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槿脚步一顿,继而往前走。
“唔……”梁煊闷哼一声。
谢云槿停下脚步,回头,见男人肩膀处衣服上泅出鲜红血液,吓了一跳:“你别动,伤口好像裂开了!”
乱七八糟思绪被抛出脑海,谢云槿顾不上其他,几步走到梁煊面前,为他检查伤口。
衣服扯开,里面的纱布已经被全部染红。
谢云槿不是大夫,不敢乱动,简单看了眼,重新合拢他的衣服:“我去喊大夫。”
“不必,”梁煊垂眸看了眼受伤的肩膀,“没事的,阿槿。”
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谢云槿生气,把人扶到床上躺好,“你别乱动,我去喊大夫过来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尽管梁煊再三保证自己的伤口没事,谢云槿还是去医署喊人。
目送谢云槿离开,梁煊偏着头,嘴唇微扬。
能留下阿槿,流点血有什么关系?
大夫很快来了。
重新给梁煊包扎,大夫望着包扎好的伤口,欲言又止。
太子身上的伤早结了厚厚的血痂,按理说,不该崩裂才是,怎么会突然裂开?
“看孤做什么?”
大夫看了看太子,又看看神情慌乱的谢云槿,隐晦提醒:“殿下受了伤,还是不要太激烈的好。”
疑惑看向梁煊,梁煊轻咳一声,大夫止住话头。
他也不是胡乱猜测,这位谢小公子来了之后,与太子形影不离,还住在一处,试问,若两人只是普通关系,怎么会这么黏糊?
尤其今日,大晚上的,慌慌忙忙跑来,说太子伤口裂开了。
太子的伤他之前看过,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若不故意用力拉扯,根本不会裂开。
来的路上,他隐晦问起,谢公子只含糊回答,和他有关,大夫想不多想都难。
谢云槿目光落在梁煊包扎好的伤口上:“大夫,殿下的伤多久会好?”
“原本不需要太久了,今日裂开,时间怕是会拖长一点。”
谢云槿暗恼,若不是他,梁煊身上的伤说不定不会裂开,仔细询问大夫注意事项。
大夫列举了许多,谢云槿一一记下。
“若是可能,太子身边最好不要离人,伤口不要沾水……”
“不打紧,眼下大家都忙,没必要为了孤专门腾出人手。”梁煊道。
“这……”大夫为难。
太子身份不一般,可不能在他们这出了差错。
想到梁煊身上的伤是因为自己裂开,谢云槿不可能放任他不管,道:“我会看着殿下的。”
确定梁煊身体没有其他异常,大夫收拾好东西,离开。
屋里只剩下谢云槿和梁煊两人。
梁煊坐在烛光后,眼眸微垂:“我已经没事了,阿槿去休息吧。”
谢云槿站在门边,犹豫片刻,始终没能迈出离开的步子。
“算了,我先在这边住两日,等殿下肩膀上的伤好些了再说。”
把梁煊独自留下,谢云槿不放心也不忍心。
两人的相处似乎回到了表白之前,但谢云槿知道,有些地方,已经不一样了。
从柜子里拿出被褥,谢云槿开口:“我睡地上。”
他再心大也不会在知道梁煊心意后,还和人躺一张床上。
梁煊动了下嘴唇,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谢云槿没让他开口。
“殿下,你受了伤,如果你说什么要自己睡地上或者让我睡床上的话,我就去隔壁了。”
梁煊不说话了。
浅浅叹了口气:“都听阿槿的。”
他料到表明心意后阿槿会躲他,只是没想过,阿槿会躲的这么彻底,若不是有灾地各种事情要向他汇报,恐怕他连人都见不到。
夜半时分,谢云槿听到轻微衣物摩挲声,白日太疲惫了,他挣扎了一会,没能睁开眼。
力道适中的安抚从背后传来,谢云槿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再次陷入深眠。
梁煊半跪在地上,借着昏暗月光,打量熟睡的人,目光晦暗。
那日半夜醒来,知道这个时空的自己把人吓跑,梁煊气笑了,一度觉得是这个时空的自己小心眼,不愿他接触阿槿,才故意把人吓跑。
偏他白日不能出来,这里又人多眼杂,他想趁夜晚去看看阿槿都不行。
冷嘲热讽了一番这个时空的自己,难得的,这个时空的自己没反驳。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不管如何,还是要先把人哄回来。
“阿槿。”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注视沉睡的少年,眼中满是迷恋。
他不敢触碰,怕把人吵醒,只能用目光描绘。
一点一点,一丝一缕,无形目光化为有形丝线,将沉睡的人缠绕。
次日醒来,谢云槿扭动有些酸涩的脖子,坐起来,第一时间看向床的方向。
床上没人。
梁煊已经起了。
整个受灾地的大事小事都需要梁煊过目,谢云槿能帮上忙的,只有一小部分。
梁煊受伤的是右边肩膀,谢云槿见他写字动作滞涩,抽走他手中的笔:“殿下,就不能歇两天吗?”
