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见叶栾还想遮掩,柳天的脸色稍微有些不好,但毕竟还有求于叶栾,只得放低姿态:“那日我在你的寝殿门口,亲耳听到小鱼的声音,我是不可能认错的。叶栾,你就让我见一见小鱼吧。你看我,头发都已经白了,眼看着就要七十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你让我死之前,再看看我儿子,行不行?”
叶栾听着柳承勇这话,是有些感人。
叶栾道:“若是可以,我也想见见多虞,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一剑,我更想问问他,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岳父若是想和多虞说说话,不妨去寺庙看看,住持会开解你的。”
叶栾信佛,从柳多虞离开之后,他就开始信佛了。
不仅是佛,他也信道,总之,关于玄乎的东西,叶栾都信。
这三年里,叶栾建了不少寺庙,供着不少和尚。
佛讲轮回,叶栾希望他和柳多虞也能够有轮回。
还有道,叶栾同样养了不少道士,祈求于他们能够炼出一种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若是没有,那有能够让自己和死者相通的丹药也是可以的。
当然了,现在武朝是比较盛行佛学的,其一是因为叶栾在佛学身上投入的银子更多,其二则是因为武朝百姓受了佛的影响,都渐渐相信因果来世的那一套。
从柳多虞回来之后,叶栾更是觉得佛非常有用,能够让他和柳多虞续其前缘。于是又新建了几个寺庙。
柳天和从前的叶栾一样,什么也不信,只信自己。
可如今柳多虞好像是回来了的事实告诉他:人死好像真的可以复生。
再联系到叶栾在佛教身上的投入,难不成真是这些东西让柳多虞回来了?
此刻柳天半信半疑:“行了,我抽空会去看看的。但是你得先让我见小鱼。”
叶栾答道:“岳父,我已和你说过了,你要见多虞,直接去城郊就是了。”
柳天见叶栾不肯退步,他发怒道:“好,那我现在就去,撬了小鱼的棺,好好见见他!”
而叶栾没有一点反应,直接回了皇宫。
柳天带着人,往城郊去。他身边的人道:“侯爷,咱们真要去啊?”
柳天瞥他一眼:“我难道是说大话不成?”
侍从接着道:“属下知晓侯爷绝不会说大话,只是,世子逝世已久,我们不能扰了世子才好……”
柳天又道:“这扰不扰的,你总得找到他,亲口问问才能够确认吧?”
侍从只觉得柳天是疯了,人都已经死了,怎么问?
做下人的到底拗不过做主子的,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跟着柳天去掘坟了。
柳天到了坟地,看见柳多虞坟墓旁边的叶栾的小屋就来气,他怒道:“动手,全都给我砸了,把棺材给我刨出来!”
手下们都有些害怕:“侯爷,掘坟这种事情,怕是会折寿……”
柳天却道:“你们慌什么?不就是一个黄土包,哪里是坟?”
叶栾能让自己掘坟,就说明小鱼肯定不在里边。
想到这里,柳天放心地让侍从开始掘坟。
叶栾在柳多虞坟旁安置的窝已经被柳天破坏完了,接着柳多虞的棺材也被挖出来。
柳天命令道:“开棺!”
众人都不敢开,柳天却不怕,众人不敢开,那他自己开。
柳多虞用的是上好的棺椁,更是用钉子封得严严实实,这钉子费了柳天好大的功夫才撬开。
见柳天将钉子全撬开了,众人屏息,既不敢继续看,又忍不住不看。
而柳天一鼓作气将柳多虞的棺材打开。
只见里边竟躺着一具尸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他们是真的掘了柳多虞的坟?
娘呀,这得遭天谴吧?
柳天却愣在原地,他原先有多欣喜,此刻就有多悲凉。
这怎么可能?
小鱼怎么可能……
是了,小鱼是他亲手放进去的,也是他亲眼看着下葬的,里面的人就是小鱼。
不,不对,这人若是小鱼,那他在叶栾寝殿门口听到的是什么?
不,小鱼绝对还活着,他绝对还活着!
