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想要……”夜渐鸿眼圈嫣然一红。眼神隐隐失控,伸手按住他的脖子,将清俊的脸凑在他眼前,问:“师兄给吗?”
赤梵天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瞬,抓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温柔地说道:“师弟都开口了,我如何能不给。”
夜渐鸿格外热情,主动脱掉他的衣服,吻顺着赤梵天的脸颊、颈侧、锁骨往下,赤梵天的肌肉不如他那般明显鼓起,显得壮瘦得当,苍劲有力,又不过分魁梧。
夜渐鸿垂下的双眼血红,似乎在感觉区分暮云和师兄的体温有何不同,他的吻辗转落在赤梵天腰侧,光洁的劲腰,毫无半点痕迹。
没有痣……
他印象深刻,暮云的腰侧有两颗细小的红痣。
夜渐鸿身体都在发抖,在得到这个结论之后,甚至忍不住眼眶发热,一股庆幸之感席卷全身,喉结滚动,咽下一点苦涩的味道。
还好,师兄不是他。
对他来说,像是劫后余生……
赤梵天像是并未发现他的反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旋即用力按了一下:“师弟,这般磨磨蹭蹭,明日秦悦满月酒到了,你都没有找到师兄的宝贝……”
若是夜渐鸿此刻能抬眼看向他至亲师兄,就会发现赤梵天眼底的阴沉狠绝,他知道夜渐鸿最近在怀疑他。
赤梵天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暮云时并未伪装,是因为他以为和夜渐鸿以后不会再有这般深的交集,但自从和夜渐鸿再次坦诚相见的那一刻,都在伪装和欺骗。
赤梵天手指攥紧夜渐鸿的头发,神情决然,他不可能败在自己手中。
两人在无序之地停留了半年,拿到重新铸好的屠灵剑后才离开。
此后十五年间,两人游历在大川大河之间,见过四季变迁,游过凡间妖域,潜入深渊险境,两人从未分开过。
不离不弃,朝夕相处的十五年间,两人是道侣的消息,甚至比赤梵天成为元婴的消息,更快地传遍了大江南北。
无人敢对两人的关系指指点点,曾经口出狂言的人都被夜渐鸿砍掉了手指,被赤梵天毒哑了喉咙。
“师弟。”赤梵天身上穿着红色的嫁衣,脸上的新娘妆让他生出一丝雌雄莫辨的美丽,唇瓣点朱红,脸颊两侧点缀上了珍珠,穿着华丽大红新娘服。
而站在赤梵天面前的夜渐鸿则是大红新郎服,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剑眉星目,看着眼前带着凤冠的师兄有些移不开眼。
“师兄,今日甚美。”夜渐鸿滚动喉结,眼前的师兄,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艳。
赤梵天眼波流转间,问他:“奴家哪日不美呢?”
“师兄日日都美。”
两人途径人间,正巧看见县令女儿大婚,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好不威风,赤梵天便起了心思,问夜渐鸿:“愿不愿意和我成亲啊?”
夜渐鸿在思索一秒,便应了:“好。”
虽然他在此之前从未想过结婚这件事,但若是和师兄的话,似乎这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两人买下了一间大房子,买来了新嫁衣,找来了画新娘妆的姑娘,又找到了所谓的有福之人梳头,除了没有父母之命,其他的都置办得整整齐齐。
赤梵天两人都莫名的认真,他带着的凤冠沉重,因为他的头骨比一般女生要更大些,勒得他头脑发胀,也没多余的时间定制,他却脸带微笑,毫无怨言。
两人牵着手从游廊走过,赤梵天视线下一片红,在盖头之下,任由夜渐鸿牵着他往前走。
发簪玉珠碰撞间发出一声声轻响,夜渐鸿视线一直落在赤梵天身上,眼底有一种不真实感,在古代也好,现代也好,结婚和成亲都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代表着生死不弃,代表着他……也许会有一个亲人了。
“师弟,我们拜了天地,就算礼成了?”赤梵天和他都牵着红绸,原本该是高朋满座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两个荒诞的新人。
“好。”夜渐鸿嗓音有些哑。
两人笨拙地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说好以后便是恩爱夫妻了。
“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赤云虎看着殿下的儿子和徒弟,虎目瞪圆。
赤梵天摸了摸鼻子,无奈道:“爹都昭告天下,即日举办我的元婴盛典,我若不回来,你不得打断我的腿?”
