的灵魂了！
一刹那的功夫，佩德立刻想到了关键所在！
眼神一冷，他随手唤出一团蔓德拉藤蔓，精准地让藤蔓出现在对方飞行器的螺旋桨部位，这种细长而结实的藤蔓随即将螺旋桨绕死，飞行器从空中直直坠落的时候，他看到一名黑衣人从飞行器内跳了出来。
飞行器落地的时候直接爆炸了。
那名黑衣人就站在爆炸地前方，一双细长的黑色眼睛看了看身后的爆炸，然后直直对上了佩德。
“是你干的。”不是疑问句，他相当肯定。
“不、不、不是我……”刚好站在黑衣男子与佩德中间，以为黑衣男子是在对自己说话，原本还很嚣张的红发男子如今哪里还有一丝嚣张？哆嗦着身体，他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冰冷的双眸看都没看他一眼，黑衣男子伸出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左手，指尖又是一条黑色火焰飞出，嘴里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当着佩德的面，红发青年整个人被烧着了！
不是红色的火焰，而是一种黑火！就那样安静的燃烧着，看不到一丝热度，然而任凭红发男子如何在地上打滚也无法熄灭，没过多少功夫，他便被烧没了。
整个人一点也没留下，全部烧没了。
亲眼目睹这一幕，饶是相信男子是过来营救他们的阳光基地的诸人，也都愣住了。
完全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视线从佩德脸上移开，黑衣男子再次向丧尸群中挥出一条黑色火焰。
然而——
黑火落在一团忽然长出来的藤蔓上，代替原本应该被烧到的丧尸，藤蔓迅速被烧光了。
视线再次移回佩德脸上，黑衣男子伸出手指，点了点早已不复存在的红发青年曾经存在过的方向，道：“你，和他是一伙儿的？”
“不。”佩德断然否认了。
“那你为何要阻止我清理丧尸？”黑衣男子随即道：“难不成你和这些丧尸是一伙儿的？”
他挑了挑眉毛，然而眼珠动也未动，一双乌黑的眼珠中淬了冰般的寒冷，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佩德感觉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冷汗一滴一滴的出现在他的额头，他感觉自己从头颅开始被冻住了，一直冻到了脚底。
并不是真被冻住了，只是畏惧而不敢动而已。
没错，就是畏惧。
佩德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人。
眼前的人非常可怕，而他手中的黑火则更加可怕。
他的灵魂在对他发出警告！
然而——
并没有打算从他口中得到答案，黑衣男子再次将一团黑色火焰掷向丧尸群的时候，黑色火焰再次被一团藤蔓阻挡住了。
而与此同时，佩德本人也挡在了黑衣男子身前。
“我是不会……让你碰他一下的。”额头的冷汗溪水般滴落在地，佩德面容苍白却坚定地对男子说。
第50章 三个方向
那个人, 穿着一身黑衣，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和一头黑色长发，明明有着和卷一样类似的发色眸色甚至长发, 然而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以至于完全无法产生亲切感。
眼珠一错不错, 佩德牢牢锁定那人的一举一动, 但凡那个人抛出火焰去，他立马使用植物魔法顶上。
科秘拉花已经完全用光了, 他只能用蔓德拉藤蔓，很快的，蔓德拉藤蔓也用完了, 他就用卡卡果和布林菜。
魔法是有限制的, 起码,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 是有限制的。
他理解的植物魔法，并不是凭空无中生有的戏法，而更类似一种“造物”。施术者通过咒语增强他的魔法亲和力, 从而从环境中采集一定数量的分子，将这些分子排列组合，直至它们成为完整的基因组, 然后再变成一粒种子，继续召唤, 从空气中引来风、土、水……等诸多供它成长的因素，让小小的种子发芽长大, 成为一株完成的植物。
不同咒语对应不同的分子, 所以不同咒语可以召唤出不同的植物。
