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看向沈南,沈南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杨梅举起对讲机:“尤金?你怎么样?你能看到我吗?你在哪里?”
【田里有摄像头,粮库里面能看见,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困在里面出不去……】
这声音极像尤金,说话的语气也很像。
杨梅和虫子的眼睛里同时出现了一瞬的空茫。
就在这一瞬间,沈南感觉到太阳穴那里有一点轻微的刺痛。
这刺痛几乎可以忽略,沈南却清楚地捕捉到了它。
在没有外界的干扰下,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意识空间。
具象化以后的意识空间是个纯白的房间,房内原本是空无一物的。
但就在那短暂的刺痛后,一条拖着黑色尾巴的大蝌蚪凭空出现在了空荡荡的房间里。
它似乎很惶恐,正在慌不择路地四处乱撞。
在这个空间里,沈南是绝对的主人,他默默念道:“囚笼。”
一个正方形的铁笼子就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罩住那条大蝌蚪,将它锁了起来。
大蝌蚪张着嘴巴,好像在鸣叫。
但是沈南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它沟通,只能将它丢在角落,等以后再说。
对讲机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到田埂过来,这里有一条可以潜进来的小路。】
都不需要更多的解释,杨梅和虫子两人,就跟被精神控制了一样,乖乖地朝着田间走去。
田里面会有什么?
沈南放出感知,随后,他就看到了一幅完全不一样的画面。
长着杂草的荒废土地,表面不再平整,而是变得高低不平,就像是给什么东西披了一张遮盖物。
它如某种流动的液体般,轻微地晃动着。
沈南想到了那滩横向发展的尸怪。
“杨梅,虫子,回来。”沈南试图喊醒他们。
但这显然不管用,那两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往田里钻。
沈南几乎可以预见他俩的下场。
这两人都死了的话,还活着的他就更加显眼了。
沈南快步上前,一手一个搭上两人的肩膀:“你们去哪里?”
在触碰到对方身体的瞬间,沈南将自己变成小钩子形状的精神力一股脑推了进去。
小钩子顺利抓住了那两只大蝌蚪,在沈南放开手的同时,它们就全被沈南带走,一起锁进了铁笼子。【咦?】
对讲机里发出了一声疑问。
与此同时,杨梅和虫子浑身一颤,都回过神来。
“我们刚刚是被控制了?”杨梅一脸惊悚。
虫子望向近在眼前的田垄,打了个哆嗦:“走,快点离开这里。”
两个速度系异变者一左一右架着沈南,脚下踏着风般逃离。
沈南悄悄回望那片黑压压的田地,隐约中似乎看到了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沈南心底一凉,整个人如坠冰窖。
那是一双极其妖异的眼睛,浅灰色的瞳孔流动着银色的光,底色是冰冷的,充斥着残忍和杀戮。
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
但又不同于沈南见过的任何一个污染物。
污染物的杀戮完全源于本性,这双眼睛除了本源的凶性,更多的是一种兴致缺缺的无趣,它们似乎在找乐子。
沈南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这个残破的末世,就是对方打发时间的戏台。
而很不幸的,祂似乎盯上沈南了。
沈南慌忙转回头,胸膛内的心脏前所未有的极速跳动着——那种极端的恐怖,比末世降临那一夜还可怕。他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出手救人会被这么个庞然大物盯上,他宁愿被狄迩绑到床上拷问。
逃出田间小道的那一刻,背后的恐怖压力随之消失,沈南惨白着一张脸,真切地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命悬一线。
狄迩最先发现了跑过来的三个人,他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沈南的身边:“不是让你们在那里等着吗?”
“老大,对讲机,”杨梅举着黑色的小方块,满脸着急,“沈秘书说这里还有一个精神控制系的污染物……”
“沈南说的?”狄迩的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嗓子问,“你担心我?”
沈南还在心悸中,一时恍惚,没有听清狄迩的问话。
狄迩却把他的沉默当作了默认。
Alpha执行官的唇角弧度渐深,他不由分说地揽住了沈南的腰:“我有分寸。”
沈南的语气有点懊恼:“是啊,你猜到了的,我又何必……”
招惹那么个东西呢?
