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颂把雨伞放走廊里,笑:“你们都在啊,怎么办,我们只买了猷哥的。”
“我们都吃过了。”
宁颂看到旁边的一堆吃剩下的饭盒:“猷哥也吃过了么?”
李猷说:“还能再吃两口。”
李猷起身,让他别人替他,自己揪掉了脸上的纸条,叫宁颂过去。
宁颂把吃的放桌子上,说:“下次吃了就跟我说一声,我不买这么多。”
“他们买的不好吃,我没吃几口。”李猷说。
郑小波在喧闹的打牌声里回头看了一眼,刘放催他:“赶紧出牌。”
宿舍人多,椅子不够用了,闹哄哄的,人多气味也差,濮喻有点后悔跟着过来,他跟宁颂的气氛也有点古怪,所以凑合着吃了晚饭他就走了。
他在这种环境里非常无聊,也没地方坐。
宁颂又呆了一会,帮着收拾了桌子,对李猷说:“那我走了。”
“玩一会呗。”
“不了。我回宿舍写作业。”
“正好我也得写。”李猷对刘放他们说:“你们去钱奔他们去宿舍玩去。”
“你要干嘛,睡觉?”刘放回头。
“学习。”
刘放:“……”
“赶紧的。”李猷催。
“走了走了。”郑小波起身收牌。
几个人挪去隔壁钱奔那里。
他们一走,房间陡然安静下来,连外头的雨声都听得见。宁颂又将李猷的房间打扫了一遍,把桌子擦了,出去丢了垃圾。
李猷就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看他。
饭后容易犯懒,好像这样的雨天麻醉了他的神经。
李猷房间椅子有好几把,书桌只有一个。俩人在书桌那儿写作业,宁颂发现李猷一直停留在其中一页上,都不见翻书。
“不会?”
李猷说:“写你的作业。”
“哪儿不会?”
李猷就说:“哪儿都不会。”他把书合上:“你写你的。”
宁颂问:“脚还疼么?”
“你不问还不疼。”
宁颂:“……你作业哪儿不会?”
说着就摊开了李猷的书。
李猷说:“说写作业是骗你的,我从来不写作业。”
“老师不管?”
“不管。”李猷说,“没人管,你要管么?”
宁颂点头:“管。”
濮喻是第一个意识到李猷的“加入”的。
并没有觉得李猷是情敌,单纯意识到他被沈令思和盛焱双重挤压下所剩无几的可以和宁颂独处的时间,也都被李猷占据了。
他其实并没有回自己宿舍,快下楼的时候临时转了念头,人就转到了三楼,在宁颂宿舍门口等他。
他以为宁颂也在那种嘈杂的环境里呆不了多久,毕竟他那么努力一个人,不可能一晚上留在那里玩牌。
结果宁颂没等到,倒是等来了盛焱。
盛焱看见他在廊下站着看书,愣了一下。
两人四目相对,盛焱问:“宁颂还没回来?”
濮喻“嗯”了一声。
他和宁颂说了那几句话以后,好像突然抖擞起来了,有了公开吃醋摆脸的资本,再看盛焱没事就往这边跑,冷淡的样子就很明显。
两人就沉默着在走廊里站了一会,盛焱本来也就只是过来看宁颂一眼,黎青元给他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去,他就顺势下楼了。
下了楼朝楼上看一眼,隔着细雨看见濮喻在走廊里站着,依旧在看书。
这哥们可真能黏人啊,一张冰块脸给谁看。
对宁颂的感情越强烈,盛焱对濮喻这种几乎想要霸占宁颂所有时间的行为就越不满。
真是哪哪儿都有他!
他给宁颂打了个电话,问:“你在哪?”
宁颂说:“我在猷哥宿舍呢。”
盛焱就说:“那你在他宿舍好好照顾他。”
挂了电话,盛焱想,最好多在李猷宿舍呆一会,就让濮喻一个人在那儿等到地老天荒。
李猷的存在,开始改变他们在学校的生态平衡。
首先是他们那个刚组成的饭搭子小团体解散了。
盛焱又和黎青元一块吃饭了,平时在食堂看到濮喻也不会往他那边去。
乔侨倒是一直和濮喻一起吃饭,只是乔侨在别人面前都很硬气,唯独怕濮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濮喻吃饭,基本上从头沉默到尾,偶尔来一句对话,也是关于宁颂的。
乔侨都快憋死了,每天都要在手机上跟宁颂倾诉,说:“他真的是个闷葫芦,我跟他吃饭真的压力很大,我真的不能抛弃他么?”
