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不舍,也有离别时刻。
“明明湖前见,”贺怀霄低低道,“我会在那里等你。”
他要拿下天骄榜前列的名次,功成名就,正大光明去到天衍秘境求婚。
“好说好说,债还了,到时候就不用对我那么客气了。”顾雪洄话音一落,右手腕的白玉镯跟着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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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秘境的长鲸汀。
顾澜生一直在等夏侯泰。
“我没有想过,竟然真的是你。”顾澜生苦笑。
夏侯泰不论是门内还是门外,都是众多修士尊重仰慕的对象。
就算是顾澜生,如果不是觉得夏侯泰最近动作频频实在可疑,他实在不想怀疑到夏侯泰身上。
“修士也是凡人,我不想死。”夏侯泰道,“因为死了就什么也不剩,所以活得越久,越怕死亡。”
“这本就是正常的,就算飞升成圣,也会有天人五衰,有谁能真正永垂不朽?”
“那是因为你们没人想过要去试!”
他没有多少年的寿命了,在发现自己怎么也进境不了增加不了寿命后,他就一直在尝试各种方法。
修士夺舍伤天害理,况且以他的渡劫期神魂强度,一般的修士身体无法容纳,他需要的夺舍身体
在前期试验的各种方法他不能确定效果如何,又怕天衍宗内部其他老怪发现端倪,当然不敢在门内收徒找人,只好四处寻找其他才俊,但凡他觉得合适的,都愿意指点一番。
经过多年试验,他终于试验出合适的方法。
夏侯泰不再废话,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噬魂盘以及捭阖天悲卷。
捭阖天悲卷一展,封闭长鲸汀与世隔绝,外人无法探寻里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噬魂盘则是少有的神魂攻击武器,握在手中就有无数阵法刻痕落下,杀阵一启,符文闪烁,各色光芒闪烁,触之当即殒命。
顾澜生出剑。
即使在封闭空间内,两大渡劫期修士大战亦是风云变色。
长鲸汀标志性的那棵香愈木枝桠不断抖动,树叶从枝上落下,还未完全落地狂风撕碎。
尘土飞扬,地上阵法刻痕刚落下,又被剑气削废。
长鲸汀外,天衍宗其他人亦有所感。
苗福神色严肃,手中结印再给长鲸汀加了一层封闭阵法。
姜榭从远处急速赶来:“师尊,这是怎么了?里面是谁?”
苗福抬眼,没了以往插诨打科的笑:“你觉得是谁?”
姜榭脸色煞白:“师尊早就知道了?”
在他还在瞻前顾后思索如何探查天衍宗高层时,苗福已经猜到杀害曾又夏的真正凶手。
可是他谁也没有说,任由夏侯泰继续逍遥法外。
“为什么?”姜榭不能理解,“他……他做出这样的事,浩荡峰何其无辜?”
“可是她已经死了,”苗福的声音极其平静,没有太多的感情,“任闲也走了,我们没有真正找到证据,也无法真正让一个太上长老接受惩罚。”
反正只是天衍宗内部的事,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
姜榭不可置信:“可是……可是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我们门内了,近期天骄榜开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已经成了对方的狩猎场,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死了!”
苗福反问:“你确定是他做的吗?平白无故他为什么要对那些人出手?”
姜榭嘴唇嗫嚅。
他不知道,也无法想到夏侯泰究竟在策划什么,想要获得什么。
处于夏侯泰这样的地位,可以说是什么都有,这些年轻的天骄再惊艳,与夏侯泰都不是一代人,再怎么努力修炼都不可能赶上他。
更不存在什么资源争夺。
不提夏侯泰能靠自己实力获得的,就是天衍宗能供给的资源就是很多宗门都比不上的。
“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不仅仅凡人要烦恼的,也是修士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的。”一眼看穿姜榭在想什么,苗福淡淡道,“你还年轻,没有怎么经历过,自然难以理解。”
“所以这次天骄榜,就任由他胡来?”姜榭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把天衍宗往风口上推,一旦被发现,天衍宗的名声也臭了!
苗福垂着眼,攥紧的手微微抖动:“我没有办法。”
他比任何人都要厌烦夏侯泰——当年他和兴阳派的妖修私定终身,就是夏侯泰主张拆散的可那又如何,他身为天衍宗掌门,却无法忤逆这个曾任掌门的太上长老的命令。
他最终只能妥协,看着妻子香消玉殒,女儿苗妙妙远远送离。
“其他人呢?其他太上长老呢?”姜榭问。
“有哪一任掌门能指挥他们呢?”苗福反问。
太上长老地位超然,哪怕不是在天衍宗内,去到外面一样超然,几乎无人能挟制。
只能请一样是渡劫期的老怪出手。
但是这非常困难,这些老家伙愿意出手打比自己境界低的,同等境界的却不会想要再出手。
到了渡劫期,距离飞升成圣只有一步之遥,更要紧的是修炼,和同境界打生打死,损耗的是自身。
——人终究是自私的。
姜榭:“所以你一直在等顾长老出手?”
