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儿盖上锦盒,坏笑的盯着许泽柔:“阿姐,你送迟了一步,你看看我脖子上戴着的是什么?”
许泽柔前面专注的想着程哥儿收到自己生辰礼的反应,没有仔细打量他的装扮,现如今经程哥儿的这么一提点,她方才注意到,程哥儿脖子上挂着一枚白玉璎珞。
造型简约、胜在的是这白玉璎珞素雅,今日程哥儿穿着的白色褙子、里头配着青色圆袍,这么一搭配,整整好凸显程哥儿那白皙的天鹅颈。
许泽柔再看着捂着嘴笑的蒋雅雅,无赖的说道:“我要哭了,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欺负我嘛!”
“阿姐,好了好了,我们逗你玩的呢。”将人惹羞恼了还得自己哄,程哥儿乖巧的挽住许泽柔的手臂:“我很喜欢阿姐送的礼物,谢谢阿姐。”
许泽柔这才露出笑颜,“没骗我?”
“我骗谁都不能够骗阿姐。”程哥儿眼巴巴的说道:“我知道阿姐,你对我最好了,天下第一好。”
许泽柔突然想起,小时候老幺撒娇的时候,也是这么说。
我同阿姐天下第一最最好。
哼,长大了,都不知道把阿姐忘到那里去了。
她轻哼一声,“我才不相信你这个小滑头。”
....
“你们三人还不快进来?席面都好了。”许林氏瞧着感情要好的三人,笑着说道还是年轻好。
“来啦~”
“嫂嫂,小心一点。”
许泽柔和程哥儿一人搀扶蒋雅雅的一只手,安全的将她扶到了台阶上。
花厅中,早已经合上了圆桌,上面摆放好了热气腾腾的吃食。
她们刚坐下不到三息,许松山与许泽博也一前一后的赶到了。
程哥儿的十五岁生辰宴,依着他的想法,很是低调的庆贺了一下,只请了自家的亲人。
“今日程哥儿生辰,我们一家人不拘小节,该吃吃该喝喝。”
许松山一松口,自是都知道什么意思。
许泽柔举起酒杯,“程哥儿,阿姐祝贺你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朝。”
蒋雅雅孕期不能够饮酒,她以茶代酒,俏皮的说道:“程哥儿,嫂嫂祝你生辰快乐,越来俊俏。”
....
朦胧的黑夜中升起璀璨的明月,程哥儿扶着已经微醺的许泽柔前往厢房。
许泽柔摆手,“我要同程哥儿说悄悄话,翠果你们可不许偷听哦~”
正是许泽柔的拒绝,才使得翠果两姊妹以及冬天、夏天几个人靠边站,让程哥儿这个主子干活。
“嘿嘿,程哥儿。”许泽柔半靠在程哥儿的肩膀上,傻笑的凑近他:“我今日可是注意到你时不时就盯着花厅的大门,是不是没有收到平平的祝福,很失望?”
程哥儿微微侧过脑袋,他努力的想要扒开许泽柔粘过来的脑瓜子:“阿姐,告诉你少喝一点,你的酒量不太好,你不信,真是臭死了呢!”
“别扒拉我嘛~”许泽柔嘟囔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在转移话题呢,嘿嘿,我告诉你嘛,其实平平寄生辰礼来了。”
听着许泽柔的嘟囔,程哥儿的步伐一顿:“阿姐,你...”
"嘿嘿,礼物就在我的怀里。"许泽柔做了一个鬼脸,“我就是想要你急一急。”
程哥儿空空的心脏一下子就被这句话填满了,他定定的看向许泽柔:“阿姐,你怎么这么的坏?”
嘴上说着只要他一切平安就好,但是心里哪里会不惦记呢?
世人皆是口是心非者。
许泽柔在衣襟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个小锦盒塞到程哥儿的手里:“给你给你,嘴巴都可以挂油瓶了。”
....
回到自己的厢房,程哥儿都不着急洗漱,而是急忙拆开包裹严严实实的锦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精巧的蹴鞠以及一封信笺。
打开信笺,熟悉的字迹跃入他的眼底。
程哥儿:
生辰快乐。
很遗憾不能够参加你的生辰宴,这是和你分别的第九十四日。
你的家书我已收到,我心似君心。
我一切安好,勿挂念。
第184章 江南游38
程哥儿用指腹摩擦着信纸上....我心似君心这几个字,在这一瞬间,他所有的不安得到了满足。
上一次收到平平寄回来的家书,是一篇小话本,看到最后白衣小子收尾的那一句话——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他又怎么不会明白这暧昧的撩动?
