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阿兄的心中一直藏着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使得阿兄必须稳重,而今日这样洒脱自在的样子,让许泽平没有办法拒绝许泽礼的要求。
他像许泽礼一样没有带书童,让小虎回去休息。
两兄弟抱着酒坛,走到了凉亭中,开始对饮。
老幺高中解元,亲事也有了着落,压在许泽礼心中的那根刺,终于是彻底的消失了。
在他看来,一切都尘埃落地了,前世的种种真的都改变了。
“老幺,我真的很畅快,你高中举人了!”许泽礼开心的大笑,“阿兄,祝贺你前程似锦,日后平步青云!”
“喝!”
人呐,最忌讳的就是喝多了。
许多人,一喝多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许泽礼也不例外,一杯接着一杯的畅饮,让他已经记不得东南西北了。
“老幺,你知不知道我接到圣旨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京卫指挥使带领卫兵唰的一下踢开了我家大门,将我以及我夫郎、两个孩子绑了起来,直接扔到了大狱中...”
是勾结土匪啊!
直接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许泽礼都吓懵了,来不及作何反应,直接一家人被抓到了大牢里,重兵看押。
连同的还有他岳丈。
昔日清贵的刑部尚书,如罗丧家之犬一样和他们押赴刑场。
从圣人下旨到他们赴刑场不到三日,直接定死了他们的罪状,斩了他们的许家九族的头颅。
不在京中的,则是直接地方处置,势必要将他们连根斩除。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让苏家绝了嗣...大景九族是指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许泽平听闻许泽礼嘴里嘟囔的话,起初以为他是说胡话,可是越听心里越是越惊悚,尤其是阿兄嘴里的那句——
所以你黄疸阿娘让我带你去晒太阳,我是真的想要让你就这么窒息没了。
可是你的哭声还是让我的良心惊醒了,当你那小小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指时,让我的内心控制不住的柔软了起来。
我一边想杀死你,提前终止上辈子的罪恶;一边又想你还是一个孩子,你还没有手上沾血,你只是孩子。
两种情感在我的心里极限拉扯,使得我想要改变你,却又想折磨你。
所以才会在你还不会说话时,就让你读三字经。
许泽礼的每一句都在许泽平的心里掀起巨大波涛,这些话联合组织起来,既是错愕也是熟悉,这星星点点的事迹怎么和他敏雪给他安利的那本小说很像?
唐敏雪因为身体弱的缘故,从小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懂事以后就酷爱看小说。
许泽平忙于生活,也没有空管她,自然也不知道她看得是什么小说,一直到唐敏雪给他安利的那本耽美小说。
许泽平就是一大直男,看到那本男人还能够生孩子的奇葩小说,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恶心!
故而也没有翻开几章,唯一记得的主线就是主角许泽礼重生归来以后,先是让远嫁的小叔叔平安生子.....
也就是因为看到这里,许泽平才知道这个是什么鬼小说。
扫了一眼小说的简介,主角许泽礼拯救家人、一路中举迎娶白富“美”,最后荣登尚书之位,成为首辅的故事。
然后就将这本小说束之高阁了。
第217章 青云路17(小修一下细节,不影响剧情)
知道自己只是生活在一本书里,许泽平的内心是百感交集的,自以为这十六年以来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但现如今告诉他,你自以为的生活只是别人笔下那短短的几页冰冷的文字....
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可是他再不愿意接受,断层的历史、错乱的菜系、不一的地理位置无一不证明这是真的,这只是一本苍白无力的小说。
许泽平怔然,回想着与自己出入的历史事件。
蓝星的长城是始皇帝修建的,出现在秦朝,为的抵御匈奴。
南蛮在秦朝时期,是泛指百越,也就是长江中下游以南的地方...而在大景朝根本就没有长江。
阿兄曾为大伯提出用高阶粮政策吸引全国各地粮商去往东平县的主意,是范大人的主意,范大人是北宋人....却在大景第二任皇帝时期,出现了此等能人。
还有自己乡试时遇到了王守仁大家的诗句,王守仁大家是明朝人...在这里,却是出现在前朝第二任皇帝时期,出任礼部尚书一职。
许泽平回想这桩桩件件事情,整个人都爆炸了,怪不得很多时候,他觉得这些能人好像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他不由的捂住眼睛,无力的躺在椅子上,这些人好像就是作者为了填补剧情胡乱的安排出来的,没有逻辑,有的就是让剧情爽。
而阿兄就是作者操控的一枚棋子,自己也只是其中的一抹炮灰,一切只为推动剧情的进行。
想到这里,许泽平的内心却是在发疼,为阿兄所经历的这一次所心疼。
若为看官,许泽平自然也是为了爽而爽。
可是他现在不是,他在冰冷苍白的小说中,实实在在生活了十六年,有血有肉的跟在阿兄身后学习着大景的点点滴滴。
现如今知道阿兄的一切遭遇,都是作者为了剧情所安排的...亲眼见证家破人亡,看着亲人的鲜血然后刑场...
