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哭。”蔺寻枝半敛着眼皮,表情看上去困倦又正经。
应祀有些慌乱,抹掉了脸上的泪水,“不是的,我没有。”
“该哭的是我才对——”蔺寻枝拖长语调,“你们这些喜欢我的变态有什么好哭的。”
“想跟我在一起?这不难吧。”蔺寻枝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嘴边带着笑意,仿佛处于一种极度慵懒的舒适状态。
接着,蔺寻枝一字一句道:“让、我、知、道、你、有、多、爱、我......”
“告诉我你喜欢我,喜欢我喜欢得要死掉了。我是你唯一的光和带来生命的人,我是你们的造物主。”就算是在被子里捂了许久,蔺寻枝伸出来的指尖也仍然是冰冷的。
“要喜欢到这种程度。才能说爱,知道了吗......”说到这里,蔺寻枝抚摸着应祀的脸,替他擦掉了余泪,就又睡了过去。
应祀怔住,很自然地接住了蔺寻枝垂下来的手。
小枝说的话,跟应祀的心声一样。
意思是他可以爱他了吗?
睡梦间,蔺寻枝隐隐感觉到有人在床头盯着自己。刚才似乎说了梦话......
他说了什么来着?
蔺寻枝只感受到了手背上传来的炙热温度;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应祀摇了摇青年的肩膀,弄醒了他。
“小枝,你的头发还没吹。”应祀拿来吹风筒,温柔地将蔺寻枝唤醒。
虽然没见到生病的小枝,但是听到他说梦话也很棒。
蔺寻枝撑着床板坐起来,由于睡醒的缘故,他带着鼻音语气软软地嗯了一声。
自从进入游戏开始,他就没有一天是睡过好觉的。
而在这个副本里,让蔺寻枝重新回到四年前还没得【病】的时候,又遇到暂时安全无害的应祀,所以毫不意外地沾床就睡着了。
寝室早早开了暖气。蔺寻枝坐在椅子上,吹风筒的风时不时打在脖颈上,应祀的手指在青年发间轻柔地来回穿梭,蔺寻枝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青年的脖子修长,冬天最适合戴围巾。脖颈和肩膀之间的优美弧度......让应祀忍不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划过。
蔺寻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痒。
应祀举着吹风筒对着青年的头发吹了很久,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蔺寻枝只能按住应祀的手,把他从状态里拉出来,“已经吹干了,应祀。”
“好,好的。”应祀关掉了开关。
现在......可以睡觉了。应祀心想,默默盯着蔺寻枝的后脑勺。刚才小枝说的话还算数吗?
跟他,一起睡。
蔺寻枝没像他那么多想法,直接走到应祀的床上,回到了刚才捂暖的被子里。
算了,还是不了。应祀看着床上团成一团的蔺寻枝,胸腔被愉悦的情绪填满。
只是抱过小枝他就很满足了,一起睡觉什么的,他会幸福到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的。
应祀转头,看向蔺寻枝的床位。
今晚,他能跟小枝的被子和枕头入眠......小枝的味道。
光是想想,应祀就开始兴奋了,脸颊发烫,红得不像话。
他庄严且郑重地掀开蔺寻枝的被子,规规整整地躺了进去,像塞进去了一块长条型的豆腐块。
不过这份完美很快就被打破。蔺寻枝光着脚就下了床,走两步到自己的床位跟前,钻进了应祀暖好的被子里。
连眼睛都还没睁开,蔺寻枝就侧着身搂住了应祀的脖子。
“很暖和。晚安。”青年只说了这句话,就埋头睡着了,在应祀耳边留下平稳的呼吸声。
蔺寻枝的味道包绕着他,只要稍微低头,应祀就能闻到小枝的发香。
他记住了这个味道,决定去买和小枝的同款洗发水。
这样他就能随时随地闻到小枝的气味了。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小枝说要一起睡,是在跟他求婚!
小枝已经做出选择了。同床共枕不是和谁都可以的,睡在一起,他们已经算是结婚的爱人关系了。
他怎么能逃避,让小枝主动呢!
应祀听到蔺寻枝的呼吸渐深渐缓,他终于有了动作,将蔺寻枝完全纳入他的怀抱。
小枝小枝小枝......
明天应该开始着手准备我们的婚礼了。爷爷会很开心的,我跟他说起你,他难得地笑了,你知道吗?
