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一口将鱼蛋包圆,嚼了嚼,朝蔺秉舟竖起个大拇指,“好吃。”
和他以前在路边摊吃到的不太一样,但很香,对白芨而言属于适合尝鲜的那一类。
蔺秉舟定的分量不多,吃完鸡蛋仔和鱼蛋,牵着白芨往前走没有多远,就有一家奶茶店出现在眼前,要了两杯港式奶茶,两人几乎是一路走一路吃,在人吃饱之前,此行的目的地——本地特色餐厅出现在眼前。
白芨被蔺秉舟带着,一路下来什么愁绪都忘了。
在餐桌上啃炒蟹的时候,蔺秉舟看了眼手机,给了他一个好消息,“叶家答应了见面,明天下午一点咱们过去。”
“爸,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才下班,叶成俊就看见自家老爷子一本正经地摆出了围棋,自己跟自己对弈得不亦乐乎。
叶老爷子听见他的声音,喊人坐下,“成俊啊,你还记得你姑姑不?”
“记得啊。”叶成俊坐下,“小时候她经常偷偷给我糖吃呢。”
“记得就好。”叶老爷子捋了捋胡子,“你姑姑外孙来了,说有点事情想问咱们。也不知道他们一家过得怎样,这么多年过去,也就她狠得下心,一次都不来看我们。”
听到这话,叶成俊愣了下,见老爷子情绪又低落起来,连忙安抚道:“可能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吧,小的来了也一样的,您可别在小辈面前说这些。”
“还用你说。”
叶老爷子轻哼,又笑道:“他明儿就来,送拜帖的人说,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你可要给人好好把把关。”
“您就放心吧。”叶成俊保证。
长辈的年纪大了,就念着年轻时候的事,叶成俊知道自己父亲有多想姑姑,自然会尽可能地让这次会面完美。就是不知道那孩子是个什么性子。
港城的早晨有着别样的趣味。
叶家安排来接人的车子到了,白芨和蔺秉舟刚走出酒店,就看见一个穿着随意的少年靠着车子打游戏,两人对视一眼,刚一上前,听到动静的少年就收起了手机,高兴问道:“你们谁是白表哥?”
白芨闻言道:“我是。”“白表哥你好,我叫叶归,归家的归,这个就是你男朋友蔺秉舟了吧?”
“是…”
叶归很热情,等两人坐上车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旁边,叽叽喳喳地跟白芨聊天,其中话题重心就一个‘老爷子很想念分别多年的妹妹’。
车子快到叶家的时候,叶归期期艾艾地问了句:“表哥,那个,姑奶奶为什么一直没来过我们家啊?”
白芨闻言想起穆家那群家伙,微微叹了口气道:“抱歉,我也不知道,外婆她……可能在我出生之前就离开了。”
“啊?!”叶归大惊失色。
知道他误会了,白芨忙解释:“不是去世了,就是没有见过外婆,我妈妈也没有提起过她。”
“一次都没有提起过?”
同样的话在叶家几个长辈前说出来时,叶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是从混乱年代过来的人,遇到这种事自然会多想一些。
老人家沉下来,问白芨:“你们拜帖上说有事要问,是遇到什么事了?”
“是。”
蔺秉舟和白芨两人将之前的事跟老人说了一遍。
在听到白芨还被逼着穆元安结过婚后,叶老爷子差点没被气得仰倒过去,好在老人身子骨硬朗,缓了会儿又精神起来了。
“穆家这群狗娘养的玩意儿。”他愤愤地骂了一句。
白芨安抚老人:“您别生气,我什么事都没有,以后他们也不会好过的。”
老人家喘了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
这一次的认亲很顺利,叶家人也很热情,还留着他们吃了一顿饭。但白芨却并没有在他们这得到什么和外婆有关的消息,据叶表舅所说,当年他们家离开时有给白芨外婆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然而对方早早换了号码,他们无法联系到人,老人也一直没等到白芨外婆到来。
回家的路上,白芨情绪都有些蔫蔫的。
不只是因为没拿到线索,还有临出门前,叶老爷子抓着他的手,近乎恳求的话:“以后有机会,多来看看舅外公,人老了,再不见就没机会了。”
蔺秉舟轻轻将他抱进怀里,道:“别难过,反正过来也不费事,以后三不五时地来一趟就是。你不是想要学摄像?港城的景色还是很有特色的,可以从这里开始。”
“我知道,我没难过。”白芨这么说着,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靠了会儿,抬起头戳了戳蔺秉舟下脸,“事情解决后,我们就来玩两天吧?”
