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消息浮现的时候,没多久,一群人就被传出了游戏副本。
再次回到宿舍楼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一脸茫然的状态。
薛理最耐不住,把谢宴知和撕脸鬼的话和大家说了一番后,认真询问:“所以,你们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通关的吗?”
常娇娇看着薛理,无奈:“前面你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真相摆在你面前,你反而看不懂了呢?”
薛理闻言,一噎,最后憋出了一句:“过于简单,让我觉得这像是在做梦。”
明明前面风险很大,怎么到了撕脸鬼,这明明应该是卡最后的关卡,就因为谢宴知的几句话给解决了呢?
薛理知道常娇娇想说的。
他们这次的游戏副本任务,其实是分阶段的。
第一阶段,就是必须在第一天进入游戏时做出反应,避开生死劫,而第二阶段,则是乖巧地做员工升职任务,也是这三个阶段中最简单的一个。而最后一个阶段,任务的重点就是在撕脸鬼身上。
第三阶段的任务,是引导那些曾经犯下错事的鬼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回头是岸。
这个听着就很难。
如果那么简单,怎么可能会放到最后?如果简单,对方也不会那么久都没想明白,需要玩家来引导吧?
可偏偏,谢宴知和撕脸鬼聊了聊,就成功了。
简单到薛理觉得一切好像和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他所想的真的就是游戏所要求的任务吗?
“他是走了邪门歪道。”隋祁上前,一手拍在薛理的肩上,打趣。
谢宴知闻言,转头看他:“你的语文老师,尚在否?”
一句话,就惹得隋祁笑,笑得开怀。
“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见见我的语文老师们。”隋祁说。
谢宴知回击:“他们大概不想看到你。”
薛理看着这两个恢复如初的人,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小丑。
他不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还好,广播适时响起。
虽然内容并没有什么惊喜,但好歹是打断了两个人。
这次副本,谢宴知、隋祁、盛恋、常娇娇、薛理五个人都拿到了优。
虽然在升职中,常娇娇慢了其他人一步,但是从评级方面,她一开始能够说动马教授,虽然任务最后还是失败,但是这是建立在任务必定失败的基础上,而她能够在有了差劲的开头后还比其他玩家更快升级,这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
所以,常娇娇也得了优。
石琪、李廷得了良,其他几人则是及格或不及格,全看他们自己在游戏内的表现了。
得了结果后,盛恋在众人开口前说了一句:“边走边说吧。”
一行人朝着宿舍楼走去,话题则是自然而然地就延续上了先前未尽的。
“最后的任务,应该是让撕脸鬼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常娇娇说。
简单来说,要让撕脸鬼觉得,他杀人是做错了。
但是,正常情况下,别说撕脸鬼了,就算是旁观者,对于这件事,恐怕都没有那么快改变看法。
撕脸鬼错了吗?
可是如果他不这么做,谁来替他报仇?凭什么他被人毁掉一切,而加害者却还能逍遥法外?
如果他不为自己报仇,谁会在乎他?
