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一身黑的装扮,衬得那双眼眸都深了几分。
柏续掂了掂脚尖,凑近勾下他的口罩,“三少,恕我直言,你天生就不是做保镖的料。”
“哪怕穿得再普通、打扮得再严实,站在人群中只怕还是最惹眼的那一个。”
商延枭听到这话里的夸奖,眼色微亮,“所以,今晚这场晚宴,还是得靠你替我打掩护才行。”
柏续笑了笑,脚后跟落了回去,“嗯,我尽量,但你真的想好了要去?”
商延枭言归正传,“你放心吧,真正的商业权贵和名流,挑选贴身保镖的眼光不见得低。”
就像一直帮着他们做事的陈余飞,那都是标准的一八五往上,对方要是穿起正装、板起脸来,那气场也是蛮唬人的。
“待会儿进了晚宴,你就说我是你的随行保镖,我站在边上充当哑巴。”
说着,他就将提早定制好的胸针别在了柏续的衣服上,“这里面是一枚小型的传听器,如果有个别场面是我不方便靠近的,它能帮我实时掌控你的情况。”
柏续有些意外,“三少,准备得这么充分?”
“以备不时之需。”
商延枭替他扣好了胸针,视线肆意往上一滑——
就走楼梯的几步路功夫,柏续领口处的丝绸领结已然有些松了,别说是锁骨,就连再往下的风光都是半遮不遮。
“……”
商延枭心思微凝,再反应过来时,手里的动作更快了一步。
柏续察觉到他扯领结的举动,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干嘛?”
“别动!”
商延枭及时制止,跟近半步。
他眼疾手快地将散落的领带彻底系紧,甚至还打了个死扣,彻底遮盖了勾人风光。
柏续余光看不清具体情况,“商延枭,别系那么上面,太紧了。”
商延枭确认系好后才松手,“不会紧,晚宴肯定开冷气,你这衣服本来就薄,捂严实点,正好。”
柏续将信将疑,“是吗?那我再带件薄外套不就行了?”
“外套已经备上了,冷了和我说,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商延枭转移话题,偏又不着痕迹地低头凑近了些。
“小少爷?”
“……”
低沉的嗓音入耳。
柏续乍一听见他口中的称呼,又对上近在咫尺的俊脸,应答声有些飘,“嗯?”
商延枭冲着他问,“我不方便和旁人多交流,今晚全凭你做主,可以吗?”
富丽达五星级酒店, 这是当地最高的地标建筑。
谢奇趁着车辆缓行的这点时间,侧身看向商延枭,“三少, 你确定要跟着小柏先生一块进去吗?”
虽然他们顺利出了国,但不代表就没有人认识。
毕竟商氏盛名在外,万一今晚这场宴会上有人认出了商延枭, 那之前的伪装不就功亏一篑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
商延枭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 眼中是不容抗拒的意味, “你们就近找个地方等着, 有事我随时和你们联系。”
谢奇和陈余飞见此,只好齐刷刷应道,“好的。”
柏续看见商延枭又一次将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 忍不住笑了声。
商延枭偏头看他, “笑什么?”
柏续摇了摇头,带着点玩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带的贴身保镖有点帅过头了, ‘马甲’岌岌可危。”
商延枭无奈,却也想得坦然, “真藏不住就算了, 反正我现在不在国内,那群人只怕会加紧时间有‘动作’了。”
话音刚落,车子就停在了酒店前。
商延枭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率先开门下车。
与此同时, 门口接待的侍者迎了上来, 谢奇按下车窗,递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邀请函, “昼夜金融,柏总。”
这是他们临时托关系弄来的邀请函,柏续今晚的身份简单,沿用了华国柏家的小少爷,只不过对外宣称单独创立了一家投资公司。
当然,这家公司背后真正的资本是商延枭。
面对以往从未见过的新宾客,侍者半信半疑地接过邀请函,“不好意思,稍等。”
他对着手机来回核对了好一阵儿,虽然做事严谨,但也沾上了一丝“不信任”的轻视感。
柏续按下车窗,“好了吗?”