我想就这样一直跟你在一起。
直到生命尽头?不,不是的,这还不够。
只要我还拥有手脚,拥有前进的能力。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我都会来到你的身边。
应祀像是想让蔺寻枝窒息在这个怀抱里,完全融进他的身体。
我们之间,没有一丝能够容纳其他人的缝隙。
你不需要朋友和同学,小枝。你已经有我了。
你也不需要亲人,不会有人比我更关心你。
你也不会有敌人的存在,我厌恶你所厌恶的一切。
所以我才杀了他们。你有得知真相的权力,我把书留下来了。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除了离开我。小枝。
我希望你明白。离开是背叛,是对爱情的不忠。不忠诚的伴侣,会被献祭给神明吃掉。
所以不要这么做。
只要你和我。
我就是这样的爱你,小枝。
同样的储物柜,同样的血色符咒,同样的自杀手法。
尸体就摆在原来的案发现场,像是凶手还没来得及完成所有的作品,姗姗来迟地补上了。
蔺寻枝得知这个消息,是因为他昨天当着全班的面说了那句话。
死的学生,是莫许。
所以蔺寻枝又被警察叫到了教学楼的临时审讯室。
这口锅,蔺寻枝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
审讯室内,廖起廖警官坐在了中间的位置,和蔺寻枝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显然面对这位刚洗去嫌疑的学生有些头大。
教室内一共有三位持着警务身份的人,分别坐在廖起的左右两边。
一位记录警员......另一位,是蒲默青。
蔺寻枝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一大早他还在梦里就被门外急切地敲门声吵醒了,而睡在旁边的应祀早就没了影。
要不是昨晚蔺寻枝被应祀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憋醒了一次,大概青年真的会认为是自己在做梦,其实应祀根本没回来过。
接着蔺寻枝注意到斜上方蒲默青一直盯着他的视线,蔺寻枝突然清醒了大半。
青年的头发很软,由于刚起床的缘故翘起来了几根,让人忍不住想帮他弄整齐。
医生的白大褂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眼镜搁放在了桌子上,下面垫着一张眼镜布。
医生眼里的笑意只浮于浅表,但由内而外散发的亲近感极其容易让人忽略掉这个事实。
披着高尚职业的外衣,就更觉得他是会全心全意为你着想。
“不用紧张,蔺同学。我只是旁听。你的情况太特殊了,让我不得不留下来......”蒲默青说着,转眼看向身旁的两位警察,“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
“没有的事,您太客气了蒲医生。”廖起挥了挥手。
假惺惺。
满足好奇心说得那么好听。
“廖叔叔。”蔺寻枝坐姿端正了起来,直入正题道:“你们想问的是我昨天说的那些话吧。”
廖起没想到蔺寻枝会直接说起来,“呃,确实是这样,蔺同学。”
“我知道出现这样的情况让我看起来很可疑,但是昨天我是最先做笔录的,我想你们已经排除过我的嫌疑了。”蔺寻枝迅速进入状态。
“另外无论是谁,这样被指着叫凶手,都会忍不住说一些狠话气话,您能理解吧,廖叔叔。”
“嗯,能理解。”廖起说。
蒲默青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我们还有继续的必要吗,廖叔叔?”蔺寻枝直视廖警官,很是坦然。
“还要继续。”廖起的神情严肃,“我们想知道,昨晚应祀在哪。”
听到警察问起应祀,蔺寻枝有些疑惑,“他回寝室了,和我在一起。走廊的监控应该拍到他了......”
“没有。”廖警官斩钉截铁,“昨晚应祀一直在他的家里,无论管家还是应祀的爷爷都能证明。”
蔺寻枝错愕地看着廖警官,接着视线错开,往蒲默青的方向望去。
“是的,宿舍走廊的监控没有拍到应祀。”蒲默青呼出一口气,把桌上的眼镜拿起来重新戴好,顺便收起了桌子上的镜布,“蔺同学,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应祀回宿舍了吗?”
“新出现的死者是在昨天半夜自杀的。守在现场外面的警察全然无觉,死者就这么凭空出现,把自己封在了储物柜里。”
“如果没有应祀在宿舍的证据,那蔺同学就是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蒲默青的身体往前倾,靠在桌子边上,注意着蔺寻枝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
没有监控拍到应祀......