再次归来,他无法想象阿兄的心里会是多么的痛苦。
这一刻,许泽平突然有点怨恨那操控支配一切的作者了。
怨恨过后,又只剩下无尽的哀愁。
未知的路途,是否只为了剧情的推动?
若真的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推动,那么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老幺,喝。”
许泽礼带着满身的酒气歪歪扭扭的摸到许泽平的身边,一把伸手搂住了许泽平的脖子,将晃荡的酒杯塞到许泽平的手里,含糊不清的吐字。
滚烫的手臂盘桓在许泽平的脖子上,却让彷徨无助的内心得到了安定。他空洞的双目清明了起来,或许这曾经是小说,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生活。
他实实在在的在大景生活了十六年,每一日每一时都是清清楚楚的记录在他的脑海中的,不管是臭棋篓子的阿父、还是慈爱无限的阿娘...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才不是苍白的文字中描写的虚拟人物。
“喝!”
许泽平接过酒水,一口灌下。
次日,许泽平醒来头痛欲裂,嗅着自己满身的酒气,他都记不得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了。捶了捶自己的脑瓜子,靠在床头缓了许久,才算好受一点。
正打算起身,让小虎打些热水进来,他要去耳房泡个澡,洗去这一身的酸臭。
小虎守在外间,听着内室悉悉索索的动静声,有些不利索的跑了进来:“平少爷,可是醒了?”
许泽平的嗓音沙哑:“几时了?”
“已经未时二刻了。”
许泽平一听连忙穿鞋子准备起床,心里一个念头,完蛋了。睡这么久,怕是要被阿父骂了。
“平少爷,您别急。”小虎想到今早老爷发脾气的场景,咽了咽口水:“老爷说了,你和礼少爷简直是无法无天,喝酒喝得个醉生梦死,怎么不直接喝死算了?!等你和礼少爷醒了,就去书房跪着,他已经让吉祥去书房守着了。”
“所以今天是阿父让人把我们扛进房间的?”小虎这么一复述,许泽平像是有了一点印象,昨晚好像是喝的倒头就睡了....
哀嚎一声,早知道就拉着阿兄回房间喝了。
“阿兄,那边可是起了?”
小虎诚实的说道:“刚刚去看了,大虎哥说礼少爷还没有醒。”
听闻许泽平松了一口气,嘱咐小虎去打点热水进来,然后去厨房取点吃食,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小虎苦着脸说道:“老爷临走时说了,让你们饿一饿长长记性。”
许泽平这是知道了,自家厨房铁定是不能用了,给了小虎一个眼神,小虎就秒懂了。
见着小虎一瘸一拐不太利索的跑了出去,许泽平像是知道了什么....
