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侯爷又怎样?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
谢云槿不知道他们了解了多少,仔细问过一遍,原来是这几天,五表兄身边的书童与府中下人混到一起,打听来的。
“两位表兄别生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得了世子之位,有太子殿下在,我爹不会再在这件事上作妖。”
“受了什么委屈与家里说,你是我的弟弟,我们断然不会看你在外面被人欺负。”大表兄开口。
“我知道的。”
“不过,听说谢云辉自己搬出去了?倒是个知趣的。”五表兄桑安和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愿搬出去的?”大表兄桑安明问。
“府里下人都这么说啊。”
“小五,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桑安和跳起来:“大哥,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又在骂我傻!”
“我有吗?”桑安明不承认。
“槿弟,你看看他。”桑安和转头向谢云槿告状,“在府里也是,大哥他们总爱欺负我!”
桑安明喝了口水,笑道:“槿弟,你可别听他胡说,我们哪有欺负他。”
不过是觉得一根筋的弟弟好玩,多逗弄几回罢了。
“好了好了,五表兄别生气,”谢云槿轻车熟路安抚,“你不想知道谢云辉怎么‘主动’离开的吗?”
“快说。”桑安和思路瞬间被带跑。
桑安明好笑,却也很想知道谢云槿到底做了什么,兵不刃血让人主动离开。
谢云槿咳嗽一声,说了之前的事。
桑安和捧腹大笑:“槿弟,你也太有才了,这下谁也不能说半句你的不是,谢云辉自己更是不好意思提,他居然是被你问问题问到吓跑的,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件事,三人聊起别的事。
“京中规矩也忒多了些,”五表兄抱怨,“槿弟,有没有什么跑马的地方,成日憋在家里,我都快长草了。”
五表兄是个爱玩闹的性子,谢云槿小时候去外祖家,经常被五表兄带去抓鱼摸虾。
“是我疏忽了,”这几日太忙,谢云槿倒忘了这回事,“后日吧,后日放假,我带你们去京郊跑马。”
“对了,过几日会有一场马球比赛,你们要去吗?”
“去,当然去。”
“要是能上场就更好了。”桑安和搓搓手。
他天生好动,在京城这几天可把他憋坏了,要不是想来看谢云槿和小姑姑,他才不来这里,在自己家,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能不能上场我得问问。”谢云槿没参加,得去找组织的人问。
“我就随便说说,槿弟不必麻烦,”记得这里是京城,桑安和不强求,“我们自己去跑马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个,谢云槿问:“去京郊玩,你们介意我叫几个朋友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桑安和满不在乎,“人多才热闹,槿弟你尽管叫人来。”
“行,不过他们都在翰林院上职,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有段时间没与顾承泽等人相聚了,既然要去京郊玩一天,谢云槿干脆让观棋去顾府问问。
也派人去问了冯修竹。
顾承泽收到信,没有犹豫,给了观棋肯定回复。
谢云槿邀请,他肯定要赴约的,不说两人多年朋友情谊,淡谢云槿提醒他,四叔有问题一事,他就该感谢。
顾承泽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家四叔居然敢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若不是谢云槿提醒,他们没发现,顾承泽无法想象,几年之后顾家会落得什么下场。
冯修竹那边谢云槿也邀请了,冯修竹自然赴约。
写信给梁煊的时候,谢云槿没犹豫,写好交出去时,反倒犹豫了。
算了,不想,谢云槿把信交给观棋,让他送出去。
要出门,得去和祖母他们说一声,免得家人担心。
“娘也在祖母这里?”下人通报后,谢云槿进屋。
“槿哥儿怎么突然来了?”侯夫人放下手里的账本,诧异。
她正在与老夫人说这段时间侯府各铺子的账务。
“我来与祖母和娘亲说一声,我打算带两位表哥去庄子玩两天。”
“成日憋在屋里,是苦了小五,”侯夫人明显清楚两个小辈的性子,“出去玩玩也好。”
“地方定好了吗?”老夫人是开明的,不会把孩子拘在屋里。
“定好了。”谢云槿说了庄子名。
“那里不错,地方开阔,方便你们玩。”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说完要紧事,又被老夫留在院中用了饭,谢云槿才离开。
对完账本,侯夫人与老夫人一起清点生辰日收到的礼物。
太子送来的贵重贺礼被单独放在一边。
侯夫人看着半人高的玉松,感叹:“太子真是有心了。”
老夫人半是喜悦半是忧愁:“还是我们槿哥儿优秀。”