偏分的刘海将他精致的五官彻底露了出来,天生的温软浸透着眉眼,细看时又带着一丝淡淡的不耐烦。
只需一个上挑的眼神,由内而外的骄矜气场就散发了出来。
侍者恰时确认了他的身份,察觉出这眼神中的情绪,立刻上前,“柏小少爷,抱歉,失礼了,请您——”
他想要伸手去搀柏续出门,下一秒,还没碰到衣角的手腕就被人强有力地控住了,“我们家小少爷不喜欢被外人碰,我来。”
“……”
侍者感受到腕上传来的强硬力度,看了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保镖制服,但过分挺拔的身高让人难以招架,那藏在鸭舌帽下的双眸又冷又沉,冻得让人不敢多加对视。
侍者被商延枭强控了两秒,紧张到喉结都滚了滚,“抱歉。”
说着,他就往后撤出了空间。
商延枭弯身靠近车门,伸手去接柏续,“小少爷,下车吧。”
柏续明白商延枭这招先发制人的意图,嘴角扬起弧度,干脆利落地牵住了他的手。
掌心的温度巧妙包裹,带领着他稳稳当当地下了车。
柏续极快地收好了自己的表情,看向已然退到一旁的侍者,“核对完了吗?我可以进了吗?”
侍者一改之前对这陌生名号的那点怠慢,连忙说,“当然,您请。”
等到目送着柏续和商延枭上了直通电梯,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有同班的侍者趁着空闲靠近,好奇追问,“迪文,刚刚上去的那两人是谁啊?瞧把你紧张的,看着还挺脸生。”
他们在这家五星级酒店做接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怕不往夸大了说,但至少大半个新国的名流豪门、商业新贵都是他们见过的、眼熟的。
被叫做“迪文”的侍者感受到自己后背的冷汗,叹了口气,“华国来的,柏家少爷,现在人前应该喊他小柏总?”
“哦~”
同班侍者饶有兴致地应了一句,悄咪咪地说,“长得还挺好看的,乖乖巧巧的,估计性格不错?”
至少不会像那些纨绔公子哥,随意仗着家世欺人。
“……”
迪文不认同地驳了一声,“刚刚就该让你来接待,就近感受一下这位小少爷的气场,只怕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对了,你看见他身边站着的那位保镖了没有?”
同班侍者点头,“你还真别说,见了那么多老总夫人、公子哥、千金的随行保镖,刚刚那位的架势大老远看着就不一般。”
“何止是不一般?”
迪文摸了摸自己额头残留的虚汗,心里想着,却不敢明着多说——
就刚才攥着他手、不让他碰柏小少爷的那一下反应,哪里像是保镖在护少爷正主?那分明像是在护自个儿恋人呢!
电梯正在迅速地往顶层上升。
柏续看向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商延枭,“你刚刚那一下,肯定把那侍者吓唬到了。”
商延枭低回,“那不叫吓唬,就得让他们对你这个生面孔有个深刻认知,像他们这个级别的侍者接待的名流商贵多了去了,私下有自己的人际消息网。”
“很多时候,别人对你的认知往往出自于他们的口中。”
柏续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那你猜,现在他们口中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商延枭任由他继续说,“嗯?”
柏续调侃,“他们肯定会说,那个叫新来的叫柏续的少爷,身边跟着一个保镖,冷得很~”
商延枭听出他的揶揄,藏在口罩下的嘴角晃起弧度,“紧张吗?待会儿进了场就看你的表现了。”
“不紧张。”
柏续透过电梯门的反光镜和商延枭对视,将自信藏在平常心下,“如果出了事,不是还有你兜底?就是不知道决胜的张嵩阳来了没有?”
商延枭回答,“进去找找就知道了。”
电梯发出机械提示,“尊敬的乘客,您好,第五十九层到了,出入请注意安全。”
电梯门打开,一股独属于名流晚宴的气息扑面而来——
所有的酒味、鲜花香气以及数不尽的香水融合弥漫在了空气中,随处可见的小型雕塑、喷泉、墙上壁画,富丽堂皇,头顶上的水晶吊顶摇曳着光辉。
一切的一切,让人轻易迷了眼、晃了心神。
柏续看着入眼的宴会面积,“看样子这大半层楼都打通了?真够大的。”
商延枭听懂他的言下之意,直截了当,“找人问问。”
“嗯。”
柏续随手从最外围的酒塔上取来一杯香槟,招来一名服务生,“好。”
服务生礼貌到位,“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柏续简明扼要,“请帮我查一下,决胜医疗的张嵩阳董事到了没?”