若非得到这个消息,赤梵天还真不太想回来。
夜渐鸿眉目之间的冰冷散去不少,他低声说道:“就算师兄不回,我也是要回来见见师尊的。”
“还是你听话。”赤云虎欣慰说道,又让赤梵天先行离开,而夜渐鸿被他留下。
“你与你师兄?”赤云虎还是在外人嘴中听见关于徒弟和儿子的事情,倒是不生气,只是淡淡问道。
夜渐鸿若是从前还会露出一点羞愧之色,如今却坦坦荡荡地说道:“传言属实。”
赤云虎深深看了一眼夜渐鸿,不由叹气:“他可逼迫你了?”
“没有,是我自愿和师兄结成道侣。”夜渐鸿笑了笑,想让师尊安心。
“若这是你俩的选择,我不会阻止,此后我只会将你当成我另外一个亲儿子。”赤云虎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渐鸿对赤云虎心存感激,真诚说道:“师尊不怪我便好。”
“怪你作甚?”赤云虎从前觉得眼前的小孩儿郁结于心,偏执太深,若是不多加管教,必会落入歧途,如今再见,却见他眉眼间的偏执似乎浅了不少。
就连他那逆子,看起来都眉清目秀了不少。
赤梵天在殿外等赤夜渐鸿,并未提前离开,最近宾客聚集大衍宗都是为了表达对他祝贺之意,不少看起来都并不熟悉的人,许是客人,许是近几年才拜入大衍宗的师弟师妹。
他正在出神,突然被人轻轻拉了一下衣袖,赤梵天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修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低声到:“这位师兄,你可知道……诶?”
原本男修问路的话未说完,鼻尖轻嗅了一下,在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旋即一怔,视线在他脸上游荡了一瞬。
“嗯?”赤梵天挑眉看向他。
“我迷路啦,带着我的师兄突然不见了,可以问一下水乐殿怎么走吗?”男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边问路。
赤梵天耐心替他指路,甚至找来了一个地图给他。
男修走之前,忍不住问道:“师兄,我们是不是见过?”
赤梵天露出一点沉思之色,最后遗憾地说道:“我并无印象。”
“是吗?二十多年前大衍宗山脚下,你和一个男修……”男修提醒了一句,他鼻子很灵,这位师兄虽然身上用了很多香料掩盖,但他还是闻出来了,他就是当初那个在大衍宗脚下,霸占他催情阵的修士。
“师弟认错人了。”赤梵天温和地笑着。
男修耸了耸肩,以为他们这种正牌修士不想承认自己的风流韵事,便自顾自地离开了,但是在离开之时,刚好撞到了从殿内出来的夜渐鸿,那股香味也让他熟悉无比。
他微微一怔,继续往前走,却忍不住回头,却见那两位男修旁若无人地牵手离开。
男修双瞳微缩。
第143章 掉马
“师弟,那今晚你宿在我这儿?还是回你自己那儿?”赤梵天低声问道,脸上笑容毫无破绽。
夜渐鸿黑眸沉静,思忖一瞬,便道:“回我自己的府邸吧,拜访一下许久未见的师兄师姐。”
赤梵天应道:“好。”
两人分道之后,赤梵天脸色阴沉下来,对于刚刚那位男修可谓是印象深刻。
大衍宗的夜格外的黑,乌云将月亮半遮住,月黑风高,招待外来修士的殿堂内寂静无声。白日那位合欢宗男修静月子越想越不对劲,当初阵法内的情况他大致了解,明明那位大衍宗大师兄赤梵天修为足够破阵,却假意被困在阵中……
那他这般做是为何?