杀人是不对,但是他没有办法。
撕脸鬼不会觉得自己错,他会执拗地认为,他没有做错。
如果按照正常的方法去劝他,的确是难事,所以……
邪门歪道。
隋祁这个词,当然说得不准确,但的确,谢宴知是钻了游戏的漏洞。
撕脸鬼的确是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并不是认为自己杀人错,而是意识到,自己的报复手法,错了,明明有比杀人更好的法子,他却选了最糟糕的一种。
盛恋有些感慨:“谢宴知的那些话,对现实中的那些受害者或许用处不大,但是对一个惩罚了那么多年还不得解脱的人,杀伤力太大。”
不是谢宴知这番话有多能劝服人,而是因为,撕脸鬼的认知中,他明明报仇了,但是却并不开心。
甚至,死后,明明是加害者的人,最后比他更快地脱离刑罚,走向新生。
因为这一点,才能够佐证谢宴知的话,是那么得有道理。
谢宴知笑了声,说:“身在游戏,自然要结合游戏,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一切。”
话是这么说,语气中却有些飘忽,像是想起了什么。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抵达宿舍楼。
只不过,这一次,大家还没有回各自房间时,隋祁主动开口:“聊聊吧。”
众人看向隋祁。
常娇娇和薛理对视了一眼。
他们是还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两个人,隋祁的这一句聊聊,让两人心里难免提起些紧张。
谢宴知没吭声,只是看向隋祁。
隋祁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开口:“你们不是觉得我当初绑定你们,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现在,我来问你们的意见。”
因为薛理和常娇娇不知道前情,隋祁也简单解释了一句。
等说完那些后,隋祁才看向眼前的四个人,继续往下说,语气算得上严肃。
“现实世界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有时候我可能没有办法去考虑你们的心情。”
“我要尽快找到我的队友,在这里训练出一支最佳的队伍来,需要默契,配合,服从,还有身体上的素质。”
说到最后的时候,隋祁看向了盛恋。
这对盛恋来说,显然是有些难度的,但是隋祁既然还是选择了盛恋,那么,显然他也已经考虑过了这些后果。
“我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但如果作为我团队中的一人,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我们都必须尊重生命,这是我们的使命。这一次,我把选择权交到你们手上。”
“愿意与我并肩同行,那么希望你们今后能够尝试着去改变自己的想法,改变不了,也埋在心里,但如果你们觉得无法接受,我会解除我们的绑定,不过就算解绑,离开了这里,我们依旧还是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隋祁是看向谢宴知。
朋友也不一定都是三观一致。
即便不能并肩而战,但他们在第二空间所经历的一切,也都是他们最珍贵的记忆。
朋友,这两个词,简单,也难。
几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谢宴知的答案。
谢宴知没吭声,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安静中。
过了好一会后,谢宴知才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薛理默默开口:“我听你的。”
“其实,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做英雄什么的,不适合我,但是,我想和你们一起。”薛理说。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做大英雄的梦,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无私的品质,更多的,大概就是像薛理这样的普通人。
不无私,但也没有那么自私。
甘心平淡。
但是,如果他的朋友们都要走上这一条艰难的路,那么,他愿意同行。
谢宴知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盛恋。
盛恋笑了笑,说:“说真心话,我不想。”
这个答案,让薛理和常娇娇都有些诧异。
这一场对话,两人其实都以为,矛盾点依旧是在谢宴知和隋祁身上的。
谢宴知答不答应,才是这场谈话的重点,但是他们俩没有想到,最先提出拒绝的,竟然是盛恋。
隋祁却不惊讶,打趣:“说假话,就是想咯。”
盛恋微微扬眉:“是啊,所以,隋教官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隋祁心情还挺不错,唇间溢出一丝笑意:“真话。”
“我不喜欢做这些,该讨厌的人,我依旧会觉得他们不值得救,但我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活着回来,我可以伪装成你想要的同伴,这句话,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效用依旧在。”
盛恋看向隋祁,扬起一个笑:“朋友贵精不贵多,为了朋友,做出点改变,未尝不可。何况,人心怎么想,不重要,一切,得看如何做,论迹不论心。”
这就是盛恋的答案。
盛恋表了态,常娇娇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那么无私,从一开始,我就是想要离开这里罢了。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多好,但我想试试。”
隋祁微微颔首,随后看向了谢宴知。
“你呢?”隋祁问。
只剩下谢宴知了。
谢宴知抬眸看去:“我不救陌生人,不救不相关的人。”
这个话一出,薛理心里又是咯噔一声,难道,还是要散伙。
然而,谢宴知的下一句却是——“我可以救朋友。”
隋祁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朝着谢宴知伸出手:“合作愉快。”
谢宴知神情依旧平静,他甚至还是坐着,好像眼前是再普通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只是轻轻地握了握隋祁的指尖。
“合作愉快。”
谢宴知,做不来无私的人。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性格底色,他大概一辈子都无法改变自己,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不会,也不想救那些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尤其是那些对他们没有报以善意的人。
但是,他是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只要有人真心对他,那么,他必然会付出同等,甚至更多去回报。
隋祁走上了这条路,险境重重。
他愿意为了朋友,去同行。
他不是为了救那些不相关的人,他只是要保护自己的朋友。
就像是在养老院那样。
隋祁去救其他人,那么,谢宴知就去救隋祁。
不管谢宴知的想法是什么,但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谢宴知配合隋祁去救其他人。
那么,这就够了。
五人团队,到了此刻,才算是正式成立。
确定了小队后,薛理也才有心思聊其他的。
他好奇:“隋祁,那你这样要找多少人?”
