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了一声。
外婆一听,立刻心疼地站起来:
“茶茶,要是赶不走就算了,咱再等等,苗王不会不管的!”
谢茶想到那小子发着高烧也要跑去竹林里施蛊,他哼了一声,没想到那小子年纪轻轻的,居然也信这个。
刚腹诽完,就听见外婆说:
“苗王在他阿妈临死前发过誓的,要守着咱们这个寨子,别说毒虫蛇狼了,就连水蚁来了也得赶走!”
谢茶一愣。
外婆走过去,把谢茶手中的蒲扇拿下来,又道:
“要不了多久,苗王就会把水蚁赶走的,茶茶咱不忙活了啊!”
外婆说完就去厨房做午饭了,徒留谢茶还愣在原地。
脑子里又闪过昨晚春夜烧得浑浑噩噩时,呢喃出的那声阿妈……
谢茶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细微的声响。谢茶循声望去,是雨丝飘到木窗上发出来的声音。
下雨了?
谢茶往窗外看了一眼,犹豫片刻,拿起角落里的一把黄伞出去了。
快步走到竹林一看,春夜果然在那里。
眼看雨点逐渐变大了,谢茶走过去,将那把伞全挡在春夜的头顶上,并冷嘲热讽道:
“我说苗王大人,带把伞出门是会要你命吗?”
春夜闻言,唇角微微扬起:
“神经病出门就是这样的,绝不带伞。”
谢茶:“……”
谢茶深吸一口气。
他是神经病。
别跟神经病计较!
默念完就看到春夜掏出一把小匕首。
谢茶:“?”
春夜右手握着那把匕首,匕首锋利,在左手的中指尖上轻轻一划,指尖上的血珠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了。
谢茶:“!”
血珠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在雨水的加持下,很快就晕染开。
而土壤下面的东西像是感应到了召唤似的,接下去就是谢茶曾经见过的那一幕:
一只只蝎子,从土壤里接连不断地钻出来了,像是嗅着血的气息,如潮水一般朝春夜爬来。
谢茶:“……”
谢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要是每次都这么施蛊,那确实没办法撑伞。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撑着伞,并且,由于这把伞比较小,谢茶顾不得自己了,把伞全部倾斜到春夜头顶。
他淋点雨没事儿,但这小子要是再发高烧可就大事了!
等那群蝎子全部从地里召唤出来,又循着某种命令,四散爬去赶水蚁,这场蛊术才算施完。
仪式结束后已是半小时之后了,一阵冷风刮来,春夜居然被猛风吹得身形微晃了一下。
谢茶:“!”
又放血又吹冷风又下大雨的……
简直buff叠满了!
再加上本就发着高烧,谢茶怀疑这小子走回去的时候会不会晕倒在半路上。
他歪头一看,果然,春夜病怏怏的,唇色苍白。
谢茶叹了一口气,把雨伞硬塞进春夜的手心里,又半蹲在他面前,扭头道:
“苗王大人,你自己说的,麻烦别人收尸是不道德的,你也不想晕倒在竹林里没人管,然后死在这里,最后还得麻烦别人给你收尸吧?”
春夜轻轻地挑眉一笑。
正要开口,余光又瞥到竹林外,牛叔和牛黎父子俩正好割完草,背着背篓经过。
看到谢茶春夜,两人脚步一顿。
谢茶也看见了,但他神色未变,只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势变大了!他扯了下春夜的裤管,拧眉催促道:
“快点!再磨蹭别逼我揍人啊!”
当谢茶背着春夜,春夜撑着伞,两人以这样的姿态走出竹林时,牛家父子俩的脸上齐齐露出古怪表情。
还挺沉!
不想让那小子觉得自己不行,谢茶刻意放轻了喘息声,然后,耳边还是传来了一声低笑:
“大少爷你行不行啊?”
谢茶:“……”
真是高烧都阻止不了那张破嘴!
谢茶微微咬牙,背着春夜走出竹林,同时,一边反唇相讥道:
“放心,我要是不行了,直接把你往河里一扔,走人完事儿!”
斜风细雨中,谢茶背着春夜沿着田埂往上走,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
在田埂边摘艾草的两个大婶瞅见了,脸上齐齐露出惊愕的表情,窃窃私语道:
“那是李阿婆家的外孙吧?不知道苗王和他的蛊普通人都不能接触吗?”
“哎哟,城里来的大少爷呢,哪知道这些?等他倒一次大霉就懂了!”