“我能歇,这里的人等不起。”梁煊点点舆图上被标出的受灾地区。
谢云槿也知道,他只是……
只是不愿梁煊拖着受伤的身体忙碌。
大夫说,伤口裂开的问题可大可小,若不好生将养,会影响愈合,严重的话,会留下不小后遗症。
看出他的担忧,梁煊解释:“大部分下面的人都处理好了,我只要批几个字就行。”
梁煊说的不错,谢云槿看了桌上的折子,大部分梁煊只需要批注一个“允”字。
“殿下若是伤口疼,一定不要勉强。”
谢云槿白日要忙的事很多,简单用过早饭,和梁煊告别。
忙了大半日,谢云槿锤锤自己的脖子,不知是不是睡的姿势不对,脖子僵疼的厉害。
肩背也有些疼。
章子茗一大早去谢云槿屋里寻人,没找到,问了一圈,找来谢云槿办事的地方。
“云槿!”
正好谢云槿忙完,放下手中的事,走出来:“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楚楚每天忙得不行,没道理的成日闲着。”
章子茗上下打量谢云槿,眉目清明,气色不错,不像是遇到什么事的样子。
“我今日去找你,他们说你昨晚就出去了,一宿没回来。”
“嗯,对。”
“你去哪了?不是说没地方住吗?找到新住处了?”
“没,”谢云槿移开视线,“我昨晚去和太子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
章子茗等了半天,没等到后续,眉头拧起:“然后呢?你被他留下了?”
“嗯。”
“云槿,你的个人感情问题我不会多言,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什么啊?”谢云槿双手撑住下巴,“我留在那是因为殿下伤口裂开了,离不得人。”
章子茗要说的话一卡:“他是太子,难道身边还缺伺候的人?”
做什么要谢云槿留下?谢云槿也不像是能伺候人的样子啊。
留在那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想到前几回见面,太子对谢云槿的照顾,和谢云槿关系再怎么好,章子茗也没法昧着良心说出两人之间是谢云槿照顾太子的话来。
“云槿,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谢云槿抠袖子。
“算了,你也不要多想,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但是,”章子茗话锋一转,“不管你打算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
跟着自己的心走吗?
谢云槿不知道自己打算如何。
骤然被好友表白,不比当初做那样的梦给谢云槿震惊小。
他一直以为,梦里他被梁煊藏在别庄,做那样的事,是因为他背叛了梁煊,被梁煊以那样的方式报复。
可若一开始梁煊就对他怀有那样的心思呢?
谢云槿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仿佛有下不完的雨,谢云槿每日出门都得打伞,为了方便出行,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被他收起来了,穿的是这里统一发放的方便行动的布衣。
头发也只用发带简单束在脑后。
一开始还不适应,慢慢的,也能适应了。
章子茗曾打趣他,说他这幅打扮回去,指不定侯府都认不出他来。
没几日,章子茗也变成了和他一样的打扮。
谢云槿笑他:“前两日你还说我,今日怎么自己也穿上了?”
章子茗低头看自己,有些别扭:“没办法,那些绫罗绸缎在这里完全没法穿。”
行走在路上,灾民的目光看他像看一块香喷喷的肉不说,一天下来,衣服至少要弄坏一套。
最最重要的是,行动太不方便了。
“对了,云槿,你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
“就是关于三皇子的啊。”章子茗与三皇子有旧仇,提起这件事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家殿下之前被人所伤,幕后指使之人查出来了,是陈贵妃,啊不,陈嫔在蓄意报复,皇帝发了好大的火,陈家、三皇子都受到牵连。”
说起陈贵妃,谢云槿想到之前宫里发生的事,继而想到,自己离宫前,在坤宁宫外见到柔嫔的事。
他就说自己有什么事忘了。
“我出去一趟。”说完,谢云槿起身,大步往外走。
“哎,云槿,饭还没吃完呢!”