当初那位被困在阵中,后不顾生死要往外逃的凡人,如今已经变成了名扬天下的剑修天才。
若是两情相悦,赤梵天怎么会隐藏修为借助他的情阵成事,而若是互相喜欢那位剑修师弟又为何要冒死逃跑?
现如今,两人的关系几乎天下之人皆知,不说是神仙眷侣,却也羡煞旁人。
静月子越想越不对劲,甚至莫名生出了一种不安的情绪,某种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他离开大衍宗。
静月子立刻翻身下床,他原本想趁着这次盛典浑水摸鱼找些采补对象,此刻完全没了心思,修士对于自己的第六感非常信任,他几乎是立刻收拾包袱逃走了。
大衍宗并不会限制客人的行动,所以静月子趁着夜色轻而易举地便出了大衍宗,他御剑飞行,走得着急,像是火烧着了屁股,但是越是逃,他内心的不安越是明显,如同擂鼓。
从身后刺来一道剑气,静月子感觉到了杀气,瞬间转身躲避,剑气只是划伤了他的肩膀,但他灵力不稳,瞬间坠落在地上。
静月子连忙祭出法器,看着身后悄无声息的密林,月色从树枝洒下,照亮了前方小片空地,他警惕地看着身后,厉声呵斥:“是谁!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从黑暗中不紧不慢地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静月子在看清楚那人的脸时,有一种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觉。
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便是白天看见的温润师兄,他手中剑飞出,来势汹汹,直冲静月子的命门,二话不说,直取人性命。
静月子右手掐诀,狼狈闪躲,他修为不过筑基大圆满,根本不是眼前元婴修士的对手,赤梵天杀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不过几息之间,静月子所有的努力都变成徒劳,法器破碎,灵罩被打破,他肩膀被灵剑狠狠刺穿,他喷出一口鲜血,面目狰狞:“师兄!不是说不认识我吗?!现在杀人灭口,是怕二十年前做的亏心事被我发现吗?!”
静月子想拖延时间,但赤梵天根本不吃这一套,衣袖一挥,剑从他肩膀狠狠抽出,又凌空刺向他的喉咙!
静月子脸色惨白,全身冰冷,瞳孔之中那柄剑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但疼痛感并未传来,从天而下的剑替他挡下这一剑。
他浑身都在抖,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一瞬。
赤梵天拧了拧眉,眉眼间染上了一丝阴鸷之色,但是定睛一看那剑时,无比熟悉的剑,心脏狠狠一颤,唇角下意识地抿起。
是屠灵剑。
赤梵天听见声音,偏头看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旁边走了出来。
夜渐鸿脸色有些难看,唇角却弯着一抹笑,轻声问他亲爱的师兄:“师兄,这大晚上的何故杀人灭口呢?”
赤梵天心跳声急速加快,两指一收,将剑收了回来,身体紧绷着,脸上带着松弛的笑:“这人偷拿了大衍宗的法宝,连夜逃跑,我身为大衍宗修士,自然是要拦下的。”
夜渐鸿抬脚朝着静月子走去,脸上的微笑,如同毫无感情的机器,像是假面具,无人知道微笑之下,是如同被打碎的瓷器,已经四分五裂的心脏,他拿着剑指向静月子,低声问:“你偷拿了大衍宗的东西?”
