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
柏续警惕地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倒在了床上,他合上眼,任由脑海内思绪万千。
在原本的现实世界里,柏续是投资行业里有名的点金手。
由他创建的昼夜创投是华国行业内数一数二的领头军,涉猎的领域上到矿产、地皮、医药,下至游戏、影视等文娱板块。
项目一投一个准。
“雷厉风行、分毫必争,明面上看着笑脸温和,暗地里比谁都更具备狼子野心。”
虽然柏续不是完全认同,但这就是业内对他最多的评价。
穿书之前,柏续为了一个跨国收购案连续熬了两个通宵,等他好不容易完成手头工作、戴上耳机、打算听点无脑故事松松紧绷的神经,没想到——
再次醒来,他就成了书中这个同名同姓的柏续,这位身无分文、人见人嫌的炮灰小少爷。
虽然突然被迫放弃现实中的产业有些可惜,但柏续平日里最不爱做的就是怨天尤人。
既来之则安之。
或许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第二次人生,而他也想要尝试换种更轻松的活法。
柏续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了。
他下楼简单吃了点东西,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了二楼,偏头看去,主卧房门还是紧闭着,守在门口的保镖只剩了一人。
柏续走近,“陈余飞呢?”
保镖小邓回答,“飞哥去吃饭了,待会儿和我换班。”
柏续微微点头,“我进去看看三少。”
谢奇早已提前交代过了事项,保镖恪尽职守,“小柏先生,进屋之前需要搜个身。”
“……”
柏续没想到严到这个地步,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保镖迅速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替他开了门,“请。”
主卧的面积很大,由两扇拱门隔开了三个空间,灰黑色系的装修主调看上去简约又轻奢。
滴——滴——滴——
床边的仪器还在发出实时监测的轻响。
柏续的目光第一时间定在了商延枭的脸上,由衷感叹,“长得是挺帅的。”
明明昏迷了这么多天,商延枭的脸上却没有浮肿暗沉的病态感,灯光侧影,衬得他的骨相越发优越。
柏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想了想才低喃,“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见?虽然不认识,但我猜你应该不喜欢这样莫名其妙的联姻。”
“不过很抱歉,我确实需要利用这段联姻关系暂住一会儿。”
受人之托、那人钱财、替人办事。
老夫人求一个心安慰藉,而他是需要一个短期可以休息缓冲的容身住所。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对商家没有别的想法,等你醒来后,我应该早就离开了。”
要是没记错,商延枭在书中昏迷了近一年才醒来,这都快堪称医学奇迹了。
柏续顿了顿,像是近乎冷酷的自我交代,“咱们俩,八竿子打不着边。”
对他来说,商延枭只是书中的纸片人,后期还要继续被卷入残酷的豪门斗争中,甚至为此丧命。
柏续向来趋利避害,该走的时候他一定会走,绝对不会落入原主的老路。
“……”
床上昏迷的人自然给不出任何回应。
柏续的视线从商延枭的脸上挪开,起身走向了一扇拱门之隔的卫生间里,打算借着便利洗个手再出门。
唰啦——
冲刷的水流声释下,屋外似乎又传来了声响,带着点距离,闷闷的听不真切。
柏续适时关掉了水龙头,刚一偏头,他就从虚掩的门缝里瞧见了一道匆忙进屋的身影。
来人穿着一套再普通不过的护工制服,站在床边注视着床上的商延枭,神色却有些反常的紧张,甚至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柏续心下一凛,不动声色地透过门缝观察。
“三少?三少?醒醒?”
“……”
商延枭都还昏着?喊他做什么?
柏续眉心微蹙,料定这护工这番举动来得蹊跷。他没急着出面,只是侧身贴墙站着,利用门和墙的死角作为掩护。
果不其然,青年护工见喊商延枭没反应,又上手推喊了两下,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掐了掐商延枭的手背。
看上去,像是在试探?
只可惜一番操作下来,床上的商延枭没有半点反应。
青年护工掏出手机,对着床上的人连拍了两张像是发给了什么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才里漏出一句报备。
“老板啊,试过了,真没什么反应,这样就行了吗?”
柏续立刻明白过来,眸底晃出一丝看戏的玩味——
果然是明争暗斗的大豪门。
商延枭这才回家第一天,就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来试探他病情的真伪了?