狄迩的喜悦越发明显了,他忍不住摘下沈南的帽子,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待会儿估计会有一场恶战,如果情况不对,你马上跑。”
“老大,那片田有古怪,”虫子赶紧把刚才的遭遇说了出来,“它让我们到田里去,要不是沈秘书叫住了我们,我们就要着道了。”
狄迩正色道:“它让你们下田?”
“老大你们没有吗?”虫子很奇怪,“我看你们在路上也接了对讲机,那边说什么了?”
“它告诉我们粮库的门从里面打开才不会发出声音,让我们在门边等着,不要惊动了污染物。”
狄迩当然能是没有相信对方的,他留在门口准备迎接里面的攻击,涂秋溟则带了几人从墙边绕过去,等狄迩这边打起来以后,那边好趁机救人。
“它让我们去田里,是因为污染物躲在那边吗?”杨梅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粮库里面有污染物,外面田里也有,那到底哪个是尸怪,哪个是精神系污染物?”
“试试不就知道了。”
狄迩话音刚落,粮库的门就咔嚓一声,轻轻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
Alpha执行官迅速将沈南挡在背后,黑豹张牙舞爪地跳了出来,严阵以待地盯着门后。
“老大,”探出来的脸肉眼可见的憔悴,那双蓝眼睛却在看到狄迩时填满了喜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尤金朝后头划了划手,背后立刻跟出来六个人,个个都是眼下发青,憔悴异常。
狄迩眉心一蹙:“里面只有你们?”
“对,”尤金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又忌惮地望向不远处的荒田,“那个恐怖的尸怪,白天会爬到粮库来,太阳一下山就会回到田里去,我们之前试过好几次夜里出逃,但最远只能逃到门口,就会被尸怪堵回去……今天是不是它知道老大你来了,竟然没动静了……”
狄迩面容一沉:“所以你刚才给我打过对讲机吗?”
“对啊,”尤金的蓝眼睛中带着疑惑,“粮库里面有监视器,可以看到门口的人,我看你们已经走到门口了,怕大家惊醒污染物,就冒险提醒了一下,怎么了?”
沈南咬着下唇,口罩下的脸聚起了惊惶——他看到的,狄迩他们接起对讲机的时候,明明正在田间小道上。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你说有精神系污染物,是那只尸怪?”
“没有吧?”尤金一脸迷茫,“我只说这里有危险污染物,哪里有精神系的?”
紧急行动队队员,包括沈南,都面色微沉。
狄迩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这个粮库里面,是不是有压制异能的东西?”
尤金郑重道:“我也不敢肯定,但是那尸怪不敢进粮库内部,最多只跟踪到院子,要不然它早就把我们全杀了。”
“你们找过了吗?”
“都找了,”尤金比了比自己的空间器,“能搬走的东西,都在里边了。”
人群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狄迩做了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粮库里面的粮食已经被第三物资小队收齐了,可以即刻动身。
“我还想进去看看。”沈南悄声对狄迩说。
狄迩皱了皱眉:“你感应到什么了?”
沈南没有否认:“说不大清楚。”
狄迩当即下令:“你们先撤,我跟沈南再转一遍。”
涂秋溟刚张开嘴巴,狄迩就堵住了他的话:“涂副官,你负责带队。”
“……好。”红眸中的凶光快到无法捕捉,涂秋溟始终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两边分开行动,涂秋溟带着幸存者撤退,沈南和狄迩继续进入粮库内部。
正如尤金所说,粮库里面能搬走的东西,都被他们收走了。
整个仓库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张破旧的办公桌。
狄迩一挥手把办公桌全拆了,指着那堆碎木头问沈南:“有你要找的东西吗?”
沈南的眼皮动了动:“……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
自从进入仓库以后,沈南的那股直觉就更明显了。
他的视线定在墙角:“在那里面。”
狄迩再一挥手,把整面墙都给拆了。
沈南走到一片废墟中,捡起了一颗绿色的种子。
“豌豆?”狄迩想要接过去看,结果手还没触碰到,那豌豆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那股强大压迫也随之消失。
Alpha执行官严肃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豌豆呢?”