“好。”
说是事情解决后,晚上叶表舅打电话过来时,白芨到了嘴边的行程,又变成了可以在港城多待一天。
叶表舅顿时笑道:“那感情好,明儿我没时间,让叶归带你们和老爷子四处玩玩。”
“那得麻烦他了。”白芨笑起来。
“有什么麻烦的,那臭小子天天不是玩游戏,就是出去逛酒吧,没个正事。”
说这话的时候,叶归正好从他爸身后路过,无语地做了个鬼脸。叶表舅眉毛倒数就要教训儿子,吵吵闹闹的,白芨没忍住笑出声来。
港城能玩的地方不少,有叶归这个地头蛇带着,几人走街串巷的,吃了不少本地人才知道的美食,还去了好些人不那么多但风景好的地方,玩玩闹闹的,回酒店的时候都有些意犹未尽。
舅外公脸上也没了昨日的难过和低落,笑呵呵地让两人今晚好好休息,下次过来再去今天没来得及去的地方玩。
白芨当然是满口答应。
“好累啊。”
一回到酒店房间,白芨就瘫在了宽大的沙发上,半点没有方才答应老人一起去玩的豪气。蔺秉舟把他抱起来,揉了揉肩颈,听人嘶嘶地抽气,干脆将人抱到了按摩椅上。
趁人享受按摩的时间,蔺秉舟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人已经躺在按摩椅上睡着了。
他凑近看了会儿,笑着捏了下白芨的鼻尖,抱着人回了房间。
回去的飞机是第二天中午的。
住的酒距离机场不远,白芨醒了一次还困,被蔺秉舟又哄睡了,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九点多。看清手机上的时间,白芨脑袋蒙了下,从被窝里钻出来,没看见蔺秉舟还有些茫然。
趿着拖鞋打开卧室门,就看见蔺秉舟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电脑上的文件。
听见开门声,他回过头来:“醒了?”
“也没……”白芨没什么精神地靠着门框,又打了个哈欠,道:“腿还有点酸。”
舅外公身体好,只要距离不远的地方,更乐意徒步过去,白芨自然是顺着他老人家的,谁知道一走就是一天,他穿越过来后,加起来的运动量也就这么多了。
“酸得很嘛?我给你揉揉。”蔺秉舟说着,就要去抱白芨。
白芨笑嘻嘻的,捧着蔺秉舟的脸,在他嘴唇上啄了两下,道:“也不是很酸,就是不想动。”
“那就不动,我抱你。”
蔺秉舟失笑,低下头要去亲他,被白芨快速躲开,“我还没刷牙呢。”
“没事,我不嫌弃。”
“我嫌弃。”
白芨说着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道:“我饿了,舟哥你吃早饭没?”
“吃了点。”
蔺秉舟靠在洗手间门边看他洗漱,顺手拿手机点了些早餐,一边点一边问:“车仔面吃不吃,碗仔翅怎么样?我看见这个馄饨面条汤不错,昨儿你不是说喜欢牛腩面,来一碗?”
白芨咕噜咕噜吐掉嘴里的漱口水,“你跟我一起吃的话,就点吧。”
“行。”
蔺秉舟将酒店里的早餐挑挑拣拣地点了大半。
这家酒店的动作很快,白芨洗漱完没有多久,就有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
看着一样样早餐摆上桌,白芨去催还在忙活工作的蔺秉舟。
“马上就好。”
蔺秉舟看完手上的文件,跟秘书那边仔细沟通过后,这才签了字起身。这段时间在公司里的时间太少,网上处理起来效率就要慢一些,因此每天忙得根本没什么空闲时间,昨天在外面玩的时候还时不时处理一下工作。
听白芨说,老爷子还跟他吐槽了,说蔺秉舟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以后肯定没什么时间陪他。
想到这,蔺秉舟给白芨碗里夹了一个蒸虾饺,问道:“你觉不觉得我忙工作有些太冷落你了?”
白芨正沉浸在美食中呢,闻言头也不抬,“没有啊,你喜欢工作就努力嘛……前提是不准嫌弃我不干活。”
他上辈子干活干的脑子都木了,现在有原主留下的钱,等给他报了仇后,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拿着这笔钱去做想做的事情。
没想到他还能往这上面拐,蔺秉舟忍住笑,“不嫌弃,我们谁都不嫌弃谁,好不好?”