像这样高级别的商业宴会,只要受邀的宾客进入酒店就会被登记在系统里,这是为了方便后续统计、不出纰漏。
服务生没有拒绝柏续的要求,“先生稍等。”
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系统机,查找了一番后才说,“先生,宴会才开场一小时,张董暂时还没到,不过他在受邀宾客的名单里,您先进场稍等?”
“谢谢。”
柏续快步进场,商延枭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先到一边坐着?就别随意走动了。”
两人今晚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到决胜医疗的张嵩阳、初步建立起联系,方便再单独约时间聊正事。
至于这样的宴会场所,人多眼杂的,以商延枭目前的情况,他们能低调还是尽量低调。
“好。”
两人走到了一旁专属的休息区,找了最角落的两个位置坐下。
柏续摇曳着手中的香槟,正打算美滋滋地饮上一口,就被商延枭准确无误地拦下了,“今晚能不喝酒就尽量别碰。”
柏续郁闷,“就一杯也不行?”
商延枭哄劝,“你过敏才好了不到一周,在外面还是小心点?而且我听长叙说,你的酒量和长宁半斤八两,都不太行?”
“……”
柏续知道商延枭是出于好意,但听到后半句话还是忍不住嘟囔,“保镖,我劝你注意点用词。”
商延枭难得没跟上他的思绪节奏,“什么?”
柏续掷地有声,“我行,方方面面。”
商延枭这才反应过来,眼色顷刻被笑意浸染,“嗯。”
柏续眯了眯眼,“你‘嗯’得好敷衍。”
“没有。”
商延枭否认,提及正事转移话题,“张嵩阳和决胜医疗的相关资料,你都看过了吧?”
“当然。”
谢奇早在周二上午就将全部的背调资料发给了他——
张嵩阳的父母亲早年从华国移民到了新国的新市定居,而他大学就读于新大医科院,硕士毕业后就进入了学校附属的医院工作。
据说,他当年是新国医科院最年轻的主刀医生之一,前途大好。
十年前,张嵩阳因为一场医闹意外被迫停了职,还伤了手,心灰意冷的他最终选择在医疗事故结果尘埃落定后向医院提交了辞职。
又过了三年,他和友人创立了决胜医疗,换了一种身份和方式回归到了医学界。
后来接受媒体采访时,张嵩阳感激万分地提及了自己的恩师陈振院士,声称要不是他老人家在困境时给予解惑、支持,他不会重新振作起来。
近几年,由张嵩阳带领的决胜医疗发展迅速,已然冲到了新国医疗器械的行业前列。
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吞下AW、将其新研发的AI医疗电子仪器深度发行,决胜医疗绝对能在新国能够更上一台楼!
柏续将张嵩阳的背调简单回顾了一遍,随口说,“说起来,张董也有四十多岁了。”
商延枭点头,“四十七八,怎么了?”
柏续低声透露,“不同年龄层的商业对手、朋友,相处的模式不一样,谈判的技巧也不一样。”
“张嵩阳这种读医出身的商人,或许时间成本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是找准落刀点、一刀到位,好过拿着手术刀隔空反复试探。”
救病救急,看准项目拉投资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商延枭明白柏续话里的延伸意图,没有反驳,“看来小少爷很懂商业谈判?”
“还行吧。”柏续哼哼打起马虎眼,起身,“趁着张董还没来,我先去趟卫生间。”
商延枭的视线随着他移动,柏续似乎明白了什么,及时阻止,“欸,你就在这里待着,看看张嵩阳什么时候来。”
“……”
“说好了的,今晚全凭我吩咐~”
柏续压了商延枭一头,分别指了指自己的胸针和耳朵,暗示,“有事你再来。”
商延枭拿他没办法,“好。”
洗手间和单独的休息区被安排在了电梯的另外一侧。
柏续解决完毕,慢悠悠地往回走,他刚把擦手的湿巾丢进走廊的垃圾桶里,刚一转角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了个满怀。
“……”
柏续后撤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过分甜腻的香水钻入鼻尖,让他不太舒适地蹙了蹙眉,垂眸看去——
此刻,一个长相姣好的年轻女孩正瘫靠在他的怀里,看上去状态不太对。
两人视线相对,对方仿佛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他不放,“先生,求你救、救救我!”