柳天像是疯魔一般,要去刨那具尸体:“不是小鱼,他不是小鱼……”
柳天只触摸到这具尸体,就被众人拉了回来:“侯爷,侯爷,死者为大,侯爷节哀。”
如今已经掘了坟,事情已成定局,不能再错下去了。
柳天痴痴地看着那副棺材,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在棺材面前枯坐了一天,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侍从们怕柳天出事,只好轮流守着他。
也没人敢将这棺材重新埋进去,因为柳天不让。
柳天缓缓站起来,侍从们都十分警觉地盯着柳天。
柳天只是站在棺材旁边,细细地端详起来。
不可能的,这绝对不是小鱼。
若这真是小鱼,叶栾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挖的。
柳天去查看尸体,这尸体已经腐烂了,身上的衣料也看不出什么来。
棺材的木料,花纹,整体设计,都和自己为小鱼准备的一模一样。
柳天余光触碰到地上散落的钉子,对,钉子!
柳天又捡起这钉子来看,确实是这种钉子。
但柳天又想到什么,他弯腰朝棺椁四周看去,认真对比钉子和棺椁上的钉孔,发现是一一对应的。
不,有些许不一样。
棺椁上的钉孔有些明显大了,像是被二次钉入时造成的。
柳天心中的猜想被证明了些许。
不止他一个人开过棺,小鱼一定还活着!
柳天当即回宫去找叶栾。
叶栾见到柳天也不惊讶,只是说:“你真去开棺了?”
柳天冷笑一声:“我要是不开棺,怎么会知道你骗我如此久,里面那人根本就不是小鱼!”
柳天说着,还暗地里观察着叶栾的神情。
叶栾却没有半分波动:“侯爷,你许是神智有些不清醒了,那就是多虞,只是你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了罢了,侯爷,人该往前看。”
柳天怒斥:“往前看?你让我往前看,你怎么就不往前看?!这些年,你建的那些寺庙,养的那些和尚道士,挥霍了多少银子?你让我往前看,你倒是往前看啊!”
叶栾淡淡道:“我已决定往前看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养那些和尚道士了,他们能存活到几时,就看自己的本事吧。”
“伪君子!前两日你还为着建寺庙花出去一大笔银子,如今却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叶栾,你何时需要如此伪装了,你究竟在怕什么?”
叶栾听到后面那句,立马反驳道:“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
柳天一愣,他迟疑道:“你……”
刚刚叶栾脸上的神情,他应该没有看错吧?
柳天又说:“叶栾,你有什么苦衷……”
叶栾立马否认:“我没有苦衷。来人,送侯爷回府。”
叶栾的人立马就上来钳制住柳天,要将他带走。
柳天挣扎不开,大声呼喊道:“叶栾!叶栾!……”
始终没有得到叶栾的回应。
自此叶栾对柳天的防备更深,不仅不让柳天接近皇宫和矿场,甚至还在柳天身边增加了人手来监管柳天。
柳天很是吵嚷,日日被叶栾拒之门外,都坚持不懈,日日来皇宫堵叶栾。
导致叶栾三日未曾去看过柳多虞。
好在每晚暗卫都会来将柳多虞这段时间的作为告诉叶栾,虽然叶栾头疼依旧,但听着柳多虞的事情,也算是有个慰藉。
第四日,武朝下起了大雨。
众人都在传是因为叶栾不养和尚道士,让天老爷发怒了。
叶栾望着雨势隐隐有加大的趋势,心中挂念着柳多虞,让人吩咐矿场那边停工。
暗卫带回来矿场已经停工,工人们都在休息的消息,叶栾稍稍安了些心。
到了晚上,叶栾头疼得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估摸着这么大的雨,柳天应该不会再盯着自己了。
于是叶栾打算出宫去看看柳多虞。
刚撑着伞走出寝殿,就有人来报:“殿下!殿下不好了!”
叶栾眉头一跳:“好好说。”
侍从小声道:“殿下,公子他发了高热,已经神志不清了。”
叶栾抬脚就往外边走去,嘴里道:“叫太医,不,算了,让太医来候着。”
矿场那个地方,柳多虞待在那里不生病才怪。
他得把柳多虞带回来。
叶栾一心挂念柳多虞,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连马车都不坐,直接裹着两件厚实的斗篷,再披上蓑衣就骑着马出宫了。
叶栾到矿场的时候,蓑衣已经湿透了,但好在他怀里的斗篷没湿。
矿场的人都披着蓑衣,一见叶栾来,立马俯身跪拜:“见过太子殿下。”
叶栾连看都不看,直接略过他们,向着柳多虞的屋子去。
他到柳多虞的屋子时,见有两人在照顾柳多虞,旁边烧着水,里边炖着不知名的草药。两人见了叶栾,赶紧下跪。
叶栾眉头皱得紧紧的,直接去碰柳多虞的额头,见柳多虞果真烧得厉害。
叶栾解开蓑衣,将自己湿掉的外衣褪去,随即将柳多虞揽入怀中,要将柳多虞带走。但柳多虞迷糊之中却挣扎起来,叶栾将柳多虞按在怀里,让他动弹不了,接着把斗篷披在柳多虞身上,把柳多虞裹了一层又一层,这才在自己身上又裹了一件斗篷,将自己和柳多虞牢牢裹在一起。
叶栾抱着柳多虞出去的时候,他的人也刚好到。
侍从赶紧捧上新的蓑衣给叶栾,叶栾不发一言,披上蓑衣,将柳多虞罩在蓑衣里就走。
等叶栾走了,矿场的众人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天啊,太子殿下真是太吓人了!”