谢茶置若罔闻,继续往上走。
一对砍柴的父子从山上下来,看到谢茶和春夜,连忙避让到老远。
谢茶走远了些,还能听见身后那对父子中的爸爸低声勒令儿子:
“这几天离谢家那小子远点……”
谢茶:“……”
夸张了啊。
谢茶哼笑一声,对背上的人幸灾乐祸:“苗王大人,你这人缘属实有点差了!”
然后谢茶耳畔又响起一道戏谑的低笑声:“我们神经病的人缘都这样的……”
谢茶:“……”
这小子到底心眼多小啊?
还在记仇?
回到那栋青色吊脚楼里,春夜刚准备躺下,又被谢茶揪起来了!
“喝药。”
递到面前的那碗药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的苦味。
春夜斜瞥他一眼:“大少爷,病人的身体和心理都很脆弱的,你不觉得你这态度有点粗暴吗?”
谢茶:“?”
药都泡好再亲自递到嘴边了还想怎样?
谢茶又把药碗往前递了递,同时定定地望着春夜,眼色冷厉,发出威胁:
“喝不喝?”
春夜往后一靠,靠在棺木里抱臂道:“不喝。”
谢茶:“!”
眼看谢茶眸子危险地眯起来了,春夜又适时地、懒洋洋地补充道:
“空腹喝药伤身体的,病人现在想先吃点东西不过分吧?”
谢茶:“……”
抬手看眼手表,快十二点了,这小子从早上到现在,确实还没吃过东西。
谢茶轻咳一声,把那碗药搁到一旁:“行吧,吃什么?我去买。”
春夜望着谢茶,嘴角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调笑:
“病人想喝粥,大少爷能满足病人这个小小的愿望吗?”
谢茶拧眉:
“你就不能吃点小卖部有的?”
奶油面包!
麦片饼干!
他还看到过小卖部里有卖牛叔自己捣鼓的肉松糍粑!
“我是个发着烧的病人啊,”春夜歪头一笑,“虽然我知道大少爷有钱,多贵的都能买,但病人身体虚弱,现在只想喝点粥养养胃。”
谢茶:“……”
他哪下过厨?
盯着春夜思考片刻后,他居高临下地、神色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那你自己煮?”
“你让病人自己给自己煮粥?”春夜眼神里带着谴责,还夹杂着一丝笑意,“大少爷,你这样对待病人良心不会痛吗?”
谢茶:“……”
不等谢茶回答,春夜又顺势躺下去了,自己给自己盖好薄毯:
“病人现在感觉身体不适,可能是发烧的前兆……”
谢茶:“?”
这是在威胁他吗?
谢茶被他气笑了。
等这小子烧退了,
再跟他算账也不迟!
谢茶深吸一口气,转身去厨房。
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油盐酱醋分别用陶罐装着,摆得整整齐齐。
青色大理石制成的厨房台面光洁锃亮,毫无灰尘,显出一种纯粹的青。
谢茶:“……”
这小子有洁癖吗?
谢茶不会做饭,看了几个网上的教学视频便开始了。
通风的窗户上悬挂着数十根腊肠,谢茶摘了一根切成丁,放进电饭煲里和米一起熬煮。
好在香肠是寨子里家养的黑土猪肉灌的,有浓浓的腊肉香气,米也是梯田种出来的稻香米,最后再撒一把鲜嫩的鸡毛菜,腊肠青菜粥就算完事儿!
虽然谢茶厨艺差,但架不住食材好。他尝了一口,意外地觉得还可以。于是颇为自豪地端了一碗出去,又把春夜摇醒:
“喝粥了,快点!”
春夜睁开眼,懒洋洋地开口:
“病人现在……”
忽然瞥见端着粥碗的那只手,纤长的食指上冒出几个泡,像是被烫伤了,在白净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因此,春夜一眼就看到了。
他静静地盯了几秒。
谢茶没留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只听见春夜开口,听那意思是又要作妖了,谢茶眸子微眯:
“现在怎样?”
春夜笑了,起身靠坐在棺木内,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散懒地补充完:
“现在饿了……”
谢茶:“?”
他斜瞥了一眼春夜,总觉得这小子刚刚想说的应该不是这意思。
不仅突然改口,还放弃作妖了,接过那碗粥,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谢茶:“……”
这么配合总觉得哪里奇怪。
谢茶眼神充满狐疑。
盯着他喝完粥,盯着他喝完药,盯着他躺回棺木里休养,谢茶离开前拎起木锤扬了一下,眸子微眯:
“要是明天早上烧没退,我会把你捶得粥都吐出来!”