苗福轻轻点了点头。
他收拾不了夏侯泰,自然只能请其他人。
“天衍宗以后,可能不会有剑修了。”他道。
应该说,平常天衍秘境内也是很安静的,但不会让人觉得一片死寂, 而是宁静安详。
现在, 风云不动,流水不流, 一切都是凝滞缺乏生机。
待到了长鲸汀, 迎面就是倒下的香愈木。
——这棵经历多次生死劫难的香愈木终究还是倒下了,深埋地里盘虬卧龙一般的树根被尽数拔出, 大部分化为黑乎乎的焦炭, 断枝残叶四处散落。
没有任何一处建筑留存。
高耸的山峰残缺不全,半山腰平白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是被锋利的剑气生生割裂。山石簌簌滚落,尘土飞扬。湖水蒸腾挥发, 空气中弥漫着焦土和烟尘的味道,没有任何一处建筑留存。
天空雾蒙蒙满是烟尘, 原本明亮的阳光变得黯淡,四周静悄悄的,无人来访查探。
“老祖宗?”顾雪洄脸色一变,声音发抖。
还有什么人敢在天衍秘境内对顾澜生动手,还没有人来阻拦劝架?
“老祖宗——”
顾雪洄放大音量, 不断喊人,手上动作不停,启动长鲸汀阵法。
在战斗中没被毁坏的几道阵法刻痕勉强亮了一下飘出几道符文,之后嘭嘭声响, 自行炸开。
——长鲸汀的阵法也在这场两大渡劫期的斗法中被破坏殆尽。
抬手丢出一道流光传送信,顾雪洄抹了把脸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 继续找顾澜生。
无论如何,老祖宗都不能出事。
昭灵殿内,姜榭一身白衣,手上捏着顾雪洄送来的传送信。
“顾雪洄回来了,师尊想好怎么交代了吗?”他没有行礼,直视座上的苗福。
“你会想要告诉他,让他去找夏侯泰吗?”苗福反问。
夏侯泰自这一战后就不知所踪,连天衍宗其他太上长老也没追踪到他去了哪里。
姜榭脸上浮现些许纠结:“我不希望他出事,可也不想欺骗他。”
天衍宗没有管这件事,想必顾雪洄知道后必然要对天衍宗失望,本来长鲸汀就不怎么参与天衍宗门内事务,一直保持自己超然物外的游离。
告诉顾雪洄真相,以顾澜生现在的状态,顾雪洄必然不会放过夏侯泰。
可是两人的实力差距是如此明显,顾澜生这么一动手,顾雪洄只要出了天衍秘境……不,哪怕在天衍秘境内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夏侯泰对这里太熟悉了,只要他有心,以他的能力,天衍秘境的防护阵法拦不住他多久。
苗福道:“是这样的,虽然天衍秘境的阵法已经变换修改,可是我们这些年太依赖他了,整个天衍宗的阵法发展几乎都是靠着他在推动。”
曾经的规则制定者成为了违反规则的人,夏侯泰的事一旦曝出,天衍宗必然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姜榭道:“我已经在着手重新布置阵法了,只是这次天骄榜……”
苗福了然:“我会拦住他。”
“多谢师尊。”
姜榭这才一礼,谢过苗福。
“不用谢我,想必顾长老也是这个意思,”苗福叹气,“我其实以为他会来找我们商量,亦或是等到天骄榜过后才动手。”
顾澜生太早发动了,逼得夏侯泰提前暴露,不得不离开天衍宗。
夏侯泰笃定了天衍宗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主动认罪,只要他一天不现身认罪,天衍宗就能沉默一天。
姜榭冷声道:“因为顾家已经不相信我们了,所以什么时候动手,会做什么,长鲸汀已经不会同我们昭灵殿商量了。师尊不是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吗?”