“是啊,比他前两日砍监工的手的模样还要吓人!”
“看来那个小鱼真的不能招惹,还好我没欺负过他。”
叶栾一路急奔,远远地甩开侍从一大截。
但怀里的柳多虞却因为颠簸而感到不适,他伸出无力的双手要推叶栾,却推不动一点。
但叶栾却能够感觉到柳多虞在自己怀里的不安分。
眼见着柳多虞要在自己冒出一个头,叶栾一拉缰绳,马儿的前蹄高高扬起,叶栾整个人往后倾倒,而柳多虞正好砸在了叶栾的怀里。
等马儿的前蹄刚刚落地,柳多虞正在叶栾怀中摇着晕乎乎的脑袋,叶栾就俯身,整个人将柳多虞盖住,他打开一条裂缝,将自己的唇探了进去,精确无误地找到了柳多虞的唇。
叶栾狠狠地咬了柳多虞一口,离开的时候还有些不舍地将柳多虞的舌头勾了出来。
叶栾的侍从终于追上叶栾,见叶栾停下,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不敢上前。
叶栾这个姿势,很难不让他们联想到什么。
紧接着叶栾直起腰,重新将怀里的柳多虞盖好,骂了一句:“别招惹我了。”
随后也不管柳多虞听不听得见,总之叶栾是开始重新赶路了。
而柳多虞本来待在叶栾的怀里就难受,又生生被叶栾夺了一口空气,那就更难受了。
柳多虞被叶栾带回宫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了。
太医早已等着了,叶栾一带柳多虞回来,太医立马为柳多虞诊治。
随后便写了个方子让人下去抓药,又对叶栾说:“殿下,公子是着了凉,这才有些高热,待会儿将药喝了,再泡个药浴,将汗都逼出来就无碍了。只是公子烧得太过厉害,若今夜没有退烧,怕是脑子要被烧坏的。”
叶栾蹙眉道:“那你还不赶紧准备药浴?”
太医连忙应声退下。
待人都下去了,叶栾掀开帘账,想去碰柳多虞时突然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脱下。
柳多虞的衣服是他一进来就给柳多虞脱了的,他怕柳多虞湿着更难受,随即就将柳多虞放在床上让太医来诊治了。
而叶栾却一直没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换下。
叶栾换下自己的湿衣之后,才去碰柳多虞。
柳多虞闭着眼睛睡着,但他的脸却红红的。
叶栾弯腰将自己的额头与柳多虞的额头紧紧贴住,感受到了柳多虞身上的温度。
柳多虞却好似有反应一般,伸手要扯叶栾,叶栾干脆钻进被窝里抱着柳多虞。
柳多虞身上很热,可叶栾却忍住这股热,紧紧地将柳多虞抱在怀里,甚至还裹紧了被子。
窗外还下着雨,屋内有些潮湿的闷,叶栾抱着柳多虞,觉得心里也闷闷的。
柳多虞被逼着喝了药,又被强行按在浴桶中,泡着又烫又带着浓郁药草味的水。柳多虞倒是想挣扎,但是全程都被叶栾按得死死的。
等他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叶栾擦干净扔回床上了。
柳多虞半撑着身子问叶栾:“你干嘛?”
叶栾没想到柳多虞这时候就醒过来了,他边走边说:“怎么?你这么害怕我?”
柳多虞当然没有害怕叶栾,但是他现在有些不舒服,刚刚又被叶栾摆弄了好一会儿,自然不想更不舒服。
“我哪里害怕你了,就是我不现在不舒服,你要……”
叶栾打断:“你觉得我要欺负你?”
