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礼提到吃的就显得很兴奋,他是村长最小的儿子,平时家里难免偏宠一些,干着活就想着吃,所以一听到自家阿爹说要养鱼他连怎么吃都想好了。
“别想了,就算现在把鱼苗放进去,等到可以吃也要后年去了。”
鱼不像村里人家里的家禽,养一年半载就可以吃,是费时间的,顾庭风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白日梦。
“啊!要这么久啊?那我们还是等开春去河里捞鱼吧,去年刚涝过,今年的鱼虾肯定特别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捞。”
“可以,到时候开春了就去,那个时候水也不是这么冷,鱼虾都出来了。”
顾庭风记起那天吃饭的时候,宴清霜说起后面的山泉里面好像有鱼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微微发亮,他应该也喜欢吃鱼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就把工具准备好。”想到不久就要有鱼吃了,顾守礼挥起锄头使劲挖了下去,干劲满满,随后又对着吴大壮喊了一声,“哎,大壮哥,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两人的对话吴大壮早就听到了,他嬷嬷和阿爹也喜欢吃鱼,而且他们村的河水清澈见底,养出来的鱼虾最是鲜嫩,还没有腥味,用小火慢慢出来,撒上几粒盐,轻轻一抿就下去了,最适合老年人吃,他自然也同意一起去。
周围的人都在挥汗如雨,只有这三个人还在想着吃,旁边的阿叔听了都笑着摇摇头,这把大家肚子都说饿了。
民以食为天,活着不就是为口吃的吗,这两年赋税少了,村民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都盼着今年能有个丰收年,这样也不枉费大家的辛苦了。
想到这里,大家的劲头更大了,锄头挥得都快看不见影子了。
就在大家快要收工的时候,坝上有个人影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那人明明是个庄稼汉子,可身上的精气神却像是被酒肉女色掏空了一样,身量瘦高,脚步虚浮,一把锄头拖了一路。
众人都被锄头拖拽在地上,碰到石头发出的刺耳声吸引了过去。
顾守礼凑到顾庭风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哎哎,庭风你说你那后娘带来的这个是个什么玩意?”
明明那陈秋菊长得也还行,要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把顾老三迷得晕头转向,可怎么就生出这么个面相丑陋的家伙?
一双吊梢眼,看着非但不精明,还十分的阴险狡猾,鼻梁上好像没有肉骨头一样,特别突出,下端还有些钩翘,加上一张又瘦又窄的脸,像只抓耳挠腮的猴子。
这样的人别说内里坏心眼多,就是外表看着也不像是个好的,事实上也是如此。
这顾承仁原本叫张承仁,小小年纪品行就不好,就连张家都不想要这个孙子,直接将人和陈秋菊一道撵了出去。
后面陈秋菊嫁给了顾老三,就带着一起过来了,还改了顾姓,喜得顾老三眉开眼笑的,以为真得了个好大儿。
顾庭风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接话,跳到坑底将挖好的泥土抬起来,顾守礼在上面接过铺在周围。
“俩顾小子,你们那边要挖深一些,坝子身体要打实,要不然容易漏水坍塌。”
一位大叔在旁边喊,顾庭风和顾守礼连忙高声回应着。
顾承仁听到这边动静,不屑的看了过去,分家那天他在镇上喝了酒,回到家就睡死过去了,等醒来才知道顾庭风居然分走了他七亩水田,十三亩旱田。
第16章 教训
他娘一直告诉他说,将来顾家所有的家产都是他的,顾庭风只能在他手下给他干活挣口饭吃,不料转眼不仅田地被分走了,就连家里的活计也都变成了他干。
因此他现在看到顾庭风就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眼瞅着顾庭风正在坑底抬泥巴,顾承仁心眼一转,扛着锄头就往那边过去了。
“呸呸,你他娘的干什么,瞎了吗?泥土都落到我们头上来了。”
坝上的泥土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头上,顾守礼连忙跳着躲开,一边吐出嘴里的泥巴,一边怒骂。
顾庭风也动了一下身体,将泥土抖落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顾承仁。
顾承仁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但一想起自己被分走的田地,胆子又大了起来,挑衅似的将坝子上的泥块砸下去,反正他在上面,坝子底下的人砸不到他。
大块大块的泥土顿时乱七八糟的落了下去,顾守礼急忙跳着躲开。
就连周围都有被误伤的汉子,“顾承仁,你他娘在上面搞什么鬼,都砸到老子身上了。”
一个暴脾气的汉子一边跳脚怒骂,一边捡起地上的石头扔了回去,但是距离太远,又处劣势,一块也没有砸到。
“不想被误伤的就给我让开。”
顾承仁站在上面叫嚷,本来他还有点怕的,可是见下面的人一直砸不到他,气焰顿时嚣张得很。
又挑了块大的石头瞄准顾庭风的脸。就是这张脸,所以蓁哥儿才不答应他。
想到自己喜欢的哥儿说喜欢顾庭风这样的,顾承仁手上更是卯足了力砸了过去。
“庭风,快躲开!”