李猷是突然插进来的。
在此之前,濮喻和盛焱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方身上。
一开始他们都觉得李猷说起来也算是为了宁颂受的伤,宁颂心里愧疚,照顾他算是应该的,可是宁颂天天饭点一天三顿往李猷那边跑,跟李猷一起吃饭,还帮他补起了功课。
周日大家都休息,李猷的伤还没完全好,留在宿舍哪儿都没去。宁颂自然也留校了。
盛焱,濮喻包括乔侨他们这些人就去宿舍看他。
他们和李猷关系都一般,之所以去看他,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宁颂的缘故。类似那种“你既然帮了宁颂,那我也应该慰问看望一下你”这种感觉。
结果到了李猷宿舍,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宁颂觉得李猷上下楼不方便,有时候李猷洗澡,他还会帮忙。
“那你怎么还一股臭味。”郑小波说。
李猷说:“哪来的臭味。我都天天擦了的。”
“宁颂帮忙擦的么?”盛焱问。
“他不让。”宁颂说。
说完就见旁边在看手机的濮喻闻言扭头看向他。
宁颂补了一句:“我就帮他接个水倒个水。”
濮喻继续低头玩手机。
他来了这儿以后基本是个凑人头的闷葫芦。
有时候宁颂觉得他就是过来监视他的。
看他和别人有多亲。
但洗澡的事听起来很简单,细想一下却叫濮喻和盛焱都有点在意。坠入爱河的男生都非常敏感,他们不会以普通男生的思维去看男生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反而会小人之心。既然要帮着接水倒水,那肯定也要在旁边看着吧,擦身体不可能不脱衣服吧,脱衣服不可能不看吧。
重要的不是洗澡本身,而是这种行为的亲密性。
酸酸的。
而且李猷的伤基本已经好个差不多了,宁颂一直在聊要跟着李猷学散打的事。
“你要学,今天就能学。”李猷说。
“等你全好了再说。”宁颂说。
“瘸条腿都能教你。”李猷多少存了两分在宁颂跟前逞强的心。
喜欢在对方面前充英雄好汉,要自己形象无比高大。
濮喻沉沉地靠在窗边,为某种不好的预感惴惴不安。
然后他听见盛焱对宁颂说:“你要急着学,我可以教你跆拳道,先练着嘛,我真的是红黑带。”
濮喻淡淡地说:“跆拳道不实用吧?”
盛焱看了濮喻一眼,笑盈盈端的是好脾气:“那也要看是谁。”
“明天吧,”李猷对宁颂说,“明天带你去试试。”
宁颂点头:“行。”
本来说好的周一或者周二去,结果当天晚上,李猷突发奇想,要下去走走。
“要不要去体育馆试试,我看看你身手。”
“你可以么?”
李猷笑说:“走。”
他们就换了衣服,去了学校的跆拳道馆。
李猷穿了一身很宽松的衣服,篮球短裤,脚腕和小腿都缠了运动胶带,上半身穿了个无袖的背心,露着他健壮修长的胳膊,身上的纹身几乎完全露出来,从手背一路延伸到脖子,他的纹身花纹不复杂,在他身上反而很漂亮,和他本人气质完全统一,有一种非常酷的野性。
宁颂也穿了个短裤,简单的白T恤,他还在额头上绑了个荧光绿的运动发带,脱了鞋,在场地上握着拳头蹦来蹦去的。
有模有样。
李猷就笑了出来,看着宁颂细白的胳膊细白的腿,还有透着粉的很瘦的脚,然后朝他勾手。
宁颂直接抬腿就踹过来,李猷闪开,说:“别收着,放开了来。”
宁颂说:“你真没事?”
李猷:“少废话。”
宁颂瞬间就一个拳头挥过去了。
他发力很突然,也猛,把李猷吓了一跳。
还挺凶。
李猷笑:“你小子行。”
接下来他就试了一下宁颂的身手。
其实是有点吃惊的。
因为他心里的宁颂文文静静的,像个可怜的小冻猫子,总是需要他保护的,宁颂打秦异的时候他也没有亲眼见到过。
但他发现宁颂是真的有狠劲的。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怕疼。
打架厉害的人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自身条件够硬,还有一种就是够狠。
这个特点他太熟悉了。
因为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心脏柔软成一团,目光盯着宁颂,想把宁颂的过去都看穿。
训练结束以后,宁颂和李猷回去洗澡。
李猷问:“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打架?”
宁颂问:“能看出来么?”
