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个李经理也该回来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在背后商量怎么对付我,你操纵无人机跟着库克。”林星容眼中都是狡黠。
“好主意!”思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迷你无人机在思源的操纵下飞出穿梭机,库克夫妻就住在基地里。
此时是晚饭时间,库克却没心情吃饭,坐在摇椅上闷头抽烟,不时唉声叹气。
思源让无人机蹲在窗边静静等候。
穿梭机这边,控制台上的荧幕实况转播着拍摄的画面。
林星容抱着一袋薯片,悠闲的窝在座位上等待。
没让林星容等太久,天色刚黑下来,库克就接到了开会通知。
“李经理终于回来了,快让小胡送我过去!”库克就像久旱逢甘霖,整个人又散发着生机。
司机小胡很快开车来接,燃油引擎的声音响彻基地。
迷你无人机趁库克上车也溜进了车里。
入夜后的棚户区很安静,敞篷皮卡七拐八拐之后,最终停在一处大院前。
棚户区里也并非都是老旧平房,眼前的大院整齐的栽满各色多肉植物,院中是一间西式风格的两层小楼,灯光下显得岁月静好。
本次会议,回收站的所有管理员都来了。
迷你无人机寻了个开阔的视角蹲下。
小楼的客厅很大,两组沙发对称摆放,此时已经坐了不少人。
林星容在画面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库克自不必多说,还有警卫队长符沉帅,站长白生安。
就在这时,大家齐齐往大门方向看去,进来一名高壮的汉子。
“黑队长。”库克第一个打招呼。
林星容还以为来人是李经理,白期待一场。
黑氓穿着黑皮衣皮裤,背上背着一把机枪,腰间缠着一排子弹,眼神高傲,对在场所有人不屑一顾。
“这人又是谁?”思源疑惑。
“他应该就是雇佣兵的小头目。”林星容蹙眉说。
所有非军方的私兵组织,都被帝国列为雇佣兵,亚特兰帝国宪法明确规定,帝国禁止雇佣兵的存在。
但是在一些偏远的星系,存在许多灰色地带,雇佣兵的情况也屡禁不止。
就像眼前的天纪星,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处于无政府管辖状态,这种地方简直就是黑恶势力的温床。
黑氓独占一个三人座大沙发,抱手坐下,谁也不搭理。
大家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客厅又恢复安静。
很快屋外传来穿梭机的引擎声,小楼后院就是停机坪,这是李经理回来了,一时所有人都站起来。
片刻之后,李朗迪黑着脸踏入客厅,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莫何。
“李经理,晚上好。”所有人弯腰问好。
李朗迪径自在主座大沙发上坐下,又抬手示意黑氓坐,至于其他人依旧站着。
“老库,你看过那人的就职信,确实是军团-派来的?”李朗迪开门见山就问重点。
库克严肃点头。“我绝对不会认错,确实是军团的文件,上面还有第七军团的防伪印章。”
“是个什么人?查过了吗?”李朗迪又问。
库克符沉帅白生安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很显然是没查过。话又说回来,他们哪有这个能力调查军团的人?