这心也未免太急了些。
旁边的护工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很快地,他在手机又收到了什么指示,原本松缓下来的神色顿时又变得犹豫起来。
也许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护工神情渐沉,他看着已经烧开的、并且持续保温状态的热水壶——
下一秒,他就看似合理地拿起了一个护理小盆,将热水倒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内,蒸腾的水雾一下子冒了上来,足以说明这壶热水的滚烫程度。
护工端着热水走回到床边,颤颤巍巍地深呼一口气,“三少,实、实在是对不住了,你要是醒着,就别装了。”
人对于疼痛或许有一定的忍耐程度,但面对瞬间的高温袭击,只要不是昏迷状态,就一定会出现最本能的反应。
柏续猜到对方的想法,眼色骤然一变。
就在小盆即将倾斜热水的那刻,他骤然推门而出,“你做什么?”
平静而极具压迫的询问一出,连带着房间内的空气都逼仄了几分。
护工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柏续,猝不及防地吓得一激灵,连带着失手将装着热水的小盆砸在了地上。
——哐当!
落地一声响,又将这份凝固瞬间破开。
与此同时,房间外传来一声询问,“乔哥,发生什么了?”
“门怎么锁着?”
门口的保镖意识到不对劲,语气急切起来,“怎么回事?!开门!”
柏续没功夫解释那么多,他冷冷剐了一眼已经彻底乱了神的护工,迅速走到床边,握着商延枭的右手就开始检查情况。
虽然阻止及时,但手背上还是出现了一小块立显的红色。
——哐!
陈余飞破门而入,眨眼的功夫就跑了进来。
他看清房间里的两人,又看见了地上那摊还冒着热气的水,严肃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小柏先生,乔哥,发生什么了?”
护工乔哥是谢奇和商老夫人亲自挑选找来的人,照顾三少已经有段时间了,一直很靠谱也很用心。
所以乔哥进主卧前,保镖小邓只简单搜查了一下就放行了,确实也没搜出什么可疑工具。
“你……”
柏续刚准备开口,结果却被边上的护工乔哥抢先,“不是我!”
“我刚一进来就看见柏小少爷在里面了!他、他想拿热水去……”
柏续听见他蹩脚的说辞,从容打断,“有脸做没胆说,是吧?你刚用手机给谁报备商延枭的情况呢?亮出来看看。”
“……”
乔哥卡壳。
陈余飞看穿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转瞬又对上了柏续的眼神。
很淡,很静却极具气场。
柏续不紧不慢地质问,“只会守在外侧,任由可疑人员近身,找你们这些保镖是干什么吃的?难道还真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
陈余飞心脏一紧,明明也才第一天见面,可他就是莫名生出了“柏续已是这家中主心骨”的奇妙错觉。
于是,他二话不说上前控住了乔哥,“老实点!”
乔哥挣扎了两下,可哪里拗得过退伍的陈余飞,被擒箍的手腕近乎被掰断,“啊——”
陈余飞轻易摸出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向柏续投去了等待指令的无声目光。
柏续看着地上的这摊水渍,提醒,“你家三少差点就被他泼了热水烫伤,你说怎么办?”
乔哥脸色一僵,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陈余飞想到后果的严重性,同样脸色难看,他单手控住乔哥,像是拿捏小鸡崽似地提溜了出去。
柏续看向还守在原地的保镖小邓,“谢奇呢?去哪里了?”
“谢助去、去公司了,还没回来。”
谁能料到一向老实本分的护工,居然包藏祸心啊?这事要是被老夫人知道,别说是护工,连带着他这饭碗也肯定不保了!
小邓意识到自己工作上的疏忽,这会儿同样胆战心惊。
柏续听见这话,视线重新落回在了商延枭的手背上——
那不小心被热水波及的皮肤红得越发可怖,显然是被烫伤了,要是不及时处理,只怕会更严重。
柏续迟疑了一秒,问,“有医药箱和烫伤药膏吗?”
小邓愣住,“啊?”