“母亲也别太夸他。”自己儿子得老夫人喜爱,侯夫人自是高兴的。
“我那是实话实话,你看看槿哥儿送的贺礼。”
老夫人吩咐一声,崔妈妈小心取出被妥善保管的卷轴,徐徐展开。
一副春日贺岁图跃然纸上。
春景盎然,一派生机。
老夫人动作小心抚摸花卷:“槿哥儿亲手画的,比起那些所谓的名家大作也不差到哪里。”
侯夫人笑道:“不管是什么,得母亲您欢心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显然很满意这份贺礼,欣赏完,让崔妈妈仔细放好:“槿哥儿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谢云槿还没回到自己院子,被长宁侯身边的人叫住:“世子,侯爷叫您过去一趟。”
长宁侯有一段时间没找他麻烦了,被叫住,谢云槿恍然想起,府中还有这么一号人。
好心情瞬间没了。
但是也不能不去。
若是在来老夫人院子的路上还能推脱一番。
早知道迟点来了。
谢云槿边想,边跟往长宁侯院子走。
本以为长宁侯找他,没什么好事,没想到,长宁侯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反而给了他不少零用。
“爹,你突然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谢云槿捧着钱匣,疑惑极了。
“听说你交了新朋友,是新晋探花,既然要出去玩,断不可懈怠了客人。”长宁侯清咳一声,道。
想起宴会上长宁侯多看冯修竹的那一眼,谢云槿心中疑惑更甚:“父亲以前不是不管我交朋友的事吗?”
“那是从前,”长宁侯板起脸,“从前那么都是小孩子,跟什么人玩影响不到什么,现在不一样,入了翰林院的人前途不可限量,你与之交好,对你以后步入朝堂也大有益处。”
这样也说的过去。
虽然谢云槿不觉得长宁侯会有这么好心。
“我知道了。”
谢云槿在京郊有一处别庄,是侯夫人的陪嫁,这几年陆陆续续交到谢云槿手中打理。
庄子位于僻静处,环境清幽,无人吵闹,十分适合贵人来玩耍。
一早得了消息,庄子上的人提前忙碌起来,为迎接主子与客人做准备。
京城里骑马不方便,谢云槿与两位表兄同乘一车。
马车上,两位表兄与谢云槿说起自己身上的趣事,主要是桑安和说,他是个爱玩的性子,遇到的趣事非常多,谢云槿听得津津有味。
“下次有机会,槿弟你来玩,我绝对让你乐不思蜀。”桑安和许下承诺。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谢云槿听得心动,恨不得现在就去外祖家玩一段时间。
“你当了什么劳什子太子伴读后,空闲时间太少了。”桑安和略微抱怨了一句。
桑安明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闻言,呵斥:“小五,慎言。”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我也就在自己人面前抱怨抱怨,有外人在,我绝对不多嘴。”
知道大表兄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谢云槿心下触动,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五表兄,你再同我说说,你们那有什么好玩的。”
桑安和顺着谢云槿的话继续滔滔不绝,他有一种神奇力量,经过他嘴里说出来的事,会让人觉得格外有意思。
谢云槿听得津津有味。
“那边新起了一家寺庙,叫桃花寺,据说求姻缘、求子特别灵验,香火旺盛,好多人去求,寺里的斋饭也特别好吃,下回你来玩,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寺庙?”谢云槿想起东宫遇到的异常,兴趣大增,“里面大师修为如何,能降妖伏魔吗?”
这个问题问到桑安和了,他挠了挠下巴,“这个,不是很清楚,我回去打听打听。”
“要是有什么大师,五表兄记得写信与我说一声。”谢云槿记下“桃花寺”这个名字,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槿弟身边发生了奇怪的事?”桑安明睁开眼。
“对啊,槿弟,是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桑安和跟着问。
“为什么那么觉得是我遇到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你不会问这个问题。”桑安明一针见血。
“好吧,也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我感觉他屋子不太对,想找个大师给他看看。”谢云槿没说是谁,只说是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啊?”桑安和好奇。
桑安明拍了他一下,桑安和收声:“啊我知道,是别人的秘密,我不问。”
“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是我在他屋里,总感觉有奇怪的窥视感。”谢云槿概述了一下。
“窥视感?”桑安明脸色微变,“确定不是暗处有人?”