看到他手上扔出的石块,顾守礼连忙大喊,可顾庭风仍旧一动不动的。
他心里顿时就提了起来,周围干活的人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纷纷屏住呼吸,那么大的石头,这要被砸中了还得了。
顾庭风冷哼一声,灵活的避开身体,手上的锄头扔在地上,助跑两步手撑在坝子上轻松跳了上去,顾承仁见他突然就上来了,整个人都吓傻了。
顾庭风没有废话直接单手拎起顾承仁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声巨大闷响,坝上的泥土都跳动了一下。
冷不丁被这么一摔,顾承仁顿时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就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袭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手脚还使不上劲,只能无用的扑腾着,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可惜顾庭风一只手就能轻松将他拿捏。
直接捏住对方的后脖颈,将他的脸放在泥土上重重摩擦,这人不是想砸他的脸吗?来呀!
被这么像小鸡仔一样的压制住,顾承仁此时是真的怕了。
不止身体疼,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心里一阵一阵的害怕向他涌了过来,他不该轻易招惹顾庭风的。
这人是真的想要弄死自己,以前顾庭风在顾老三家里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开口挑衅,他都像是没听到一样,转身走了。
他一直以为这人是不敢动他,哪里想到顾庭风下手居然这么狠,他嘴巴里全是泥土,想要求饶都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还没从顾庭风利落的身手中回过神来,就看到眼前这暴虐的一幕。
心里顿时打了个寒颤,随后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以后千万不要招惹顾庭风,这人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庭风别打了,他快没命了”
顾守礼和吴大壮率先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拉住顾庭风,奈何他手劲大,好一会才分开,看着缩着身体嚎哭的顾承仁,两人又忍不住笑了。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人,现在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顾守礼用锄头轻轻戳了一下。
“不是叫嚣得很厉害吗?躺在地上干嘛,起来呀,快起来继续玩泥巴呀。”
听到顾守礼的奚落声,顾承仁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顾庭风依旧沉着脸,顿时吓得昏死过去。
这人虽说是活该的,谁让他先挑衅来着,但是现在人昏死过去了,大家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躺着,周围有汉子想叫几个人把人抬回去。
奈何这顾承仁在村上实在是不讨喜,明明是别人家带来的继子,却整天游手好闲的,非但不夹着尾巴本分做人,还整天不可一世的样子。
别人早就看不惯了,今天这一顿打委实过瘾,所以都没人站出来把人领回去,还都招呼着谁都不准动,让他继续昏着。
“好了,别看了,都回去干活吧!”
“庭风,走了,别理他,睡一下就醒了。”
周围的汉子纷纷说道。
顾庭风本也没打算管他,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跳下坑底捡起刚刚扔掉的锄头继续干活。
“庭风,干得不错,这种人就是要欠教训,早就想弄他了。”
顾守礼美得不行,就好像是他打的一样,连锄头都不挥了,顿时在旁边一通比划。
就连吴大壮那么老实本分的汉子也都兴奋得不行,最后完工的时候大家上坝一看,地上躺着的人已经不在了。
“早些时候我看到他醒过来了,从小路跑走了。”
说话的是忠叔家的儿子,他负责上面的打土工作,地上躺了个人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瞟着。
快收尾的时候看到顾承仁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点都没敢耽误,慌忙从河边的小路上逃走了。
闻言大家嗤笑一声,纷纷回家去了。
顾承仁满脸鲜血的回到家里,顿时把灶房里的陈秋菊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柴火,哭天抢地的扑了上去。
“我的儿呀,是哪个烂心肝的人下这么重的手,把你打成这样的,快告诉娘,娘让你爹找他去。”
屋里的顾老三听到陈秋菊的哭喊声,连忙从走了出来,看到继子脸上的血也吓了一跳,连忙招呼陈秋菊打水来。
他阿爹生前是郎中,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草药,连忙去拿了白及和蛛网敷在脸上。
好不容易止住血,顾承仁好受一些,只是脑袋还是晕的,靠在门板上要死不活的说顾庭风把他往死里打。
陈秋菊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好啊!这个白眼狼,反了天了,居然敢动手打我儿子,看我不去撕了他。”
嚷嚷一通后就要拉着顾老三,向顾庭风讨要说法去。
顾老三犹豫着不想去,断亲那事已经闹得很难看了,村上的人都说他好生养着别人儿子,却不管自己亲儿子死活。
每次走在路上别人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后面他也有一点后悔,不该放任不管,可惜现在人已经分出去了。
看他犹豫着不敢去,陈秋菊心里不高兴,不满的说道:
“虽然承仁是我带过来的孩子,但是他好歹改了姓,叫你一声父亲,现在他被别人欺负了,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啊!”