叶栾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不识相的东西。”
柳多虞哑然,没有再说话。
叶栾本来要走,可看着柳多虞红红的脸蛋,最后还是硬邦邦地走到床边,对柳多虞说:“让一让,我也要睡觉。”
柳多虞被叶栾刚刚那一骂,本就因为生病而兴致不高,此时的情绪更是低落:“那你睡吧。”柳多虞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叶栾揪住柳多虞的手臂,对柳多虞说:“你做什么?”
“给你腾地方。”
叶栾见柳多虞的脸色也不好,分明还生着病,却被自己气着,叶栾心下一软:“你腾什么地方?这床是睡不下我们俩吗?”
柳多虞板着脸道:“你不是不欢迎我吗?”
叶栾却否认:“我哪里说不欢迎你了?”
柳多虞一噎:“你虽然没这么说,但你就是不欢迎我!”
“我不欢迎你,我若是不欢迎你,会冒着这么大的雨带你回来,让你看病,伺候你吃药和沐浴吗?”
柳多虞鼓着一张脸,并且作答。
叶栾担心柳多虞凉着了,便俯身将柳多虞按进被窝里,再将柳多虞裹得严严实实的。
柳多虞假意挣扎了一下:“我不冷。”
“不冷也得盖着。”
叶栾给柳多虞盖好之后,又躺在了柳多虞身边。
柳多虞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一个长粽子。
叶栾心里十分平和,他躺在柳多虞身边,什么也没有想,就觉得很幸福。
柳多虞却睡不着,他想和叶栾说点什么,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
“让我进去!滚!……”
柳多虞一听,是他父亲柳天的嗓音没错了。
但柳多虞还未有动作,叶栾就已经扭头看他了。
柳多虞不自然地说:“你看我干嘛,我又没想着要做什么。”
叶栾冷哼道:“你最好是。”
接着叶栾翻身下床,准备去应付柳天。
柳天一见叶栾出来,便想要冲进殿内,但叶栾却关上殿门,对柳天说:“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下这么大的雨,又这么晚了,你私闯皇宫,是想要逼宫吗?你也该庆幸如今宫里是我做主,要是换了我父皇,早就将你拉出去斩了。”
柳天啐他一口:“你这个伪君子!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事到如今,你还拿这些话来搪塞我,叶栾,我现在告诉你,若是我见不到小鱼,就算是逼宫又如何?!”
叶栾也没有好脸色给柳天了:“若你不怕这么多年的经营都毁于一旦,尽管试试。”
柳天直言:“我不怕,我的柳将军更是没有一个孬种!若真的败了又如何?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阶前!”
柳天剩余的话没有说完,但叶栾已经能够领会到柳天的意思了。
好好好,柳天这是要威胁自己。
柳天是柳多虞最重要的亲人,若柳天死了,柳多虞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若是强行留住柳多虞,只会让柳多虞对自己的恨更加浓烈。
但柳天想错了,事到如今,叶栾根本就不在乎柳多虞是什么心情了。
就算柳多虞恨自己也好,自己也要将柳多虞留在身边。
况且,叶栾是不会让柳天死的。
叶栾最后只道:“侯爷自便吧。”
随即叶栾又走入殿内,任凭柳天被拦在殿外。
柳多虞一直听着外边的声音,虽然听得不真切,但看叶栾走进来之后,他父亲仍然在殿外怒骂。柳多虞就知道叶栾这是没有和他父亲谈拢,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叶栾不让他父亲与自己相见。
柳多虞确认,柳天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当初自己那一嗓子,柳天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况且事后叶栾恼怒地把自己丢在矿场里,可不就是因为自己出声让柳天听见了,叶栾怕自己借着柳天再逃走嘛?
叶栾进来便见柳多虞一直看着外面,叶栾便说:“怎么?想出去和他相认?”
叶栾说话一股子阴阳怪气,柳多虞实在是受不了了:“叶栾,你能好好说话吗?”
叶栾不作声了。
柳多虞又说:“叶栾,我们能不能谈一谈?”
叶栾反倒说:“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柳多虞道:“我们之间有误会,当然要解释清楚。”
“什么误会?”
柳多虞板着手指说:“很多,比如我喜欢你这事不是假的,再比如我不是……”
叶栾却打断他:“够了,不要再说了。”
柳多虞见叶栾神情冰冷,他不由得放下手指:“你不信我?”
叶栾反问道:“我该信你吗?柳多虞,你骗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让我怎么信你?”