沈南摇头:“不知道。”
此时的他特别庆幸自己戴了帽子和口罩,要不然狄迩一定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古怪来。
那枚长得很像豌豆的小种子,在进入沈南掌心的瞬间,就以肉眼无法辨认的速度钻进了他的身体,然后一路高歌冲向了沈南的意识空间。
在狄迩问话的那会儿,豌豆已经吞掉了三只大蝌蚪。轰——屋外忽然传来大地的震响。
狄迩脸色一变,搂住沈南破门而出。
那片漆黑的荒田正在翻涌,地面拱起数个土包,连成一片,朝着粮库这边蠕动过来。
寻常人看到这副场景,必然会吓得不敢动,狄迩却毫不畏怯,在那翻涌破裂、已经显露出狰狞面目的尸块间穿梭跳跃。
狄迩的速度已经快到极致,但是那滩尸块污染物占了体型优势,整片荒田都是它的地盘。
狄迩再快,也没法在眨眼的时间内穿过这片荒田。
“嘶——”腾蛇嘶叫着破风而来,蛇背上的涂秋溟朝沈南伸出手臂:“快!”
狄迩迟疑了几乎察觉不到的半秒,就托着沈南要将他送向涂秋溟。
沈南眼眸漆黑,两手手指皆用力揪住了狄迩的衣服。
“你——”狄迩察觉了他的动静,瞳中浮现一抹难以置信的暗光。
涂秋溟勾了下唇,语气很淡:“狄长官,一起上来。”
这回,沈南没有再拒绝。
腾蛇的背脊很宽,站三个人绰绰有余。
沈南回望已经完全展露在眼下的尸块污染物。
断肢残体簇拥着一个个腐烂的人头。
每个头颅都张着大嘴,仰着头。
沈南知道,这些东西都在看他。
那一双双毫无生机的眼眶,或空洞、或残忍。
可它们就单单这样凝望着。
沈南同样在这场对视中知道了对方的等级。八阶。王级统治者。
毫无疑问,如果尸块污染物发动攻击的话,在场的人类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躲过去。
可它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一点攻击的意思。
是因为它没法飞起来把腾蛇打下来吗?
不,绝对不是。
沈南的脑海中再度闪过那双银光流动的妖异双眼。
是祂故意放过自己的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未知的极致恐怖。
沈南默默推翻掉自己的猜测,再度看了一眼意识空间的小豌豆。
那东西吃了三条大蝌蚪之后就陷入了沉睡,圆滚滚的身体还在一闪一闪地冒着绿光。
但它好像能察觉沈南的不安,忽然爆发出一阵更强烈的绿光,光芒扫过沈南的意识空间,他的情绪奇妙地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腾蛇已经带着三人直接飞离了荒田,并朝着矿山方向飞了过去。
地面上的紧急行动队队员跟着腾蛇奔跑,谁也不想跟后面的大东西对上,潜力爆发下,竟是一口气跑到了矿洞附近。
沈南赶快不着痕迹地控制着污染物继续到矿洞门口排排站。
然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能力好像又提升了!
几乎是心念一动之间,那些污染物就全被他控制住了。
沈南本该为此高兴的,可是那双银色妖眼就像某种摆脱不了的阴影,一直压在沈南的心头。
“吁——”腾蛇落地消散,涂秋溟拍了拍胸口,“总算逃出来了。”
狄迩没有留时间给队员们缓气。
他拉着沈南径自走向装甲车:“这里变数太多,我们绕F城外围过去,直接回希望之城。”
“喂,狄长官,”涂秋溟跟上了两人,“我这回是真异能耗空了,跟你们坐一车,不过分吧?”
狄迩冷哼一声:“那真是抱歉,我还有些事情要问尤金,你去坐螳螂的车。”
涂秋溟指指装甲车:“这么多位置,多我一个,不多吧?”
“多。”狄迩头也不回,“有一种多,叫做多余。”
尤金向涂秋溟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我们老大,超级小气的。”
涂秋溟盯着装甲车被关紧的车门,红瞳忽而变成了漫天的血色。
所有敢跟他抢东西的人,都只会是一个下场。
狄迩不会有例外。
尤金自觉爬进后座:“老大,我没有想当电灯泡的,真的。”
“闭嘴,”狄迩没空听他掰扯,“把你这次行动的细节都讲一遍。”
尤金喜欢开玩笑,但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他坐直身体,正色道:
“我们一进入矿山地带,联络手环就受到了干扰,矿洞那边的听力变异污染物,有接近四阶的实力,我们在那里折损了几个兄弟。
逃出矿山以后,我们就遭遇了尸怪的追杀,只能躲进春风粮库,我发现还有点信号,就赶紧跟你联系了。”
狄迩调出音频:“是这个吗?”