顾老三神情松动,陈秋菊又加了一把火,“哎哟,我苦命的孩子哦,都怪娘没本事,护不住你,你可千万不要怪娘啊。”
顾老三被她哭闹得没法子,只得跟着去了,一路上陈秋菊垮着脸,气势汹汹,路过的人问她去哪都没搭理半句。
坝上回来的汉子看到这一幕,讥讽道:“还能去哪,自家儿子不自量力,想要扔泥巴石头砸顾庭风,后面反被人家收拾了一顿,这不,给儿子报仇去了。”
旁边婶子听后撇撇嘴,“这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反倒去找人麻烦,幸好顾小子分出来了,这么一家是非不分的人怎么和他们缠得起哦。”
两人直奔老房子去,陈秋菊一把推开院子,大声喊道:“顾庭风,你给我出来。”
半天没人应,陈秋菊又在院子里撒了一通泼,还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反倒把村长喊来了。
顾守礼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两人往顾庭风院子去了,知道是去找顾庭风麻烦的,连忙回家把今天的事和自己阿爹说了。
等他俩赶到的时候,就看见陈秋菊在院子里面撒泼跳骂,不过没看见顾庭风的身影。
“顾老三,赶紧带着你媳妇回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一天天的,闹得村子里没个安宁,村上的汉子都去挖坝子了,就你们一家躲懒不去,好不容易去了一个,还没挥两锄头就给我闹事。”
村长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语气很是无奈。这女人在前任夫家就不是个好的,见丈夫病重就想跑路,后面被婆婆家里人拦住,又闹着要和离,生怕夫家要她替丈夫守寡。
说起来她那丈夫在时对她也不错,结果这女人根本就是个黑心肠的,丈夫刚病逝,就趁机卷起家里的钱财跑回娘家。
那家人也不是好惹的,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是想让儿子安静地走完最后一程,结果这女人还真以为人家是怕了她。
三番两次的作死,结果被人家上门一顿毒打,就连自己老娘也被打瘸了一条腿。
带回来的银钱都被人家拿了回去,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啊!
后面顾庭风娘亲去世,她又仗着自己年轻时有几分姿色,勾搭上了顾老三。
当时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后面还要惹事。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开始苛待继子,就连顾庭风的阿爷都被她骂过。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欠揍,偏偏顾老三性子软,立不起来,才让她再三闹腾。
此时被她嚷嚷声吵得心烦,村长直接吼了一声,“闹什么闹?”
陈秋菊顿时吓得噎住,瑟缩在顾老三背后。
村长瞪着两人,“再闹就给我滚出村子去,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是你那好儿子先挑衅的顾小子。”
“还朝人家扔石头,就连我儿子脑袋都都被他砸到了,我是不是也要向你讨个说法啊!”