柳多虞觉得心里有些冷,他仍坚持对叶栾说:“我是骗过你,但这次我真的没想着要骗你,我若是要骗你,会搭上自己的命吗?!叶栾,骗人不是这么骗的……”
“你搭上性命来救我,不就是为了远离我?你假死离开,一走就是三年,你知道这三年有多长吗?不,你不知道,你沉迷享乐,怕是早将皇宫里的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栾说着,脸上染了一层怒色。
柳多虞也生气了,他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叶栾,我告诉你……”
却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片乌黑,身子乏力,就要栽倒。
这时候叶栾动作迅速地接住柳多虞,柳多虞就倒在了叶栾怀里。
叶栾赶紧搂着柳多虞,将柳多虞放在床上,他靠在床头,柳多虞则半靠在他怀里。
“太医!唤太医!”
柳多虞眼前渐渐恢复过来,他听见叶栾焦急的声音,道:“不用了,我又没什么事……”
“你哪里没事?!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
柳多虞眼前恢复了一些光明,他见叶栾急得不行,心里的气也一下子消了。柳多虞勾住叶栾的脖子,拉着叶栾往下带,自己则抬起头和叶栾吻了一下,分开时说:“我真的没事。”
叶栾情绪未平,但脸色却是好了许多:“还是得叫太医。”
柳多虞则调侃叶栾:“刚刚不是还挺硬气的,怎么现在这么关心我了?舍不得我啊?”
谁知叶栾却认真点头:“嗯,舍不得你,就算你讨厌我,恨我,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刚进来的太医听到的就是这一段,他一眼瞥见太子正抱着怀里的人说出了这番话,令他震惊的是,这太子殿下怀里的人竟是那个死去的太子妃!
这太医方才为柳多虞把脉诊治时,柳多虞在帷帐之中,隔着一层帷帐,太医并不清楚里边那人是谁,但此时一看,这公子竟是太子妃。
太医立即冒出冷汗,他快速低下头,用上前半辈子积累的人情世故,默默后退到屏风的位置,假装自己在屏风外候着,并未看到刚刚那一幕。
“殿下,臣到了,可要现在为公子诊治?”
叶栾不傻,他是个习武的,耳目皆聪,太医进来的时候他就瞧见了。
只不过他并未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丢人,他就是这么想的,何惧他人如何看?况且就算世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也有能力让世人闭嘴。
柳多虞在叶栾怀里推推叶栾,小声说:“你让太医走,我没事。”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叶栾怀里的柳多虞还是有点烫,他半个字也不信柳多虞的:“还是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叶栾重新将柳多虞塞入被窝,将帷帐放下,随后唤那太医进来。
太医全程低着头弯着腰,好似他只要抬头看上一眼,小命都要不保。
给柳多虞诊过脉之后,太医道:“殿下,这位公子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注意不要受了凉,明日还得继续吃药,若是再发起热来,马上唤臣来便好。”
叶栾点点头:“好,你下去吧。”
叶栾没说赏罚,就是最大的赏。
太医退至殿外,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长吁一口气。
叶栾重新掀开帷帐,见柳多虞老老实实地裹着被子,小嘴还叭叭的:“你看,我就说我差不多好了。”
叶栾将目光从柳多虞的唇上挪开:“是,快好了,但还没有完全好。”
柳多虞哼哼唧唧地,似是在表达自己对叶栾的不满。
而叶栾不知是毫无察觉还是不想和柳多虞计较。
总之,他神色如常地钻入了柳多虞的被窝。
柳多虞就这么盯着叶栾,叶栾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将柳多虞的头往旁边挪:“要睡觉就好好睡觉,你盯着我做什么?”
柳多虞任由叶栾如何摆弄自己。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叶栾就是嘴硬心软。
任凭叶栾如何生气,而自己一旦受到伤害时,叶栾就会毫不犹豫地保护自己。
柳多虞主动去摸叶栾的手,他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叶栾的手,大大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叶栾:“叶栾,我有点饿了。”
叶栾本来想呵斥柳多虞的,他们现在还没和好,自己岂会因为柳多虞这么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就软化态度?
但柳多虞下一句话就让叶栾把这个念头抛到一边去了。
饿了是好事啊,柳多虞饿了,就说明他有胃口了,这不就是病快好了吗?
叶栾紧接着就要起身:“吃什么?面条?”
柳多虞小嘴甜的很:“吃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叶栾看了柳多虞一眼,低声骂道:“油腔滑调。”
柳多虞却嘟囔道:“就算油腔滑调,也只是对着你一人而已。”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是叶栾能够听到的程度。
叶栾不发一言,起身去做饭了。
而柳多虞躺在床上,他望着床顶的珠子,嘴角不自觉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