“他家里,不至于暗处藏人。”
桑安和搓搓自己胳膊:“有点吓人啊,槿弟,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五表兄不是一向自诩胆子大吗?”
桑安和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说着话,庄子很快到了。
梁煊与顾承泽都知道谢云槿庄子的位置,冯修竹没来过,顾承泽主动提出带他一起来。
他们到的时候,谢云槿与两位表兄已经在了。
新鲜瓜果摆出来,谢云槿招呼他们吃:“都是庄子里的人种的,味道不错。”
双方见过礼,入座,谢云槿给双方做介绍,都是年岁相仿的人,不一会儿便聊到一起。
“云槿没邀请那位?”闲聊间,顾承泽打趣。
同谢云槿做朋友这些年,顾承泽深刻意识到,两人有多形影不离。
谢云槿咬了一口瓜,清甜。
咽下嘴里的瓜,道:“邀请了啊。”
“咳咳,”顾承泽被口水呛一下,“你真邀请了?”
他就随便问问,哪想到谢云槿真请了人。
“很奇怪吗?他也是我的朋友。”
“不奇怪,不奇怪。”放你们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顾承泽端起水杯喝了两口。
桑安和一脸好奇:“你们说的谁啊?也是槿弟的朋友吗?”
“是……”顾承泽嘴角抽搐,“吧。”
至少目前,谢云槿把对方当朋友,以后是什么关系,不好说。
正说着太子,有下人来报,谢大公子到了。
梁煊用了上次的化名。
顾承泽又一次被呛住。
谢云槿拍拍他的背:“你今日怎么了?这么不小心?”
“没事,没事,我们去接人。”
“等一等啊,”桑安和叫住人,“谢大公子,哪里又来一个谢大公子?侯府不是只有槿弟一位公子吗?”
对侯府人员,桑安和还是很清楚的,长宁侯侍妾不多,生的又都是女孩,威胁不到谢云槿地位。
但“谢大公子”不同,若真有这么个人,他们应该知道才对啊。
难不成是长宁侯背着小姑姑在外面养的孩子?
一时间,桑安和心中闪过种种想法。
看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谢云槿主动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跟侯府没关系,跟谢家也没关系,只是碰巧一个姓罢了。”
后面几个字,谢云槿越说越面前。
尤其想到,梁煊当初说的“冠夫姓”三个字,谢云槿脸上一热。
喝了口水压下热意,谢云槿挑开话题:“我去接人,免得他久等。”
梁煊身边带了两个护卫,把马交给庄子的人,与谢云槿一同往里走。
顾承泽与冯修竹知道梁煊身份,两位表兄却是不知道的,梁煊自称谢煊,与两人寒暄。
发生了那样的事,桑安和对姓谢的都不怎么待见,看出谢云槿待对方态度不一般,又得了谢云槿先前的解释,虽然心中困惑,面上却是没表现出什么。
热络将人邀至席间。
轻微不同被梁煊捕捉到,想到自己自报家门是“谢大公子”,谢云槿两位表兄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梁煊偏头看了谢云槿一眼。
谢云槿小声与梁煊说了,道:“殿下,他们不是故意的,你别怪罪他们。”
“他们是为了阿槿好,我如何会怪罪?”梁煊以杯掩唇。
知道梁煊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不怪罪,就不会怪罪,谢云槿放下心。
一番交谈下来,两位表兄对梁煊改观,无他,梁煊对谢云槿的态度,实在让人挑不出错来。
他清楚知道谢云槿的每一个喜好,亲自动手为他剥瓜端果,谢云槿也是一副被伺候习惯的样子。
桑安和不由压低声音与桑安明说:“谢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桑安和看不出来,桑安明却是能猜到,对方多半用了化名,和小表弟的关系,也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酒饱饭足,一行人出去跑马。
庄子没有跑马场,但这里位置宽阔,鲜少有人来,不需要额外的跑马场。
“阿槿想跑马怎么不与我说?”梁煊故意落后一步,与谢云槿同行。
“我们就随便玩玩,等过两天,打算带表哥们去看马球赛。”
梁煊看向前方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眸光闪了闪,“你的两位表兄想上场玩玩吗?”