章子茗没叫住步履匆匆的谢云槿。
“殿下!”谢云槿推开门。
梁煊正在与人谈事,对上屋里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谢云槿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扶住门框缓了口气:“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
梁煊来这边后,好生整顿了一场这里的官员,能被留下的,都是做实事的,他们与谢云槿共事过,对这个年纪不大进步飞速的小辈很有好感。
“谢公子寻太子是有要紧的事吗?”
“我们这边说的差不多了,谢公子快些进来。”
谢云槿抹了把脸:“我没什么事,你们先忙。”
太心急了,忘记这里不比东宫,不可能他随时来找梁煊,梁煊都有时间。
“阿槿,进来。”
“你们先谈,我等会再来。”谢云槿飞快溜了。
见他去而复返,章子茗好奇:“这么快就办完了?”
“还没。”
“云槿,有件事,我想找你帮个忙,过两天楚楚他们那边试药,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楚楚来后,给了这里大夫新思路,关于疫情,他们研究出新的药方,已经有了成效,过几日便是正式试药的日子。
章子茗听说谢云槿会全程跟进这件事,缠着谢云槿求了许久,想借这个机会去见见楚楚。
“好云槿,你就与我行个方便吧,你看我与楚楚,好不容易在恶人的阻拦下在一起,还没几日呢,就两地分离……”
“不到两刻钟路程的两地分离?”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见不到人啊!”明明离那么近,却没法见面,章子茗心里苦哇。
“还是太子好,每日都能见到你,你们晚上还能宿在一起,若像我这般每日见不到人,你信不信太子也会跟我一样?”
“怎么会?”谢云槿下意识反驳。
“那是谁,在外面短暂住了几天,又被人捞回去的?”
谢云槿无言以对。
最终,谢云槿没拗过章子茗,答应带他一起过去。
确实如章子茗所说,楚楚姑娘从来这里起,便一头扎进时疫研究里,平日基本见不到人。
问完自己的事,章子茗转头问起谢云槿的:“你之后要搬回去住吗?”
谢云槿也不确定:“至少要等殿下伤好。”
搬回来住和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但谢云槿知道,他与梁煊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了,只是两人默契不提罢了。
回到院子,梁煊问起谢云槿白日寻他的事。
“阿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他知道谢云槿的性子,若不是有重要的事,不会那个时候来寻他。
“是有一件,”谢云槿想起来,“关于宫里的,我来之前去皇后娘娘那里,看到柔嫔,她不会对皇后娘娘不利吧?”
谢云槿一直很在意梦里未来皇后去世的事,他既然知道了,能避免悲剧发生是最好的。
“不会的,阿槿放心好了。”
“为何?”谢云槿不懂,“她刚失去自己的孩子,不会记恨皇后娘娘吗?”
梁煊:“阿槿可知,她的身世?”
谢云槿:“和她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梁煊:“柔嫔是一小官之女,那小官因不与陈家势力同流合污,被诬陷杀害,她与人交换身份混进宫,目的是为了报复陈家。”
梁煊也没做什么,只是刚好知道了这件事,又刚好给柔嫔指了一条报仇的路。
谢云槿惊了:“那日馨月宫发生的事,是柔嫔自导自演?”
“不完全是。”
如果没有陈贵妃派人去寻柔嫔麻烦,也不会有后面的事顺理成章发生。
但谁又知道,在陈贵妃派人去寻柔嫔麻烦前,柔嫔怎样有意无意在陈贵妃面前炫耀、刺激她走上那一步?