苗福只剩下苦笑。
他是想着借长鲸汀的顾家除去夏侯泰这个毒瘤,可同样的,长鲸汀是他控制不了的一把剑,要剜去夏侯泰这个毒瘤,自己也要跟着流血。
“你安心去参加天骄榜吧,”苗福接过传送信,捻指捏碎,郑重承诺,“我不会让顾雪洄走出天衍秘境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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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洄是在一片废墟中找到顾澜生的。
顾澜生神魂受损,失去意识,一直昏睡不醒,顾雪洄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他身体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去昭灵殿了。
姜榭迟迟不给他回信,不知是心虚还是在等他亲自上门详细说明。
不等顾雪洄去到昭灵殿,苗福就上门来到长鲸汀了。
除了送来丹药给顾澜生,还劝说顾雪洄不要出天衍秘境。
“为什么?”顾雪洄直接问,“到底是谁来长鲸汀,谁动的手?”
苗福嘴唇微动,答道:“他不是你现在能撼动的人。”
“所以天衍宗要包庇吗?”
“天衍宗不会包庇,只是现在不合适。”
正是天骄榜开启时,如此多的天骄人物汇集中州,天衍宗和兴阳派每次都要在这个时候别风头,天衍宗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而且没有证据。”苗福再接着道,“现在顾长老昏迷不醒,若只是两位长老的私人恩怨,天衍宗没有理由忽然就宣布将夏侯泰除名。”
顾雪洄手腕一翻,清霜剑现形握在手中:“掌门想要什么证据呢?我去找。”
苗福:“不要你去,如今顾长老昏迷不醒,夏侯泰必然怀恨在心,只要你不出天衍宗就行。”
顾雪洄不答,反而道:“我听说这次天骄榜有不少天骄殒命,死状与曾峰主相似,夏侯泰是不是寿元无多,在找夺舍躯体?”
苗福深深叹气:“也许吧。”
“如果你真的想找夏侯泰,我希望你是先等顾长老醒来,再做决定。”苗福做出退让,“我想别人来照顾他你也不会放心。”
这话确实有道理。
顾雪洄没有办法反驳。
如今他已经很难相信天衍宗,放顾澜生一个人在这里,他不放心。
“最后一个问题,”顾雪洄问,“他会继续对参加天骄榜的天骄动手吗?”
“……不知道,”苗福顿了顿,答道,“我猜会。”
天骄榜已经正式开启了,无数人蜂拥赶往明明湖,不论是来参加博名次的,亦或是来看热闹的,天际的流光一道一道接连不断。
有修士御宝飞行,有单靠本身飞行,也有乘坐异兽,不一而足。
万剑门同样有去明明湖参加此次天骄榜的弟子,杨问殷勤请贺怀霄一同搭乘他们本门的飞舟赶往明明湖。
杨问:“贺道友可不要拒绝,顾道友已经付了钱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应该的。”
“好,多谢杨掌门。”贺怀霄没有推迟,依言坐上万剑门的飞舟。
这一路,杨问和其他万剑门的长老也会同往,除了以往参加过天骄榜的天骄会再次参加,今年也有不少新人冒头。万剑门没有吝啬,与贺怀霄一同分享这些人的情报。
“对了,今年顾道友是一定会参加的天骄榜的吧?”杨问向贺怀霄询问。
天衍宗的长鲸汀甚少收徒,这一代就出了一个顾雪洄,连兴阳派都要低一头,更别说其他剑修了。
万剑门的剑修单拎出去,也能和大部分人打得有来有回,可惜生不逢时。
就是不知道顾雪洄和贺怀霄谁更胜一筹?
杨问刚想说顾雪洄,又想起两人熟识,想来贺怀霄应该比他们更清楚顾雪洄的实力以及招牌剑招,至于以往的战绩,那就更不用提了。
贺怀霄答道:“他会来的,已经说好了。”
杨问点头:“如此,今年的天骄榜看头就更足了。”
天骄榜的排行极其醒目,虚空中垂落一道长幕,上面显现各个名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能看清那些旋转飘动的金名。
报名者只要在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就算报名成功。
“别看这道光幕平平无奇,其实是第一道考验,”杨问说道,“这是天骄榜参与者资格的第一个筛选,非得金丹期以上,岁数在千岁以下才能在上面留名,至于留下来的名字颜色深浅大小,就要靠自己的个人修为了。”
有的名字颜色浅淡,字体极小且笔画扭扭歪歪,一看就是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留下,这样的人上去不过一轮就下来了。
天骄榜的第一轮是混战大淘汰,有很多自恃实力过人的修士不会一开始就现身出来接受挑战,除非有人点名。
战场就在明明湖上。
光幕笼罩明明湖,却不会遮挡视线,不断有滔天风浪掀起,亦或是轰隆的爆裂声响起。
有修士施展法相,瞬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山崩地裂的汹涌灵力将不少欲要在光幕留名的修士掀翻推开,这些人再爬起来,已是一片颓丧。
“才刚来就这么猛?”万剑门的弟子讶然,“今年的化神修士到底有多少,现在就出手连报名的机会都不给人了?”