柏续看着他被惊到不太能转动脑袋的样子,无奈,“商延枭手被烫伤了,我给他处理一下。”
看在今早收到的七位数存款上,他愿意照顾一下床上这位无妄之灾的未婚夫。
地面上的水渍被佣人迅速清理干净。
小邓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房间,“小柏先生,这是冰袋和药箱,我看过了,里面的药物都齐全。”
柏续勾来椅子坐在床边,主动托住商延枭的手腕打量了一下情况,眉梢轻蹙——
虽然他已经及时出面制止,护工还是失手洒了些滚烫的开水,小小殃及到了病床上无法规避的商延枭。
这会儿男人红肿的手臂上已然冒出了三四处水泡。
柏续没有半点犹豫,拿过冰袋。
为了方便行事,他原本托在腕下的手往前一送,略带薄茧的指腹和掌心悄然摩挲,宛如牵手般贴在了一块。
掌心一冷一热,触感夹杂着点点痒意。
小邓看见两人的亲近接触,不太确定,“小柏先生,要不我来?”
柏续将冰袋轻缓放置在了商延枭被烫红的手臂皮肤上,头也没抬,“你有这个时间,不如赶紧给谢奇打电话问问,后续要怎么处理那个护工。”
“如果这事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你们仨怕是都要丢工作了。”
“……”
小邓被唬住了,“那、那就麻烦柏先生了,我先去打个电话。”
不过他吃了刚才的教训,没敢完全离开主卧,而是走到门口驻足,以方便有事可以随时帮上忙。
柏续的注意力压根没在小邓的身上,他垂眸注视着商彦枭的手——
修长到骨节分明,手背上隐约看见青筋浮动,很好看,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涩气。
柏续原本就觉得商延枭这张脸长得出挑,而且他有点手控的属性在身上。
这会儿趁着没人,他倒是一点儿都不装了,轻笑嘟囔,“手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凉。”
病床上的人依旧合着眼,对赞美无动于衷。
柏续给烫伤的地方冰敷了十来分钟,这才打开医药箱。
他翻找出了无菌的一次性针头,消过毒后小心翼翼地挑拨浮起的水泡,然后再用棉签将烫伤膏抹了上去。
很专业也很熟练。
门口又响起脚步动静,小邓激动,“谢助!”
谢奇看了他一眼,迅速走近里屋,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能散去的严肃和急切。
他只是去公司代为签署一份商业协议,原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结果在快到家的路上就得知了家中情况。
“小柏先生,你……”
柏续和谢奇打了个照面,起身,“他被烫伤的地方不多,我已经初步处理过了伤口,要是不放心,你们再看着来。”
看着白净秀气的脸庞,说出来的话却意外成熟稳重。
谢奇愣了一秒才接话,“谢谢,麻烦你了。”
“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柏续没有过问护工的后续处理情况,适时提出离开。
对他来说,只是正好撞上了就帮着商延枭处理一下情况,也算对得起那卡上的“彩礼钱”。
至于其余事情,柏续不想要分精力去在意。
谢奇没有阻拦,而是主动将柏续送到了主卧门口,“那小柏先生,你好好休息。”
“嗯。”
直到目送柏续回到了走廊对面的卧室,谢奇才收敛了神色,低声吩咐小邓,“没有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小邓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房门关上,谢奇干脆上了锁,大跨步地回到了床边。
与此同时,商延枭一改之前的“昏沉”模样,他从床上撑坐起来,用力扯掉了身上碍事的检测仪器,眸色阴沉得可怕。
谢奇对上他的目光,心尖一凝,“三少。”
为了以防万一,商延枭转醒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除了必要利用医生身份打掩护的好友章长叙,就只剩下心腹谢奇和两名保镖。
陈余飞他们守在外面,是商延枭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家中有心人的突然进入——
这样借着搜身闹出点动静,好让屋内“装昏迷”的商延枭有所准备。
只是没料到,这家中有人急成了这样,居然收买了他的贴身护工!
商延枭感受着手臂上源源不断的灼烧感,沙哑的声线里藏着一丝戾气,“查了没?”