“我等会去问问。”
谢云槿拉紧缰绳,坐下马儿加快脚步,几步赶上前面几人。
“大表兄、五表兄,马球赛你们想上场吗?”
“槿弟有办法让我们上场?”桑安和自然是想亲身上场的。
“你们想的话,我可以安排。”后一步跟来的梁煊开口。
“自然是想的,”桑安和朗声道,“多谢槿弟和谢兄了。”
许久不出来,两位表兄先一步策马离开,谢云槿与梁煊慢悠悠跟在后面,说着话,欣赏风景。
突然,谢云槿听到一声“槿弟”。
不是两位表兄的声音,就在他身侧,低沉嗓音钻入耳朵,谢云槿动作一顿:“殿下怎么突然……”
“怎么?为兄不能这么唤?”
“能是能……”谢云槿揉揉耳朵,明明几位表兄都是这么唤他,为什么这两个字从梁煊嘴里出来,感觉格外不同?
说不上来的奇怪。
梁煊策马驱近,又低低唤了声“槿弟”。
谢云槿拉了拉缰绳,马儿往前跨了两步,拉开与梁煊之间的距离。
“表兄他们走远了,我们快去追吧。”
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梁煊轻笑出声,追了上去。
林间跑马,虽不如专门跑马场空旷,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略带热意的风从脸上拂过,谢云槿渐渐将心中别扭抛去,专心享受。
一圈下来,每人脸上都带了笑。
“槿弟什么时候学的骑马?”桑安和下马,牵着缰绳,悠悠往前走。
他记得,小表弟之前来家里玩的时候,还不怎么会骑马,现在已然很熟练了。
去外祖家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谢云槿那个时候确实不会骑马,学骑马,是成为太子伴读后和梁煊一起学的,严格来说,是梁煊教会他的。
长宁侯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为了不落人口舌,该给他准备的,都会备齐,谢云槿十来岁的时候,便得了一匹小马驹。
进宫后,小云槿兴致勃勃与太子说了这件事。
太子放下手中书卷,问他:“阿槿会骑马吗?”
小云槿挠挠脸颊:“不会,娘说会请人教我。”
太子想了想:“不如与我一同学?”
“可以吗?”小云槿惊喜。
他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漫天星辰,太子与他对视,落入那双眸中,怔了一瞬。
“自然可以。”
隔日,上完课,太子领着小云槿到皇宫跑马场。
教导他们的人是禁军统领,为人非常严肃,长得也是高大魁梧,满身煞气,谢云槿初见这样的人,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了几眼。
太子注意到,压低声音问:“阿槿在看什么?”
“看武统领,殿下,我们长大后也会这般威武吗?”
眼里是全然的羡慕。
太子看看他的小胳膊小腿,默了默:“阿槿喜欢这样的?”
“好威风啊。”
世人偏好偏偏浊世佳公子类,而不是武统领这般满身肌肉的,与小云槿相处这么久,太子倒是不知,他喜好这样的。
小孩的眼神太好懂了,武统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欣赏他的小孩,对小云槿好感大增,教导起来也越发用心。
太子早学会了骑马,特意带小云槿来,本就是为了让武统领教他,见小云槿满服心神都被武统领吸引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
过了两人,小云槿再去学骑马,教导他的人变成了太子。
小云槿不解:“武统领不教我了吗?是因为我太笨一直学不会吗?”
说到后面,语气越发低落。
太子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会?我们阿槿已经算学的快的了。”
“可是殿下已经学会了。”小云槿眼泪婆娑。
太子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会惹哭小云槿,一时间手足无措,武统领在一旁看了会热闹,想起昨日课程结束,太子特意留下,说他想教导小云槿的事,心中直乐。
半大少年一脸严肃,真正心思却不怎么能藏住,武统领当然不会点破,推脱了几句便答应下来,这才有了今日教导小云槿骑马之人换人的事。
太子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手忙脚乱安抚了半天,总算将小云槿安抚好。
小云槿擦干眼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愿看人。
太子细心牵起他走到小马驹旁。
前几日,小云槿学会了上马,下马等基本操作,他是一个学什么都很快的人,当他老师,绝对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太子带着他骑马走了几圈,慢慢的,小云槿能自己骑了。
供贵人练习的马儿都是精挑细选脾气温顺的,小云槿没花多少时间便学会了,武统领功成身退。
才回忆里回神,谢云槿回答桑安和的问题:“以前在宫里学的。”
“哦对,”桑安和拍了下脑门,“差点忘记,你如今已是太子伴读了。”
谢云槿推了下他,两人边打闹边往前走。
梁煊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目光始终落在谢云槿身上。
不远处顾承泽注意到,别开眼,突然发现,冯修竹看着他们,脸色不怎么好。
“修竹?”