隋祁摇了摇头:“没有定数。进入第二空间的想要训练出的是精英小队,一起的时候,能做最难的任务,但分开的时候,也能独当一面。”
说着,隋祁拍了拍薛理的肩:“我们五个人也挺好,接下来,我们先互相磨合,至于会不会有新成员加入,只能看缘分了。”
薛理忍不住为林临霖争取了一个机会:“林临霖,他不行吗?”
隋祁回得直接:“还不够格。”
薛理又说:“如果不是一个团队,就无法绑定吗?”
隋祁知道他的想法:“人不可能永远都靠别人,当他的能力还不足够的时候,将他贸然地安排在我们的团队中去庇佑,并不是一件好事,你要相信,林临霖他有自立自强的能力。毕竟,你能在这里帮他一次,但离开了这里呢?”
这个词,意味着危险重重。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真正的在这个乱世中生活下去。
薛理闻言,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五人小队的第一次开门见山的座谈会,算是顺利结束。
几人都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隋祁心情也还算不错,因为人员算是初步确定,他通知了003将这个消息传到现实中。
事实上,简繁已经亲眼看完了这一切。
在隋祁的生命受到危险时,隋祁这边的画面就被切了出来。
看着一切归入平静,简繁捏了捏眉心,而后开口:“把谢宴知和盛恋的资料调出来。”
但换成是简繁,没有这个顾虑。
两个要加入精英小队的人,明显有着不可言说的过去,这必须值得关注。
不过,由于在末世,有些资料遭到损坏,人员流动,想要彻底查清一个人的过去,比以往有了些难度,需要一些时间。
而此刻——
谢宴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头一回没有直接倒头就睡,而是坐在床上发呆。
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只是一个人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许久后,他忽然起身,出了房间。
他敲响了盛恋的房门。
盛恋很快就来开门,脸上也没有休息过的痕迹,她很清醒,就像是,她早就猜到谢宴知会来找她,所以在等她。
“聊聊。”谢宴知说。
盛恋点了点头:“好。”
两人离开了宿舍楼。
整个宿舍区,玩家基本都是停留在宿舍楼,也只有去开启游戏的时候,才会朝着游戏区走,两人刻意避开了去游戏区的路,随意走着,最后走到一个小广场里,两人就坐在台阶上。
“你先开口,还是我先开口?”盛恋看着空旷的一切,笑着先开了口。
谢宴知沉默了一下。
“我是孤儿。”谢宴知说。
盛恋闻言,神情平静,嘴角反而露出抹悲哀:“我倒是家庭健全,我的家人对我也很好,这一点,我比你幸运。”
一句孤儿,盛恋大概可以想象得出,谢宴知这一路走来是有多困难。
谢宴知听着盛恋的话,也笑了一声:“不是我们不够幸运,是这个世界过于糟糕。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孤儿就低人一等,就是多少可悲的事情,我的父母,我没有见过他们,在他们抛弃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和他们就没有关系,我不会为了不在意我的人伤心。”
盛恋看向谢宴知,问:“在孤儿院,发生了什么?”
