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在包厢里待着气闷,众目睽睽下出了包厢门透气。
而他刚走,陈睦之也立刻起身,嗷嗷唱歌的人被分散注意力早已经唱跑调子,在他背后‘歌颂’着人离开。
立即有几个人想跟上去,被高戈一巴掌把门关上挡住了。
“唱你们的!给人留点空间,别瞎起哄!”
包厢的门被关上。
喧闹的声音被隔绝,宁景耳边松快了些,找到卫生间洗手,垂首刚打开水龙头,一道熟悉的影子就出现在他身旁,也打开水龙头冲手。
极速的水流从对方的指尖淌过流进瓷白色的水池,衬得那双手更显冷白。
淅沥沥哗啦啦的声音在耳边扰人作响,宁景余光扫过,看着陈睦之将洗手液打在掌心,打圈揉搓,沾湿手腕上黑色的腕表,不等冲洗干净,又挤压新的洗手液。循环几次,宁景皱了皱眉,语气不清:“你想洗褪一层皮?”
陈睦之的手一顿。
不过是握了下他的手,至于这样冲洗?
宁景抽出手纸将手擦干,转身要走。
而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巨响。他愣了一秒,转身回看,就看到陈睦之怔然地看着地上被他不小心碰倒的垃圾桶。
里面的擦手纸洒了一地。陈睦之弯腰伸手要去捡,宁景眼皮一跳,立刻挡住了他要碰上垃圾的手,握着人的手腕将他拎了起来。
“等会叫阿姨。你洗这么干净的手……”用来做这个?
手碰上他腕间皮质的腕表,有些硬。
而和腕表的硬冷,对比鲜明的,是透过接触那一小块皮肤,对方传来的滚烫温度。
宁景后知后觉不太对劲,抬头看向陈睦之的神色。
有些迟缓、没有聚焦的眼睛落在宁景的脸上,眼前人的嘴唇不同于之前变得殷红,眼尾边缘红润,更不说耳根耳廓。
“你之前喝过酒吗?”宁景问。
陈睦之:“没有。”
宁景:“喝醉了?”
陈睦之嘴唇紧抿,鼻尖忽然也变得发红,“……师父。”
宁景:“……”
盯着这一张让人无法招架的脸,他哭笑不得,心底一瞬怅然又无奈。委屈什么?
他还没说什么……又不是不要他了。
被这样瞒着是个人都会有情绪。
如果对他有好感,那直接找他就好,这样优渥的条件,还怕别人对他生不出好感吗?
宁景的心里一阵胡想,眼前陈睦之将要失控的情绪表现得也越发明显。一颗珠圆的眼泪欲落将坠,手臂轻颤,宁景再不忍心,松开手转而擦过他的眼睫,语气不清。“行了。”
“再原谅你一次,别哭,你……恩?”
站在面前高挑的身影忽然低首,双臂环向宁景的肩膀。
耳边沉闷地鼻息声越发明显,不属于自己、却过分接近的气息热意滚烫,顺着耳畔落在颈窝。
宁景刹那僵硬。
实际而言,宁景感情经历单薄。
另一个人的气息近在咫尺,肩边宽厚的手掌抵住了宁景一瞬的退缩,简单的拥抱都带来极其陌生、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的身体骤然紧绷。
陈睦之低低念道:“……师父。”
包厢中有人说话的声音靠近门口,宁景回过神,下意识推向陈睦之,声音比他想象中要哑道:“松开……有人出来了。”
陈睦之却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宁景甚至感觉到他的头发在他颈后蹭了蹭,滚热的气息在敏感的地方无意擦过,喉结不受控制上下翻滚。“你……”在包厢大门被拉开的瞬间,陈睦之才松手,转身回到洗手间。
匆忙之间,宁景只看到他的背影。
出来的是长歌淼。高戈鬼鬼祟祟往外探了一眼,只看到宁景,愣了愣好奇问道:“师父父,老大呢?”
片刻,宁景面色如常转首看来。
高戈:“……”
师父父,你的脸好红,你知道吗?
“没有看到,你找他吗。”宁景平静道。
高戈:“哈哈哈,倒是不找也行。”
我不信!
你们干了什么!!
宁景往前走了几步:“那我先进去。”
“啊?!等等!”高戈眼疾手快把人捞了回来。
开玩笑,顶着一张一看就发生过什么的脸进去,明天你们两个就得上绿涯HOT!