只是他受够了这似有似无的挑逗,明明都说要娶自己了的....但是清醒过来就只字不提这话了,让程哥儿万分的羞恼。
索性仗着一腔热血,他回了一封藏头诗。
我听微风拂柳枝,喜看大雨洒大地。
欢逢人间遇初春,你瞧世人皆欢喜。
这首藏头诗寄出后,他日日都在悔恨自己不够沉稳,又怕平平觉得自己这个哥儿不知羞。
最终的是,他怕平平看懂了自己的心意又不愿接受。
故而终日惶惶,那颗心脏无处安放。
“公子,我端来了醒酒汤,可要用点?”夏天提着食盒走进内室,轻声询问。
至于冬天则是将耳房中的浴桶盛满了热水:“公子,今日你喝了不少的酒水,用点醒酒汤,再泡个热水澡,早些休息,如何?”
二人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吓得程哥儿一个机灵,连忙将信纸往锦盒中一塞,“将醒酒汤呈上来吧。”
当程哥儿躺倒床上时,他的脑海中都还是平平写的那句话。
摸一摸枕头下压得小蹴鞠,虽然不知道为何意,但是他却是含着笑容进入梦乡的。
喜悦的敲锣打鼓声传入天地,一对新人着正红色喜服缓缓而来.....
“平平...”
今晚是冬天守夜,他知公子喝了酒,怕他晚上睡得不安稳,时刻紧绷着情绪,故而他今日的眠特别的浅。
一听到声响,就睁开了眼。
他从小榻上起身,走到床边一看,公子的睡得十分的香甜,脸上还挂着笑容。他便松了一口气,刚刚应该是主子的梦呢声。
他弯腰为程哥儿拉了拉被子,又回到了小榻上休憩。
许泽平拿着手上的信纸翻来覆去的观看,饶是他已经看了百次千次,他还是依然会因为这首藏头诗而心跳加速。
望着天上的明月,今日是程哥儿的生辰宴,不知道他的生辰宴举办的可好?
不知他今日是否收到自己寄出的礼物了?
若非造船术还没有精通....他都想直接回去了。
冷风从窗外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躁动的心思得到了缓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沉稳的性子,能够恪守自己的原则。
也清楚自己游学的目的,但是能够生出这番心思,许泽平摇了摇头,果然是情爱使人荒唐。
“许泽平,关窗户,夜风呼呼的,你不冷吗?”
听到张逍林压低的嗓音,许泽平合上窗户,将信纸收好,又用铜针拨动了一下油灯的灯芯,开始沉下心来写话本....
又是几日,时间晃到了十月初九的下午。
许泽平已经习惯了旬假前最后一趟是武课的日子,故而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将劲装塞进书箱子中带来课室。
下午三堂课结束,就来到了最后一堂武课。
从容的同张逍林、施华一同换好衣物,前往武场。
“许泽平,听说今日的武课可以骑马,你会不会骑?”张逍林挤开施华,哥俩好的搂住许泽平的脖子。
起初许泽平同施华关系会亲昵一些,毕竟是施华先与他接触。
但是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同张逍林走的越来越近,好似也习惯了他这大大咧咧的说话方式。
而那日乔家人来闹事,张逍林毫无畏惧的为他出头,更是让许泽平生出了此人能够成为至交的想法。
能够让许泽平生出成为至交好友的人并不多,第一个是高岩,高岩用他的一腔赤诚打动了他。
第二个则就是张逍林,看似粗莽的性子,却是一派的正义,为人的原则十分的强烈。
其实许泽平的这种转变,施华也有察觉,他是个洞察力敏锐之人。
但终究来说,只要不与许泽平交恶,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张逍林,你这人还真是霸道。”施华调侃的说道:“明明是我与泽平并排走着,你这人倒好,非要将我挤开。”
“谁说的?”张逍林可不承认他的话,厚着脸皮说道:“明明是许泽平见我生的英气,就不想与你这等凡人走了。”
张逍林这话说得倒也没有错,施华生的魁梧,但容貌并不出众,称之憨厚平庸也不为过。
张逍林就不用说了,初次见面,许泽平就承认了他冷峻,认为他是冷冷酷酷的型男一挂。
施华可不想搭理张逍林这泼皮,他看向许泽平:“泽平,你来评评理。”
“我啊,我瞧着是我生的如银子,你们都欢喜我。”许泽平不想掺和评理,打着哈哈:“为了避免你们这神仙打架,我这小池鱼就得跑路了!”