“……”
这是被下药了?
出于对陌生人警惕的本能,柏续想要推开这位陌生女孩再谈后事。
只是还没等他做出动作,一名长相油腻的青年男子就从走廊拐角处追了过来,对方看见柏续这一陌生面孔后,神情稍有凝固。
女孩听见动静回头,看见这油腻男子后,越发惊恐万分地逮着柏续不放,“我、我不想的,我是被骗过来的,救、救我。”
柏续保持着分寸,“这位小姐,你先松开。”
油腻男似乎看出了柏续的不愿配合,顿时来了底气,“乔心,我告诉你,褚总能看上你,那是你福气!”
“你少这里装什么清清白白小姑娘,当你们这些小演员的,有几个不是出来卖的?”
“……”
柏续听见这粗鄙不堪的贬低,眉心掠过一丝厌恶。
这名年轻女演员显然被下了不干净的药,她只强撑着拽了柏续一会儿就软倒在了地上,她满脸绝望地流着眼泪。
明知道是困境难解,似乎还想要朝外爬自救。
油腻男知道到手的猎物是逃不了了,得意笑了两声,还试图将柏续拉入到自己的阵营,“这位先生,你说是吧?哪个女人不被……”
柏续忍无可忍,“闭上你的脏嘴。”
说实话,他一个外人确实不应该去管这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交易,但奈何眼前这人的嘴巴实在臭味熏天。
柏续从不觉得自己是遇事就帮的老好人,但有做人得要有最基本的道德和正义。
“太脏了,我耳朵不想被污染。”
柏续不着痕迹地绕过了倒在地上的小演员,看着是在远离,实际上是将对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油腻男听见柏续的讽刺,改了面色,“这位先生,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有些事情哪怕看见了,睁一只闭一只眼就行了。”
柏续已读乱回,“你说什么呢?我管什么了?”
“……”
“这走廊又没写着你的名字,我嫌宴厅那边太吵了,站在这里休息不行?”
话虽如此,但眼见着油腻男上前,柏续还是再次调整步伐挡了上去,“欸,麻烦让让,别挡着我。”
“到底是谁挡着谁?!”
油腻男恼羞成怒,几乎是戳着柏续的脑门警告,“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还敢管起褚总看上的人了?我警告你——”
威胁人的话还没说完,他指着柏续羞辱的手就被人狠狠一折。
“啊!”
吃痛的惨叫声响起。
商延枭用力将油腻男往垃圾桶的方向猛然一推。
柏续瞥见赶来的身影,眸底凝聚的冷光骤然消散,“这样才对,垃圾就该待在垃圾箱里。”
商延枭第一时间转回身,将柏续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没事?”
隔着口罩的嗓音有些闷,但不缺关心。
柏续摇了摇头,“没事,正好你来了我就不用动手了,但我事先说明——”
他停下未尽的言论,用眼神无奈示意:没办法,不是他主动找事的。
商延枭看见地上的年轻女孩,再结合传送器里听见的那些内容,早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怪罪柏续多管闲事的意思,反倒安抚,“我知道,你做得很好。”
柏续听见这声仿佛夸小朋友的语气,心尖凝上一丝微妙的雀跃,还没等他感知到这份情绪,油腻男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你们……”
商延枭侧身冷睨,一个字都不想多听。
“滚。”
“……”
不怒自威的气场顷刻震慑住了油腻男。
手腕上传来的阵痛还没停歇,提醒着两边力量的悬殊。
油腻男眼色闪躲犹豫了几秒,自知不是眼前人的对手,“你们给我等着!扰了褚总的好事,早晚吃不了兜着走!”
警告的毫无威力,转身溜得飞快。
“……”
年轻女演员见此,紧绷的心弦终于有了松开的迹象,她靠自己费力爬靠到墙边,喘着粗气,“谢、谢谢。”
柏续瞧见她浑身无力的狼狈样子,出于好心提议,“你这样不行,我让酒店找个女服务生过来帮你?至于之后的事,你得自己想办法?”
萍水相逢,能出手帮到这种程度就已经很好了。
“嗯,我、我自己可以,谢谢。”
五分钟后,年轻女孩被酒店经理护送着安全离开。
柏续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一直等候在边上的商延枭,“走吧。”
“等等,领带歪了。”商延枭垂眸提醒,像是随口询问,“她刚刚是不是扑在你怀里了?”