久违迎来一个好天气,这日醒来,谢云槿发现屋里特别亮,走出去才知道,出太阳了。
连下多日的雨终于停了。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笑容。
谢云槿被感染,不自觉也露出一个笑。
雨停了,要做的事更多,与当地官员商量后,他们决定去堤坝看看。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谢云槿与梁煊一起出门。
所到之地,房屋被冲毁,满目疮痍,由天晴带来的好心情重新变得沉重。
谢云槿抿着唇,不再与身旁人交流。
一同过来的章子茗也没有说话。
他们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大人,给口吃的吧……”
稚嫩童声拉回谢云槿思绪,他低头,看到一个不到他腰高的瘦巴巴小孩一脸期盼望着他。
谢云槿左右看了看,这里没有其他人,半蹲下来,与小孩平视。
小孩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脏兮兮的,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手里捧着一个破碗,露出的肌肤上有大大小小伤口。
“前面每日都有施粥,你怎么不过去?”
“不能去那边,会被打。”小孩瑟缩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恐惧表情。
“谁会打你?”谢云槿不会将小孩的话当胡言乱语,而是细心询问。
“我不能说,说了他们会来家里打我爷爷,爷爷年纪大了,会死。”小孩摇了摇头,吃的也不要了,转身欲跑。
谢云槿抓住小孩胳膊:“你悄悄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边说,另一只手边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想吃吗?”
他语气温和,又是一副好面相,糖的香味时刻诱惑饿狠了的小孩,小孩咽了咽口水:“真的不能告诉别人。”
“不告诉,就当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小孩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糖,面露纠结。
谢云槿再接再厉:“你看,周围没有别人,跟我一起来的人也走远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别人知道。”
小孩终于被说动,嗫嚅道:“我们想去施粥的地方会经过一处弯道,平日里,有人守在那里,如果我们不给他们上交东西,就不让我们过去。”
“没人管吗?你们没报官?”
“他们和大人们关系很好,之前有个婶子看不过去,去报了官,她家男人差点被打死,之后就没人敢去了。”
谢云槿忍着怒气又问了几句,见小孩眼巴巴望着他手里的糖,把糖给出去。
“哥哥,你不要去招惹他们,他们背后的人很厉害的。”小孩捧着糖,不放心叮嘱。
“放心,哥哥不怕,哥哥背后的人比他们更厉害。”
目送小孩离开,谢云槿加快脚步跟上大部队。
一路上都在想小孩说的话。
堤坝所在地与他们住的地方有一定距离,平日里,为了方便,施粥都是在统一地方,谢云槿去过几次,在官兵的维护秩序下,大家都乖乖排队,少有争抢。
谢云槿一直以为他们已经做的很到位了,没想到,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还发生着这样的事。
不论小孩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会查个清楚。
“闷闷不乐的,怎么了?”巡视完,梁煊打发走跟在身边的官员,低声询问走神中的谢云槿。
谢云槿憋不住话,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
因为小孩说,那些人背后有靠山,谢云槿没直接在官员们面前说出来。
“殿下,我想去看看。”
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任谁都不会想到,谢云槿会突然去那边。
“去吧,注意安全。”
吩咐暗卫跟在谢云槿身后,梁煊带人回程。
走了一截,谢云槿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章子茗:“你真要跟我去?”
“当然,”章子茗雀跃道,“这么刺激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你就不怕遇到危险?”
“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殿下肯放心你独自来,肯定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你。”章子茗心道,以太子对云槿的心意,若不是有万全把握,怎么都不可能把人放出来。
小孩说的路口与他们来回路线不重合,一路走来,偶尔能见到几个面色枯黄的人,如行尸走肉般龋龋独行。
精神状态与县里完全不一样。
谢云槿心中微沉。
小孩说的恐怕是真的。
又走了一会,到了小孩说的弯道口。
看不到那里有没有人。
路上,谢云槿已经与章子茗说了小孩的事,章子茗看了看自己,再看看谢云槿,思索:“我觉得我们就这么过去,不行。”
“为什么?”
“你想啊,灾民都是面黄肌瘦、乱糟糟的,看看我,再看看你,怎么也不像是灾民啊。”
谢云槿一想也是:“我倒是忽略了这点。”
“你等等,我们得打扮一下。”
一番折腾,谢云槿头发乱了,半挡住脸,脸上抹了灰,衣服弄脏,与刚才判若两人。
章子茗也把自己重新拾掇了一下。
谢云槿不太适应乱糟糟的自己,老忍不住去顺头发。
章子茗按住他的手:“别理,别理,再理都要被你理顺了。”
“这样真的行吗?”