顾守礼听到阿爹的话,配合得将脑袋递过去,吓得她顿时一缩。
陈秋菊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别看她平时撒泼骂的厉害,实际别人一沉下脸,她就能吓个半死,毕竟不是谁都会惯着她。
当年她因为卷起人家钱财跑路,被婆婆带人打个半死,躺床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动弹,后面消停了一段时间又故态萌发。
而且小心思多,比如像这次,你要是让她单独来找顾庭风她肯定不敢。
小的时候她还能随意打骂顾庭风,但是随着顾庭风一天天长大,变得又高又壮,脸色一沉,别说她怕,就是个汉子看了也胆寒。
所以她才叫上顾老三一起来,顾庭风可以打她,因为他俩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个小时候虐待他的后娘而已。
可顾老三不同,那是他亲爹,他总不能也动手吧,所以她死活叫上顾老三一起来。
现在怕村长真的让他们一家滚出村子,心里怂了,屁都不敢放一个,直接灰溜溜的回去了。
自家院子里面的热闹顾庭风不知道,下坝以后就直接往宴清霜那里去了,还顺道给他扯些鸡草回去喂鸡。
宴清霜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就准备烧火煮饭,镇上买的肥瘦肉他没做,就抹了一些盐挂在灶头上熏着。
晚饭准备炒猪肺吃,这东西味道比较腥,连普通人家都没有那么稀罕,不过好歹便宜,也是肉。
但是宴清霜手艺很好,猪肺的腥味被他用草木灰反复揉抹,最后再用清水一遍遍冲洗干净。
洗干净的猪肺吊在檐下晾晒一会儿,把里面的血水彻底流出来。
然后剁碎,越碎越好,再切上辣子放猪油大火爆香,把里面的水分炒干,最好是干巴巴的,最后放上盐和酱油就可以出锅了。
等顾庭风回来宴清霜已经把饭摆上了,“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剁太细了不好夹,宴清霜找了个小木勺舀了一勺子放到他碗里。
顾庭风拌着饭吃了一口,又辣又香,特别又嚼劲,还越吃越好吃,“味道特别好,你也吃。”
说着动手也给他舀了一些,吃到最后两人额头上都冒了汗珠,喝了两口米汤才好些。
一大碗炒猪肺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还想着下次再买来吃一顿。
饭后宴清霜又捡起刚裁剪好的喜服,动作熟练的穿针引线。
他绣的针脚密实,图样栩栩如生,就连顾庭风这等门外汉都忍不住感叹一声,“绣得真好……”
“时间还早,你不要太赶,田地里的活都有我,你安心在家绣婚服喜被就行,晚上也不要点灯赶时间,伤眼睛。”
“嗯,放心吧,晚上我不会绣的。”宴清霜眼角微扬,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顾庭风在边上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心里也不由高兴起来。
第18章 接亲
转眼就迎来了立春后的第一场春雨,阴阴沉沉的天空中细雨蒙蒙,地上是随处可见的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庄稼人。
顾庭风拿着木耙子站在田埂上,看着田里密密麻麻的苜蓿草有些头疼,这种植物是天然的肥料,不需要洒太多种子就能长成一片,比放家禽牲畜的粪便效果还好。
平时还可以割来喂猪,一举两得,村里的人家都很喜欢种,但问题是自己家没有养猪,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来割过。
最近天气不好,也可以晒干扔在圈里,现在这一大片只能全部挖了,想起宴清霜家里喂了三只鸡,顾庭风拿出镰刀割了满满一大筐。
“庭风,你已经来了啊?”
顾守礼还以为自己是来得最早的,乍一看到顾庭风田里已经有人了还挺惊讶,“你这些都准备挖了?不要了?”
“不要了,我家没有养猪拿回去也没用,”随后又想起来村长家里有牛,牛食量大,正好需要草料,“你要不要?要得话我给你割了。”
“当然要,过冬那段时间我上山找草料人都要找疯了,现在有现成的怎么能不要,不劳你动手,我自己就可以了。”
说罢顾守礼飞快的挥动镰刀割了起来,顾庭风就着他割好的地方用木耙子扒拉几下就行了。
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办,现在好了,直接等牛来犁就行了。
“哎,大壮哥和你说了没有?”
“说什么?”
“让你和他去接亲啊?”
“接亲?给大壮接亲?”
顾庭风猛一听到这个讯息,怔愣了片刻,然后停下动作,“怎么一直都没听他说过?”
看他这样子,顾守礼估计是还没来得及说,“我也是昨天遇见他才知道的,他说让我和你去帮他接亲,可能是早上你出门得早所以没有遇见吧。”
本来以为自己和宴清霜就够突然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己还突然的,“怎么以前都没点苗头?”