“蛮劲很大。”李猷说。
宁颂说:“小时候会经常打架。”
“没少挨揍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李猷说。
宁颂笑了笑,说:“开始是会。蛮劲大了别人就怕了。你呢,为什么学散打?”
李猷说:“我也不会别的。”
白荆木花最后一轮也开始凋谢,零星落花落在地上。他们身上的热气混在一起,走动间偶尔还会碰触到,胳膊上都是汗,碰上也是滑溜溜的。
“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学点别的。”宁颂见缝插针。
李猷一听,立马大踏步往前走。
宁颂笑着跟上来,小跑一段说:“那你又不能打一辈子黑拳。”
一辈子太遥远了,李猷没有想过。他以前总觉得自己会很早就死掉,以一种很突然的方式。
宁颂却很关心他的未来。
“你以后可以当正式的教练啊,老师啊,或者自己当老板,你知道学历啊证书啊和荣誉啊,这些东西越多,收费可以越高么?又正规,又安全,又稳定。你拿的那么多奖,都能变得更有用。”
宁颂继续说,给他描绘了一个看起来很不适合他,但细听起来好像也不错的蓝图。
李猷在昏黄的路灯下慢慢地走,他看着宁颂的影子逐渐浮上来,最后几乎和他一样高,只是很瘦,他为这个人不顾后果打了挑衅的秦异,这个人因为自己不顾后果把秦异打成了猪头,好像这一份情谊也足以让他们维持很多年关系,以至于他也幻想了一下很多年后的成了教练和老板的,趋于普通人的安稳的生活。
“不要啰嗦。”他对宁颂说,“现在谁是谁老师。”
“你教我散打,我教你文化课,咱们俩互相做老师啊。”宁颂说,“怎么样李老师!”
李老师这个称呼叫李猷想起他以前的好几个老师,顿时一身鸡皮疙瘩:“别这么叫我。”
“以后说不定大家都这么叫你呢,李老师,李老师?”叫了几声,宁颂自己先笑起来了,被李猷用胳膊夹住了脖子。
他求饶着抓住了李猷的胳膊,两人的汗都黏在一起,李猷胳膊黑,肌肉结实,平时看着很精瘦的一个人,可是和宁颂的又白又细的胳膊比,肤色差和体型差都极为明显。李猷觉得他用力一点,宁颂就要折断在他怀里。这种反差忽然叫他心潮起伏起来,他做了他刚才在跆拳道馆都不敢做的事,直接将宁颂抱了起来,宁颂笑着喊:“我不叫了我不叫了。”
李猷却不松开他,他笑着挣扎,往下看,却看到了濮喻和盛焱在四号楼宿舍门口站着,愣愣地看着他们。
李猷将宁颂放下来。宁颂落了地,和李猷一起走过去。
盛焱看了一眼濮喻,最先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猷哥看来伤全好了啊。”
“好个差不多了。”李猷说。
“我们刚才还去跆拳道馆练了一会。”宁颂说,“猷哥真的很厉害。你们改天真的该去看看。”
盛焱说:“你们明天去么,我去看。”
他总觉得宁颂从那一晚以后就变了。
或许是在他心里变了。
他总觉得宁颂似乎比从前利落了很多,已经褪去他身上的稚气,越来越接近十八岁的样子。
“到时候去的话我给你发信息。”宁颂说。
他们一起上楼去,宁颂扭头看濮喻。
因为他从刚才看到濮喻就想起他那句“看见你和别人亲密一点我就生气”。
他看不出濮喻生气没生气。
李猷和盛焱在前头走,濮喻就扭头看着他,说:“一身汗。”
嗯,看出来了。
宁颂就说:“我这就回去洗澡。”
到了三楼,他问濮喻和盛焱:“你们去我宿舍还是去猷哥宿舍?”
李猷看向盛焱和濮喻。
濮喻直接往宁颂宿舍走。
盛焱说:“找你。”
李猷就上楼去了。
宁颂说:“我要去洗澡,你们俩在宿舍等我。”
宁颂想着盛焱和濮喻终于有机会独处了。
濮喻就是朋友太少了,所以只扒着他一个人。
友情也有占有欲,他也是懂得,以前他有第一个朋友的时候,看到她偶尔和别的男生亲近,也会吃醋,不高兴。后来朋友多了,大家一起玩,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濮喻这人很慢热,自己要不是有父母这层关系,加上当初一段网络上的缘分,也未必能走到濮喻心里去。
他还是和其他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他身边的盛焱,李猷,包括乔侨,范多多他们,其实人都不错。濮喻只要打开心门放他们进去,不信他会不喜欢他们!