纵然有人不满这位化神修士的霸道,却又无可奈何。
这本就是天骄榜的规则——
有实力才有资格参加!
不过有这个化神修士拦截在前,一时间有不少人都不敢触霉头挤上去报名。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贺怀霄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顾雪洄的名字,“报名什么时候结束?”
“那边——”
杨问的手指明明湖前一条绿色长廊。
绿色长廊是各种参天古树自然构成,犹如一道屏障分开围观者与挑战者。绿色长廊尽头是一道瀑布。
水势浩大如银河飞泻,撞击在岩石与古树上,翻腾起层层白色的水花,溅起无数水雾光点不断飘飞向明明湖中心——正是这些光点水雾构成光幕。
杨问道:“瀑布流尽,报名截止。”
现在还早,还有不少人没到,也有的还在蛰伏观望,就是不知道这个化神修士能坚持到几何了。
瀑布似是从天上落下, 水声轰隆如奔雷,声势浩大。
眼见距离瀑布流量变小还有段时间,都讨论起那个外化法相的化神修士。
来自嘉林州的周擎宇, 出身嘉林州第一宗门, 从金丹期后就开始参加天骄榜,除了上一届天骄榜因为冲关巩固化神修为没来, 每次的名次都有进步。
这次他冲到化神, 定然是要争取前二十乃至前十的名次。
“千岁以内的化神,少之又少, ”有人庆幸, “其实他就只剩这次机会了,下次天骄榜他就超过千岁了, 无法再参加。”
有人不屑:“他也就这会儿耍一下威风了,兴阳派还有天衍宗的人还没来呢!”
说到这两个顶级宗门, 可聊的就多了。
贺怀霄跟着听了一耳朵,两个宗门以往参加过天骄榜的弟子都被拉出来说了一遍。
“说到年轻, 还有谁能得上天衍宗的顾……”
“贺怀霄!”
一声忽然夺去贺怀霄的注意力,秦天逸从绿色长廊尽头走来,问他:“你报名了没有?我好像没看到你的名字?”
贺怀霄摇了摇头:“我想等雪洄。”
“我还没看到天衍宗的人,估计还没来吧,”秦天逸了然道, “他们这种大宗门就是拖拖拉拉,出行都要备一大堆东西,就怕丢了面子。”
两人说话间,光幕上的名字加快飘动, 有一中年模样的修士握着拂尘卷着一个金色名字冲进去。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说话的人也顾不上这些八卦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挑战周擎宇的人。
握拂尘的中年人是要把自己的名字送进光幕正式报名, 他已经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自认为挑战化神也不会太难看,有机会挑战周擎宇。
拂尘一甩,尘尾抽长如匹练,向周擎宇抽去。
周擎宇面无表情,外化法相落下,将尘尾淹没。黑暗侵袭,中年修士额头满是冷汗,半边身子也要被淹没在这暗无天地的法相中。
周围有人叹气,看来又是一个失败者。
“越境界挑战哪有那么容易,真以为自己是那……”
说话的人还没把话说完,就见那中年修士的拂尘尘尾如花绽放,白色的尘尾一丝一丝纷繁舞动,化作数十道幻影,刺破周擎宇的法相。长长的尘尾扫过湖面,水花四溅。
周擎宇一言不发,继续出手,大手一揽去抓拂尘,中年修士当然远不止拂尘这一进攻手段,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结印,诸多法术施放向周擎宇砸去。
面对接连不断的进攻,周擎宇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收起不在意神色,专心应战。
秦天逸道:“周擎宇我早就听说了,果然实力强横,不愧是放话要挑战顾雪洄的人。”
“放话?”贺怀霄眯了眯眼,“他?”
周擎宇除了一开始在金丹期排名不显眼,元婴之后随着修为精进,每次展现出来的实力都十分引人注目,如果不是上一届天骄榜觉得巩固修为要紧,想以更好的状态参加这次天骄榜,估计会是顾雪洄的劲敌之一。
“他这次是想要第一,”秦天逸道,“来势汹汹啊。”
说着话,秦天逸又瞄了眼身边的贺怀霄,低声问:“你的剑铸得如何了?”
他其实也有点心痒:“要是我们后面的排名战能撞到,我们再打一次试试?”