谢宴知没有立刻回答,像是陷入了回忆似得,沉默了好久。
盛恋也不催促,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谢宴知才重新开口:“我虽然是孤儿,但是我遇到了很好的院长妈妈,还有很好的玩伴。”
并非每个孤儿院都会出现什么霸凌,什么照顾不好的事情。
谢宴知所在的孤儿院,很好,但也不好。
好在孤儿院里的人,不好在孤儿院里的环境。
“孤儿院穷,我们得不到太好的照顾,衣食住行,都是能凑合就凑合,院长妈妈一直心存愧疚,不过我们不在乎,比起外物,对于被抛弃的我们而言,情感上的关爱,的确更重要。”谢宴知说。
他脸上有了些怀念的微笑:“虽然穷,但我们的确是拥有了一个可以说是幸福的童年。”
没有钱,过得苦,但是心灵上是满足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谢宴知嘴角的笑意慢慢敛了下去。
原本的倾诉欲,在回想到过去所经历的事情后,忽然就又消失了。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神情逐渐沉得可怕,像是就要陷入一滩拉着人不断下坠的泥潭深渊。
盛恋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按在谢宴知的肩上。
这个举动,就像是按了暂停键,谢宴知停止了下落,他从自己的情绪中破出了一个口子,像是又看到了现世眼前的一切。
他逐渐从那段糟糕的情绪里走出来。
他继续说,神情平静:“我十三岁那年,有个小妹妹被领养了。”
孤儿被领养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小,但因为谢宴知所在的孤儿院大多都是不健全的,所以很少会有孩子被领养。
谢宴知倒是有过被领养的机会,但是他放弃了。
而孤儿院里第二个被提出领养的,则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她很可爱,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有些兔唇,我们都很喜欢她。”谢宴知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到根本听不出他的语气中带着对那个小妹妹的喜欢。
盛恋依旧不说话,听着谢宴知的讲述。
而后面的故事,显然也无法动听起来。
“那对夫妻,装得斯文,骗过了院长妈妈,骗过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就算舍不得她,但孤儿院太穷了,如果她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我们不能掐断她这个希望。”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高兴地握着那个女人的手,喊对方妈妈的神情,她大概真的以为,自己被救赎了吧。”
然而,事实呢?
事实是,小女孩被领养后的四年后,被退回了孤儿院。
因为那对夫妻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他们不孕不育,有人告诉他们,去领养个孩子或许会给他们带来子嗣的缘分,所以他们骗了院长妈妈,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打算一直领养那个小妹妹。”
如果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或许会领养小女孩一辈子,可是,他们还是有了自己的孩子。
谢宴知那时候觉得特别可笑。
为什么这种人能够心想事成,但可怜的小女孩却要遭受这样的痛楚?
“在他们领养小妹妹的第一年,他们就怀孕了,但为了自己的名声,没有将小妹妹退回来,可那几年,她也没有在那个家庭得到什么好的照顾,甚至,比在孤儿院更差。”
谢宴知记得,四年后,再见那个小妹妹的时候,她脸上没有了笑容,人也比以前更为消瘦。
他们甚至不用多问,就可以看到小妹妹这四年受了很多的苦楚。
而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是更多的伤。
身上看得见的伤,还有看不出来心里的伤。
院长妈妈气得不行,想要找那对夫妻理论。
可得到的是什么?
那对擅长伪装的夫妻,妻子擦着眼泪说:“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教好她,她觉得我的孩子抢走了她的东西,就对我不到三岁的儿子拳打脚踢,我真的没有办法留下她了。”
丈夫叹气:“是我们做得不够好,没有教好她。”
院长妈妈反驳:“不可能!她那么乖,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丈夫叹息:“这几年我们和她一起生活,谢院长,我们比你更了解她,你都是被她骗了。”
院长妈妈自然不相信,然而,有什么用呢?