“好哦~”
白芨开心。
早餐的种类不少,但很多分量都不大,两人分吃着倒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吃完早餐距离出发的时间还差一会儿,白芨看了看蔺秉舟收拾好的行李,准备给叶家人打个电话。
在他拨出去之前,叶归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才一接通,他就风风火火地问道:“哥,你们没走吧?还在酒店不?”
“没走啊,怎么了这是?”白芨摸不着头脑。
“我马上就来,你告诉我你们房间号。”
说完,叶归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白芨见状皱起眉,先给叶归发了房间号过去,走出卧室对在工作的蔺秉舟道:“叶归要来,我下去接他一下。”
“好。”蔺秉舟点头,叮嘱:“在监控范围内,别乱跑,遇到事给我打电话。”
“行,知道了。”
白芨脚步匆匆地下了楼,没等多久,额角还有些汗的叶归就从跑车里钻了出来,将钥匙丢给泊车员,看见白芨就在酒店门口等着,抬起手朝他挥了挥,大声:“哥!”
“怎么这么急?”白芨看人跑到近前,眉头皱起,“没闯红灯吧?”
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人身后的背景还不是在车上了,到现在怕是总共都没有半个小时,人就已经到了。
叶归笑嘻嘻:“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咱们这儿的车都快,昨天那是照顾你和蔺哥呢。”
闻言,白芨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马路,车子开得确实挺快的,但……“你肯定超速了。”
叶家距离酒店可不近。
叶归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见他没有在这说什么的意思,白芨找前台要了包纸巾递给叶归,带着人进入他们住的房间。
套房里就蔺秉舟在,看见他们上来得这么快,还有些惊讶。
不等他问,叶归从衣服兜里掏出个盒子,道:“我爸知道你们要来,就让阿姨仔细收拾了下家里,有很多我妈攒着用不上的东西被清理出来,今天他们商量着断舍离一次,结果就看见这东西。”
说话间,白芨已经打开了盒子。
里面只有一张老式存储卡。
叶归还在旁边快速叭叭:“还有张字条的,但字迹很模糊。我爸有点印象,说拿到快递的时候纸袋子是湿的,当时就看不清楚写了什么,还想着之后再看看储存卡里的动车,结果他那个时候忙得厉害,一来二去的就给忘了……”
“谢谢。”
白芨很认真地道谢。
叶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呢,而且如果真的是,把东西给你也是应该的。”
叶归把事情经过说完后,就和两人告别,脚步轻快地开车走了。
快到安检的时间点,加上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能用的读卡器,白芨就先将小盒子盖好放在了随身的背包里,和蔺秉舟带着行李前往机场。
回到A市。
刚一坐上车,蔺秉舟在储物柜里取出了登机前交代管家准备的读卡器。
电脑上弹出U盘显示。
储存卡里只有一个文件夹,点进去后是三段视频,按照备注来看,第一个是留给叶老爷子的, 第二个是给白芨妈妈的, 第三个上面只写了一个字“穆”。
白芨很想看看前面两个视频,但还是道:“先看最后一个吧。”
蔺秉舟顺着他的话点开了最后一个视频,伸手抱住白芨的肩膀,无声给他提供依靠。
最后一个视频的画质很差,而且晃动得厉害,看视频内容的高度,应该是隐藏摄像头。佩戴者在进入一扇门后,调整了下摄像头的位置,她声音温柔地跟着身边领路的人聊天,不着痕迹地引导对方说出她想知道的东西。
大概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方并没有太多警惕,反而笑着多说了些他在这儿的成就。
听着模糊的对话,白芨和蔺秉舟都坐直了些。
“这里面都是志愿者,情况有些吓人,你要进去看看吗?”是陪同的人。
拍摄者转了转身子,好奇:“不是护肤线吗?怎么还吓人起来了?”
“哈哈,你看了就知道了。”
陪同者已经推开了门,入目是一个宽敞的房间,一张张洁白的病床靠在一起,紧留一条狭窄的供人行走的通道,每张床上都坐着一个人,脸上身上或多或少地缠绕着绷带,听见声音,眼神死寂地看过来。
镜头猛地晃动起来。
显然拍摄者并没有料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惊慌之下连连后退几步,原本只能看见些许衣角的陪同者出现在镜头里。
陌生,但也熟悉。
对方那时还年轻得很,和如今的穆元安有七八成像,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见里面的场景吓到了人,那人笑得无奈,“说了你会怕了。”
镜头还在轻微地颤抖,但拍摄者声音听着却是带着后怕的平静,“我没想到……只是护肤品试品而已,怎么会弄成这样……”
男人走近,伸手牵住了拍摄者的手,依旧是温柔的:“他们为了钱,愿意做出更多的付出。”
“去警局。”
蔺秉舟回过神,按下通话键,通知开车的司机。
车在前方的路口处拐了弯,一路朝着最近的警局而去,白芨脸色发白,想起顾相宜说的穆家前科。
“他们……该不会还在从事这些犯罪活动吧?”那,失踪的外婆,是被他们抓到了吗?