说罢,许泽平就挣脱了张逍林的束缚,自顾自的跑向了甲班已经站好的队形。
李夫子照例轻点好人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按照原本的进度你们今日每个人轮流都可以骑片刻的马,但是因为上次乔家人闹事的缘故,射箭的任务没有完成。”
博文学院有马课,但是院中饲养的马匹并不多,总共也就是十来匹。
按道理,两院上马课都是错开来的。
上旬安排算经院的学子上马课,中旬则就是安排诗经院的学子上马课,下旬的武课要么是搞活动,要什么就是统一跑白鹿山。
但因着上次的任务没有完成,李夫子继续说道:“这样,你们十人一组开始射箭,十箭中若是五箭射中红心,则可以去练习骑术;没有射中者,就等到第一轮结束后,继续来射箭,直到完成目标为止。”
李夫子想的这个法子,整好了双项进行。
不管是算经院也好,还是诗经院也罢,队形都是按照班次排列的。
排在前头的永远都是甲班。
但是这么不公平的排法,却没有人提出抱怨。
因为博文的规则很公平,若是你不想受到不公平的对待,那你就努力的读书,考进甲班!
许泽平的箭术还算不错,虽然他的力气不足,但是准头极好,综合下来还算中等偏上。
考虑到都是读书人,李夫子设置的靶向的靶心都不愿太远,许泽平估摸着也就二十米的距离。
一石的弓箭能够射程150米之远,且又是花费力气最小的,许泽平没有托大,选择了一石弓箭。
如同他想法的甲班学生很多,基本上选的都是一石弓箭。
仔细观察张逍林选择了三石的弓箭,施华选择了二石的弓箭。他们两人在甲班都是健壮的强悍型选手,对于他们的选择,也都没有意外。
李夫子倒也没有规定他们同时射箭,故而在张、施二人拿到弓箭,射出箭矢之时,许泽平还在拉弓试力道。
——咻!
第一箭,正中靶心。
许泽平扬了扬眉,很好开头不错,他拿起身旁的箭矢搭弓射出第二箭。
--咻!
第二箭偏了两分,勉强挨到了靶子。
--咻!
第三箭,在红心中,也算是达到了李夫子的要求。
连射三箭,许泽平觉得胳膊酸涩,但也还能够坚持。他继续搭弓射箭,要看看自己的极限。
--咻!
--咻!
在第五箭过后,许泽平觉得自己的胳膊受不住了,顺势放下了弓箭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打算缓一缓。
五箭,其中三箭在红心中,另外两箭一箭偏离红心一分,一箭勉强在靶子上。
这样的成绩,许泽平还算满意。
稍稍休息下,正当许泽平准备搭弓射出第六箭的时候,张逍林与施华走到了他的身旁:“许泽平,快些,就等你了!”
许泽平的手一顿,他偏头看向张逍林与施华的靶子,前者共有八箭正中靶心、两箭在红心中;后者五箭正中靶心、五箭在红心中。
看来自己练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许泽平暗自下定决心,坚毅的撑开弓箭--咻!
第二箭郑重靶心,射在第一箭的箭身上。
--咻!咻咻!
连射五箭,两箭射在靶心上,两箭射在红心上,另外一箭落在红心之外。
“好小子,进步很快嘛!”张逍林鼓励的说道,“走,我带你骑马去!”
像许泽平这样力气小者,休息一下,还可以靠准头来完成任务。
要是力气不大、准头又不准,那就惨咯。
许泽平瞧了一眼甲班其他的学子,典型的学霸型选手,急需加强锻炼者。
诗经院的学子在另外一半武场上面练习射箭,这一堂武课是他们射箭,下一堂武课轮到他们骑马。
看着并排绑在马桩上的十匹马,张逍林指着其中的一匹白色小马:“来来来,许泽平,我帮你选好了,你就骑这匹白马,这是十匹马中唯一的一匹母马,性子温顺,最适合你这种初学者了。”
许泽平顺着张逍林的视线扫去,十匹马中独独这匹白马最为独特,不光是纯白色,且个子亦是最矮小的,约莫1.5米高,其他的黑马至少都是1.8米高。
听闻张逍林的话,许泽平并没有逞强,顺势说道:“张逍林,谢谢你!”
“好说好说,都是小事情。”张逍林挠了挠头,他说道:“我告诉你骑马的基本要领,身体要前倾、莫要怕也莫要尖叫、然后要紧抓缰绳....”