而环境中的分子有限, 所以该类别植物的数量也有限。
马上, 他就只剩下朱利安草可以使用了, 可是朱利安草那种东西……他是嫌火烧得不够快吗？
听着丧尸群中隐忍的闷吼声，佩德几乎哭出来！
他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泪流满面了。
两个人的攻防战中，那个人的火到底还是溅射到了丧尸群中，火星所至之处，一头头丧尸在黑色火焰的灼烧下迅速被烧没。
在别人眼中，那个人烧的是丧尸，然而在佩德眼中，他烧的是卷！
佩德甚至有种这个人是在故意戏耍自己的感觉，他就那样站在原地不动，只用一只手指轻点四处放火，想要看自己还能释放多少种植物出来。
他不想这样，然而他现在能够依赖的却只有这些植物！
来自丧尸的吼声越来越低了，然而佩德知道，这并非是因为卷不再疼痛，相反，是因为疼过头了！能够越过□□、直接烧入灵魂的疼该有多疼？佩德简直不敢去想象卷现在的感觉！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的异能还在多好？哪怕是只能造成伤害和杀戮的异能，然而倘若它还在的话，自己就可以杀掉眼前这家伙，让他再也无法继续伤害卷！
第一次，佩德发自内心的想要再次获得自己的异能。
他的脸颊满是泪水，然而瞳孔中却沸腾着愤怒。
杀气腾腾地注视着眼前的黑衣男子，佩德召唤出最后一棵卡卡果的时候，他看到男子捏住那枚卡卡果，然后轻轻一握，果子爆炸了——
去死吧！果子爆炸的一瞬间，熟悉地感觉涌上佩德的脑，仿佛再次回到了从前拥有异能的日子，他将自己的异能灌注在那枚果子之中，然后——
他看到了什么？
他竟是真的看到他的异能了！
当着他的面，他的果子爆裂，然后，像过去一样，异能裂开的小小黑洞以极快的速度将果浆吸入，空间产生的巨大吸力就像一张小口，无比犀利的小口，在吸入果浆之后，更将男子的手指“咬”了一口！
瞬间爆起一团血雾，那人的手指上少了个缺口。
异能回来了——
佩德的眼睛睁得浑圆！
立刻意识到这一点，精神一震，站定身体，感受熟悉的感觉充盈全身，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大，握紧拳头，佩德当即调动起自己的异能来——
他的异能是可以在空气中裂开缝隙，这些缝隙小到针尖大，大到人头大小，可以是一个黑色的洞口，亦可是黑色的裂缝形状，形状不同，功能略有区别，然而无一例外都可以造成巨大的杀伤力，正如伊甸那名名叫16的研究员所说，这是“伤害和杀戮”的异能。
然而此时此刻的佩德觉得再没有比这种异能更适合自己的异能了！
心念动处，大大小小的黑洞瞬间出现在黑衣男子四周，圆形的黑洞瞬间吸走对方放出的黑色火焰，而细长的裂隙状黑洞则割破了他的黑衣，饶是对方迅速从黑洞的包裹中跃离，然而，
血雾——
看着黑衣男子原本置身之处爆开的血雾，佩德双目圆睁：
伤到对方了！
而且，终于把对方逼的离开原本的位置了！
挡在撤离中的丧尸前，佩德露出一抹凶狠的笑容。
“不止有植物系异能，还有空间系异能吗？”黑衣男子挑了挑眉毛，看看自己缺了一块的手指，又看看自己腿上的黑色长裤——虽然由于颜色的缘故看不出来，不过那里被割开了，伤口不算深，然而很长。
他说完，再次看向佩德。
“我的印象里空间系都很弱，一般就只有搬运功能而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杀伤力十足的空间系。”他说。
佩德就笑了：“看不起空间异能是吗？我看你搞不好会死在空间系手里。”
说着，话音未落，他便召唤出更多的黑洞来！
或大或小的黑洞护住丧尸们朝向黑衣男子的这一边，紧接着，他还在黑衣男子周围制造出了一道道黑色裂隙，呈圆柱形将男子包围了！
然而男子显然不会坐以待毙，不止异能强大，对方的身手亦很强大！敏捷地自裂隙包围中越开，向后跃离的同时，两条黑色火焰自对方双手飞出，直接飞向前方的佩德。
心知这黑色火焰的可怕，佩德急忙在自己身前召唤出一道裂痕，将黑色火焰吞没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这两道火焰的能量超过了裂痕的负荷，两者撞击出一团红色的爆炸来。
迅速的使用新的黑洞吸收了这股爆炸，佩德也向一旁跃去。
虽然身手不如对方，然而比拼异能的情况下，他没输！
他很强！