尤其是盛焱,不管是哪方面都很适合跟濮喻做朋友哥,长相相当,家世相当,人品又都不错!最重要是盛焱性格好。
他们俩就是独处的时间比较少,认识那么久了,两人好像关系还是很一般,不太熟的样子,这样正好可以熟悉熟悉。
于是他对盛焱说:“你不是也玩游戏么?你可以跟喻哥比比看,他游戏很厉害。”
宁颂说着就拎着东西出宿舍楼去了。
宿舍门一关,盛焱瞅了一眼阳台的茉莉花,茉莉花又开了好几朵,特漂亮。
濮喻是个闷葫芦,他也没有主动搭腔的打算,靠着椅背坐下来。
宁颂洗完澡回来,还特意在门口听了一下动静。
男生之间打游戏很难安静,除非两个都是濮喻那种人。
濮喻是他见过的最安静的人,他打游戏的时候更闷,闷到他怀疑他以后有了对象,在床上也是闷声不响那种。
但盛焱不是那种,盛焱打游戏很嗨,喜欢骂人。
他叹口气,推开门,果然看到两个人各自干各自的事,盛焱在玩手机,濮喻在看书。
宁颂说:“你们俩怎么没打游戏啊?”
“有作业要写。”濮喻说。
盛焱说:“你这茉莉花开好多了。”
宁颂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着说:“我前几天都没注意,昨天突然发现开了这么多。很香,你闻见了么?”
盛焱“嗯”了一声,说:“我写了首歌,关于茉莉花的,就是它给的灵感。”
宁颂问:“写好了么?”
“还没有。”盛焱说,“之前不是跟你听过一段,我们一块骑车回去以后我写了一段?”
宁颂点头。
“大概就是差不多一样的风格。”
宁颂光是想象一下就能感觉出大概是什么样的一首曲子,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了,露出光裸的身体:“那等你写好了,我要做第一批听众。”
盛焱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下意识地往濮喻那边瞧了一眼。
“洗澡没换衣服?”濮喻问。
宁颂将外头的短裤也脱了,只剩下里头白色的内裤,说:“洗澡的时候挂钩掉了,我衣服都被淋湿了。”
他说着从衣柜里拿了新的短裤,弯腰穿上。他真的胖了很多很多,身材明显匀称和结实了,皮肤都显得极为有光泽,腰依旧细,但屁股圆润很多,不像从前那样干瘪,像是结了花苞的茉莉花,带着清新的香气,好像就要绽放。
盛焱和濮喻都因为对方在,心情格外微妙,最后都选择了不去看。
宁颂套上T恤,说:“刚猷哥说一起去美食街吃宵夜,你们去不去?”
“我不去了,我写作业。”濮喻说。
盛焱瞅了他一眼,他肯定是要去的,不然总不能留这里和濮喻大眼瞪小眼,于是就和宁颂一起出了门。
宁颂要关门的时候问濮喻:“你真不去?”
“不去。”
他闷葫芦一个,去了也只是看盛焱孔雀开屏,还有个李猷也叫他心烦,守在这里等宁颂回来更划算。
宁颂问濮喻:“要不我给你带点吃的回来,你想吃什么?”
濮喻说:“虾仁粥吧。周记那个。”
濮喻在宿舍写完作业,又帮宁颂打扫了一下宿舍。
宁颂很爱干净,他的宿舍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打扫的,他看到宁颂脱下来的衣服,都想给他洗了。
最后只将桌子擦了一遍,又擦了一下阳台,看到那盆茉莉花,突然想到盛焱因为这盆花,还写了首歌。
盛焱不光长的帅,才华还很浪漫。写歌唱歌,确实比他做游戏浪漫。
他想了想,就给宁颂发了个信息,说:“饿了。”
发完等着宁颂回他信息。
宁颂回的很快:“马上。”
没几分钟宁颂就回来了。濮喻无暇理会现在盛焱是什么心情,反正他是有点得意的,坐在那儿吃虾仁粥。
他也有点羞愧,觉得自己影响到了宁颂的正常社交,吃了几口说:“宁宁,你对我真好。”
宁颂正打算洗衣服:“叫的好肉麻。”
濮喻说:“我就没人的时候叫。我要有个别人都不叫的。不能跟他们一样。”
宁颂觉得濮喻好像在撒娇。
他扭头看向濮喻,濮喻在默默地喝粥,看不出有什么撒娇的神色,依旧看起来非常寡言,稳重。他喝粥的样子也很安静,目光也没看他。
就是这样静默地说出了刚才那些肉麻话。
反正他就是占有欲强,他也知道。
他觉得这种占有欲有点不正常,可是发生在濮喻身上,又好像很正常。
他在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直起身体:“谁打的?”