施华在一旁听着,没有打断张逍林的话术,只是在张逍林说完以后,又补充了一二。
张逍林、施华讲解的时候,许泽平听得很认真,眼睛都在放光,他们二人侧头看向他:“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
施华解开缰绳将白马牵了过来,张逍林说道:“来吧,小老弟,我扶你上马。”
许泽平摆摆手,“我自己可以的。”
许泽平扶住马鞍,如同在脑海中练习了无数次那般,脚踩马镫,利落的翻身上马。
坐到白马身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呈现兴奋的状态,身子微微前倾,双腿夹着马腹,显然已经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但是他第一次骑马,施华没有急着将缰绳递给他,反而是交到张逍林的手中:“逍林,不如你牵着马带泽平遛一遛?”
张逍林没有拒绝,接过了缰绳。
至于施华,在放了缰绳后,他就挑了一匹自己熟悉的黑马,解开缰绳,踩着马镫,利落的坐到马匹身上。
“驾~”
施华一甩缰绳,整个黑马迅速的飞驰到了马道上,绕着整个马场开始驰骋。
瞧着施华潇洒畅快的驰骋,张逍林的心头痒痒,他也想试一试。
牵着缰绳溜了两圈以后,许泽平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掌握诀窍了,他朗声说道:“张逍林,把缰绳给我吧!”
“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许泽平溜了两圈后,就明白这白马确实如同张逍林所说,温和的紧。
张逍林将缰绳递给许泽平后,就迫不及待的挑了一匹黑马,驾驭着冲到施华的身边:“施华,我们来比一比如何?”
“彩头是什么?”
“败者,洗一个月臭袜子怎么样?”
施华哈哈大笑:“甚好!”
二人驾驭马匹一前一后的冲出了马道,竟然径直的冲向了院外....
顺着他们的轨道看去,能够大致判定他们的目标是白鹿山。
许泽平流露出一丝羡慕,总有一天他也会像他们这般的肆意吧?
不过当下紧要的是,学会驾马。
“驾。”
许泽平微动缰绳,白马在他的指示下,慢跑了起来。
寒风萧瑟,窗外飘雪摇曳,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子。
江南的雪并不大,但是萧瑟的寒风确实寒彻入骨。
今日是冬月三十日,许泽平能够从糊着浆纸的窗户勉强的看到外面已经披着白色霜衣的枝条,将视线收了回来投放到了自己的卷面上,然后将手放在怀里的手炉暖一暖。
待到没有那么冷之时,许泽平开始研墨,在草稿纸上书写策论的草稿。
如今是最后一堂考试了,这场考试结束,那么这个学期就结束了,明日腊月一日就正式进入了冬假。
早两日还没有考试前,欧阳师兄就邀请自己去他家小住,直至明年的开学。
许泽平拒绝了欧阳师兄的好意,若是平日住个两三日,也不是不行。
这冬假可是将近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许泽平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登门打搅。
他就托欧阳师兄帮他寻个短租的小院,他住上两个月。这话被欧阳绪一口拒绝了,说道既然不想去他家中小住,那就住到他名下的小庄子上去...
二人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岑讲书哪里去了,然后被岑讲书单方面下了决定,冬假时,许泽平跟着他回家过节!
在博文这小半年,又跟在岑讲书身后学习,对于他的情况又怎么没有耳闻呢?
岑讲书年轻时在京中为官,与一小官嫡女一见倾心,结为了夫妻。
二人也蜜里调油生活了一段时间,待到新鲜期过后,二人的性格就暴露出来了。
这小官嫡女愿意嫁个岑讲书这个江南人氏,图的就是他的年轻有为,能够给她挣个诰命夫人。
却不想岑讲书是个一心实干的官员,不是个喜欢攀龙附凤之人。
也正是这样,二人的关系逐渐离心。
而当他夫人产女之时,他正逢被一贬再贬....此时,两人的关系说是降到了冰点也不为过。
当他愤恨提出辞官时,他的夫人不但不能够理解,还埋怨他是个目光短浅的主,这点委屈都不愿意受着。
二人大吵了一架,他夫人提出了合离,然后就抱着刚满2岁的女儿负气离开。
因为坚持自己的初衷,他也不愿意挽留。
正是这样,他夫人的马车出了事故,与另外一辆马车径直撞上....为了护住孩子,他的夫人当场就去世了。
岳家怨恨他脾性害的女儿早逝,故而就连同尸首都不愿意他带回江南。
再处理好夫人的丧事以后,他带着刚满两岁的女儿。
一个大男人又怎么照顾的了小姑娘?
他只好将女儿托付给他的老母亲看顾。
岑讲书虽说是个脾气倔强的,但是他偏生又是个长情的,夫人离世以后他始终走不出阴霾,悔恨自己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就包容不了小妇人的性子?