抿着的嘴唇向两边弯成一抹微笑，再次向男子发起攻击的时候，佩德心里一片清明。
“强大是无罪的”——他的脑中浮现出了这句话。
这是卷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以为卷说的是他自己。
是的，可以从红发男子手中抢得如此多的丧尸的控制权，卷是多么强大！
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卷的这句话是说给他的。
回答的是他们很久以前的某段对话——
“异能，真的不在了吗？”乌黑的眼珠看着他，卷难得问他问题。
看着那样的卷，他点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将基因毒素开到最大的原因，我活下来了，不过异能却消失了。”
“那个糟老头子曾经对我说，我是个天生坏胚，因为我的异能只能造成伤害和杀戮。”
那之后，他说了什么来着？大概是要以种田为生之类的话吧。
他把话题带开了。
只是，话题可以被绕开，他心里的坎却无法绕过去。
天生拥有只能造成伤害和杀戮的异能的自己，大概天生就是坏种——被16说久了，他自己心里也这么以为了。
哪怕已经离开伊甸生活在阳光下了，甚至身边连异能者都没几个了，他的心里还是阴冷。
就好像明明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阳光下，然而只有他被阴影遮盖住了的感觉。
强大是无罪的。
此时此刻，卷这句话让他豁然开朗了——
是了，只能造成伤害和杀戮的异能又如何？至少此时此刻，这个异能让他得以保护卷！
而这是让他多么愉快的事啊——
长久以来，一直压在这名少年身上的阴影离开了。
豁然开朗的明朗感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身上，虽然处于激烈的攻防战中，然而他的脸上竟带上了笑容，凶狠却明朗的笑容。
黑衣男子先收手的。
跳落在距离佩德一百米开外的地方，看着已经背离阳光基地越走越远的丧尸大军，他熄灭了手中的黑色火焰。
“不打了，我不想杀你。”
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阳光基地的诸人一眼，转过身，他竟是打算离开了？！
佩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他没有说“不想杀我？你是杀不了我吧？”这样的狠话，他知道，现阶段的自己应该是打不过那个人的。
虽然看似打了个旗鼓相当，不过因为对方还没有出全力。
然而真的拼尽全力的话，对方也无法从自己这里讨好，只是——
看看前方拖着脚步向东行走的丧尸群，想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卷的声音了，他也不打算和对方纠缠下去。
他要活着，和卷一起好好活着。
和那个人不同，他是在这世界上有牵挂的人。
心里想着，从地上背起卷曾经用过的那具身体，佩德小跑着跑入丧尸群之中了，混在丧尸之间，他也向东慢慢走去。
就这样，刚刚还在激战的两人，在突然中止战斗之后，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了。
一个一身黑衣，孑然一身；一个一身灰衣，背上背着一具尸体，身旁还有大批丧尸。
短暂的交集之后，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徒留下阳光基地的幸存者们，作为这场激斗的唯一目睹者，他们自始至终一头雾水。
“那个黑衣人不是过来救我们的人吗？他怎么走了？”
“因为飞机坠毁了吧？”
“可是那少年呢？还有安安那孩子，这两个孩子都是咱们基地的吧？这些丧尸忽然不攻击咱们了，应该是这俩孩子干的吧？确切的说……是安安？”
“是安安救了我们？”
“我倒是有点明白了，八成是那个红毛控制了这些丧尸，然后安安比他更厉害，越过他把这些丧尸控制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黑衣人岂不就是好心做坏事？他烧的就是安安了？”
幸存者们有好多问题。
