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不禁有些难过。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竟连京都好人家的一个伴读都比不上。
众人一半是震惊于叶栾的才学，一半是哀叹自身和叶栾之间的鸿沟。
而柳多虞却说：“众位夫子，叶栾所作文章，你们已经看过了，可有一个结果？”
张院长却扭头去看那位不相信叶栾的夫子：“王夫子，你来说吧。”
这位王夫子闭上双眼，似乎要遮掩住眼里的难以置信、极度震惊、不甘等种种情绪。这么多人在，他便是想要贬损叶栾，都不能够了。
王夫子睁开双眼：“王归之的才学，众人有目共睹，我无话可说。王归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五十两白银待诗会结束后，我自当双手奉上。”
见着这位王夫子态度诚恳，柳多虞心情舒畅，十分高兴。
而叶栾前十五年已经受够众人瞩目和称赞了，他此刻丝毫不去关旁人的眼神如何，他看着柳多虞的笑脸说：“多虞，谢谢你相信我，这五十两白银，全数归你。”
叶栾当着这王夫子的面，直接将五十两白银转赠给柳多虞，让王夫子的嘴角抽了抽。
五十两白银不是个小数字，在凉城，这可是够一家子人生活一年的。
而这个王归之，却轻飘飘地将钱财转送给柳多虞。
这么多人看着，柳多虞总不能拿叶栾的钱，不过面对叶栾眼里真挚的感激，柳多虞有些磕巴起来：“我…我有钱……这是你自己赚的钱，该你自己留着。”
叶栾摇摇头：“若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是一个流浪的乞丐。因着我上一个主人家被流放的事情，全数家仆都充入奴籍，我是因为积攒了一些钱财，全数花光了才得以在流放路上逃出来，之后便一直流浪。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好的人，我的东西全都给你也是应当的，我心甘情愿。”
完蛋了，柳多虞的眼睛要尿尿了。
他把叶栾当好兄弟，从最根本上说还是为了自己，并不是出于对叶栾的真心爱护。但他真的改变了叶栾，使叶栾把自己当做家人一般。
这种温情但又充斥着虚伪的感觉让柳多虞鼻子一酸。
叶栾见柳多虞眼睛红红的，还吸了吸鼻子，状似委屈得不行。叶栾眼眸暗了暗，他喉结滚动，却将眼神从柳多虞脸上挪开。
张院长抚掌笑道：“不错不错，你们俩真是天定的欢喜冤家，遇到彼此都是你们之间的幸运。”
吕夫子接着说：“既然这样，此次诗会的头彩归属者很明显了，王归之是实至名归的。众位学子也十分优秀，希望再接再厉。此次诗会就到这里吧，大家可以散了。”
以往每年的诗会结束之后，夫子们和学子们都要好好寒暄一番，再由童子端上酒水糕点，众人饮酒作诗一番。但是现在吕夫子却着急赶人走。
众人又多看了几眼王归之，想必是夫子们要与王归之畅聊一番。
众人纷纷离开，而孔淮的脸上却是灰败的神色。
沈哲将手搭在孔淮肩膀上，他一向与孔淮不对付，但现在他与孔淮的关系却越来越近。没办法，总得安慰一下孔淮：“喂，别伤心了，不就是一次头彩，让给他又怎么了。”
孔淮眼眸阴暗：“头彩可以让给他，柳多虞能让吗？”
柳多虞是他见过最好的人了，这样的人，他怎么肯放走？
而面前的这个人，也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孔淮的心思远比沈哲想的还要深沉，沈哲虽然不屑于与孔淮为伍。但在这时候，他还得掂量掂量孔淮的能力。
如今那个王归之是出尽了风头，再看柳多虞对王归之的偏袒，孔淮能忍得住？
沈哲琢磨着，干脆让孔淮先把王归之干掉，之后他再伺机而动好了。
但没想到沈哲的想法却被孔淮一眼看穿：“别想了，我是不可能做你的垫脚石的。”
沈哲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孔淮冷哼一声：“你的算盘珠子都要蹦我脸上了。”
沈哲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头说：“你这能认得住不出手？”
显然是要煽风点火。
孔淮露出一个假笑：“这不是有你吗？”
沈哲忙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孔淮：“我可不会做什么的。”
毕竟他上回欺负王归之，差点和柳多虞决裂了。沈哲可没有这么傻。
孔淮露出一个危险的笑，这笑差点让沈哲炸毛。
救命！谁能想到平时看着老实稳重的学子管事，背地里却如此阴暗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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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定为头彩的叶栾，正被夫子们团团围在一起，就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一样。