“他们里面都喝差不多了,乌烟瘴气不用进去。”高戈说:“这里还有温泉和按摩,师父父今天不回去吧?走走走,我带你去拿个号码牌,我看评价这里的温泉一级棒——”
而话没说完,洗手间的门被打开。
陈睦之眼下的红意还未完全褪去,而表情已经恢复平常的冷淡。
犹如护食的狼犬,他扶着卫生间的把手没有动弹,没有表情,视线扫过高戈拉着宁景的手。
高戈立刻明白了这一眼蕴含的丰富内涵。
“你放心,老大。”背都挺直了,高戈立马松手,满脸严肃:“咱们帮其他人由我来照顾,师父父这边,还是你来。”
说完,他后退一步,包厢的门被打开又飞快关上。
传送般,他眨眼消失在他们两人的眼前。
长歌淼一走, 这里又变得只有宁景和陈睦之两人。
刚才说原谅他的话已经脱口,不能再刻意冷着人,一时间宁景找不到和陈睦之恰当的相处方式, 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沉默。
陈睦之从洗手间走出来, 垂眼看着宁景:“我带你去。”
“去哪儿?”
“温泉。”
话都说到了这里,拒绝似乎不太合适,宁景颔了下首。
而到了温泉地界,看到里面穿着泳衣玩闹的男男女女, 宁景才后知后觉不太对劲,嘴唇抿道:“算了, 我没有泳……”
陈睦之已经问店员买了两条常规款的男士泳裤, 偏首:“什么?”
宁景盯着店员递过来, 被陈睦之握在手中的泳裤, 拒绝的话在喉间翻涌,最终还是没有再次吐口。
都是男人,泡个温泉而已, 自然没必要退缩。
一人取了一套崭新的浴袍去更衣室换衣服,宁景换完就将浴袍披在了身上出去,迎面正撞上同一时间出来的陈睦之,两个人皆是一愣。
陈睦之的目光从宁景脸上向下移动, 半路便仓促又微妙的移开视线,宁景则看着眼前高挑男生浴袍半敞的画面有些愣神,纯粹觉得这一幕实在吸睛, 没有注意到他并不单纯的打量, 看完也觉得不大自在。
小幕的性格他本就偏好,陈睦之的外形优越, 这两个结合在一起,于他而言实在是有莫大的杀伤力。
宁景轻咳一声,不再多想,率先进了露天温泉馆。
为了保证玩客体验感,燕都82号每天都有限流,因此温泉馆虽然是这里的一大特色体验项目,但里面的人仍旧不多,每个池子中都干干净净。
男生的体感温度偏高,他找了个温度不高的中型池泡进去。
身体刚刚浸入温泉水,身后就传来有人入水的声音。
被荡起的水面涟漪打在后背,犹若有人拿毛绒绒的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处,宁景轻舒了口气,脑袋潜入水中。
热气腾腾的水一瞬将全身灌满,每个毛孔都张开的舒适感将心底所有浮杂的一切摒除,‘哗啦’一声从水面钻出,宁景走到水中的石台靠座,伸手拨开湿漉漉的头发,余光扫过他身后的陈睦之,便撞上人有些沉然的目光。
陈睦之也脱了浴袍。
水面只露出宽厚的肩膀,比寻常人要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面,肌肉明显,线条流畅。
陈睦之瞳孔轻动,唇角露出一角弯弧。
“舒服吗?”
“你皮肤很白。”
两道声音重叠,宁景眼睛被温泉水沾湿因为发涩眨了眨。陈睦之顿了顿,起身往他身边走,声音很轻,“小时候生过病,不怎么晒太阳,所以皮肤白一点。”
宁景伸手取来浴巾将眼睛旁的水分吸干。
“小时候……病,很严重?”