谢奇已经从陈余飞那边了解的情况,实话实说,“第一时间就查了护工的手机,微信列表里是一个刚注册的小号,暂时没有任何身份指向。”
不仅如此,里面的聊天内容都删干净了,估计就是怕东窗事发,选择了边聊边删除。
商延枭没说话,只是眼色又深了些。
“我迟点就让人去查这微信号的注册方。”
谢奇顿了顿,补充说明,“对方应该给了护工不少钱,嘴巴很严。”
有钱能使鬼推磨。
哪怕陈余飞故意用滚烫的开水吓唬逼问,对方也只是哭着喊着求饶、咬死撬不出一句真话。
商延枭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们是不会这么轻易漏出马脚的。”
无论今晚能不能试探出结果,护工充其量算是失职,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背后的他们,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先报警,然后继续盯着那护工。”
警方对于这类事件的处理不会太严,哪怕抓进去,最多关上几天,但护工和对方做得是花钱交易,就总能找到点东西。
“剩下的事……”
商延枭缓缓抬了眼,不容置否,“陈余飞知道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明白!”谢奇点头应下,心有余悸,“三少,你的手没事吧?需不需要我找人再来处理一下?”
“没事。”
商延枭垂眸望着已经被处理妥当的烫伤伤口,哪怕缺失了第一视角的记录,可他还是自动脑补出了刚才的画面——
柏续坐在床边,拢托住他的掌心、仔细地上药处理,动作轻柔而娴熟,整个过程都充斥着冷热相间的奇妙麻感。
以及那句不含一丝目的、纯粹又俏皮的夸奖:
“手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凉。”
“……”
商延枭晃了晃神,腕上似乎又有了一丝酥麻感。
谢奇察觉到他的游离,“三少?”
“嗯?”
商延枭挪回注意力,看似不经意地拢了拢拳,“这点小伤没事,没两天就好了。”
谢奇松了口气,直言,“得亏今天小柏先生正好在房间,阻止了最坏的可能性。”
要不然,这手臂只怕会遭受到更大面积的烫伤,甚至让“昏迷”中的商延枭前功尽弃、露出马脚。
商延枭没有否认,只是想起一事——
老太太心急找了那算命术士,对方就信誓旦旦称:柏续命硬主喜、主挡灾煞,遇事皆能逢凶化吉、助己助人。
这不,刚进家门就出了这事儿,还真有点微妙的巧合。
不过,商延枭向来不信这套,“对了,你顺带再查查柏续。”
“小柏先生?查他?”
“嗯。”
帝京豪门圈层间都存在联系,秘密也好,传言也罢,一阵风吹过就散开了。
商延枭曾听别人提起过柏续的身世和笑话,早些年还在某场宴会上见过他一次,记忆中对方怯手怯脚、躲在宴会角落也不出声。
“查查柏续这些年相关的人事物,越详细越好。”
这算是防备,也算是了解。
“和老夫人那边简单说一下今晚的事,就说以后你和医疗团队来负责我的身体情况,其余闲杂人等一律免了。”
谢奇应下,“明白。”
在商家的第一个晚上,柏续意外地没有失眠。
他一觉睡醒又赖床到中午,整个人从头到脚只觉得神清气爽。
柏续简单洗漱了一番,抬头望着镜子里明显过长的刘海,又想起空空如也的衣帽间,心下有了今天的行程安排。
他换好衣服,出了房门。
正好上楼的小邓一听见开门动静,主动招呼,“小柏先生,这是刚睡醒啊?”
柏续点头,“嗯,我出门一趟。”
小邓脸上浮动一丝迟疑,“您是要去哪里?”
话落,谢奇也上了楼。
柏续想起对方昨天在车里的交代,直言,“我出门置办一些东西、再买几套衣服,用不了多长时间。”
原主的那几套旧衣穿了又穿,也不是他喜欢的风格,所以干脆就没带过来。
小邓没接话,看向比较有话语权的谢奇。
谢奇接收到他的目光,说,“小柏先生,你把缺的东西写下来,我让人外出置办,我迟点让专柜经理亲自带款上门。”
这种花钱就能办的小事,哪里还用得着亲自出门?
柏续拒绝,“不用了。”
他不习惯豪门的这套作风,买东西是次要的,他想趁机多了解外界信息和环境才是主要的。
谢奇像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柏续看穿了谢奇的想法,“怎么?怕我拿着老夫人的钱直接跑了?”
说着,他的视线飘向了主卧,心尖晃出一丝玩味,“等着。”
“没,要不……”试图解释的谢奇一愣,眼睁睁看着柏续朝主卧走去。
房门打开。
守在门内的陈余飞面色微变,看向紧随其后的谢奇,“小柏先生?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但和你们说了没用——”柏续露出并不明显的笑意,绕开他们径直走到了床边,“我换个人说。”
话音刚落,他就对准床上昏睡的商延枭弯下了身子,再出口的语气蓦然乖了几分。
“老公,我出门买点东西,你同意吧?”