静月子被打成重伤,满眼恨意地看向赤梵天,声音如厉鬼般凄厉:“苍天可鉴,我若拿了大衍宗一丝一毫,便不得好死!不过是这位师兄……”
“住嘴!”赤梵天呵斥住他下面的话,双指灵力聚集起的杀招直直朝着他的面门打去,想要让他永远无法说话。
夜渐鸿闪身挡在静月子身前,用身体生生挡住了那一杀招,凶煞的灵气击中他的腹部,钝痛传来,但他像是感觉不到般,脑袋和身体都是麻痹的,没了感觉,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师兄何必动怒,让他先说完啊。”夜渐鸿那张清俊的脸上露出依旧温和的笑容,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冰冷。
赤梵天默默捏紧了拳头,胸腔之内的情绪如同爆炸的烟花,他知道这次可能真的瞒不住了。
“二十六年前,大衍宗崖底,催情阵……当时这位道貌岸然的大师兄可不是这番摸样!”静月子一口气吼完,然后带着一种死了也要拉人垫背的心思,继续说道:“这位师兄想必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会想要杀我灭口!”
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他逼他生子而已咯。
夜渐鸿的目光直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双眼通红,只觉得浑身冰冷无比,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师兄原来我苦苦追寻这么久的人就在眼前啊,哈哈哈哈。”
赤梵天脸色阴沉,却矢口否认:“师弟听信一个偷盗之人的话,也不肯信我吗?”
夜渐鸿表情都笑得扭曲了,脸颊上冰冷的泪水滑过,看着依旧死不承认的师兄,喉间几乎呕出了血,“事到如今,你还要否认吗?若他说的不是事实,你为何要着急杀人灭口呢?若他并非亲眼所见,又如何得知二十六年前发生了什么?”
“为何你会听信一个外人之言,这么多年难道还不足以你认清我吗?我到底是暮云还是赤梵天,你还未认清吗?!”赤梵天看着他身后的静月子,趁着夜渐鸿失神,手指微动,暗器射出,直插他脑门。
静月子睁着眼死不瞑目。
夜渐鸿转头看着惨死的男修,手指紧紧捏着剑,抬眼那双通红嗜血的眼,他几乎字字凄厉泣血:“师兄可知晓,这么多年我早就怀疑你了,但我就是不愿意相信啊。”
在怀疑和爱意之间,他选择了逃避。反复的怀疑,又一遍遍的沉沦在赤梵天编织的虚假温柔之中。
赤梵天捏拳的手在隐隐颤抖,紧咬着的牙关,死死盯着眼前几乎疯魔崩溃的师弟,此前十年,他捧在手心的师弟,被逼的呕血灵力失控了。
“我再问一遍。”夜渐鸿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从眼眶夺眶而出,每次呼吸都像是一次折磨,吸入体内的空气如同刮着他肺腑的刀子,鲜血淋淋,血流不止。
“暮云是不是你?”
赤梵天月光下一身白色华服,绝美无双,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师兄,他镇定无比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啊!”夜渐鸿屠灵剑祭出刺向赤梵天,一声低沉吼声惊掉了树上休憩的鸟雀,他冲到赤梵天面前,质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
赤梵天冷静地拿剑挡住他的攻势,面色逐渐冷淡。两人的剑发出尖锐鸣声,碰撞之间似乎擦出了火星子,刀光剑影间。
他低声问:“师弟,你冷静一点,他不过是个合欢宗修士,满口谎言,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的秘密,才借此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别听信了谗言。”
夜渐鸿可笑地看着他,不得不佩服他这个师兄诡辩虚伪的能力。就算事实摆在面前,他也依旧表现的如此冷静,“这么多年,我们朝夕相处,那种熟悉感,时不时都会在我脑海里重复出现……你每次看见我说要杀死暮云报仇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非常可笑啊。仇人明明近在眼前,我却瞎了眼!”