“现在回想好像都没什么。”
“师父不记得了,”不知不觉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很近,陈睦之坐到宁景旁边的石头上,手肘抵在石台上,语气带着几些笑色,“以前我难受睡不着的时候,师父给我讲过故事。”
宁景一顿。在五年前玩千秋的时候形形色色遇到过太多人,太多事,记忆中有关于小幕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讲故事的事情他没有印象。
眼前人的神色显然怔在原处。
夜晚露天的温泉水中,潮湿的一切似乎给所有都加上了渲染的滤镜,陈睦之看着宁景,有一瞬的冲动想要将一切坦白,但又怕将他吓到,脑海中的记忆回旋往复,被深深按耐在心底。
他年幼时生过一场严重的病,并不在国内常见,从有记忆以来,家人就将他带去国外接受治疗,每天的生活单调乏味,除去学习,就是在吃药、手术。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羁绊有时来得莫名。
当年为他做药物研究的主治医生也是国人,他的孩子与他年纪相仿,偶然的机会陈睦之通过那个同龄小孩儿接触《千秋OL》,再之后认识宁景,彼时还是少年的人语气温雅,似乎有永远都用不尽的耐心和温柔,言笑嫣然,是几乎与世隔绝的人心心念念的寄托。
年少不懂情爱。
但他将宁景的存在当作唯一的欢喜。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治好了吗?”宁景问。
“恩。”
宁景:“那前几天的你不舒服……”
陈睦之目光看来,唇角擒着的笑意,“只是普通感冒。”
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小男孩儿嬉笑打闹跑到这片泳池,没有看到在里面靠坐的宁景两人,他们下饺子一样‘扑通’跳了进来。事情发生的突然,溅起的水花高高向宁景扑来,陈睦之立刻握向他的肩膀,伸手将大部分的水花挡下。
其中一个小男孩儿发现他们,惊讶地叫了一声,但很快就沉浸在和同伴的玩闹里,两个人游了一圈又匆匆起身,光着脚跑开了。
肩上滚热的掌心传来灼人的温度,宁景目光扫去,顺着陈睦之的臂膀视线从他宽厚、曲线明显的胸腹掠过,嘴唇无意抿起,低声道:“没事。”
陈睦之‘恩’了一声。
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没有收回,眼前人的目光似乎化为实质般从他每一片肌肤上寸寸扫过,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原本冷静的大脑错乱,一时丧失了抬头的勇气,宁景喉咙上下翻滚。
直到一只手,从他的耳畔擦过,落在额前的发间。
陈睦之伸手拨开了挡住宁景视线的碎发。
“……师父。”
“……”
“学长。”他的语气犹若呢喃。
这两个字眼落下,宁景再不能置之不理,眉心轻凝抬头。
而一抬首,就对上陈睦之的视线。
那一瞬犹若星河。
眼前青年人的眼中满是毫无保留的痴迷与希冀的灿烂。
直到最后,宁景记不清他是怎样离开温泉池水的。
那一片的记忆仿佛被人抽空了一样空白。
尘封了五年的感情那样炽热,即使被极力克制,在忍耐之后倾泄出的情绪仍旧让人鼻息滚烫,心猿意马。
没有任何隐瞒的人表露出的感情那样赤裸,刻意勾引、故意卖乖的法子层出不穷,宁景招架不住,只能选择中途退场,将浑身冲洗干净才缓过劲来,披着浴袍离开温泉区域。
可能是神思仍旧不定,在推门离开之际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拉开,一道纤长的人影带着口罩进门,两者险些相撞。
他们对视,对方的神色忽然变化,宁景却心不在焉,淡淡扫了他一眼,侧身让路,撩起浴堂的帘子离开了狭小的通道。
泡完温泉已经时候不早。
陈睦之在之前就订了两天的房费,宁景此前就被长歌塞了一张房卡,到这种时候自顾自回去实则扫兴,便没有拒绝,回包厢拿了自己带来的背包上了楼上的酒店。
夜深总是叫人容易胡思乱想。
被温泉泡过舒散的身体困倦,但精神却是活跃。
宁景靠在床上,刚在在温泉池中一幕幕的画面,就像倒带一样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最终坦诚地,终结在匆然一瞥,那几乎完美有力的腰腹。
夜猫子的活跃之际,忽然一条微博提示弹了出来。
有人疑惑点开,而一眼,他们的眼睛就瞪大,狂点存图。
深夜2点,【执景】更新了三章基础上色、冷白皮的人体草图。
粉丝们心心念念在水中沾湿的手势x1;
不知名乌黑的发丝图x1;
微微弓起,肌肉明显、线条流畅的腰腹图x1
三张图一出,深夜不眠的粉丝们顿时狂欢起来:
【卧槽卧槽!!执景老师赛高,妈妈这几张图勾出新高度!!】
【这熟悉的画风??我以为我看错了,这么性感??】
【这是执景画的图?我靠开窍了真!这腰图awsl,这他妈坐上去就能自己动!!】
【好猛的样子】
【真面干我!!!】
【我疯狂捡集美们的裤子】
有人在狂欢中也嗅到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深夜发图,一个向来单纯的画手老师,画的还是这种……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不懂就问,中间这个发型图是什么意思?奶狗专用发型?】
【我有个推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声讲出来!】
【执景大大不可能不知道手势图什么意思吧?恩??】
【这发丝儿画的每一笔都显得相当乖顺,这主人公大概率是个顺毛。又是顺毛,又是这手、这腰……草,细思极恐!我不敢说了】
【嘶——】
评论的末端,最新一条回复在宁景点开的一瞬弹出:
【执景老师,开春了??】
盯着那条评论三秒,宁景眼皮发热,将平板倏然关上,把身体完全陷进被子。
好半晌,裸露在外面的手指在月光下慢慢屈起。
第44章