要是自己多哄哄,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等事故?
所以不管是谁给他游说亲事,他始终以女儿还小,不想有继室磋磨她为由给拒绝了。
这么一过就是十多年,偏生有人在他女儿的耳边嚼舌根,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至此他女儿生了怨怼,埋怨都是阿父的错,若是阿父不那么生硬,阿娘又怎么会早逝?
因为岑讲书不愿意再婚,就这么一个独女,性子早就被她阿奶给宠坏了,十分的任性,又一脉相承的继承了岑天元的犟性子。
认定的事情,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故而十六岁出嫁后,就甚少回来。
现如今岑母仙逝,岑讲书已经一个人过了四个年头了。
也正是这般的缘故,许泽平就没有拒绝岑讲书的好意。
“走吧。”
许泽平刚出课室,就见着小虎撑着伞、跟在岑讲书身后,等在了课室的门外。
“讲书,这天寒地冻的,你在马车里等我就可以了。”
岑讲书虽是头戴风帽、身披大氅,但他续起的胡须不难看出覆盖了一层浅浅的霜渍。
岑讲书扬了扬手里的手炉,“老夫自己的身体难不成还不清楚?”
平日里岑讲书总是迈着沉稳的四方步,但今日的步伐却是格外的轻快。许泽平接过小虎递过来的油纸伞,撑开伞微微落后他一步,瞧着岑讲书轻快的的背影,许泽平的眼中却是不由的露出一丝悲悯。
其实岑讲书也没有平日里看起来的那么强悍,他的内心深处也是很需要陪伴的。
老师的洒脱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看透了官场的险恶,不愿在入世。
而讲书的洒脱,有一部分是强撑着装出来的。
岑讲书侧过头看着停住步伐的许泽平,眉头拧着:“怎么后悔同我回去过年节了?”
“不是的,先生。”许泽平岔开话题:“我只是想着上先生家,可要备些什么年货。”
听着许小子的这一生先生,岑讲书的心格外的熨烫,他咳了咳嗓子:“家中一切都备着,你回去了只要专心的跟着我研究造船就可以了。
若不是你临摹造船的数据总是出现误差,我才不稀罕你跟着我回去过年节,真是打扰老夫的清净!”
“这挨近过年的日子,空着手上门总是不好的。”许泽平没有戳破岑讲书的小心思,乖顺的说道:“先生,我还是的备些年礼,正好也要给欧阳师兄以及柳家送些节礼。”
岑讲书越看来这个许小子就越顺眼,瞧着他乖顺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反驳了,依着他的话,三人上了马车后,他就知会马夫上金州城一趟。
许泽平之所以想着这么早的备节礼,乃是因为岑讲书的老家并不在这金州,而是在金州隔壁的东安府前领县,路途还有两三天的时间。
今年又是寒冬年,过些天只怕会越来越冷,到时候若是寒冰覆路,怕是节礼会堵在路上不通。
许泽平在清水镇的时候,这些节礼都是阿娘他们在打理,今日头一遭,都不晓得备些什么,最后还是在岑讲书的指点下,将欧阳家与柳家的节礼备好了。
柳家就在这金州城,按着指点,许泽平备了一些糕点、瓜果托买家帮忙送到柳家去,并且差了句话,说明他们要赶路就不登门拜访了。
至于柳家那边,备了耐放的干果、然后到成衣店选了暖手的皮套子以及风帽一起打包好,花了些银子找到了顺路的镖师,托他们送到淮湖去。
欧阳家这边算平辈,柳家那边虽是长辈但是因着夹杂柳淮之,故而岑讲书告诉许泽平无需备太重的节礼,备些常用、常吃的表达一下礼轻情意重即可。
真正需要重视的,是他老师的节礼。
说道这里的时候,岑讲书有些不大自在,搪塞了的说道:“今日太仓促了,不如我们回了东安府在说?”
岑讲书说罢,就先一步出了成衣馆的大门,故而没有看到背对他的许泽平,手里抚摸的那件灰色狐裘。
许泽平给小虎使了一个眼神,小虎拿着雨伞就追了出去。
其实入门的第一眼,许泽平就看上这件狐裘了,只是碍着岑讲书的在,他不好询问。
“少爷,可是看中这件狐裘了?这狐裘可是十分的难得,可是要送给前面的那位长辈?”掌柜的也是个识趣的,见许泽平摸着这件灰色狐裘,连忙介绍的说道:“少爷您的长辈儒雅清贵,配这件狐裘可是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