赤梵天挡住他的剑招,他剑气之凌厉直接砍断了身后的一棵大树,夜渐鸿半点没有留手,似乎认定了他,要杀了他报仇。
至于夜渐鸿为何这般确定是赤梵天,也并非因为静月子之言,而是这么多年,他对赤梵天的怀疑从未停止,只是他始终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一直……一直在替赤梵天找借口,像个蠢货懦夫,明明……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啊。
一个人的样貌如何变,却无法改变习惯和性格,若是他夜渐鸿不是剑修天才,赤梵天对他的态度绝不会改变,依旧会像是在催情阵中一般,蔑视又冰冷,将他当成一个泄/欲的玩物。
赤梵天依旧冷淡,只是淡淡说道:“师弟误会了,我并非暮云。”
“够了!”夜渐鸿凌空一剑,斩断了赤梵天的灵剑,但那剑锋却停在他额前一寸,被他的灵力所阻,不能再前进半分。
赤梵天如今是元婴,而他只是金丹,根本无法破开他的灵罩,也无法杀得了他。
赤梵天手臂一挥,将人扫开,同时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手,把人按进怀里,在他耳畔说:“师弟冷静些,我……”
“赤梵天你放开我!”夜渐鸿却像是发了狂,拼命挣扎着,赤梵天几乎抓不住他,夜渐鸿剑往后刺去,尖叫着:“你别碰我,太恶心了。”
这话一出,赤梵天后退两步,躲开他的剑锋,面色如同黑锅般阴沉下来,盯着夜渐鸿的脸,确定他说什么也无法挽回这段孽缘后。
他也不装了,抬手干脆利落地击落他的剑,掐着夜渐鸿的脖子,将人怼在树上,力气之大连树枝震颤。
“师弟,在说谁恶心?”赤梵天掐着他的脖子,浅色的双眼在黑暗中越发显得晦暗不明,红唇恶意地勾起:“咱们缠绵床榻这么多年,现在说师兄恶心了?忘记你自己什么贱样了?”
夜渐鸿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带血的唇间勾起一抹笑,分毫不让的看着他,手中聚集着灵力想要反击,但是下一瞬,被赤梵天无情地打散了。
“师兄不装了啊?”夜渐鸿双眼通红,看着眼前冰冷讽刺的师兄,恶心得想吐,胃部在发出阵阵痉挛和抽痛。
“师弟你知道你多蠢吗?”赤梵天轻笑一声,他怒上心头,对于这位不识好歹的师弟,这么多年的陪伴和相守,都比不过那两年,知道真相的瞬间,甚至不肯听他解释,便要取他性命。
夜渐鸿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啊。
十五年比不过暮云的两年,他对他没有丝毫手软,一点都没有。
那他又何必对一个想要取他性命的白眼狼手软?
夜渐鸿心脏不争气地抽痛起来,脖子上威胁的手并未让他产生窒息的感觉,但他觉得呼吸不上来,他眼泪还在往下淌,很不争气,但是真的忍不住:“对啊,我就是蠢,否则怎么会被你骗这么久?”
“你杀了我啊!”夜渐鸿额间青筋鼓起,面色狰狞地说道。
“……”赤梵天真的很想杀死这个隐患,但脑海里的系统瞬间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宿主若是杀死书中主角,你也会死的!宿主三思啊!”
赤梵天手指微微收紧,将人甩了出去,像是扔掉了什么垃圾。夜渐鸿低着头,黑发挡住了他的脸,发尾的红色发带显得极为可笑,他身体在轻轻颤抖,且呼吸不过来,几乎要窒息,所以才没有立刻反抗,拿剑刺死赤梵天。
赤梵天走到他身边,语气冰冷:“既然如此,想必你也不会顾念我们之间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情,那我们便散了吧,从此再见便是路人。”
夜渐鸿看着他冷漠又决绝的背影,眼前一片模糊,泪眼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撕心裂肺般吼了一声:“你究竟为何不杀我!?”