春夜给自己盖好薄毯,准备闭目养神了,听到这话,嘴角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病人的心情对退烧也是有影响的,大少爷最好对我态度好一点。”
谢茶:“……”
回去吃饭时,外婆听说外孙背着苗王出竹林的事了,脸上神色复杂。
“茶茶,”外婆欲言又止,夹了一片鱼肉搁在谢茶碗里,低声道,“蛊练得越厉害越不像人,咱们这位苗王你可得敬而远之……”
谢茶乖巧点头。
外婆说得对。
太变态了!
不像个人!
至于敬这玩意儿么?
那小子不配!
吃完饭谢茶就回房了,刚躺下没多久,雨点劈里啪啦敲打木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坐起来一看,窗外狂风暴雨。
想起走之前,那小子卧室里的窗没关,这要是再吹一晚上冷风,那个烧还退不退了?
谢茶在他可能会自己爬起来关窗,和那小子睡死过去之间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爬起来穿雨衣。
冒雨上山,熟门熟路地推开卧室门一看,果然!
木窗大开着,冷风灌进来,把白色纱幔吹得翻飞飘舞,一丝丝斜雨甚至刮进了卧室,细微水流沿着木窗渗下来。
谢茶快步奔过去,把木窗关紧。
再走回棺木旁,坐在棺木边缘弯腰下去,将手背贴在春夜额头上。
虽然还有些烫。
但热度明显没之前那么吓人了。
谢茶心下一喜,忽然见春夜睁开了眼,像是被他惊醒了,谢茶扬眉道:
“睡啊!”
又伸手盖在他眼睛上顺着他的眼皮和睫毛往下一滑,想把眼皮强硬地给他合上似的:
“继续!”
春夜唇角微微扬起。
谢茶把手缩回来后,春夜就重新睁眼了,许是察觉出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关紧的木窗。
谢茶见状,冷哼一声:“出门不带伞,下雨不关窗,苗王大人你会不会太叛逆了点?”
春夜闻言转头,定定地看着谢茶,几秒后,眸子里漾起一丝疏懒的笑意:
“我们神经病都这样的。”
谢茶:“……”
又想了想,今晚最关键了,只要过了今晚,说不定高烧就能彻底退了!谢茶决定在这守着。
站起身脱了雨衣搁在一旁的椅子上,接着席地而坐,背靠着棺木,准备闭目养神了。
很快,身后传来咚咚两声轻响,是手指敲击棺木发出的声音。
是春夜说话的前奏。
春夜没问他怎么不走,而是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我这棺木里还能躺一个,就是不知道大少爷敢不敢躺进来?”
就像春夜说的,这棺木确实挺宽,两个人躺进去,还能互相不挨着。
中间留了一条胳膊大小的距离。
棺木里垫的厚绒毯还挺舒服,柔软得像躺在云朵里。
铺的凉席也凉丝丝的。
鼻尖萦绕着紫檀木散发的神秘香气,像是有某种安神的功效,让人昏昏欲睡。
谢茶迷迷糊糊入睡前的念头是:
这小子虽然变态,但挺会享受!
谢茶一夜好眠,睡到天光大亮。
醒来扭头一看,春夜正靠坐在棺木里,屈起一条腿,膝盖上搁着一本古籍,正在看书。
谢茶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想起什么,立刻爬起来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
春夜翻书的动作一顿。
谢茶贴了几秒,顿时大喜!
额头不烫了!
这烧终于退了!
大少爷可从来没有照顾过人,而现在,一个发高烧的病人,在他几天的照顾下成功退烧了!
这种成就感……
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谢茶扬眉,眉目间满是得意之色:
“说说看,该怎么感谢我?”
本就漂亮而略显凌厉的那双眉眼,此刻更是添上了一丝少年气。
春夜近距离地望着那双眼睛,有片刻的失神。
见春夜盯着自己不说话,谢茶心情颇好地扬眉道:
“怎么?发烧烧傻了?”
话都不会说。
然而春夜仍旧定定地盯着他。
眸色幽幽的,透着几分古怪。
谢茶也没再管他,正准备起身,忽然,身体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
脑子也瞬间热了起来!
熟悉的、气血上涌的感觉又来了!
谢茶:“???”
谢茶确定他刚才没生气,也没恐惧,更没生出什么邪念,那引发情蛊的罪魁祸首又是那小子了!