蔺寻枝猛地想起昨晚他有确认过脚步声,是在走廊没人的时候,他才去看那本书的。
应祀开门毫无征兆,所以蔺寻枝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床位。
不是因为他紧张,错过了走廊的动静。
是在监控底下,应祀从来没有回来。
所以昨天晚上的那个应祀是谁。
应祀有说过他是趁家里没人注意的时候跑回来的,但是在走廊里开门的那个应祀,怎么可能没拍到他!
蔺寻枝混乱了,这些猜想让他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那么放松地睡着了,在应祀的怀里。毫无察觉。
“我不知道。”沉默了许久,蔺寻枝将昨晚的情况全盘托出,道:“昨天晚上,我和应祀一起睡的,在一张床上。如果他没回来,那和我一起睡的那个人能是谁?”
蔺寻枝摇着头,“他不可能没回来。”
正对着青年的两位警官神情意外,反观蒲默青始终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这时,医生离开了椅子,越过桌子到蔺寻枝一侧,轻轻搭着青年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你没有说谎,蔺同学。我们已经问完问题了,你回去休息吧。有新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蔺寻枝抓住医生放在肩膀上的手,“蒲老师,可以单独聊聊吗?”
蒲默青扫了一眼青年的手,微笑道:“当然可以。我想家庭协议不会阻止我跟病人的朋友交谈。”
“谢谢你,医生。半个小时之后在图书馆见吧。”青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说完这句话,离开了教室。
蒲默青刻意暴露了应祀是他病人的事实,但蔺寻枝对此没有反应。
虽然昨天有过暗示,但青年的反应太轻太浅了。甚至不是惊讶他们的医患关系,而是应祀的家庭。
蔺寻枝。医生在心里默念青年的名字。
他对应祀知道的太少了。所以他真的如同应祀说的那样——关系亲密吗?
蔺寻枝回到寝室,草草地对着应祀枕头底下那本书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顺手拿了条围巾,就出发去图书馆了。
距离和医生见面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蔺寻枝先坐电梯到了图书馆最高层。
字奥私立高中的图书馆出了名的大,藏书量仅次于市立图书馆。蔺寻枝不由得庆幸。
当下发生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蔺寻枝需要运用所有已知资源完成系统的任务。
结束游戏,真相也就出现了。
在他印象里,图书馆顶层存放了很多奇怪的藏书。
有关书上的文字,网上查找不出任何信息。蔺寻枝只能到图书馆碰碰运气。
顶层一向没人,暖气也处于未开放的状态。蔺寻枝为了方便行动穿得很单薄,就算冷,他也只是将围巾收紧,末端塞进了校服的外套里。
图书馆是中空的同心圆形状,一共十楼。中间空出来的区域由一块巨大的圆玻璃封顶。
从最高层往上看,蔺寻枝可以看到正在飘雪的天气;往下看,可以一眼望到第一层的地面。
但蔺寻枝没有心情欣赏这栋昂贵建筑带来的美景,急匆匆地穿梭在各个书架中间。
书架有三人高,直接顶到天花板,每两排书架放置了一个滑动梯。
在看到文字类的书籍后,青年停住了。
但书的种类太多,正当蔺寻枝认为自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翻译书时,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有所谓的图书检索系统。
离开学校太久,他差点忘了图书馆有这个功能。
在确认书架编号之后,他走到楼层配备的检索电脑前。
电脑挨着窗边,列了一排。蔺寻枝往外看了一眼,试图看到蒲默青有没有往图书馆来。
但这一面是学校的后山,整个校区最偏僻的地方,就算学生再闲,也不会往这跑。
说不定这是另外一个抛尸地点。蔺寻枝面无表情地想着。
原本废弃的教学楼也是没人去的地方,如果不是突然组织翻新,堆了再多的尸体也不会那么快被找到。
并不是蔺寻枝冷血,只是无论如何这些学生都死在四年前。虽然同班同学都说那是跟青年经常往来的朋友,但实际上,蔺寻枝完全没有关于这些“好朋友”的记忆。
蔺寻枝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电脑上。
手指冻得有些僵硬,蔺寻枝缓慢地摁出每个音节,最后敲了回车键。
正经的书上想必不会有线索,毕竟连网上都没有收录。
那就只能找一些偏门野道的作者了。
蔺寻枝盯着电脑屏幕,迅速翻过每一页,查看有没有和那本书上文字相关的记录。
即使用这样的方式查找,数据量也还是太大了。
每按击一次鼠标,蔺寻枝的心情就急躁一分。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最终青年发现,是因为他一直在怀疑应祀。
如果应祀就是凶手呢?