柳多虞被挤到一边，他这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多余，倒真应了他的名字，多虞。
柳多虞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叶栾就要回归他原本的生活了。柳多虞打算离开之时，手腕却被人抓住。
柳多虞回头一看，是叶栾。
叶栾突破人群，来到了他的身边。
柳多虞愣住了：“你……”
叶栾颇为委屈：“多虞这是打算把我丢下吗？”
柳多虞下意识否认：“不是……”
叶栾截断他的话：“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柳多虞扭头去看这一群眼巴巴看着叶栾的夫子们，他有些犹疑：“夫子们……”
叶栾利落地扭头说：“我不做官，将我头彩的奖励折算成银子，跟我那五十两白银一起送到总督府吧。”
叶栾说完，就拉着柳多虞跑了，全然不管身后的夫子们说什么。
吕夫子嗔道：“跑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也没说让你做官啊。”
张院长笑眯眯道：“你是不让他做官，但是你要让她做你的关门弟子，你也不看看，现在竞争多大。”
众夫子们都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张院长说的没错，他们都想收王归之为关门弟子。不管王归之是做官还是专心学术，此子都必有大作为。
吕夫子骄傲地抬起头：“我看谁敢跟我抢。”
众夫子们都假装听不懂吕夫子的话，这样一个奇才，谁不敢跟他抢？毕竟抢到就是赚到。
至于抢不抢得过，这就另说了。
柳多虞被叶栾牵着小跑了好一段，他使劲撒开叶栾的手，弯腰道：“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柳多虞说话间还喘着小气，足见他是真的累了。
柳多虞只要出府就都是坐马车，平日里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这个屋子到另一个屋子。
叶栾不仅不心疼柳多虞，甚至还说：“多虞，你该好好锻炼了，从今以后，我还要督促你强身健体。”
柳多虞瞪大眼睛看他：“王归之，我身体好着呢！”
在这件事上，叶栾一点都不顺着他：“你这跑两步就喘，还叫身体好？多虞，你的体力连一个小娘子都比不上。”
柳多虞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比不上就比不上，用不着你管。”
刚刚还在说自己跑不动的人，如今开始健步如飞了。
叶栾无奈地看着柳多虞的背影，他追上去，绕在柳多虞身边说：“多虞，你别生气，我……”
柳多虞马上否认：“我哪里生气了？”
叶栾眼见柳多虞好像更生气了，叶栾马上改口：“没有，你没有生气。是我说错话了，多虞，你就原谅我吧。”
一开始是叶栾理直气壮地让柳多虞强身健体，如今却变成叶栾哄柳多虞了。
520在旁边看得直摇头：家人们谁懂啊，在复仇文里看到男主角和NPC谈恋爱，真惊悚啊。
520虽然是攻略系统，但它也看不惯这一对小情侣的腻腻歪歪。这看得跟无脑恋爱剧一般，520看惯了，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就转身回系统空间了。
柳多虞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哪里说错话了？本就是我身子虚弱，你让我锻炼是应该的。”
柳多虞现在反话正说，可是却让叶栾升起浓浓的危机感。
“不是的，多虞，我说错话了，你身子好得很，不需要锻炼。是我说错话了，多虞说说，我该如何补偿你？”
叶栾怎么会不明白柳多虞的小心思？柳多虞自己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但要是叶栾说出来就有些冒昧了。
柳多虞没有应答，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因为他心里的气只有那么一瞬间，叶栾哄了他一会儿，他就不气了。
不仅如此，柳多虞还觉得刚刚的自己十分矫情。他颇为扭捏地说：“不用了，没什么好补偿的。”
叶栾看破一切，他拥住柳多虞：“多虞，今日谢谢你。”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柳多虞害羞得不行。
柳多虞偏开脸，耳垂红得不行。
这一幕被远处的沈哲和孔淮看到。
孔淮“啪”地一声将手里的花枝折断，花朵无助地飘落下来，跌落在地上，花瓣零落。