“都是废物!”李朗迪没好气。“把那人名字给黑氓,让那边帮忙调查。”
库克忙道:“那位长官叫林星容,就职信上的名字。”
黑氓抱手点头,表示知道了。
“只有他一个人来?”李朗迪抬手,莫何立即为他递上电子烟。
“只有他一个人。”库克恭敬答。
李朗迪吸了一口烟,三角眼里都是思索。只有一个人,莫不是军团只是做做样子?如果要接管天纪星,最少要派一个舰队来才是。
“先晾着他。”李朗迪有了主意。“对外就说我还没回来,回收站的工作一切照旧,先看看军团还有没有下一步动作。”
大家纷纷应是。
原本因林星容的到来,而惴惴不安的管理们,此时都定下心来,李经理俨然是他们的主心骨。
看到这里,林星容的表情也转而严肃。这个李经理是个聪明人,想接管天纪星就绕不过他,怕是不好对付。
视频里会议还在继续。
李朗迪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军部后勤做了人事调整,上头换了新的上司,分成方式要做出调整。”
要改分成方式,这可涉及到在场所有人的利益,一时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聆听。
“军部后勤要拿八,我们只拿二。”当李朗迪说完,所有人无不吸气。
“只剩两成怎么够分?”白生安第一个跳脚。“李经理,您那份不能动,剩下的就没几个点了,驾驶员工资,工人工资,警卫队工资,还要给黑老大的雇佣金。”
李朗迪朝莫何看了一眼,莫何立即意会。
未几屋外进来两名持枪的雇佣兵,二话不说就把白生安反剪双手压在地上。
“你少吃点差价不就够分了?”李朗迪狞笑。
一时白生安只觉得五雷轰顶,整个人抖如筛糠。
下一刻他被雇佣兵拖了出去,很快屋外传来杀猪般的叫唤,很显然白生安被拿来杀鸡儆猴。
库克和符沉帅的脸色十分难看。
黑氓依旧抱着手,态度傲慢。“李经理,我不管你们怎么变动,雇佣金一分也不能少,否则我也没办法跟上面交代。”
“这是自然,调整的范围不包括雇佣兵。”李朗迪脸上带笑。“也不包括驾驶员。”
换而言之,利润变动的结果,将由拆卸场工人和警卫队队员来承担。
此时的库克和符沉帅,已经不能用黑如锅底来形容。
次日一早, 李经理办公室向全体居民发了一条公告。
机甲操作工的工资减三成,普通工人的工资直接减半,而且明令禁止所有人携带任何物品离场。也就是说, 拆卸工除了领基本工资,再不能赚外快。
警卫队那边,队员工资也是减半。
这次工资调整涉及数千人,基本都是回收站最底层的人。
公告一出, 整个棚户区都炸了窝,越来越多工人聚集在基地向库克讨要说法。
库克根本不敢出面,只能大门紧闭蹲在家里抽闷烟。
“孩子他爸, 我们家的分红也没有了,孩子上大学的学费可怎么办啊!”库大嫂急得不行。
相比起工人聚集,库克收入大幅缩水,才是让库大嫂最着急的问题。
“库吉的学费还差一万星币, 我就指望着你下次分红出来能凑够,现在你没了分红,这个……”库大嫂只觉得脑袋发晕。
生活在天纪星里的大部分人都是黑户,除了生活在这里, 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为了改变下一代的命运, 库克用全部积蓄供独子库吉在外上学。只等着他大学毕业,好拿着毕业证获得当地的居住权,借此脱离黑户的身份。
库吉上学每年的学费高达十万星币,库克夫妻也是倾尽所有, 自己生活费都紧巴巴的。
眼看库吉还有两年就毕业了,怎想在这紧要关头出了这么大的变动。
“能不能去求求李经理……”库大嫂开口。
“不行!”库克一口否决。“要是让李经理知道库吉在外面, 我们一家就完了!”
李朗迪禁止星球上的人与外界联络,能被允许外出的人员, 都是李朗迪的亲信。
天纪星之所以这么封闭,这里面也有李朗迪的刻意为之。
库克当过兵,见过外面的世界,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算完了,怎么也不能让下一代困死在这个鬼地方。
当年他好不容易求了明落雪外出时,把库吉也一并带走送到联络好的学校,对内就说库吉走丢了。
整整十年了,眼看库吉就要毕业。
问题是,不求李经理,库克哪里来这么多钱继续供儿子上学?
人到绝处时,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库克把心一横,拿起手边的枪,刷地开门出去。
“闹什么闹!”库克朝天上开了一枪,霎时间人群吓得往后瑟缩,全都安静了下来。“公告你们都看到了,李经理的命令谁敢违抗!”
库克指着他们。“我告诉你们,新的制度里也包括给我的保护费,以后每月每人要给我交一百星币保护费,否则下个月就不用你!”
“不想干的人现在就可以走,你们不做,多的是人想做!”库克吼得脸红脖子粗,他也是豁出去了。
上面扣了他的分红,为了维持学费,他只能从下面人手里找补回来。
本想让库克出面跟李经理说情的工人们,此时一个个都愣住了。
库克作为场长有绝对的权利,辞退工人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除非不想要饭碗,谁敢质疑?