直到泡在浴桶里,许泽平突然就松快的一笑,有苦有甜、有痛有笑,这才是生活嘛。
许泽平一口气吃了八个肉包子,又灌了一大口茶水,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他将剩下的几个肉包子用油纸封好,塞进了衣袖里,才雄赳赳的去了书房。
到达书房的时候,许泽礼身板挺直的跪着,吉祥努力的板着一张脸站在旁边,见着许泽平来了,他学着许松山的口气说道:“过来,跪下。”
许泽平从胸前掏出一个垫子准备垫在膝下,吉祥咳了咳嗓子:“老爷说了,平少爷您要是敢偷奸耍滑,就再跪三天。”
许泽平只好认命的跪倒许泽礼的身边,挺直了腰杆。
从许泽平一进来,许泽礼就暗中观察着老幺的反应,见他神色如常,心里才松一口气,看来自己昨天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平平,阿兄昨天没有说什么话吧?”许泽礼觉得保险起见,还是试探一嘴。
许泽平知道阿兄这是套话来了,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我喝了酒断片,你问小虎他就知道。不过..我隐约记得,你好像说过祝贺我前程似锦,日后平步青云。”
说着说着,许泽平还灿烂的一笑:“那我就借阿兄吉言了。”
“平少爷,老爷还说了,不许你们二人交头接耳!”吉祥一脸严肃,他不怕礼少爷,他不怕礼少爷,现如今他是老爷的化身。
不知是许松山故意拖沓还是真的有事,平日里最晚酉时四刻归家,今日戌时二刻才缓缓而归。
从酉时到戌时二刻,一个多时辰,兄弟二人不光觉得膝盖不是他们的了,腰也不是他们的了,看见许松山踏进书房那一瞬间,仿佛救星降临。
“阿父,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么醉生梦死的喝酒了!”许松山一进来,许泽平麻溜认罪。
许泽礼要面子惯了,还真做不到许泽平这样没皮没脸,干巴巴的说道:“阿父,我也知道错了。”
二子都已经是举人老爷了,许松山也不能够像小时候那样去打骂了。今日之举,也确实是气老火了,一早上见两兄弟还没有过来吃早膳,想着增进一下父子之间的情感,就来喊他们起床。
远远的就见着两兄弟不知是死是活的躺在凉亭中,身板还没有一个伺候的人,那一刻他都要窒息了,连忙就往凉亭中跑去。
仓皇奔跑中,他脚一歪,差一点就摔在了地上,好在吉祥及时的扶住了他。
顾不得自己的脚,直接凑上前去触摸兄弟俩的鼻子。
散落一地的酒坛子,臭气熏天的酒气,无一说明兄弟俩只是醉死了过去。
那一刻他是又气又庆幸。
庆幸过后又是控制不了的发了一阵火,直接命人将伺候的小虎和大虎摁在来,打了板子。
许松山也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废话,两人懂得道理比他这个老头子多的去了,不顺心的说道:“爬起来去吃饭,然后抄五十遍家规给我,明日我要见到这五十遍家规,见不到你们知道后果的!”
就在许松山转身离开之时,许泽平兄弟才注意到他不自然的步伐。
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上前一人扶住了许松山的一只手。
到西禾院,才发觉席面摆在了院子中,看着席面上坐着的丁一强、钟晔以及他们的表弟钟华朗,他们才知许泽柔一家以及许松睿一家都到了。
看到父子三人都不利落的步伐,几人也都是识趣的避过原因。
因为兄弟二人昨晚的宿醉,今日许泽平他们这一桌席面上都没有上酒水,选择的是以茶代酒。
钟晔推了推身边的少年郎,“还不上前给你小表兄敬一杯茶?祝贺祝贺。”
说实话,对于这个表弟,不止是许泽平就是许泽礼都挺陌生的。
上一辈表弟不但早产,而且带着胎毒,身体一只不太康健,可以说是病歪歪的养活着的,出门的次数都不多....
这一辈子虽然说是身体康健,但他们相处的机会不多,也就每年许松睿夫夫来送节礼时,他们会见上一面,平日里,许泽平兄弟俩可以说都是忙着在读书。
而他们这个表弟被钟晔他阿娘像个宝贝一样紧在身边,许松睿能够带出来的次数巴掌可以数的过来。
再加上这个表弟又不是个爱读书的,如他阿爷性子如出一辙,是个酷爱经商的,像是钱眼里一样,导致他们在一起也不大能够聊到一起去。
钟华朗跟在钟晔身边走南闯北的做生意,自然也不是个蠢笨的,相反还很精明。
他一直都不太喜欢同舅舅这边来往,是因为阿奶说,舅舅他们这边没少从他们钟家扒拉财物回去...
这就让他很不喜欢许家,所以每次礼表兄同他找话题聊天,他就不是故意装傻岔开话题就是不接礼表兄的话,这使得礼表兄也就收起了对他的聊天欲望。
他知道礼表兄人很聪明,也猜得出礼表兄估摸看出了什么。
但他就是喜欢这样,他才不想和算计他们钟家财物的人家来往。若不是他年纪还小,他定要阻止阿爹回许家!
所以在博表兄和平表兄的双秀宴上,他才会找借口不来参加....
第218章 青云路18(捉虫)
钟华朗模样并不随他阿爹,倒是随他阿父,圆头圆脑的,像钟家人多一些。
若是笑起来,那必定也是十分的讨喜。
只不过他现在笑不出来,拿着茶杯,干巴巴的说道:“恭喜小表兄高中举人,华朗在这里道喜了。”
许泽礼背杆子挺直,垂下眼帘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许泽平端起茶杯,温和的说道:“表弟的心意,表兄收到了。”
二人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听闻表弟跟着小叔父在做生意?”许泽平客气的搭话:“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生意?”