那本书上跟图案一样的文字,就像是......自杀现场的符咒纹路。
蔺寻枝的双手在不经意间开始颤抖。
此时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青年的指尖紧急停在空中,视线锐利地看向手机上的联系人显示。
这副做派让他十分熟悉。
从来没交换过联系方式,但男人总是有办法打进电话。
蔺寻枝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喂,蒲医生。”
他隐隐感觉到,蒲默青是唯一能帮他解开谜题的人。
“噢?蔺同学。”蒲默青听到青年准确说出他的身份,有片刻的诧异,不过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我到了,但不在图书馆,麻烦你出来一趟好吗?”
蔺寻枝:“你在哪里?”
“走两步到窗外,你就能看到我了。”蒲默青在电话那头说着。
蔺寻枝对于医生知道自己的位置有点不爽,像是他拿着剧本在逗剧情里的人玩一样。
但还是听话走到了窗边。蒲默青撑着伞站在学校后山前,抬头笑着向他招手。
看到那把黑伞,蔺寻枝的心脏颤动了两下。
接着医生在电话里说:“图书馆人多眼杂,我们在这里好聊一些。”
蔺寻枝关掉电脑,删除了所有搜索记录,坐电梯一路畅通到了楼下。
又出现了一起【自杀事件】,学生们巴不得待在宿舍里不出门,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迫自杀的。
就连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排除掉嫌疑后,只留下了一个轮流值班的岗位。
所以根本没几个人,哪来的人多眼杂。
虽然清楚蒲默青是故意的,但蔺寻枝懒得跟他计较了。
好在雪没下很大,只是总有风刮过。穿着单薄的青年到了室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不愿意再拿出来,鼻尖和耳根被冻得通红。
脖子上挂着的围巾在这样的天气底下,也感觉变成了镂空漏风的装饰品。
蔺寻枝的头发上不一会就被落雪打湿,白色的雪花星星点点像是待在青年的脑袋上摄取他剩余的温度。
远远的,蒲默青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高中统一的黑白制服的学生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脸上带着不情愿,又不得不赶来。蒲默青看到蔺寻枝的这副模样难得情绪外放,笑出了声。
在跟医生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蔺寻枝加快脚步,让自己尽快进入医生的伞下。
蒲默青已然换了身衣服,黑色的大衣将他优秀的身材比例放大。男人围着围巾,还戴着棕色的羊皮手套,做足了保暖措施。
地面恰好铺了一层雪,医生成了这片漫白雪景里的唯一黑色。
看着危险逼人,又只能从他这里得到温暖。
“为什么穿这么薄,你看着随时会冻晕过去。”蒲默青将伞放在两人中间,给青年让出一个位置。
蒲默青看着冷到不想说话的青年,他抬起手,帮蔺寻枝拨掉了头发上的雪,一边开口道:“一定要有人照顾你,才能好好的吗?看来应祀并不尽心。”
青年正要从他的话里品出一丝诡异的温情,医生就开始拉踩上了。
接着只见蒲默青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双多余的手套,帮蔺寻枝戴上。
但到这步还不止,医生把自己的大衣也脱下来,披在了青年身上。
在蒲默青的外套碰到蔺寻枝的肩膀时,蔺寻枝有一瞬间想起被蛇缠绕包裹的感觉,顿时重重地颤缩了一下。
医生察觉到蔺寻枝的举动,透过镜片,他的眼神冷了下来,像是在警告青年一定保管好他的善意。
蒲默青的洁癖很严重,也不允许别人厌恶他的东西。
“准确地来说,我们才见过三次,是吗?蔺同学。”蒲默青再次挂起招牌微笑,反问蔺寻枝。
“对。”蔺寻枝点头回答,用戴着医生手套的手拢了拢身上不合尺寸的大衣,有些不好意思,“是三次。”
蒲默青将他的动作纳入眼底,表情松动了一下。
意外、紧张、无措,和一点的害羞。
没有讨厌。
医生的瞳孔悄无声息地放大。如果是这样,那么医生就能接受了。
多有趣可爱的孩子。难怪应祀那么喜欢他。
这让蒲默青也忍不住把玩一下了。
他本意只是给蔺寻枝那双多出来的手套,没想把大衣也送出去。
但在看到蔺寻枝身形单薄的样子后,蒲默青竟然有丝毫的动容,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
这是他从来没有对人释放过的关心和好意。
所以观察到青年脸上仅仅有一点负面情绪时,他会有怒意。
这样的感觉有专门的术语,人们称它为保护欲。