柏续用余光观察着自己的衣领,随手调整,“那算不上扑吧,就是逃跑时撞上我了,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商延枭赶来救场的时候,柏续早就和那女孩拉开距离了。
商延枭说,“你现在身上沾的香水味太腻了,难闻。”
最后两个字,咬得很轻,嫌弃却很明显。
柏续不太确定地低头确认,“没这么浓吧?你是狗鼻子吗?隔着口罩都能闻见?”
商延枭见他完全没理解到自己话里的意思,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后槽牙,“走吧,别忘了今天的正事。”
“嗯。”
两人一回到宴会主场所,那名眼熟的服务生立刻走了上来,“先生,我正想要找你了,决胜医疗的张董已经到了。”
柏续提起精神,“到了?”
服务生用眼神提示着方向,“那边,穿着深蓝色马甲的那位就是。”
“谢谢。”
柏续找准目标,偏头和商延枭对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我先过去。”
这张以交流为主的商业宴会,哪怕能带着保镖和助理入内,后者都不可能一直贴身跟着。
商延枭微微颔首,“我在休息区等你,慢慢来,先认识就行。”
“嗯。”
柏续调整好自己的神色,又随手拿起了一杯香槟,稳步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张嵩阳就注意到了他的身影。
两人的视线轻轻对上,柏续毫不怯场地迎了上去,“张董,久仰大名,你好。”
“你好。”
张嵩阳有些意外柏续这张陌生面孔的招呼,但还是选择礼貌回应,“这位小先生是?”
他是斯文儒雅的长相,完全没有商人逐利的那种“钱”味,给人的感觉很好接触。
柏续余光微移,才注意到张嵩阳的右手上有着一条巨长无比的缝疤,一路从指缝延伸到了手臂,想来应该是从当初那场医闹事故中留下的。
柏续没有放纵自己的打量,及时挪正视线,“张董,初次见面,您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是昼夜投资的柏续。”
柏续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还是出门前谢奇特意给他备上的。
张嵩阳接过认真扫了两眼,是惊讶也是肯定,“小柏总看着岁数不大啊,年纪轻轻就已经创建资产公司了?”
柏续自谦,“托家里的福,事业才开了个头,所以想着来学习学习、找点维/稳的项目,这不,一眼就对上张董了。”
张嵩阳听出柏续的弦外之音,配合着笑了笑,“小柏总,主做哪一块的?”
姜还是老的辣,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柏续就喜欢和敞亮人说话,既是试探也是挑明,“AI医疗辅助器械,张董觉得怎么样?”
“……”
张嵩阳当即确认了柏续的来意, “小柏总年纪轻轻,胃口倒是不小。”
柏续举了举香槟,玩笑回应,“年轻人嘛,胆子都大些,早就听说了张董带领的决胜医疗是行业翘楚,要是有什么项目合适,您不妨带我玩玩?”
“我胃口好,也吃得下。”
最后四个字,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掌控感。
张嵩阳看向柏续的眼光深了些,“是吗?”
柏续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地发出邀约,“当然,张董要是愿意给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单独约个时间详细谈谈?”
眼前人干脆利落的邀请,远胜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术。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张嵩阳对柏续的感观并不差,他的眉眼染上一丝兴趣,忽然间就听见边上响起一道询问——
“张董,您这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听着尊敬客气的语调,暗藏着上位者的张狂。
张嵩阳第一时间认出来人,“褚总。”
“……”
柏续再次听见这个称呼,思绪一凝。
与此同时,待在休息区的商延枭也意识到什么。
明明隔着距离,但两人像是带着天生的默契,几乎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位“褚总”的身上。
第035章
来人约莫不过三十出头, 穿着一件高定的香槟色西装,身边还跟着一位女伴、一位助理,看上去排面挺大。
张嵩阳主动伸出手来, “褚总,晚好。”
“张董,您太客气了。”
褚总短暂回握, 冷冷睨向后方的助理, “手下人不知道怎么办事的, 居然没第一时间通知你来了。”
助理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任由这个黑锅砸在脑门上,“抱歉,褚总, 是我失误了。”
张嵩阳打起圆场, “欸,我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来了就来了,哪里还需要褚总亲自迎接?不必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