两人这般境地,他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是路人,只会是仇人。
以赤梵天的个性,就是该杀了他才对。
赤梵天脚步一顿,却并未回答和停留,闪身离开了这片树林。
“呜呜呜呜……”夜渐鸿的啜泣声如同鬼哭狼嚎般,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脚出现了麻痹的症状,“嗬……嗬……”
他如何能不心痛,从入异世以来,他的爱恨、嗔痴、欲念、感情原来都系在同一人身上,以为是救世主的爱人,其实是将他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十年如一日地欺骗,从未付出过的真心,只有他像个傻子,明明被人生生挖出过心脏,却还是毫无保留地再次交出去。
“啊啊啊……”夜渐鸿几乎痛不欲生的低吼着,头痛欲裂,眼前一切都像是在天旋地转,拳头一次次砸进地里,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他无比痛恨自己此刻的哭泣和软弱,他所珍视的感情,都是一句一句的欺骗,所以在他主动将自己送到赤梵天手上的时候。
他怕是在心底千万遍骂他蠢,嘲他贱吧,还报仇?仇人在眼前看不清,还掏心掏肺地说喜欢他。
“哈哈哈……”他的笑声显得那般可怜和凄凉。
他现在甚至无法亲手报仇,因为元婴的赤梵天他根本打不过,所谓报仇,也变得极为可笑啊。
赤梵天在暗处面无表情地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夜渐鸿,他明明该嘲笑他的蠢笨痴傻,连那么明显的欺骗都无法看出来,但是他却笑不出来。
这些明明都是他设下的局,诱着夜渐鸿爱上自己,从而在他暴露之际让夜渐鸿能够手下留情,他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
看到这般痛苦的夜渐鸿,难道不该高兴吗?
瞧吧,愚蠢的师弟终究还是爱上了自己。
这一切都该是在他掌握之中才是,他为什么会笑不出来呢?
内心那点隐隐的难过又是怎么回事?
天光大亮,夜渐鸿和赤梵天一前一后回到宗门,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如同做梦般。
夜渐鸿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仇人找到了该高兴的,但仇人是赤梵天……
夜渐鸿脸色苍白,眼神恍惚,像是被人抽走了神魂,躺在屋里,阖上眸子,如同死人般,脑海里闪过的画面他一帧一帧都看不清楚。
夜渐鸿后知后觉地摸到手腕上的红绳,曾用他和赤梵天头发共同编织的。
他一把将红绳扯断,原本在灵力加持下,显得鲜艳漂亮的红绳,顷刻间变得暗淡无光。
而红绳中有阵法,当他取下红绳之时,赤梵天便有了感应,彼时他刚回到自己的寝殿,手腕上的红绳直接掉落在地上,露出里面一小绺黑发。
赤梵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掌缓缓握紧,身上灵力汹涌,房间内的东西尽数扫落,打碎,玉盘琉璃,点翠琉璃无一例外,顷刻间,屋内一点值钱的东西都不剩了。
“所以十几年的感情,真就比不过那两年吗?”赤梵天自顾自地问道,声音很轻,表情却如同坠入冰窟,冰冷又冷漠。
毫无预兆,赤梵天眼前闪过夜渐鸿趴在地上毫无形象痛苦的模样,他闭了闭眼,将这个画面从脑海里驱赶出去。
盛典在即,在大衍宗几乎几年就要办一次盛典,若是修士争气,一年内都能办几次,其中来参加之人,都是主角修士家族的人脉或者自己认识的好友。
身为大衍宗和天音阁掌门之子,赤梵天自身性情原因,朋友亦是不少,倒是显得热闹非凡,随处可见的外门修士,赤梵天身为其中主角,近几日忙得不行,被人扯着到处应酬喝酒。
酒桌之上,蓝玉子挑眉看向赤梵天,和他碰了碰酒杯:“最近几日怎的没见着夜师弟?”
众人都知道赤梵天和夜渐鸿的那层消息,便竖起耳朵听着,赤梵天漫不经心的喝酒,眼眸微微眯起:“你若打听他,大可以去将他喊来,何必来问我?”
这带刺的话一出,蓝玉子眉头微蹙,这是吵架了?
其他人插科打诨,将这件事掰扯而过,蓝玉子和赤梵天关系匪浅,倒也不怕冷脸,传音道:“你和夜师弟闹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