此时林星容正在吃早餐,屏幕里实况转播着库克与工人的冲突。
“好家伙,他这就把底下的人卖了?”思源啧啧无语。
林星容精神饱满,心情也很不错。
昨晚多少人无眠,但丝毫影响不了他,本来林星容还头疼李朗迪不好对付,这不就开始乱起来了。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底下的人会闹起来一点也不奇怪,这种时候库克竟又添了一把火。
“李经理那边什么情况?”林星容喝着牛奶问。
“还在睡,几个男的睡一起辣眼睛,先不给你看。”思源控制的迷你无人机还跟着李朗迪。
昨晚林星容又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一台,现在那台2号机正跟着李朗迪。
“我挺想看的。”林星容嘀咕。“好奇……”
“不行!”思源斩钉截铁。
不知道睡一起怎么操作的林星容,吃完早晚百无聊赖的又翻电影看。
李朗迪以为新来的站长,会迫不及待的夺权?他错了,林星容还真一点也不着急。
比起夺权,林星容更想看这帮人自己斗起来。
新的制度公布,一时棚户区里都是议论纷纷的声音。
“工资减半不说,还不允许带东西离场,就这点工资,我们一家六个小孩怎么养得活。”
“你家还好,公公和你男人都是工人,我家就我男人一份工资,唉。”
“实在不行我打算把大儿子送去当矿工……”
“千万别,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一天只有20个小时,感觉时间流逝得特别快,没过多久天又黑了。
妇人们纷纷回家准备晚餐,黑面包土豆泥是居民的日常主食,因天纪星无法产出农作物,这些粮食全都依靠进口。
新制度之前,工人家庭虽说不富裕,但也不会饿肚子。
现在工资大幅缩水,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放开了吃,每一顿粮食都必须精打细算。
沿着街道越往外走,棚户区的环境便越差。
棚户区里居住着二十几万居民,能在回收站有正当职业的只是少数几千人,更多人只能当拾荒者,生活更为困苦。
拾荒者聚居的地方,甚至扯一面帆布就是家。
夜色里,一个身影轻巧的翻过围墙。
“往左边去,那边没人。”思源在通讯频道里指挥,它控制的2号机实况转播,有两名雇佣兵守在基地大门外。
林星容脚步轻盈,利落的转身小跑,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弄巷尽头。
“那个李经理还没办正事?”林星容问。
“还在玩。”思源已经没好气。
李朗迪一直睡到下午,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男宠们上酒吧,这会还在酒吧里蹦迪,还是蹦的裸迪,无比辣眼睛。
雇佣兵的背后明显还有一个组织,林星容本想通过李朗迪顺藤摸瓜,结果人家根本不着急办正事。
说来也是,整个天纪星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从回收站到居民民生,没有人敢反抗他,自然也就活得逍遥自在,怎么疯怎么玩。
林星容今晚的任务,就是给李朗迪添堵去的。
“前面右拐,……左转,……直走。”思源负责带路,迷你无人机飞在最前面。
七拐八拐,往外走了约有六七公里,林星容终于来到目的地。
小巷非常狭窄,地上污水横流,四周环境臭气熏天。
林星容踩着地上的砖头,避开污水往前走,终于在小巷的尽头看到了地上的人。
黑夜中,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死猪一样倒在角落。
人还没死,走近了就能听到喘气声。
林星容弯腰,把人扒拉成正躺着。
地上躺着的,正是还剩下一口气的白生安。
李朗迪让人折磨了他整整一天,把人折磨个半死之后,最终丢弃在棚户区的角落,任由他自生自灭。
得罪了李经理谁敢救他?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这里躺着人,只是没人敢上前。
不出意外,白生安会死在这里,等他咽气了,自然有人拉去乱葬岗处理。
“还能救活吗?”思源好奇的围着白生安飞。
“试试。”林星容取下背包,从背包里翻出急救箱。
打了一针大剂量了急救药之后,原本只能喘气的人,忽然动了动手,还没睁开眼只有满嘴胡话。
“狗-婊-子,老子死也化成厉鬼……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狗-婊-子……”
“醒醒。”林星容拍了拍他的脸。
白生安浑身都疼,下半身更是血污横流,火辣辣的痛,他以为还在暗室里被折磨。“……,老子迟早有一天……”
“这李经理也太残忍了。”思源难以启齿。
没办法林星容只能再给他打一针。
这一次白生安终于清醒过来。
“还知道我是谁吗?”林星容探头看他。
突然看到林星容这张干净又漂亮的脸庞,白生安还懵了许久,听到林星容的问,忽然嗷一声哭出来。“林、林少校……”
“嘘,还想要命就别出声。”林星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呜呜呜……”白生安立即咬着下唇呜咽着点头。
李朗迪的人无处不在,万一被通风报信了,白生安就真的要死透透。
“你有信得过的医生吗?先去看伤。”林星容低声问。
白生安身上还有多处伤口,再不止血,光流血就能没命。
“有有,在、在西街那边……有点远……只有他能信……”白生安喘着气。
“详细地址告诉我,你在这等,装死会吧?”林星容道。
白生安忙不迭点头。
天黑之后,大街小巷行人寥寥,林星容特意避开人走,根据白生安给的地址,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间平房。
说是平房,其实更像窝棚,废旧铁皮搭成的建筑,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林星容敲了许久的门,有一把粗粝的嗓音应了一声,又等了片刻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人是一个老头,满面花白络腮胡,身上松松垮垮的披着皮外套。
“你是?”