他眸子微沉,望向春夜:
“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话音刚落,肩膀猛地感觉一沉。
是被人按住了!
几秒后,一阵天旋地转,谢茶猝不及防,就这么被按倒在了棺木里!
谢茶:“!”
有一万匹马从心里奔腾而过。
谢茶尝试起身,肩膀却被死死按住,谢茶再次挣扎,还是和上回一样,双手双脚,连带整个身体都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谢茶:“……”
紧接着,春夜就伏下.身来了。
谢茶:“!!”
谢茶下意识闭上了眼,与此同时,咬紧了牙关。
决不让那小子闯进来!
然而下一秒,眼皮上却传来湿漉漉的凉意,像是小动物在舔犊似的。
谢茶:“?”
谢茶控制不住地歪过头去,企图躲避这诡异的触感,然而下一秒,下巴就被掐着掰正。
谢茶:“……”
眼皮上的舔.弄还在继续。
从眼皮一点一点地,细细密密地亲到他的睫毛,谢茶感觉自己的睫毛都被舔得湿雾雾的。
谢茶身体僵硬得跟僵尸有得一拼了,只想这波快点过去,谁知这小子似乎有十足的耐心。
舔完这只眼睛又舔另一只。
谢茶:“……”
这小子是真变态啊!
他到底想做什么?
眼睛和睫毛有什么好舔的?!
然而罪魁祸首仍在继续,一边紧紧压制着谢茶让他动弹不得,一边轻轻柔柔地舔着。
像是喜爱极了,舔什么宝贝似的,过了一会儿,舔变成了吮,动作也从春风化雨逐渐用力。
谢茶知道这是情蛊发作得厉害了,理智会越来越控制不住。
他自己也感觉到脑子越来越热了。
神智也越来越不清醒了!
心底那股欲望在情蛊的催动下也蠢蠢欲动了起来,如被风吹得晃动的干柴,只待一个火星就能燃起熊熊烈火!
眼皮上的亲吻也开始焦躁了起来。
亲过那排黑羽般微颤的睫毛。
一点点地往下亲。
亲过白皙柔软的脸颊。
顺着脸颊一路亲下去。
等湿漉漉的吻终于来到嘴角时,谢茶早就被情蛊折磨得理智全无。
他被按住,手脚动弹不得,就仰头狠狠亲了上去!
双唇相贴的瞬间,两人像渴了数日终于找到水源似的,急切地互相吮吸。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次更为默契了,舌尖像两尾灵活的鱼,彼此试探着、纠缠着。
直到最后互相较劲似的,你来我往地卷着彼此,还一个比一个试图吞得更深,卷得更用力。
脑子里在劈里啪啦地不断放着烟花,把理智全部炸飞了出去,只剩下源源不断从缠吻中滋生的颤栗感,逐渐盈满了整个脑海,传导至整个身体。
酥酥麻麻的。
像乘舟在荡漾,飘飘然,很是舒服。
棺木如一方小小的诺亚方舟,在无边的情潮里漂浮,直至沉沦。
窗外不知何时又淅沥淅沥下起了小雨,略带凉意的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把嗡嗡嗡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不少。
情蛊在方才激烈的吻中逐渐平息。
谢茶坐在棺木的另一头,气喘吁吁地,胸脯剧烈起伏。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原因,红着眼睛,瞪着棺木的另一头。
棺木的那另一头,春夜曲起一条腿,巴掌大的日记本贴在膝盖上,又开始刷刷刷地低头记录。
神色平静。
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
一边低头记录一边慢悠悠道:
“生气容易导致情蛊发作,大少爷是还想来第二次吗?”
谢茶:“……”
谢茶深吸一口气。
又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谢茶抱臂质问道:“这次情蛊怎么发作的?”
春夜笔尖一顿。
谢茶又冷哼一声:“你烧不是退了吗?还是你小子又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歪心思?”
春夜闻言,这才抬头,唇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歪心思?对你吗?”
不等谢茶说话,春夜歪头一笑:
“大少爷原来这么自恋的啊?”
谢茶眉眼冷了几分。
他没说话,定定地盯着春夜,势必要找到缘由,绝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要不然这种事下次还会发生。
那才是最可怕的!
谢茶又看了一眼对面,对面那小子托着下巴,望着日记本,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所以……这次记录该怎么写呢?”
谢茶认真审视了春夜好一会儿,见他眉心微蹙,脸上难得的带着一丝迷茫,看来这人是指望不上了!