许泽平客气的搭话,在钟华朗的耳中,就是想要插手他们钟家的生意,好分一杯羮,心里就不爽快了,糊弄的说道:“小表兄,表弟愚笨也没有忙些什么生意,就是跟在阿父身后瞎忙忙家中的粮食罢了。”
关于钟家的生意,许泽平也是有所耳闻的,钟家以倒卖粮食起家,到钟华朗阿爷手里迅速发展壮大,扩张成为了东平县的第一富商。
钟家能够成为东平县第一富商,离不开两点原因:一是钟老爷子娶了一个得力的妻子,永安州王氏庶女;一个是他与当时的东平县令,也就是许家大伯许松林成为了姻亲。
王氏是大景朝的官商,每年都是要上供粮食给朝廷。
与王氏成为了姻亲,使得钟家在粮食这一块不怕短货。
而与许家结亲,在东平县的赋税上头,许松林还有有一定的小权限的...
许家发家初期,说实话,也确实占到了钟家的一定便宜,但那是双方的互惠互利。
比起钟家给予许家的小便宜,许家给予他的助力那才是真正落到了实处...
在许林松升迁永安州通判以后,钟老爷子看到了许家的潜力,将家主之位给了钟晔。
钟晔接手钟家以后,不但将生意开始往永安州扩展,还开始接触酒楼行业,这段时间也正带着钟华朗在监工修建新的酒楼。
许泽平听闻钟华朗的含糊其辞,心知他没有什么和自己聊下去的欲望,就收起了自己的话头,转身同丁一强聊起了天:“姐夫,你与阿兄什么时候动身去上京?”
钟晔也看出了泽平前后的反差,心里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是十分的恼火,真是被阿娘教养的十分浅薄,就这点眼皮子,他还真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的儿子!
话说他的心里有万千的怒火,还是得掩藏起来,笑意呵呵的同许松山搭话:“二哥,怎么泽博今日没来?”
“泽博不是办了个私塾吗?”许松山倒是没有将孩子们的小事放在心里,他乐呵的回答:“昨日来了一趟,惦念着私塾,连夜赶着回去了。”
“男子汉自当以事业为重,且这私塾还是为百姓着想,日后若是桃李满天下了,大哥也就不用为泽博发愁了。”钟晔圆滑的搭着话。
“我与你阿兄相商了一番,欲在十一月动身。”丁一强端着茶杯,心里十分的不得劲,他真是想喝两口酒啊!
柔娘管的严,他难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喝上两口酒。本来是想着来岳丈这里,趁着小舅子高中,光明正大的喝个够。
哪里想到...啧啧,这大小舅子真是坏事,偷摸喝酒都不知道告诉他。
十一月动身,估摸十二月到上京,二月春闱。
许泽平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又关切的问道:“阿兄,你们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吗?”
“你在家中专心备考下一届春闱就是了,住的地方,我提前联系了大师兄,他都给我们安排好了。”
许泽平当然知道他们大师兄是谁,李程雪,官至翰林院大学士,是个名流清官。
许泽礼扫了一眼钟华朗,不得不说,这个表弟其实也是个能成事的,没有人搭理他,他也能够一人安之若泰的享用吃食。
不过可惜了,与他们许家并不亲近,日后没有意外,怕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想到小柔跟自己揣测的事情,许泽礼垂下眼眸...鸟为食,人为利,还真是白费了小叔叔为他筹谋的事情。
“嫂子,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许松睿想了许久,还是想趁着这喜悦的气氛中来个喜上加喜。
虽说都是一家人,但孩子大了,总归是男女有别。
故而许泽平他们这一桌席宴是摆在院中的,而程哥儿他们这家家眷的席面摆在花厅中。
许林氏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打趣的笑道:“咱们叔嫂之间有什么不能够说的,有什么就直接说呗。”
许松睿知道娘家与钟家的距离逐年拉开,自己若是不助一把力,只怕日后华朗与表兄弟之间会越来越生疏,而自家小哥儿年纪又太小,今年才六岁。
若不是年纪太小,他都想要把小哥儿嫁回娘家。
“那嫂子,你就别嫌我厚脸皮为自己儿子保媒了?”许松睿笑呵呵的说道:“我观程哥儿十分的中意,嫂子你觉得他与华朗如何?”
许林氏一听十分的不自然,而程哥儿也是浑身僵住,他下意识的攥住了许泽柔的手腕。
许泽柔听闻小叔叔的话,心中了然,前段时间小叔叔给自己写了一封书信询问程哥儿是否在相看人家....她就知道小叔叔是动了联姻的心思。
钟家在富裕那又如何?在官宦人家看来,屁都不是一个。
一旦阿兄和平平考中进士,那他们许家二房也可换上官宦人家的门第,不单单是靠着大房了!