而沈哲眸色晦暗，但在这会儿他的面部表情还算控制得当，最起码比孔淮控制得好，并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而高鹏吊儿郎当地走过来，见孔淮和沈哲俩人神色不对，便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远处的柳多虞正被王归之抱在怀里。
高鹏了然，他语重心长地伸出双手各自拍拍孔淮和沈哲的肩膀：“兄弟们，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走吧走吧，我带你们放松放松去。”
高鹏急着揽着这俩人离开，但沈哲却挥开高鹏的手，皮笑肉不笑：“高鹏，你舍得看我们俩这样吗？”
高鹏：？？？
什么叫舍得？
难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很好的关系吗？？
第039章 柳家家宴
春日诗会天禄书院大获全胜，就连柳多虞都能够进入第三轮比试，更主要的还是发掘了叶栾这个人才。
因此夫子们给学生放了一日假。
柳多虞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这回叶栾倒是没有插手，他算是知道了，柳多虞非常享受收拾行李回家的这个过程。因为这个过程是最能够让柳多虞开心的。
而柳多虞别的东西不多，最多的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例如玉制的小鱼、玛瑙小串珠之类，都是一些叶栾看都不会看的东西。
柳多虞整整齐齐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随后一双凤眸看着叶栾：“我收拾好了。”
一双润着水的眸子看得叶栾心尖尖痒。
叶栾走过去，拿起柳多虞收拾好的东西，不动声色地轻碰了一下柳多虞的手。
柳多虞浑然不觉，只高兴地跟在叶栾身后。
当天夜里，柳承勇知道柳多虞进入了春日诗会的第三轮，格外欢喜，便办了一个家宴，府内的下人没人被赏了一两银子，而拿下头彩的叶栾则被赏了二十两。
而柳多虞也十分高兴，他还和叶栾说要如何在家宴上向兄长柳承勇多要一点东西。
叶栾将这二十两捧到柳多虞面前：“多虞。”
叶栾的意思很明显了。
柳多虞立马说：“我不要，这是你该得的银子。”
叶栾却说：“多虞，要不是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我。况且我要银子也没有什么用，多虞还是收下吧。”
柳多虞定定地看着叶栾：“那好吧，我先帮你保管着，等你需要了再找我拿。”柳多虞知道，叶栾现在在柳家待着，不会再有人欺负叶栾，叶栾不缺钱。而以后的叶栾更不缺钱，自然更不需要这些银子了。
叶栾翘了翘唇：“好呀。”
520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它立马闭上眼，真是没眼看，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帮他保管钱财了？
520道：“柳多虞，你真没出息。”
柳多虞的笑容一滞，他扭头，在叶栾看不到的地方朝520丢了一个眼神：要你管~
520撇撇嘴角，怪不得001的任务不顺利，碰上了这样一个人物，怎么可能顺利？
柳多虞接过叶栾的银子，他跑回屋里，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大箱子。柳多虞掏出一把小钥匙，将这箱子打开后，这箱子里全都是金银珠宝，差点要闪瞎520的眼睛。
柳多虞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私房钱，还好，他的钱没有人动过。
柳多虞小心翼翼地将叶栾给的二十两银子放进自己的宝贝箱子里。这二十两银子在这一箱钱财里显得有些寒碜了，但却被柳多虞如珠似宝地放在了最中间，甚至柳多虞都把自己喜爱的那一大块金色小貔貅拨倒了一边。
520云淡风轻道：“不就是二十两，你以后多得是数不尽的二十两。”
柳多虞扭头瞪520一眼：“那又不一样。”
叶栾并没有进屋，他大概能够猜得到柳多虞去做什么了，他也知道柳多虞有自己的私房钱。
叶栾倚在门边，他静静地听着屋里边的动静，嘴上笑意不停。
等到柳多虞出来，刚好有小厮过来让柳多虞去主院吃饭。
柳天和柳承勇都已经等着了，柳多虞兴致勃勃地带着叶栾出发了。
等到主院的时候，小厮在门前迎接柳多虞，一见到柳多虞就说：“世子爷，您可算来了，快进去吧，侯爷和总督在里头等您呢，菜都已经上齐了，没有侍从打搅，总督说了，今日就是纯家宴。”
柳多虞想要拉着叶栾进屋，叶栾却松开柳多虞的手：“多虞，你去吧，毕竟是家宴。”
柳多虞当然要带着叶栾进去，毕竟他现在和叶栾是好兄弟了呀，怎么可能让叶栾像仆人一样站在屋外呢？
但是这回“001”在柳多虞身旁说：“他不能进去，你爹会认出他的。”
若是柳天认出叶栾了，世界线就崩塌了。