好在丧尸已走，他们如今有很多时间思考这些问题，最后，还是姗姗来迟的受聘异能者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真·接受了基地长聘请的外界异能者。
在黑衣男子和佩德都离开后，那些异能者才开着一家巨大的飞行器降落在阳光基地外面的平地上。
“……其实我们早就出发了，然而路上遇到了那个人，我们不敢跟过来……”
“那个人可不是你们聘请的异能者，他才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聘请呢！只是他似乎特别讨厌丧尸，遇到丧尸就会下去清理。这次八成是他从天上看到你们这边这么多丧尸了……”
“千万别觉得这是好事！那个人异能强大，然而就是太强了，一灭丧尸就是团灭，连活人都灭在里头了，你们基地真是幸运，居然能在那个人离开后留下来这么多活人，真的很幸运了……”
“他那火厉害着呢！据说连灵魂都会被灼烧干净呢！话说另一个少年是什么人？居然可以和那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好了，先别说了，离开吧，不知道那个少年可以控制这些丧尸到什么时候，万一控制不住丧尸折返就不好了。”
和这些外头的异能者交换着情报，基地长这才知道自己一行人当真是死里逃生，不止从丧尸口中死里逃生，更是从外面排名第一的大魔头异能者手中死里逃生。
叹了一口气，看看身前自己守了一辈子、如今已经一片废墟的阳光基地，又看看两名少年离开的方向，老人终究是大手一挥，领着剩下的人坐上了异能者的飞行器。
他们也离开了。
他们一起向着东方慢慢走着，宛若朝圣。
他们一起路过了幸福基地，又路过了花园基地, 最后还路过了西山基地。
原本虽然老旧却欣欣向荣的三个小区如今异常破败, 外墙破了, 里头的楼房大面积破损，西山基地甚至被烧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土。
应该是有人为了抵御丧尸, 在那里点火了。
他们路过的时候，余火尚未熄灭，一名少了一半身体的丧尸挣扎着从一块断梁下跑出来, 一开始还是张着大嘴, 一副寻觅猎物的丧尸模样, 然而没过多久, 他的脚步停住了，嘴巴慢慢闭上，神情重新变得祥和, 然后，也加入了这支东行的队伍。
看到这一幕，佩德觉得自己的心重新安稳了些。
卷还在, 虽然已经长久不说话，可是他还在。
然后他们就继续向东行去——
西山基地的火熄灭于稍后的雪。
一开始是雨点般的小雪, 如同佩德第一次来到此地时的雨，然后“雨点”变大, 变成了鹅毛大雪。
完全不受寒冷影响, 只是行走的速度慢了些, 丧尸大军继续走着。
倒是佩德觉得冷得不得了, 身上的冬衣早在之前那场激战中损毁的差不多, 如今大雪一落，他瞬间打了个激灵。
然而没有说什么，甚至停顿都完全没有，他继续和丧尸们一起行走。
就这样走到了夜晚，佩德冻得满脸通红，睫毛都被沉重的雪花压塌了，又冷又累还很饥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雪地里的时候，他被扶住了。
是一直走在他身旁的一名男性丧尸。
扶着他坐在地上，那名丧尸就继续不动了。然后，其他的丧尸也不动了。
停下了脚步，丧尸们将佩德围在中间，为他挡住了四面而来的风雪，紧接着，更有一名丧尸递了一枚打火机给他。
点燃打火机，佩德看向四周的丧尸。
他这才发现，所有的丧尸也都在看着他。
好吧，火光下，这些带着血的死者的脸看起来真有点吓人，尤其他们还同时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然而——
冲周围的丧尸微微一笑，佩德轻声道了一句：“谢谢你，卷。”
然后他就用冻僵了的手召唤出一团朱利安草，点燃，又召唤出一棵卡卡果和一棵布林菜，吃了起来。
肚子里有了东西，身前还有火堆，他觉得好了很多，眼瞅着丧尸们依然一动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更是靠在最近的丧尸腿上直接睡了一觉。
而在他睡觉的时候，所有丧尸就像侍卫一般，又像一道密密的小树林，为他遮挡风雪，守护着他，直到他睡饱重新醒来。
然后继续赶路。
从这天起，佩德每天便有了三次吃饭的时间，晚上还有睡觉的时间。
不休息的时间，他们依旧全部用来赶路。