林星容说明来意,没说自己的身份,只说了白生安在哪里,老头二话不说把他拉进了屋里。
屋里昏暗逼仄,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充当照明,而那盏灯泡外已经爬满了蛛丝。
入目是满地的机械零件,有的拆开了还没来得及装回去,正淌着机油。其余大部分都乱七八糟堆在一起,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老头顾不上招待他,快步进了小门,冲着里面喊话。“大魏,你快点去接人。”
“死了就死了,管他做什么?万一连累我们。”魏森都听到了,十分不理解老父亲。
“我让你去你就去!”老头横眉怒目。“你带个板车去,用床单把人蒙起来,当拉尸体一样带回来。”
魏森拗不过老父亲,只能不情不愿的到后院牵出蜥蜴拉板车。
林星容听到里面的动静,才知道原来后面还有门。
从外面看棚户区平房狭-小-逼-仄,实则三间打通了连在一起并不小。
“你随意坐。”魏老头忙着准备手术要用的东西,也顾不上林星容。
林星容好奇的往小门里张望。
魏老头正把餐桌上的盆盆罐罐放到地上,随便拿抹布擦干净,而后铺上床单,又从柜子里翻找出一盆医用刀具。
所以这是……手术床??这样的地方能动手术?林星容觉得大开眼界。
“容容,有人来把那胖猪接走了。”思源说。
“你继续跟着库克,不用过来了。”林星容小声说。
迷你无人机只有两台,一台跟着李朗迪,这一台完成了任务也该继续盯梢。
“好,你小心一点。”
蜥蜴板车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后院就传来了动静,魏老头和儿子魏森合力把白生安抬上“手术台”。
“老叔……”白生安看到熟人泣不成声。
白生安身上伤口还在出血,不一会就有血从桌上淌下来。
“别说话了,我先给你止血。”魏老头翻出止血钳,又抬头朝儿子吩咐。“你去找小傅买点血,最少要十袋。”
“我们哪有这么多钱!”魏森暴躁的扒拉头发,一袋血就要五百星币,他一个月工资也才六百星币!
“先去欠着。”魏老头说。
“我这里有。”林星容适时开口。“但是我没有纸币,只能转账。”
生怕自己老爹不乐意,魏森忙答应。“可以可以,我把他账号给你。”
魏森又火急火燎的出门买血,那边魏老头开始给白生安动手术。
别看地方简陋,魏老头从角落里扒拉出了手术灯,还有简易的心电监护仪。注射麻醉之后,白生安不再嗷嗷叫,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炉子咕嘟煮着手术刀具。
魏森回来之后也帮忙打下手,里屋充斥着血腥气。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动手术,人还能活下来的话,只能用命硬来形容。
手术开始了,林星容不再围观,转身回到前屋。
就在这时光脑传来提示音。
——来自贺挚空的视频通讯邀请。
第031章 反抗
逼仄肮脏的屋里弥漫着浓重机油味, 林星容立在乱七八糟的零件堆里,白衬衫军西裤,姿态优容。
光脑提示音响个不停, 林星容有些无奈,这个人怎么总是在他最不想见到他的时候出现。
林星容点了点耳麦,通讯一接通,光脑立即投影出荧幕。
贺挚空依旧是军装笔挺, 背景是更为宽阔的中控室,林星容一看就知道他升职了,换了更大的军舰。
而林星容这边的背景。
贺挚空结结实实的愣住。
那黑黢黢的墙面, 破旧的壁柜上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低矮且挂满东西的天花板,唯一的灯泡上面还挂着蛛丝。
“贺大校。”林星容不带一丝感情的敬礼。
“你怎么总能出现在让人意外的地方?”贺挚空语气里带着神奇,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心疼。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林星容面无表情的反问:“我也想问你,贺大校,你对你的安排还满意吗?”