“其实他这也不是很突然,他和对面村子里,黄木匠家的哥儿一直都互有意思。只是大壮哥觉得自己家太穷了,不想那哥儿嫁过来受苦,所以就一直没和别人提起过。”
说到这里,顾守礼突然有些沉重起来,“早上起来他嬷嬷又犯病了,送到镇上郎中说只能靠药吊着命了,吴嬷嬷害怕等不到,所以希望他能尽快成亲。
“但是大壮哥也挺为难的,自己家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他不想别人跟着受苦,所以一直没说,又不想违背嬷嬷心愿,近日愁眉苦脸的。
“那个哥儿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讯息,听到吴老嬷病重以后,当即跑到镇上去看吴嬷嬷。
“并且说这月就和大壮哥成亲,于是他们干脆连日子都订下来了,怕嬷嬷熬不住,决定这月就成亲。”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吴大叔一家听到那哥儿说这月就成亲,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顿时在医馆里面嚎啕大哭。
这份恩情父子俩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那吴嬷嬷听到后也是热泪盈眶,溪哥儿品性善良,人又能干,自己孙子能娶到这么一个夫郎,他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那哥儿可谓是有情有义,顾庭风听完也挺感慨的,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小哥儿,心里也是万般柔情。
难怪那天去打农具的时候吴大壮表现的那么熟稔,原来是因为喜欢的哥儿就是那黄大叔儿子啊!看样子吴大壮也没少往那边跑。
刚回到家院门又响了起来,顾庭风以为是宴清霜过来了,赶忙跑到门口,早上还在说起的吴大壮阔步走了进来。
平日有些木讷的脸上现在洋溢着笑容,顾庭风调侃了一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嘿嘿,原来你知道了啊?那这月十七我想请你去一起去帮我接亲,你看有时间吗?”
“当然有,守礼刚就和我说了,我先在这里恭喜你了。”
“多谢了,那接亲的事就拜托你了,时间比较赶,我还得先去请人了。”
吴大壮匆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了,我家只有我一个,没有妹子哥儿,嬷嬷身体又不好,能不能请霜哥儿过来帮忙陪着小溪?我还请了玉哥儿,他们两个刚好做个伴。”
大历朝对未婚哥儿没有那么严苛,因为他们外形和汉子都一样,只是眉心多了一抹红色而已,他们村也是如此。
对未婚哥儿没有那么多不近人情的约束,所以吴大壮才会提出这个请求。
即便如此,顾庭风也没有直接替宴清霜答应下来,“那我待会去问问他。”
“行,那就麻烦你了”
等吴大壮走了以后,顾庭风就背着刚割的苜蓿草去了宴清霜家里。
本来打算去把菜园子打理出来的,哪知道从早上开始就是一直下雨。
宴清霜索性拿起喜服缝制起来,顾庭风过来的时候他刚好落下最后一针,“庭风,快过来。”
宴清霜着急的招手,顾庭风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放下东西就跑了过去。
“伸手。”
顾庭风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的配合着把手伸出来,宴清霜拿着喜服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
顾庭风身材高大健硕,四肢修长,宴清霜随意的比划了一下,就能想象得到他那天穿这件喜服的样子。
试衣服的时候两人离得比较近,宴清霜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萦绕在自己鼻尖。
顾庭风难免有些心猿意乱,还没好好感受一下宴清霜就退开了,心里有些失落。
不死心道:“完了?不上身试一下吗?”
“不用,我按照你的尺寸来的,不会出差子。”
“好吧!”
这惋惜的语气,宴清霜抬眸斜睨他一眼,转身又坐回去给他缝制里衣去了。
顾庭风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把吴大壮的话转告给了他。
宴清霜偏着头想了一下,同意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那我待会回去就和大壮说,这个草是给你喂鸡的,我帮你倒在鸡圈里面。”
“好,扔里面就行,它们自己会吃。”
顾庭风这次没多留,他还有很多事要忙,本来商定的是村长家先用牛,用完之后再借他。
但是现在村长说他家地还没清理好,先把牛借给他。
所以顾庭风还得赶回去牵牛,先把地耕了才算稳妥。
和宴清霜说过之后就走了。
到村长家牵了牛以后,顾庭风也没耽误,扛上犁赶着牛就上山了。
村长给他分的这几块地都挺方便的,距离比较近,又都是挨在一起的。
将牛背架套在牛身上,顾庭风只要双手扶着犁把手就行了。
冬天积雪融化的雪水灌溉在地表里面,加上早上刚下了一场小春雨,所以土里很松软,不怎么费劲。
从赶了牛到地里,犁了两三个时辰,尽管他速度已经很快了,也还有一块地没有耕完。
天色快要黑了,他没有勉强,晚上山路不好走,待会还要扛着犁赶着牛,回去的话肯定会比平时花的时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