一路上，他们路过了一片巨大的城市废墟，经过了一个被不知名武器夷平的巨坑，还有一座至今还在喷发的火山。
唯独没有遇见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多少植物。
于是，休息的时候，佩德便随手召唤出了一些植物。
他在城市废墟之上种了一片粉蓝色的潘德拉花，在巨坑中种下了卡卡果和朱利安草，然后在喷发的火山……下的火山灰上种了很多的布林菜，末了看看时不时还会落下的火山灰，他又种了一圈科秘拉花保护这些蔬菜。
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丧尸们无声也无语。
赶路的第七天开始，丧尸开始陆续倒下。
原本身体就不完整，又经历了酷寒和炎热，这些尸体开始腐化。
然后佩德每天就又多了一项工作：掩埋尸体。
这几天新学的土魔法帮了大忙，轻吟咒语，地上就会出现一个长方形的深坑，虽然魔法书上说这是为了旅途中沐浴方便而创造的浴缸魔法，可佩德总觉得这个魔法明显更适合安葬。
将尸体埋葬，他还会在坟墓上随机种下一簇花。
第七天还好，第八天开始，每天倒下的尸体数量剧增，他不得不花整整一天的时间用来给这些尸体下葬。
就这样忙到了第十天，大部分丧尸已经入土，剩下的丧尸已经不多，他们赶路的速度才重新快了起来。
队伍里的丧尸全部倒下被埋葬后，重新回到安安的身体上，卷终于再次开口——
“好疼……”
一直被自己背在背上的“卷”开口说话的时候，佩德先是愣了一愣，立即把他从背上卸下来，佩德先是激动给了卷一个拥抱，半晌听清卷说的是什么，他心疼地皱起了眉毛。
“果然很疼吗？我就说你这么多天不说话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嗯，真的很疼，灵魂被灼烧的感觉和身体被灼烧的感觉完全不同。”卷道。
听到他这么说，佩德的心更疼了。
然而说疼也只是为了解释自己为何这么多天不说话而已，卷很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紧接着，他对佩德道谢了。
“谢谢你保护了我，那时候的我实在太疼了，如果不是你帮我拦住了那个人，我的灵魂一定会受重伤的。”一双乌黑的眼睛注视着佩德，卷认真道谢。
佩德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嘴巴，半晌没说出话来，只是飞快地摆了摆手。
继续一脸沉静地看着佩德，卷继续道：“那不是普通的火，是可以燃烧灵魂的火。”
“这些人如果被这火点着，大概会被烧尽全部灵魂。”
“我原来不确定灵魂是否存在，如今确定了，就尽可能不想让他们的灵魂被烧毁。”
“身体已经死亡，至少，希望他们的灵魂可以得到安息。”
“所以你才没有从这些丧尸体内撤离，而是带着他们一直走吗？”佩德很快明白了卷的意思。
点点头，卷看向后方的土地：“也谢谢你掩埋了他们，他们的身体也会化作土，重新滋养这片土地，假以时日，这片土地会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来吧？”
或者是因为卷这几天一直没有附在他身上帮尸体保持活力的缘故，又或者单纯只是期限到了，安安的身体已经开始呈现青黑之色，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然而——
说这句话的时候，卷的身影却莫名和伊甸温室里那个耐心为他讲解诗歌的身影重合了。
佩德忽然想起温室里的阳光下，那个高而挺拔的身影了，阳光模糊了他的脸庞，然而身披阳光，他的轮廓仿佛镶了金边。
就……很美好。
“我们走吧。”低着头，佩德闷声对卷道。
欣然点头，卷率先迈开了步伐，两人继续前行。
又走了几天，他们在海边停下脚步。
海边的阳光异常灿烂，模糊了卷的背影。
坐在海边的悬崖上，卷背对着佩德，海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吹掉了其中一绺——这么多天过去，卷的身体已经开始腐朽了。
腥咸的海风遮掩了他身体的味道，背朝佩德，卷看起来一如两人初见时美好。
然后——
“到了。”佩德听到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