书中剧情是叶栾一直想要见到柳天，让柳天带自己回宫，但由于柳多虞放任家仆欺负叶栾，因而叶栾并没有能够见到柳天，而是找了别的方法重回皇宫。
而改变柳多虞的命运，已经是书籍管理局所能够做的最大限度的改变了。
柳多虞想要带叶栾进去的心思一下子就歇了。
他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着叶栾：“归之，我……”
柳多虞想要解释自己不是因为觉得叶栾是仆人才不带叶栾进去的。但柳多虞发现自己没有合适的理由可以和叶栾解释。
叶栾见着柳多虞说不出话，他心知肚明：“多虞，没关系，本就是你们的家宴，我进去不合适，你快去吧，你父兄都等着你呢。”
柳多虞一步三回头，终于是进了屋了。
门外的小厮见柳多虞进去了，他凑到叶栾身边：“哎，归之兄弟，听说你今日拿下了春日诗会的头彩，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厉害呢！以后多带带我呗，我给你做小弟如何？”
叶栾的眼眸低垂，但他一直关注着屋里的动向，漫不经心地对着小厮点点头。
小厮见叶栾不爱说话的样子，对叶栾的热情便少了些，不过他还是坚持和叶栾攀关系：“我呢，虽然在主院里侍奉侯爷，但也不算什么贴身小厮，最多就是个打杂的。你就不一样了，能够跟在世子爷身边，这可是顶好的福气呀！世子爷最受侯爷和总督宠爱，多少人想要在世子爷跟前伺候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提到柳多虞，叶栾的眼皮子抬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小厮：“嗯，确实，我很幸运。”
能够遇到柳多虞，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不知怎的，小厮撞上叶栾的眼神，他竟有些害怕，立马闪躲叶栾的眼神。小厮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你在世子爷身边，还习惯吧？其实我们世子爷并没有传言中那样的凶恶，世子爷真的很好，他的坏只是对坏人而已。”
叶栾再度赞同：“是的。”
这小厮见叶栾话少，还以为叶栾是不爱说话，便没有再和叶栾说话的想法了。
但是叶栾又主动问：“总督和世子爷的感情很好吗？”
叶栾在总督府将近一个月了，他见过柳承勇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一次是真正和柳承勇打过照面。
叶栾还记着当时柳承勇向他要自己怀里的刚刚被蛇咬伤的柳多虞。
柳多虞睡着了是一个因素，还有就是他并不想把怀里的柳多虞拱手相让，即便面前这人是柳多虞的亲兄长。
叶栾知道柳承勇很疼爱柳多虞，但是柳承勇事多繁忙，一个月也才见了柳多虞两三次。叶栾完全不了解柳承勇和柳多虞之间的事情。
那小厮说：“你刚来，应该不是很清楚总督和世子爷之间的关系。不过你跟在世子爷身边也应该知道，世子爷院子里的吃穿用度，还有仆人这些，用的都是最好的。每每世子爷休沐回家，总督就算再忙也会回来看望世子爷。总督已经二十五了，至今仍未娶妻，不是因为没有女子爱慕总督，相反，爱慕总督的女子实在太多了。但总督曾放言‘我的妻子，首先必须要先得我弟弟喜欢，我弟弟认的嫂嫂，我自会娶回家’。但你想想，世子爷是多么挑剔的一个人？凉城女子中，就没有世子爷看得上的，因而那些小娘子对总督是可望而不可及。”
叶栾没想到，竟还有这种往事。
这柳承勇未免有些太依赖多虞了吧？连自己的妻子都要多虞帮忙挑选，真不是个男人。
这小厮见叶栾没有应答，自顾自地说：“惊讶吧，我起初入府的时候也同你一般惊讶，我就没有见过这么疼爱弟弟的。但后来我就习惯了，因为侯爷和总督真的对世子爷很好，为了世子爷就算是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也愿意。所以呀，这府里虽然叫总督府，但却是世子爷的天下，平日里你就多顺着世子爷，只管哄他开心就完事了。”
叶栾点点头：“嗯。”
这时候，柳承勇走出来，他先把目光落在叶栾身上，紧接着就对小厮说：“你去酒窖里拿壶梨花酒来。”
小厮利落地答应：“好嘞，总督稍等，我这就去。”
小厮离开之后，柳承勇便对叶栾说：“王归之。”
他不明不白地叫了叶栾一句，叶栾不卑不亢地回看柳承勇：“总督。”
柳承勇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接着对叶栾说：“借一步说话吧。”
柳承勇带着叶栾走了一段路，正好走到一座假山后。
叶栾猜到柳承勇要和自己说关于柳多虞的事情，无非就是一些让他离柳多虞远一些之类的。
柳承勇的确要和叶栾说关于柳多虞的事情，但却不是让他离柳多虞远一点。
柳承勇说出来的话，是叶栾万万没有想到的。