大概是独身一个人太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模糊入睡,当天晚上,宁景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他的肩侧, □□的人与他近在咫尺,拉向他的手, 指骨摩擦,引诱般让他触碰自己腹部的肌肉。
年轻的身体朝气充满力量。
肌肉紧绷又光滑。
宁景并非多么迂腐的人。
在现实中顾及年长一些的矜持按捺内心的想法,而在梦中却没有顾虑,稍作犹豫他便伸手在陈睦之的腹部和胸口游走, 感受那温热身体起伏弯曲的纹理,眼睛微微眯着, 另一只手将眼前人按在石壁的手拉到自己眼前, 细细摩挲, 而后听到对方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池水荡漾。
乌黑沾湿的头发垂首靠近,本来应是极为暧昧的氛围,而宁景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画笔, 犹如分页的漫画将面前之人所有举动都逐笔逐帧画了下来,之后发在网上,铺天盖地的评论立刻将他淹没。
【执景老师是疯了吗!这都敢画!卧槽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
-哪有做什么?画人体模特而已,美术生中常有的临摹方式。
【为什么在水里!啊啊啊啊!能不能再细节一点!!】
-因为挂着水珠的肌肉线条很好看。
【这是什么模特, 我是同行,能不能给我个联系方式13588*****】
-不可以。
【凭什么不行?你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在梦中的宁景依旧正直,没有空口无凭白占陈睦之的便宜, 认真回复, 只是回答的内容是长篇大论写了一大段文字,控诉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模特有多么狡诈, 即使把他哄骗到团团转,也依旧不忍心拒绝。
因为年纪小,所以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好在模特本人确实优质,好像被他的喜好量身定做般出现,与其置气不如听对方撒娇来得舒服。
宁景在梦中写了好长的字,又一个一个删去。来来回回几次,直到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梦见和现实混杂,好一会儿意识才渐渐苏醒,略有迷茫地睁开眼睛。
“还在睡觉吗?”高戈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没有人回应,他嘀嘀咕咕说:“已经快九点了,师父父是不是已经出门了?有人见过吗……”
宁景的知觉恢复,彻底醒来,看着天花板好半晌,才坐直起身。
不过起身他也没有回复外面的呼唤,而是脑袋中昏昏沉沉想昨天梦到的东西。
记忆不太清晰,不过好像在梦里争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梦到他和陈睦之还在温泉池里——
依稀的细节浮现,宁景一顿,嘴唇抿紧,不自在起身,穿上拖鞋往门口走,路过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润喉。
打开房门,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宁景思维迟缓地想着从通讯工具联系人的方式。
而想着想着,余光扫到一道影子,他一愣,侧首看去,就看到陈睦之一米八七的高个儿站在他的门口,视线垂落和他对视,发丝湿漉漉似乎是刚洗过没有吹干还在淌水。
宁景:“……”
他大概知道长歌为什么离开这么快了。
他揉了揉眉心,“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陈睦之伸手顺了把潮湿的头发,原本垂落的发丝变成了全然向后拢的大背头,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英气逼人,嘴唇微抿,“出门急。”
他就睡在宁景对面的屋子,自然没什么可急的地方,只是怕高戈影响宁景睡觉,刚冲完冷水澡就推门出来,却还是迟了一步。
“师父刚醒,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宁景看着陈睦之衣服上被头发上淌下的水沾湿的地方,没回答,松开门把手,“来。”
陈睦之一愣,没有任何脾气跟着进门,在门口找到一次性拖鞋换上,目光扫过房间被人使用过的生活痕迹。
屋子中依旧整洁。
昨天被换下来的衣服被整齐得叠着放在小沙发上,床头放着正在充电的平板电脑和笔。
昨天画图了吗?陈睦之喉结滚动,不再乱看。宁景也从卫生间简单洗漱出来,手上提着酒店自配的吹风机,“把我的包放桌上,坐沙发。”
“……”
陈睦之迟疑照做。
宁景便走过来,将吹风机插进插孔,试了下温度,指尖落在陈睦之的发间。
他的手指与头发接触的一瞬,好似触电的感觉自头皮出现,陈睦之的手倏地握紧。
宁景的手插进他发间的缝隙,轻轻拨动。
耳边吹风机的声音轰鸣,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肆意侵占理智,昨天堪堪忍耐的欲望又开始复苏,唇齿都有了失去知觉的发麻感,陈睦之备受煎熬,却只能僵持不动,任由宁景身上的气息将他包拢。
犹如栀子清香,勾人而无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吹风机的声音停止。
宁景伸手顺着陈睦之的发梢划过,感觉到如他所想顺滑舒适的手感,眼睛稍稍眯起。
将吹风机收好,视线移动忽看到什么,他挑眉。
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耳根通红。
是吹风机的温度开得太热?