冯修竹回神:“承泽叫我?”
“你在看什么?脸上不是很好。”
冯修竹掩饰般垂下眼:“没什么。”
“你明明在看……”顾承泽压低声音,“云槿他们,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
太子就算了,要是冯修竹也对谢云槿产生那样的感情……
这都是什么事啊?
顾承泽头大。
“你想什么呢?”冯修竹打断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为什么对云槿比对旁人更关注?”顾承泽才不相信,“如果你真有那样的想法,我劝你最好按下来,尤其不要在那位面前表露出来。”
不管太子打算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与太子争,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真没有。”冯修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很清楚,自己对谢云槿,不是那种感情。
而是另一种更复杂的、毫无缘由的……愧疚。
对,愧疚。
虽然他不知道这份愧疚从何而来,但这份愧疚驱使着他,关注谢云槿,不愿他受到任何伤害。
将所有人表现收入眼中,桑安明沉思,他家小表弟,与几位友人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啊。
再看傻乎乎勾着小表弟脖子的堂弟,桑安明没眼看。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桑安和眼中一亮:“槿弟,我们去抓鱼吧。”
“抓鱼”二字勾起谢云槿回忆。
他是长宁侯世子,在京中,身份不允许他做这么失礼的事,外祖家对孩子这方面要求不严,他被桑安和带去抓了好几回鱼。
反正这里没什么外人。
兴致上来,谢云槿答应:“好啊。”
桑安明看了眼明显气度不凡的男人,制止:“弄得一身水,待会怎么回去?”
“大哥你好扫兴啊。”桑安和抱怨。
“这里是京城不是家里,你安分些吧。”桑安明拍拍傻弟弟脑袋。
“没事的,我让人拿衣服来就行。”见五表兄神情萎靡,谢云槿道,“再说,我也很久没好好玩过了,不妨趁这次好好玩玩。”
谢云槿这么说了,桑安明不好继续阻止:“你的那位谢姓兄长也愿意吗?”
是哦,差点忘了梁煊。
谢云槿小跑几步,来到梁煊面前,仰头小声问他:“殿下要抓鱼吗?”
想也知道,一国储君不会做这种有失风度的事,谢云槿赶紧找补:“我不是让殿下下水抓鱼的意思,殿下在河边等我们就行。”
“阿槿想下水?”梁煊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嗯啊,”谢云槿理所当然,“我可会抓鱼了,到时候把最大的给殿下吃。”
“去吧。”梁煊确实不会下水去抓鱼,但也不会阻止谢云槿去抓。
“走了走了。”桑安和催促。
“顾兄、冯兄要一起吗?”见谢云槿过来,桑安和转头招呼另外两人。
至于他大哥,多半是不会下水的。
他才不去讨没趣。
顾承泽有些犹豫,他没下水抓过鱼,看谢云槿他们期待的样子,好像很好玩,可是……
看出他的犹豫,桑安和怂恿:“顾兄,真的很好玩,这么热的天,在水里泡一泡,可舒服了,我先下去看看水深不深。”
桑安和说完,脱下外袍,卷起裤脚,动作熟的仿佛做过无数次。
河水清澈,不深,偶尔可见小鱼在水下游来游去。
桑安和水性好,在河里摸了一圈,确定水不深,大声道:“这水不深,也很干净,你们要来的抓紧。”
为了方便出行,谢云槿今日穿的是一身窄袖长袍,脱下外衫,前方伸出一只手。
顺着手看过去,谢云槿疑惑:“殿下?”
“衣服我给你拿着。”
谢云槿把衣服递给他:“我去了啊。”
欢快跑向小河。
桑安明拎起被弟弟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笑道:“明明可以钓鱼,非要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