濮喻看了一眼:“三火哥。。”
这不才刚分开,又打。
不放心他单独和宁颂在一块吧?
推己及人,如果换做是他,知道盛焱单独在宁颂宿舍,是会坐不住。
宁颂说:“那你帮我接一下。”
濮喻接通,就听盛焱说:“刚才吃饱了么,要不要我打包一点给你带过去?”
濮喻说:“他晚上不能吃太多,还有营养品没吃。”
盛焱:“……宁颂呢?”
“宁宁在洗衣服。”濮喻说,“你有话跟我说一样。”
宁颂问:“他找我什么事?”
濮喻说:“问你要不要再吃点。”
说完听见盛焱在对面不太高兴地说:“你还挺会的。”
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挑明了讲。
宁颂说:“你跟他说我吃饱了,谢谢他。”
濮喻放下手机说:“已经挂了。”
濮喻继续喝粥,想着盛焱火冒三丈就觉得畅快。
盛焱简直被濮喻的嚣张气到想骂人。
还宁宁。
宁颂吃一半接到濮喻信息就立马回去的行为也叫他忧心。
濮喻固然绿茶,但显然宁颂很吃这一套。
一直这样不行,他得想想办法。
李猷看着他,问:“他怎么说?”
“濮喻接的电话。”盛焱说。
李猷就说:“我记得濮大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总是独来独往。”
盛焱冷笑,第一次在李猷面前露出几分不和善的神色来:“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他了,仗着宁颂可怜他,去哪儿都要跟着,他现在就在宁颂宿舍写作业呢,没别的事也要跑到宁颂宿舍去写作业,不呆到睡觉估计都不会回去,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好像宁颂是他一个人的似的。也就宁颂让着他,不是宁颂,就他那闷半天蹦不出一句话的性格,谁愿意理他。”
李猷哑然。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宁颂洗衣服的声音。濮喻觉得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个。
“你衣服可以拿到我那去洗,不要自己手洗了。”
“顺手搓一下的事,我都是每天换,也不脏。天热了,贴身的衣服又不能过夜。”
“我可以每天来,走的时候给你带过去,白天上课的时候再给你带回来。”
“哪儿用搞那么麻烦。”宁颂说着端着衣服出来,搭在晾衣架上。
濮喻就说:“刚才盛焱还在,你就脱个光。”
宁颂回头,好一会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哪有脱光,都是男生,我换个衣服还专门跑到厕所去?我穿着内裤呢。”
他见濮喻也没有再写作业了,催他:“你该回去睡觉了。”
濮喻好像也知道自己理亏,起身收拾了一下包:“明天你几点起?”
“你明天早晨不是也要训练么?”
“训练结束可以一起吃早饭。”濮喻说,“你等我一会,我们明天第一节又没课。”
“那我等不了你,我明天一早就得去办公室呢。你跟乔侨一起吃吧。”
“我觉得乔侨应该不想跟我一起吃。”濮喻说。
他这么一说,宁颂立马想起乔侨跟他吐槽的那些话。他讪讪地一笑,说:“没有的事。”
“我性子闷,没几个人真心会喜欢我,除了你,这我都知道。”濮喻说。
宁颂:“……”
这是事实,但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不免叫人怜惜。他心里一软,说:“那是不够熟,我以前不也这样想你,你看现在。”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种耐心,”濮喻说,“所以我刚才说你对我好。”
宁颂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濮喻心里把他捧的也太高了吧!
他都怕辜负了他!
“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太黏你了,好像影响到你正常社交了。”濮喻问宁颂:“你会觉得我太黏你了么?”
宁颂扭头看向濮喻。
濮喻的脸靠的很近,他的目光不自觉下移,看到他喉结上的那颗痣。
真是很性感的一颗痣,那么干净白皙的一个人,脖子这里长一颗痣,领口若隐若现的,像在勾引人。
宁颂摇头:“不会。”
濮喻就说:“谢谢你。我尽量不黏你。”
“也不用啦。”宁颂立马安慰他。
濮喻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走到天桥上,远远地就看见了盛焱,他那一头白毛很显眼。
盛焱好像在打电话,趴在天桥上,风将他的头发吹的一直飘,他并没有察觉他过来,濮喻从他身后走过去以后,盛焱才注意到他,扭头看着濮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