“别担心,别担心,应该不会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蔺秉舟一句句安抚着白芨的情绪,但说出的话自己都不能保证,法治社会能够约束的永远是本就有良知和底线的人,那些没有良知的狂徒不在这个范围内,他们为了利益什么都敢做,最多就是手段隐蔽些……
而且,如果穆家真的没将那些生意断掉,他们在官场肯定有同流合污的同伴。
蔺秉舟思索来思索去,给家里的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他们家经商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和官员虽然有所交流,但也只是泛泛之交,倒是老爷子经常活跃在各种老年人场合,和不少官员长辈或者官员本身都有交流,老爷子应该能给些建议。
车子在警局前停下的时候,蔺秉舟也确实从老人那得到了准话,官员那边不用他去联系,两人先将外婆留给舅外公和白芨妈妈的视频给挪了出来,带着U盘下了车。
熟悉的警局,熟悉的警察。看见两人,警察下意识起身。
蔺秉舟上前,声音沉稳:“你好,我们要报警。”
警察:“……”看出来了。
正常来说,报警在大厅就可以登记好,但看见蔺秉舟掏出个老式的储存卡,警察的直觉发动,把他们带到了一间休息室中。
随着白芨和蔺秉舟的讲述,警察的神色逐渐冷肃起来,他登记完之后问道:“方便我看一下视频内容吗?”
“当然,你随意。”白芨点头。
警察查简略查看了下视频,示意两人在这里稍等片刻,起身出去,不多久,熟悉的刑警出现在眼前。
和第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这会儿人家脸上的黑眼圈厚重的,几乎占据了大半边脸,一看就没睡过什么好觉。
刑警打了个哈欠,走到两人对面坐下来,将看过的口供放在旁边桌子上,先和两人握了握手,感慨道:“你们真是命途多舛,居然能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人。”
话语中的试探根本不带掩饰的。
白芨对此并不意外。
先前在保护区的时候,面对那位老刑警询问他们调查邢哲安的原因,白芨说的是他有一个朋友在邢哲安受过屈辱,但其实有没有这个朋友,警局的人一查就知道。邢哲安在这边被抓后,两方肯定是有所交流联系的,他的谎言自然也会传过来。
面对刑警的审视,白芨跟马上就要被判刑似的,如坐针毡。但显然,他要是不老实交代,对面的人指定给他拉嫌疑人名单里。
思维风暴过后,白芨尽量老实交代:“我在和妈妈以前的视频里看到了穆元安爸爸的身影,因为很多次,就想着查一查,刚好舟哥他爷爷认出我妈妈的长相和外婆神似,找到了在港城的舅外公那里,得到了这张储存卡。”
看得出他有所隐瞒,但刑警没有探究更多的意思,话题一转问道:“那您和邢先生是因为什么呢?”
这个……
白芨抓了抓头发,“没什么啊,就是,感觉不太好。”
他总不能说他看了原著吧?
和查到的情况完全符合,但刑警总觉得对方隐瞒了什么,他沉着脸思索了下,最终站起身:“事情我们知道了,事后还请两位不要暴露出去,以免被犯罪分子盯上。如果有什么别的消息,你们可以直接联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好的。”
蔺秉舟跟着白芨起身,两人和警察加上联系方式后,就出了警察局。
事情交给国家,浑身都轻松下来。
白芨拉着蔺秉舟的手晃了晃,“我们直接回家吗?”
“想去哪里?”
听他这么问,蔺秉舟笑道。
“我想去看妈妈。”
叶女士死亡的时候,原主手上没什么钱,只能在摆放骨灰的地方给她租了一个很小的位置,每天有人擦擦灰,原主偶尔会过来看一看,摆上一些祭品。
白芨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站在满墙的骨灰盒前,居然分不清哪张照片才是叶女士。
在他愣神的时候,蔺秉舟轻轻拉了白芨一下,带着他在斜下角的位置蹲下来,照片是女人住院之前的模样,笑容温和包容,看得白芨眼眶一酸。
他手指在那张照片上轻轻摩挲过去,声音喃喃:“今天可以给她换个墓碑吗?”