“听我的准没错。”
谢云槿狐疑看他:“你怎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那不是,之前为了和楚楚搭关系……”章子茗羞涩。
为了追妻,他也是豁出去了。
“行,行,我知道了,那边有人过来了,我们去看看。”
他们来的时间巧,这个点正好离县里晚上施粥还有一点时间,无法住在县城里的灾民会在这个时间赶往县城,讨一口饭吃。
随着两人靠近,求饶声音越来越明显。
“大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们,放我们过去吧,明天我们一定把孝敬的东西带来。”
“连口吃的都没有,你们还有什么好东西能孝敬?走走走,别挡路。”
“大人,求求了,再没有吃的,我老母要熬不下去了……”
大汉被吵得不耐烦,伸手就要打:“滚远点!”
“住手!”谢云槿看不下去了,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管你爷爷的事?!”那大汉看着走来的两人,大笑。
“先顾好自己吧。”
“也不看看我们大哥是什么身份,有本事你不过去啊。”
大汉身边聚集了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来人。
“那可不行,”谢云槿慢悠悠道,“我过不过去,还轮不到你们来允许。”
憋了一肚子火的谢云槿没打算和他们将道理,直接吩咐暗卫将人拿下。
那几人也就身形看着唬人,哪是千锤百炼暗卫的对手,轻易被拿下。
谢云槿让暗卫用绳子把他们串起来,自己牵着头:“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正好,这里缺钱缺粮,说不定你们背后的人手上有很多。”
谢云槿带着一串人招摇过市,吸引来无数目光。
没忘记城外的灾民,谢云槿让人把他们聚集起来,一起带进城。
人群中,有人认出被绑的人,脸上大变,退出人群,谢云槿见了,偏偏头,守在旁边的一名暗卫悄悄跟了上去。
梁煊得到消息,在官署门口等他。
看到谢云槿脏兮兮的样子,脸色微沉,利刃般的目光落在被绑的人身上。
“他们伤了你?”几步走过去,梁煊看清谢云槿身上的灰泥,头发上也有灰尘,顿时脑补出谢云槿被欺负的画面。
周身气压更低了。
跟来的官员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不敢上前。
他们是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平时不温不火的,一旦生气了,会有何种手段,没人敢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被绑的人终于知道自己招惹了怎样的存在,两股战战。
同时,忍不住心中不平。
讲点道理好吗?
到底是谁伤了谁?
看看他们鼻青脸肿的样子!他们还被绑着呢!
“我没事,”谢云槿挠了挠自己脸颊,“是不是很脏?我先去洗一洗。”
“让大夫过来。”梁煊吩咐。
“我真没事,”谢云槿转了一圈,“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让大夫看看,孤才放心。”
谢云槿无法,只能答应。
旁边伺候的下人一溜烟跑去请大夫。
“这些人怎么处理?”谢云槿问。
“先让县丞问清情况。”
“也好,我带了不少城外的人回来,一直放任他们在城外也不是个办法。”比起住在城里的人,城外情况更糟糕,既然谢云槿见到了,没道理放任不管。
“阿槿想怎么做?”
“我想找个专门的地方安置他们,让他们做做活,换取住处和食物,只是一个初步想法,具体还要与几位大人一起商议。”
安置灾民,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考虑的地方有很多。
梁煊点头:“先让大夫给他们看看身体。”
主要得确定,这些人没有染疫病。
桩桩件件吩咐下去,谢云槿被梁煊拉回屋。
屋里提前备了热水,谢云槿洗洗搓搓,把自己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只觉得浑身一轻。
果然,他还是受不了脏兮兮的自己。
头发一时半会干不了,谢云槿干脆披着湿漉漉头发出来。
梁煊拿了干巾子走过来:“擦擦头发。”
谢云槿伸手,梁煊却没把干巾子给他,而是道:“要我帮忙吗?”
虽是问句,却没给谢云槿反对机会。
谢云槿被按着坐在椅子上,头皮处传来轻柔触感,他眯了眯眼。
“阿槿是大功臣,我为阿槿效劳,是应当的。”
“哪里是什么大功臣,”谢云槿被夸的不好意思,“说到底,也是我们考虑不周,才让这样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