【春风粮库……遇袭,变异污染物……会潜伏……】
这段求救沈南亲耳听到过,他清晰的记得,当时尤金说了“新型变异体,精神污染类”两串关键词。
然而现在再听,已经没有了。
更让他心里生寒的是,狄迩没有对此表示出任何疑惑。
好像没有察觉出其中的问题一样。
这种情况并不只发生在狄迩身上。
等到行动队的装甲车回到希望之城,沈南发现,此前对尤金一事还有疑虑的队员们,宛若集体失忆一般,将那些不对劲全都忘光了。
能清楚记得一切的,只有沈南。
这样吊诡的事情让沈南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或者说,这些都是他过度使用精神控制的后遗症?
沈南没法妄下定论。
因为心里有事,沈南都没注意到狄迩在做什么。
等回过神,他已经被alpha执行官打横抱了起来。
这种姿势相当羞耻,沈南本能地想要挣脱出来。
“别动。”狄迩掐了一下沈南的腰,“或者你想让许家来个现场认亲。”
沈南一惊,这才发觉,前来迎接行动队的人里面,许家占了好几个。
为首的,正是许家老二许望祖,他的后边还跟着许浩辰和许婷婷两兄妹。
“恭喜啊,狄长官又立功了,”许望祖拦住狄迩,视线却忍不住往沈南身上瞄,“沈秘书这是受伤了吗?”
狄迩又将沈南往怀里摁了摁:“疲惫过度,需要休息。”
“哎呀,那这个时候打扰您,似乎很不妥啊。”
沈望祖嘴里说着不妥,表现出来的,可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我这里有个狄长官绝对感兴趣的事情……您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刘白?”
狄迩浑身一僵,鹰隼般的视线攫掠住许望祖:“什么意思?”
许婷婷面露骄傲:“我来说,前两日我到外城去挑选奴仆,在奴隶市场看到个年纪不大的omega男孩,他正在被摊主抽鞭子,他说他是狄迩的弟弟,我当时没信的,就是看他挺可怜,把他买了回来,结果他说的很多事情都跟狄长官对得上……哦,对了,他断了一截手臂。”
狄迩冷肃的眉眼间涌上焦灼之色:“他现在在哪里?”
许望祖快速一笑:“可怜的孩子,吃了许多苦,身体很差,我安排他在内城医疗院疗养。”
狄迩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主动就放下了怀里的沈南。
他转身奔向车子,走了两步,又突兀地停了下来。
“沈南……”狄迩走回去握住沈南的手,“跟我一起去。”
沈南没有拒绝,或者说,他根本没法拒绝。
狄迩的车开得飞快,平时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去了一刻钟。
病房内,面容清秀的断臂omega正在盯着吊瓶发呆。砰。
门被毫无预警地撞开。
青年omega转头看了过去。
随即双眼骤亮:“哥?”
“小白——”狄迩三步并作一步,上前拥住了刘白。
“哥!真的是你?”断臂的omega情绪上涌,委屈地哭叫起来, “你怎么没有去接我,你怎么能把我丢在那么可怕的地方?哥!我的手断了!我差点就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狄迩轻拍刘白的背,“是我的错,对不起……”
沈南默默退了出去。
狄迩有个重病的弟弟,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狄迩被第一军校开除以后,他曾经的死对头趁机落井下石,想用刘白来胁迫狄迩。
当时的许念穆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这件事情,还帮刘白找到了国外最顶尖的医生。
狄迩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位突然回国的天才医生,并不是因为巧合。
“他是谁?”刘白哭够了,抬头看向门边的沈南。
“……”狄迩不忍再看刘白的断臂,心里头带了点对沈南的气恨,“一个欠债的。”
“是沈秘书吗?”刘白苍白着脸,“我都听说了,哥哥现在最重要的人就是沈秘书,我都知道的。”
他咬着下唇,整张脸都透露着惶惶:“我再也不是哥哥最重要的人了……我没用,不能帮哥哥……”
“没有,”狄迩从医生那里听说,刘白有些创伤应激反应,情绪很不稳,他一边心疼,一边尽力去安抚,“小白才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个位置,不会有其他人能取代。”
他说这句话,原意是在安抚,可话语真正出口以后,狄迩又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可是,这有什么不对吗?