“行。”贺怀霄应下。
任谁都能看出,即使中年修士拼尽全力,要战胜周擎宇还是不可能。
中年修士的拂尘尘尾已经被周擎宇撕烂,各类法术皆被破,中年修士面色发白,灵力消耗一空,周擎宇也只是大喘气,看起来还算轻松。
握着只剩尘柄的拂尘,中年修士手一甩,尘结处立刻生长出崭新的尘尾。
他今天一定要把名字留在光幕上!
不再犹豫,中年修士把拂尘一丢,尘尾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冲周擎宇的门面。
这个招式之前中年修士已经用过了,对方故技重施周擎宇也懒得多花心思,和之前一样的手段化解。
然而这一次的拂尘却不是像之前一样,看似犀利如同狂风骤雨,其实如流水般绵软,气势汹汹到周擎宇面前后反而如云朵绵软,忽地散开捉摸不透。
与此同时,中年修士迅速动作,把自己的名字送到光幕——
罗乡两个字与其他金色名字一起在光幕上旋转,他终于正式报名成功!
周擎宇还想继续出手,奈何结局已定,周围人阵阵喝彩,而罗乡看起来没有想要和他再战的打算,只能不甘心地抿了抿唇暂时放弃。
反正以罗乡的实力,也许撑不到下一轮的排名战,不想要他出手。
既然有第一个成功的人证明想要正式报名并不是不可能,而且不用一定去打过周擎宇,像周擎宇这般讨巧也不是不可能,于是陆陆续续有修士上前去挑战。
秦天逸只看了一两个上去挑战的人的修为,摇摇头道:“那个罗乡看似讨巧,实则实力不凡;再说周擎宇已经在这方面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犯一样的错?”
这样的话可太丢人了。
果然之后再没有修士能成功报名。
瀑布的水流越来越小,然而周擎宇还没有让位的意思,有些修士不甘心,窸窸窣窣私下打探其他宗门世家的弟子什么时候到来。
秦天逸有些担心:“你要不先去报名吧?我怕等会那些大宗门世家的一到来,再出个周擎宇这样的。”
秦天逸估摸周擎宇的实力和自己差不多,贺怀霄不至于报不了名。
至于其他宗门世家的弟子,他就说不好了。
贺怀霄望向绿色长廊尽头,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一片五彩霞光,有丁零当啷的环佩碰撞声,隐隐有娇俏的笑语声传来。
周围人精神一振:“来了来了!这是飞燕门的女修,一样是中州的大宗门,上一届天骄榜名列第七的燕书彤就是出自这里!”
为首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修,发间饰满宝石金钗,华贵雍容,身着软红轻纱裙,走动间披帛飘扬,仿若真仙下凡。
这就是燕书彤了,一路走来目不斜视,下巴昂扬没把在场任何人看在眼里。
以她的修为地位,确实有这个资本。
秦天逸道:“上一届天骄榜我与她交手过,那时她已经是化神初期,没想到短短百年,她就到化神中期了。”
整个十四州千岁以内的化神就这那么多人,到时候最激烈的战斗将会在这些化神中间展开。
燕书彤一到,原本还把持报名机会的周擎宇立刻撤去法相,客客气气与她行礼寒暄,给她让出位置报名。
有人不满啧声,却也没办法。
燕书彤的实力摆在这里,若是真要和周擎宇打,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这些人都是想着在下一轮,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酣畅淋漓大战一场。
报完名的燕书彤眼一转,注意到与贺怀霄站在角落的秦天逸。
“好久不见秦少主,”燕书彤微微一笑,艳光四射,“我想再见识一番秦少主的破晓追影弓,还请别让我失望。”
“好说好说。”秦天逸大大咧咧应下,“这次我一样是化神,我也想让燕姑娘见识一下我的法相,看看谁更胜一筹!”
两人对视一眼,说着客气话,却在彼此眼中看到胜券在握的得意。
燕书彤以后,陆陆续续有不少世家宗门子弟前来报名,只要是以往曾在天骄榜留名的,无一例外,周擎宇都会让开,但若是无名小卒,或是名次太靠后的,无一例外的,都被周擎宇拍飞推离明明湖。
聚集在明明湖的天骄越来越多,有些与秦天逸熟识,秦天逸不得不暂离贺怀霄这边到另一头寒暄。当然,他临走前还不忘提醒贺怀霄尽快报名。
按照周擎宇这势利眼的程度,就算贺怀霄想等顾雪洄,也只会等来两人的区别对待,要是再错过时间就得不偿失了。
贺怀霄一样遇到了之前与他一同闯秘境的朋友,有的是来自其他州宗门世家的,也有的是单纯的小门派散修,就是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