如此一来许家三人为官,这在永安州都是响当当的名头!
许泽柔可是知道程哥儿与平平早就心意相通,就是不知道,她也不想程哥儿嫁到钟家去,一个原因是钟家是商户,二一个原因是钟家的表弟与阿兄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厚,据许泽柔所知,都还不如读书时期的元章与阿兄。
说起来,还真是好笑,嫡亲表兄弟还不如读书的同窗。
正是这样的原因叠加,许泽柔才不想许钟两家再次联姻。在她看来,日后等阿兄和平平起来,有的是官宦子弟要求娶程哥儿。
永安州可有不少读书人家,明里暗里的想要通过她和许家联姻,都被她不动声色给摁下去了。
但小叔叔不是旁人,她知道阿娘与小叔叔的关系亲厚,这才事先与大哥通通气,一定要让他稳住阿父,只要阿父不同意,就是阿娘同意了,这还有缓和的余地。
许泽柔知道比起后宅的感性,前院男人更注重利益,否则当年小叔叔也不会被大伯做主嫁到钟家去。
许泽柔反手拍了拍程哥儿的手背,示意他安心下来,这门亲事她是第一个不同意。
许林氏前脚刚同意了小儿子的请求,后脚又如何能够反嘴?她笑着推辞:“程哥儿都十七了,华朗才十四,这年岁不大相符合呢。”
叔嫂多年,许松睿如何听不出嫂子的意思?只是他真的不想儿子日后损失了这一脉关系,继续说道:“这年岁怕什么,都说妻大三,抱金砖,相差三岁正正好。”
许林氏夹了一筷子蒜放到许松睿的面前,“睿睿,嫂子实话跟你说了吧,老幺中意程哥儿。”
蒜=算了。
许松睿看懂了嫂子的意思,再听到嫂子掏心窝的话,他叹息的摇了摇:“哎,是我们华朗没有福气。”
许林氏从来不把这个小叔子当外人,她将许松睿的手拉倒大腿上,安抚的说道:“嫂子知道当年的事,是大哥和我们对不住你,你放心,日后华朗有难处,我们这些做舅舅舅娘的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许松睿是个识趣的人,知道娘家对于自己还是心存愧疚的,现如今得了嫂子的保证,他立马调整了心态:“那这小定放在何时?”
泽礼还没有成亲,嫂子就是再想抱孙子,也还得顾着老大。
许林氏抿嘴一笑,示意许松睿看过去。
许松睿看着程哥儿红得不能够再红的脸颊,知道这个孩子打小就是个懂事羞涩的,哈哈一笑,就转移了话题。
丁家就在清水镇上,故而在用过席面后,许泽柔一家就辞行了。
钟晔最近也忙着监工,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少,所以许松睿他们一家也没有久呆,留宿了两晚后,就踏上了归程。
等到空闲下来,许泽平先是前往柳府拜访了柳淮之,陪他在柳府住上了两日,这才回到许宅打算将自己与程哥儿的亲事跟阿父提上一提。
因着许泽平向许林氏挑明了他与程哥儿的事情,现如今许林氏都不许他随便去西禾院溜达了。
许泽平心里那个苦啊,东耕院有阿兄盯着、西禾院又不准去,他在家中呆着也挺没有意思的,就自告奋勇的拦了吉祥的活,接过了他的食盒,打算去茶楼走上一走。
“平少爷,您怎么来了?”
许泽平刚下马车,走到茶楼的门口,小二儿就迎了上来问好。
许泽平打小就忙着读书,其实很少来茶楼,对茶楼的印象也不深刻,至于茶楼中的人手就更不清楚了。
这么一想,他好像就对阿父身边的吉祥熟悉。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呐。
听阿兄提过,这间茶楼本来是阿伯为了赡养阿奶交给他们二房搭理的,日后是要收回给大房的。
阿父他们本来也是想着等堂兄成亲后,就还给堂兄,让他们夫妇自己打理。
却不想堂兄是个不想管事的,宁愿一年拿着那点红利也不想揽这头的事情,还放话说,日后他家老头子想打理就给他家老头子打理....
许泽平听这话,知道堂兄是怕伤了情分。
所以现如今,许松山还是继续管着这茶楼。
许泽平扬了扬手里的食盒:“我来给我阿父送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