谢茶只好硬着头皮回想:
跟上一回差不多。
不过,唯一的区别是……
谢茶发现了奇怪的点,双眸微微一沉,斥问道:
“你刚才舔我眼睛做什么?”
春夜闲闲地转着笔,似在思考,过了会儿,他像是没思索出答案,于是调笑地反问道:
“那刚才大少爷亲我的时候抓我的头发做什么?”
谢茶:“……”
谢茶无语了。
他起身走过去,再次屈膝用手背贴了贴春夜的额头。
确定没发烫了。
高烧退了啊!
那刚才是什么原因诱发的情蛊呢?
【YJQT】
谢茶收回手,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摸出手机查了查。
网上赫然写着:
“低烧,体温不超过38度,症状为明显的心热和头昏脑胀……”
是了是了!
低烧是正常体温,额头摸不出来的;热是藏在身体里的,心热引发头昏脑胀,进而诱发情蛊……
离谱中有着一丝丝合理。
谢茶拧眉道:
“所以是高烧转低烧了?”
春夜闻言,托着下巴,略略思考了几秒,在日记本上记录下最后一句话:
“……疑似低烧引起。”
既然确定是低烧,那就事不宜迟!
谢茶起身去买低烧药了,但这次去小卖部的路上,他发现有点不对劲。
村民们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和他擦肩而过时,纷纷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
谢茶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等他走近小卖部时,蹲在门口嗑瓜子的牛黎猛地站起来:
“别别别你先别进来!有晦气的!”
谢茶停下脚步:“你说谁晦气?”
“昨天我们都看到了!你背着那谁谁从竹林里出来,那谁谁晦气,他的蛊虫也晦气,你跟他们接触了,更是双倍的晦气!”
谢茶懒得跟他纠缠,只哼笑一声:
“那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个苗寨很大,上千户吊脚楼,小卖部也不止他家这一个。
谢茶说完,牛黎别别扭扭道:
“生意是要做的,但是嘛……”
谢茶扭头就要走,牛叔连忙从里面奔出来,手上拿着艾草和菖蒲。
他绕着谢茶,用艾草和菖蒲轻轻拍打着他,说要给谢茶去去晦气,然后让谢茶进来。
不等牛叔拍打完,谢茶就递给他一张红票子:“一盒退烧药。”
牛叔心想这去晦气的仪式还没结束呢,又见谢茶神色不耐烦,权衡片刻,还是接过了钱,做生意要紧!
接过药,谢茶道了一声谢就走了。
牛黎望着谢茶离开的背影,吧嗒一声磕开了一粒瓜子:“有钱了不起啊?瞧给他能的!”
另外两个小跟班凑过来附和道:“就是!居然不把咱老大放眼里!”
“别说老大了,这大少爷在咱们寨子里就没把谁放在眼里过!不给他点教训他还以为咱寨子的人都孬种呢!”
牛黎点点头,从托盘里抓了一把晒干的南瓜子,对那两跟班道:
“再去摇点人来!”
发源于山顶的河流将寨子一分为二,谢茶回去时需要经过一座风雨桥。
脚步声在身后跟了一路了!
过桥的时候,谢茶扭头抱臂道:“跟我一路了,说吧,想做什么?”
牛黎顿住脚步:“谁说我们跟着你了?这桥是你家的吗?你能过我们就不能过了?”
风雨桥很长,但不宽,也就堪堪两人并肩同行。牛黎和一个跟班,两人大摇大摆地朝谢茶走去。
谢茶嗤笑一声,扭头刚走一步,对面桥上又走来两少年,各自手上还颠着一根木棍。
谢茶脚步一顿。
桥的两头都被堵上了!
牛黎见状得意道:“谢茶,你昨天不是和那谁谁接触了嘛!沾上了晦气你知道吧?所以得破点财才能消灾!”
原来又是想讨钱啊!
谢茶笑道:“那些乞丐讨钱的时候还知道下跪呢,你们站着就想把钱讨了?”
牛黎气炸了,对对面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四人逐渐朝谢茶走去,呈两边合围之势。
“看你往哪逃?!”
眼看一个少年拎棍子要挥过来了!
谢茶当机立断!
直接从桥上一跃而下!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谢茶跳进了那条大河里,冒出了脑袋。
牛黎和跟班们先是愣住了,接着一脚踩在风雨桥的护栏上笑道:
“哟,跳河了啊?也好,既然不想破财消灾,那用河水去去晦气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