“王归之，谢谢你。我以前对你有偏见，是因为不了解你的为人，怕你像阿双一样带坏小鱼。但是现在，谢谢你，谢谢你帮助小鱼，谢谢你陪在他身边。”
叶栾一愣。
柳承勇接着说：“我每日忙于军务，疏于对小鱼的照顾，这才让一些恶仆整日蒙骗他，撺掇他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其实我都知道，但那是我弟弟，我不能不护着他。小鱼出生的时候，娘亲就死了，我们家的旁系说是小鱼克死了娘亲，可是我们知道，小鱼是娘亲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如果我们不对小鱼好，就愧对母亲，更对不起小鱼。”
叶栾不知跟柳承勇说些什么，但柳承勇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他震惊。
第040章 团团
柳承勇继续说：“武朝初建的时候，内有忧患外有劲敌，我跟着父亲在外征战，只为维护武朝安定。而陛下和宰相等人就在内安抚百姓、振兴各业。那时的小鱼才刚出生，军中都是粗俗的男人，怎么能照顾的了他？况且婴童体弱，行军环境艰苦，我和父亲坚持把他留在军中两年，却让他的身子越来越弱，于是在第三年我们把他送进了宫。”
叶栾没想到，柳多虞竟还进过宫。
那自己怎么没见过他？
不对，当时自己也是才三岁……
叶栾想到一件事情，他瞳孔微微睁大。
叶栾幼时就被当作是储君培养，尽管他的弟弟们在他之后相继出生，但在父皇的眼里，好像自己才是唯一的储君。
他的弟弟们幼时都是无忧无虑的，想玩什么便玩什么，而他终日困于学堂之中。
他三岁那年，学堂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
但那童子并不与他们一起在下边坐着，而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夫子的旁边。
往日严厉的夫子绝不允许自己的课堂上产生不该有的声音，可那小童自顾自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还会嘻嘻地笑，甚至还噔噔噔地跑到夫子的案桌上去玩弄夫子的笔墨纸砚。如此，夫子都没有半分怒色，反而脸上还挂着一丝浅笑，仿佛这小童是自己疼爱的小儿一般。
他听见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在猜测这童子究竟是何人，最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这小童肯定是夫子的孩子，不然夫子怎么会对他如此纵容。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到了下学的时候，皇后的贴身侍女来了，她从夫子手里接过这小童，低声对夫子道了声谢，便牵着这小童离开了。
这小童竟也笑嘻嘻地跟着她离开，仿佛所有人都不会害他一般。
叶栾承认，自己一开始是不理解且有点厌恶那个小童的。
从上学以来，他从未被母亲接过，哪怕是母亲的侍女。而那个小童却被母亲接了回去。
弟弟妹妹们又在叽叽喳喳地说那小童可能是皇后的孩子，但又被他们否定了，因为皇后只有他一个孩子。
总之，这小童的身份十分引人关注。
第二日，他又从这些大嘴巴弟弟妹妹的耳朵里知道了，那小童昨夜宿在了长乐宫里。
长乐宫，他母亲的宫殿，叶栾从记事起就离开了那里。
关于这小童的猜测越来越多，而叶栾也每日都能够听到关于这小童的传闻。
例如他今日又得夫子一顿夸，例如他今日又穿了多么繁丽的衣裳，再例如他今天磕坏了门牙大哭不止，被皇后亲自接了回去。
叶栾只是听着，并不多做评价。
很快，就到了这个小童的生辰了。宫里并没有大办宴席，但父皇母后，夫子们，连同他们这些皇子公主都聚在了长乐宫。
这是一场家宴。
叶栾反倒觉得这样庆祝生辰的方式非常好，他不喜欢所有人假意逢迎的那种场面。
因为这个小童的生辰，长乐宫还特意挂上了红丝绸和红灯笼，桌上也都是一些家常饭菜。
但叶栾看那个小童哈哈地笑着，就知道这些饭菜是他很喜欢吃的。
小童笑起来甜甜的，门牙露出来了，两颗门牙，他只剩一颗半了。有半颗门牙因为他不小心摔倒便磕掉了。
他的母后充满爱怜地看着这小童：“这牙估计要掉了之后才能长好了。”
好似他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一般。
弟弟妹妹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在说：你不是父皇母后的孩子吗？为什么这个人更像他们的孩子？
叶栾捏紧拳头，他才三岁，但已经会忍耐了。
小童仿佛完全不因为自己的缺牙而伤心，他笑嘻嘻地说：“娘娘，今日我生辰，我爹爹他们来不来呀？”
只见他的母后目光暗淡了些：“团团，他们应当是不会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