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刘白,为了救他被孤儿院院长侵犯过的刘白,本来就是他唯一重视的人呐。
刘白破涕为笑:“我不要住在医院,我要跟哥哥住一起。”
狄迩莫名一顿。
敏感的刘白马上意识到了,于是再度摆出惶恐的怯色:“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打扰沈秘书的,哥——”
“你身体还没好,”狄迩强行绕开了这个话题,“得先住院,出院以后……我会安排好的。”
刘白勉强露出一个笑,转而跟沈南商量道:“沈秘书,我想休息了。”
沈南略微挑了下眉头:“好好休息。”
走出病房前,他听见刘白在跟狄迩撒娇:“哥,留下来陪我……”
沈南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铁汉柔情,”一道声音几乎擦着耳朵溜过,“我听说这个刘白,跟狄上将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沈南往下压了压帽檐:“许先生倒是挺爱八卦。”
“哈哈哈,”许望祖一双眼睛如同某种爬行动物,带着恶意的试探,努力想看清沈南大盖帽下的脸,“沈秘书怎么戴着口罩?病了么?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许望祖说着,手就忍不住要往沈南的脸上去。啪。
沈南拍开了那只手:“许先生,您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失礼。”
“嗬嗬,抱歉,”许望祖抚摸着被沈南拍过的手背,“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您实在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
许望祖向沈南逼近,沈南厌恶地朝后退了半步。
“他也跟您一样,美丽得让人情难自控。”
沈南的声音很平静:“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美丽,许先生的审美,看来真有点独特。”
许望祖唇线勾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没回答,突然再度伸手抓向沈南的口罩。
沈南本能地转头躲闪,不想那许望祖原来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的却是沈南的帽子。
大檐警帽掉落在地上,骨碌翻转了两下。
略长的黑色发丝下,雪白的额头半隐在阴影中,眸色如点漆,微微上挑的眼尾慵懒惑人。
偏偏眼中光亮冰冷刺骨,像山巅终年不化的风雪。
“果然是你……”许望祖两眼迸射出狂喜,“你没死,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死。”
沈南眼尾已经瞥见正往这边走来的许家兄妹,侧身一撞,逼许望祖连退了两步。
他迅速捡起大盖帽重新戴好,脚步不停地往另一侧走去。
许望祖当然不会就此放过沈南。
他就像一头发疯的鬣狗,丝毫不顾忌地扑上去要抓住沈南。咚!
斜后方突然伸开一条长腿,生生将许望祖踹到了地上。
许浩辰恰好看见这一幕,脸一沉:“大胆!哪儿来的狂徒——”
声音戛然而止。
涂秋溟一边活动手腕关节,一边挑着眼角看许家人:“许家小叔是吧,这手要是不想要,我可以帮你拆掉去。”
许望祖毒蛇一般的眼瞳倏地一暗,忽然又露出令人恶心的了然来:
“我懂了……涂少,我懂了……哈哈哈,是我愚钝,竟然没想到这回事……”
他爬了起来,躬身凑近涂秋溟:“我这儿存了不少您父亲当时的视频,您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呃啊!”
更多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涂秋溟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
“我再说一遍,”涂秋溟指间捏着一柄锋利的刀刃,紧紧贴在许望祖的大动脉上,“别打沈南的主意,否则——”
一股阴冷的气息钻进许望祖的肌肤,他忍不住抖若筛糠。
许望祖的异变类型与蛇有关,而涂秋溟,就是目前最强大的蛇系。
生理意义上的压制让许望祖不敢有任何忤逆,他点头如捣蒜,只差没开口喊饶命。
涂秋溟哼了一声,撒手将人丢在了地上。
他回头去找沈南,却早已不见了omega的影子。
“小叔叔,”许浩辰扶起许望祖,语气不满,“涂少他干什么?”
“你别管。”等涂秋溟走远了,许望祖才有力气站稳,“那家伙,不好惹。”
“嘿,涂家的,哪里有什么正常人,”许浩辰坏笑一声,“我听说涂湫冥回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处寻找涂家山庄的幸存者,他是不是在找那个谁啊?”
许望祖眼瞳忽闪,唇线抿得笔直:“我那小侄子,还真是让人着迷啊。”……
“沈秘书,走那么快干什么?”涂秋溟撑着围栏一跳,直接落在了沈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