“……”
一系列的操作行云流水,谢奇和陈余飞面面相觑,显然被柏续那句石破天惊的“老公”给惊到了。
这才刚进门第二天,就、就喊上了?
“不说话就是当你是默认了?”
柏续煞有其事地等了几秒,起身看向门口还在呆愣的保镖和助理,给这场玩笑划上圆满句号。
“看见没?一家之主都同意了。”
陈余飞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柏续,“小柏先生,你想先去哪里?”
柏续原本是想要一个人出门逛逛,但转念一想,自己对帝京人生地不熟的,单凭原主的那点记忆也不够用。
于是,他还是同意了谢奇的提议,让司机兼保镖的陈余飞跟着来。
柏续没个准确的目的地,只说,“你看着来,先带我去就近的商圈吧。”
既然出了门,这该买的东西那是肯定要买的。
陈余飞是个话不多的正经人,发动车子,“好的。”
商氏庄园和帝京的中心区隔得挺远,不过附近有直通的高架,车子在通行上也挺方便快捷。
陈余飞自从退伍后就进了商家、兢兢业业工作了快七个年头,对于帝京的各大商圈也有所了解。
不到一小时,他就将车子驶进了一商圈的地下停车场。
“小柏先生,到了。”
柏续瞥见窗外墙体上的招牌,“金百商圈?”
陈余飞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说,“附近之前四少陪着夫人来过不少次,应该符合你的购物需求。”
柏续的注意力落在了前半段,本能反应,“四少?商确言?”
陈余飞点头,“是。”
柏续随口,“他情况怎么样了?”
陈余飞摇了摇头,没敢轻易多说。
两位少爷出事后,他一直负责看顾商延枭,只是听说了,四少商确言是在抢救中为了保命被迫截肢的。
一个正常人都很难接受这样的意外,更何况是作为赛车手的商确言?
想来,对方的身心情况都不会太好。
虽然陈余飞没说,但柏续也能猜到几分,他及时止住这个话题,打开车门,“走吧,你也跟上。”
来都来了,他倒也不介意陈余飞继续跟着。
金百商圈确实是附近最大的商业圈。
从B1门的地下停车场上去就能直通购物层,整整五层都各式各样的轻奢、高奢的品牌门店。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陈余飞的服务意识很到位,主动替柏续按下了二楼。
柏续趁着电梯上行的间隙,拨了拨自己有点扎眼的刘海,借着电梯玻璃的反光审视着自己——
如今这形象对人,还真有点小可怜的窝囊样。
电梯门一开,映入眼帘的尽是奢牌名店,风格各异的店名招牌轻易就让人感知到一种纸醉金迷的味道。
虽然穿书世界是虚拟的,但购物品牌和现实保持了一致。
柏续对穿衣品味还是有审美追求的,他的目光大致晃了一圈衣服品牌,很快就锁定进入了一家店。
身穿制服的柜哥快速迎了上来,“您好,欢……”
下一秒,热情的语调就蓦然降了下来,“欢迎光临。”
他打量着柏续身上明显泛旧的衣服,张口敷衍,“请问需要购买什么?”
柏续瞥了一眼他的工牌,原来还是副店长,淡定回答,“我自己看看,有需要再喊你。”
副店长压制着心中的不屑,将他们引入店内,“那两位先生,你们自便哈。”
说着,就扭头走回了主柜台。
另一名实习柜姐看见店里进了客人,刚准备去倒茶水,结果被副店长低声喊住了,“干什么去?”
“倒、倒茶水给客人啊?”
“倒什么倒。”
副店长背对柏续等人,压低声音,“瞧瞧这廉价穷酸样,一看就是不会消费的,理他们做什么?”
最近是淡季,这好不容易盼进了客人,结果居然是这种只会过过眼瘾的货色,感觉整家店的格调都被拉低了。
陈余飞盯着副店长的背影,总觉得他嘟囔的不是什么好话,干脆询问柏续,“小柏先生,要不我们换一家店?”
“不用。”
柏续慢悠悠地挑选起了衣物,语气平淡,“这品牌的衣服风格不错,我们是来买衣服的,看别人的态度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