“从你身上,我能感受到一种亲切感。”蒲默青向青年坦白,“这句话听着很无聊吧,再老派不过的搭讪词。但也就是因为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体验,所以常见。”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能理解我所做出的每一个行为。可要想做到完全解释的地步,我还没有达到这样的水平。”
“人还真是复杂呢。”医生模糊地说着。
蔺寻枝心情复杂地朝医生点头,敷衍地附和着。在他看来,蒲默青只是对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蒲医生,我找你的原因......”蔺寻枝言归正传,“是想知道应祀的事。昨天晚上,应祀确实回寝室了。”
“我知道。”蒲默青轻飘飘地说出这几个字,“所以我说,我相信你。应祀是我的病人,有关患者的事情我不能对你透露。但是——”
医生的话锋一转:“如果是你自己发现的,就跟我无关了。”
“你......要帮我?”蔺寻枝惊讶。尽管青年认为蒲默青能成为自己的外援,不过没想到他那么爽快地答应了。
“当我在满足好奇心吧,蔺同学。我一向觉得事情按既定方向走会无聊透顶,所以想知道有你的加入会变成怎么样的结局。”蒲默青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将好奇心带到了极端位置,是一种异端的贪婪。
“你的出现实在让我意外,就像是......未来的我送的礼物。”
蔺寻枝的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鞭打了一下,跳得越来越快。
未来的他,送他的礼物。
就在这个时候,蔺寻枝有种深深的无力和恐惧感。仿佛他的每个行为和选择都被提前定好了方位,而蔺寻枝还曾经为此沾沾自喜。
一切都是......祂们的游戏吗?
不管蔺寻枝做什么,在祂们看来都幼稚的可笑。
是这样吗?
他是被愚弄的对象?
那他努力完成系统的任务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治好自己的病,然后活下去?
这两个让蔺寻枝苦苦挣扎和痛苦两年的因素,是他入局的关键。
一切因祂们而起,蔺寻枝却要承担结束游戏的责任。
啊......大脑要坏掉了呢。
杀掉吧,让这些自诩神明的怪物,带着那些看着滚烫却浮于表面的爱意死去吧。
是祂们活该的。
全都,死去吧。如果有斩杀怪物的方法,蔺寻枝一定会去做的。
一个个开始吧。应祀,蔺寻枝已经无法判断应祀是不是他真正的男友了。
但是应祀在两年后的大火丧生。或许只有他是无辜的。
那么,眼前的这位医生呢?
蔺寻枝跟着蒲默青笑了起来,那张美得过分的脸在此刻带着毫不克制的可怕笑容。
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完成。不然过重的胜负欲会逼近他,撕扯他,最后在蔺寻枝身上留下一道道疯狂的【烙印】。
既然如此,医生。
如果要加重砝码才能上牌桌。那就把我的命也赌上。
蒲默青的面皮抽动一下,镜片下的瞳孔因为兴奋收缩,就要变成一双竖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昳丽肆意的笑容。青年好像变了个人。
是自己说了什么吗?
“蒲医生,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蔺寻枝开口,他的浅灰色眸子注视着对方。
疏离又含情。怎么会有人能将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
不对。是蒲默青将它浪漫化了。
这是一双准备利用他的眼神。但蔺寻枝总有方法让自己看起来是可以供人拿捏的,所以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都让被请求的人觉得是举手之劳。
从而愿意去帮助他。
“什么事?”医生问他。
希望不是过度解读。可要是青年连穿着单薄都是刻意的呢?
为了让蒲默青献出手套和外衣。
医生的嘴唇轻轻张开,压下了脑内的多余想法。他不应该看轻蔺寻枝。
水是柔软的,不过当它在鼻腔和气管里大量出现......会让人失去生命。
只见原本跟蒲默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青年,在此刻往他的方向靠来一小步,伸出双手轻扣在医生握着伞柄的手上。
“带我去应祀的家里。如果被发现了,你可以说我是凶手;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会把你杀了再塞进储物柜里。”蔺寻枝说。
“你可以说你害怕,你是被迫的。反正我已经被怀疑过两轮了,不差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