蔺秉舟闻言,站起身道:“我去安排。”
钱能够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三个小时后,骨灰盒被封入了墓地中,重新打印的照片也封进了墓碑遗照处。
工作人员离开,白芨将买的花靠着墓碑放下,蔺秉舟在旁边取出祭品摆好,一时间墓地附近安静得很。
白芨也不知道该和已逝长辈说些什么,过了会儿,才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将外婆留给叶女士的那个视频点开,放在了墓碑前方。
“宝贝,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们应该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视频中的外婆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保养得当下看着并不老,神情温和,却有着和叶女士不同的坚韧,温柔在她身上像是只会给特定之人的色彩。
老人说话不疾不徐,问了叶女士的过往,问了她的丈夫,问了她有没有小孩儿,小孩儿叫什么,长什么模样,是否听话,问她生活得开不开心,絮絮叨叨全是对女儿的爱。
然而,对话的两人,却是墓碑与录像。
毫无生机可言。
白芨有些受不了地撇开了头。
蔺秉舟张开手,将他抱入怀中,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
白芨将脸埋深了些。
录像终于放到了尾声,视频中的人轻轻叹了口气,“真想看看你啊。”
随着这一声落下,视频暂停,跳出了操控界面。
白芨呼出一口热气,像是要将酸涩也呼出去,他轻轻从蔺秉舟怀里挣出来,弯腰捡起手机,定定地看了照片上温和的女人一眼。
直起身,叫了句:“妈妈。”
白芨顿了下,握紧蔺秉舟的手,笑着对叶女士介绍:“这是我男朋友,他叫蔺秉舟,对我很好很好。”
蔺秉舟心中一动,反握紧了白芨的手,对墓碑上的照片保证,“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墓碑前的香已经烧完,香烛烛泪滑落堆积。
两人牵着手走出了这片墓园。
第64章
从墓园回家后,白芨的心情有些低落,他窝在花房的躺椅上坐了会儿心理准备,将外婆留给舅外公的视频发了过去。
发完后,手指在键盘上删删减减,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将时间简单说了遍。
群里只有叶归活跃着,看见视频和信息后,笑嘻嘻回了个收到就没了踪迹,白芨安不下心等待,放下手机在花房里晃悠起来。
说是花房,其实花并不是很多,看着也不是特别漂亮。
白芨戳了戳一朵看上去格外娇嫩的淡黄色花朵,找了下,在侧方找到了一个写着花卉介绍的小牌子。
嗯?玫瑰?
白芨忍不住了,这玩意儿这么丑?
他是知道市场上的玫瑰其实是月季来着,但没人告诉他,真正的玫瑰长得这么……其貌不扬啊。
蔺秉舟一进来就看见人脸上明晃晃的嫌弃,好笑道:“这花怎么你了,这么嫌弃它。”
“也不是嫌弃。”白芨顿了下,收回自己的手,道:“就是没想到,玫瑰长这样啊。”
“是长得一般,种来吃的。”蔺秉舟看了眼那丛花,拉着白芨的手擦了擦,“吃下午茶吧,你不是不喜欢糕点?我让人做了点小吃摊常见的。”
小吃和下午茶结合在一起。
白芨朝蔺秉舟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可真是个人才。”
两人笑闹的时候,已经有佣人捧着一盘盘小吃进来,将不大的桌子摆了个满满当当,下午茶的饮品也多了一壶奶茶。
白芨戳了个章鱼丸子吃,一边吃,还要一边故意问蔺秉舟:“我这样是不是一点都不高雅?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蔺秉舟喝了口茶,习惯到从容:“你不嫌弃我老就行。”
白芨乐不可支,“三十其实也不老,你别听别人瞎说。”
下午茶准备的都是些小吃,就很是适合配剧,两人听着电视剧的背景音慢悠悠的打发着时间,蔺秉舟在习惯的时间段吃完下午茶后,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将工作电脑带了过来,在白芨身边处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忙碌着,蔺秉舟想起一件事,道:“恋爱你就来要重播了,这回是剪辑和直播同步上线,第一集 有咱们几个,你想不想看?”
白芨惊讶,“咱们那几期还能播呢?”
说到这个,蔺秉舟笑了下,他解释道:“现在官方还没有封杀他们的意思,林导那边想趁着这段空隙赚回一点是一点。刚好警局那边也担心打草惊蛇,剪辑版顺利放出也能迷惑一下犯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