“……”贺挚空眼神一凛。
他知道林星容是误会了。
不过这个误会他一点也不冤枉,确实是因为他林星容才会被发配到天纪星。
“不满意。”贺挚空低沉道。
林星容冷笑。“抱歉, 让你失望了。”
贺挚空没有解释, 只是深深的凝望着他,仿佛要把他一层层剖析。
“这是哪里?”贺挚空问。
“医院。”
林星容见他不信。“天纪星这废星,你觉得会有多好的民生设施?这里是私人诊所,我来视察民情。”
说完林星容还转了一圈, 让贺挚空看得更清楚更直观。“贺大校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吧?”
刚接通视频时,贺挚空的意外只是一瞬间, 现在他的心又回到漠然的状态,除了他一直凝视着林星容的目光。
林星容避开他的视线。“贺大校找我有什么事情?”
带着迫人的目光, 贺挚空缓缓说:“议会通过了最新的军改案,其中包括有争议的地带的权属问题,天纪星系在这次军改案中划归北冕星域,由第七军团负责驻守。”
听到这里林星容眉心微蹙。
贺挚空继续说:“天纪星系被战火摧毁前,一直归属北冕星域,后来第十一军团插手,导致长达百年权属不清。现在因为种种原因,第十一军团主动退出。”
这就是天纪星长达百年,处于无政府状态的根本原因。现在天纪星的权属问题已经解决,第七军团自然要派人来驻守。
合情合理,并非无中生有。
但林星容听完更生气了。
“你知道什么情况还派我一个人来?”林星容气个倒仰。
“你的能力没有问题。”贺挚空看着他因为生气而更生动的表情,一时唇边也带了笑。
“我谢谢你了。”林星容没好气,低头看到角落有张沙发,自顾自去坐下,也不想理会什么上下级礼仪了。
那张皮沙发旧得开裂,扶手都是灰尘,只有中间坐人的地方被坐得皮革铮亮。
林星容没有半点嫌弃,俊帅的脸,不染尘埃的气质,分明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身处这样糟糕的环境,也没有让他生出半点不适。
只是这过分强烈的违和感,让贺挚空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头一次的,他想怜惜一个人。
“对了,军团在派我来之前调查过天纪星吗?”林星容问,既然贺挚空主动找上门来,他不得趁机问个清楚明白,正好省得去调查。
“有粗略了解。”贺挚空如实回答。
“天纪星除了回收站,是不是还有什么势力?”林星容想知道那些雇佣兵的源头。
贺挚空说:“天纪星星系不大,复杂的是附近的伴生星群,在十几年前,有一伙星盗在这片区域开始活跃。”
星盗?林星容拧眉。
“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大本营,就在最近。”贺挚空顿了顿。“有内线消息称,他们的总部就在天纪星附近。”
林星容立即坐直身。“有具体位置吗?”
“没有,没有深入调查。”贺挚空道。
“我发现回收站与一伙雇佣兵合作,他们装备齐全,身体素质强壮,都不像是普通人。”林星容说。
贺挚空表情转而严肃。“我建议你立即向军团报告,不要独自行动,可以直接联系丁上将专属的秘书部。”
“还没到那个时候,我会自己看着办。”林星容平静说,不畏惧,也不慌张。
当然也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无论身处什么环境,林星容似乎都不会动摇半分,贺挚空真是太喜欢他的眼睛了,澄澈、坚定、明亮。
贺挚空唇边带着一丝笑容。“我很欣赏你。”
“……”林星容默。
这个欣赏当真是无福消受。
“谢谢,不必了。”林星容再次没好气。
“呵。”贺挚空低笑,又叮嘱。“行事小心,不要逞强。”
“我们还会再见的。”
见什么见,最好不见,反正见了也没好事。心里愤愤,直到通讯切断,林星容都有些没回过神来,独自在破沙发坐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