伤害已经造成,甚至因为这对夫妻一直在外装得好,不少人都还是相信他们的说法,院长妈妈想过报警,可是心理上的伤说不好,身体上的磕磕碰碰,根本不足以立案。
最后的结果,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那对夫妻逍遥法外,唯独那个小女孩被毁掉了。
在小女孩被退回孤儿院的一个月后,她偷偷跑出去,跳河自杀了。
十岁的小女孩,人生还没有走多久,就这么死了。
而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他们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谢宴知说:“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伪装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像这样的事情,不止是个例。二十多年来,我亲眼目睹着孤儿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有被害自杀的,有受不了校园暴力的,也有……没有钱,病死的。”
说到最后,谢宴知身上透着一股无助。
小女孩的事情,不是个例。
孤儿院里更多的还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治病而死去的。
有些不要命,有些要命。
谢宴知清楚记得,有一个比他还年长的哥哥,心脏不好。
其实并不是特别难治的病,只要有钱,做了手术,至少能活下来,那么多年,整个孤儿院都在很努力地凑钱。
后来,孤儿院得到了一笔善款,有了这笔善款,小哥哥可以做手术。
在确定手术的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笑得像个孩子,流露出了他那个年纪的神情,他拉着谢宴知的手,说:“小知,我能活下来了。我能够看到你去读大学了。”
他说了很多,很多关于未来的畅想,谢宴知也为他高兴,两人约好了,等他们能赚钱了,就要带着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一起去旅游,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可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并不算多少困难的事情,对于谢宴知而言,却成了绝望。
因为,小哥哥死了。
死在了手术台上。
“手术……失败了?”盛恋有些震惊。
谢宴知摇了摇头,说:“因为那笔善款被要回了。”
盛恋愣住。
善款被要回?
这什么离谱发展?
谢宴知嗤笑:“起因只是因为那位捐善款的资本家,和他的儿子发生了争吵,说是因为这笔善款的钱,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们父子之间累积的问题,但他们不觉得。儿子离家出走,差点发生意外,等到父子和好后,资本家觉得是善款引发了这一切,毫不留情地讨回了这笔钱。”
而那个时候,小哥哥已经开始在做一系列为了手术而准备的检查。
院长妈妈求过,这已经给了人的善款,怎么还能要回去呢?
可是对方毫不心软。
对方有钱有权势有人脉,孤儿院什么都没有。
这笔钱,最后还是还了回去。
院长妈妈安慰小哥哥:“没关系,钱还是会有的,我们再等等,再等等就会好的。”
小哥哥心里绝望,面上却还是笑着同院长妈妈说:“没关系的。”
笑着说没关系的人,到了晚上就心脏病发,连夜送进了手术室,没有救回来。
在他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谢宴知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小哥哥当时神志都已经不清醒了,看到谢宴知时,忽然哭着说:“小知,对不起。”
对不起,和他的约定无法实现了。
小时候,谢宴知的力量有限,只能亲眼看着小妹妹自杀死亡,无能为力。
而长大后,他以为自己变得强大的时候,可在病痛面前,他依旧无能为力。
小哥哥本来可以活着的,如果没有得到希望后又被剥夺,他不会突然发病,发得那么凶。
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小妹妹的死也好,小哥哥的死也好,都无法怪罪到那些人身上,可是谢宴知怎么能不怪?
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所以才会导致他的小伙伴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去。
谢宴知说不清这样的事情还有多少。
孤儿院的孩子,似乎更容易遭遇校园暴力,校园暴力啊,那更是说不清楚的一件事了。
或许,那些孩子没有最后走到死亡,可谢宴知是亲眼看着他们的性格一点点变得沉闷起来,就像是把自己关进了一个黑色的笼子里,不愿再接触外界。
曾经无能为力,后来努力去将身边的人一个个拉出来。
可他只有一个人。
所做的有限。
有时候,谢宴知发现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居然只剩下了恨。
恨自己的无能,恨那些人的肆意伤害。
这些悲痛的经历,让谢宴知无法再去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的好心,好心之下,可能只不过是裹着糖霜的毒药。
他也不可能再去关注其他人的生死。
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孤儿院的同伴,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谢宴知沉默下来。
神情面无表情,只是眼里透着灰败。
盛恋抬眸看着天空,在第二空间里,这里的天空很蓝,像是给人无限希望。
“你不像是这样什么都不做的人。”盛恋说。
他在讲述孤儿院那些人的悲惨遭遇,在说那些人的过分,但盛恋认识的谢宴知,绝对不会是一个就此善罢甘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