宁景没有多想,安抚性揉了揉那只通红的耳垂。
而堪堪维持的忍耐力在一瞬便轻易崩塌,陈睦之倏然伸手握住了那只不断在自己敏感地带作祟的手。
被突然的力道带得身体向前倾斜,宁景怔然,“怎么?”
陈睦之眸色暗沉,良久,握着宁景的手轻轻揉捏,牙关咬紧,呼吸沉重。
空气中在此时极为安静,无端暧昧的气氛横生。
恍惚间宁景莫名想起了昨天夜里梦中的所有细节,愣了愣,喉咙间也变得有些发干。
他想要抽手,在此时陈睦之却仰首靠在椅子上与宁景对视。
他将宁景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无奈苦笑,阖起眼睛。
从宁景自上而下看去的视野,能看到他起伏的胸口。
手上的力道已然撤去。
如果他想,不用半点力气就能抽身离开。
却神差鬼使,宁景没有立刻收手,而是看着陈睦之修长的眼睫,手指轻轻从他脸侧擦过。
陈睦之一僵。
手掌之下的肌肤因为咬肌收紧而绷起,喉咙耸动带动了这一小块皮肤的拉扯,他的眼睫忽然颤抖。
宁景顺着他脸部的轮廓触碰,直到指尖无意擦过耸动的喉结。
一次又一次,撩拨的碰撞。
似刻意勾引,也似不经意为之。
陈睦之再无法忍耐。
吹风机落在桌上的碰撞声响起,床榻一角塌陷,他伸手按向宁景的后颈,与他近在咫尺,眼尾湿红。
宁景顿了顿,抬起眼皮,鼻息微热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犹若支配人所有行为的梦魇。
分明是你这样狡诈。
所有理智和顾及在此刻崩塌,陈睦之嘴唇轻轻张开,呼吸起伏,倏然倾首。
宁景一愣。
察觉到什么,瞳孔扩大,立刻挣扎,却被身后的手轻轻的安抚全部卸去力道。
陈睦之的眼中沉然一片,声音沙哑,可怜至极:“师父。”
“……师父。”
按耐的情潮凶猛,而落在另一个人的唇齿之间,却都变成犹若云端的绵柔,挣扎被悄无声息化解,细微的声音在没有拉开窗帘并不明朗的光线下微微响动。
成年人的欲望不被满足就被会滋长。
底线上刻意的控制和撩拨,实则是酝酿失控的温床。
宁景的手如梦中一般落在陈睦之的腰腹,他的双腿被分开,人压在柔软的床榻之中。突破某种界点的刺激感加重了唇齿上的斯磨感,昨天在温泉池畔戛然而止的冲动,换成了如今细微的喘息。
大脑有些缺氧,宁景被陈睦之的力道弄到仰首,方才他亲自吹干的头发垂落在他的额上,辗转划过带出痒意,无意中触碰到陈睦之的手臂在颤抖,掌心之下修长的脖颈也生出薄汗。
荒唐,从未体验。
松开的一瞬间,宁景眼睛失去聚焦,因为错气猛咳,脸上通红。
陈睦之看着宁景的发顶,轻轻揉捏怀中人的脖颈。
既已失控,便不会收势。
超载的心跳声让人无法清醒,他半跪在宁景的面前,嘴唇从他的耳侧划过,目光划过他有些湿润错愕的眼眸,再次覆上,舌尖擦过对方紧闭的唇缝。
宁景的下唇被吮得发红,感觉到陈睦之的试探,热气一股又一股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游离的理智在此刻终于归拢,将脑袋后仰,他哑声道:“小幕……好了,恩…小幕!”
陈睦之终于停下举动。
两个人无声对视,近在咫尺,鼻息交缠,胸口起伏。
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全都乱了套。
宁景移开视线,嘴唇紧紧抿起。
陈睦之粗重的呼吸仍在他耳畔,滚烫的手落在他脸上,之间擦过因为充血而殷红的地方。
“……”
从宁景的脸上寸寸划过,陈睦之的唇角弯起,低头蹭了蹭他微湿的额头,哑声开口:“我去冲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