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子睡觉的时候喜欢黏人，侧躺着抱住季洵的手臂，腿也翘了起来扒在人身上，活像个扒着树的树袋熊一样，而季洵则直挺挺躺着，一副躺平任凭被抱着的模样。
季洵有生物钟，虽然眼皮子有些困但还是到点睁开了双眼，他瞧了一眼后把慕橙踹开的被子重新扒拉过来，给他们两人盖上。
慕橙哼唧了两声，脸颊蹭了蹭哥哥的手臂睡得香甜。
季洵低头瞧着弟弟的脸，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头发，露出来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可能是睡觉的原因，脸颊上还晕染着两坨红晕，瞧着特招人喜欢。
实际上弟弟从小到大确实很招人喜欢，污染物们喜欢他，污染区的居民也喜欢他，就连光明镇的镇民见到弟弟都乐呵呵喊他小橙子，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喜欢着的。
当然他也很喜欢弟弟，为了不被其他人比下去，他就加倍对弟弟更好，在外边护着，在家里看着，不让弟弟受一丁点儿委屈。
要不是这样，他哪能成为弟弟最亲近的人呢。
季洵这样想着便笑了出来，还伸出手指在弟弟脸颊肉上戳了戳，嫩呼呼的小脸蛋被他戳得往里陷，形成一个人工酒窝，手指一收回来，人工酒窝马上就消失。
他戳了一下便不敢再弄了，怕弟弟会醒，就躺在旁边盯着弟弟看了会儿，然后闭上双眼准备重新入睡，但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交谈声，一个声音是奶奶，另一个声音像是昨天晚上遇到的男人。
季洵瞬间清醒过来，从床上下来悄悄打开门，透着门缝往外边看了看，这一看竟直接瞪大了眼睛，那人的头发没有乱糟糟，脚上没穿那双走路啪嗒响的拖鞋，身上还穿着整洁的衣服，瞧着和昨日判若两人，若不是声音熟悉他都没认出来。
但他却瞧着叔叔这个模样有些脸熟。
季洵瞧了瞧叔叔，然后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弟弟，脑袋来回转了好几遍，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单看五官简直像是复制粘贴，但弟弟更加精致漂亮，外边的叔叔则是更为粗狂一点，但还是会让人一眼看出来熟悉感。
季洵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的时候，楚女士也怀着同样的心情朝着俩小孩儿的卧室看了过去，正好跟够头够脑的季洵撞了视线。
楚女士在季洵瞪大了的眼睛里看出了同样的疑惑，她从季洵那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面前的人，冷不丁开口询问道：“胡少将，你可有结婚生子？”
胡铮半夜三更把小区里有污染物的消息报备了上去，天还没亮终端就收到了上头的消息，说是常夫人就住在那个小区，让他过去瞧一瞧。
胡铮看到消息后直接精神了，收拾收拾就赶了过来，他进门后瞧着常夫人神色如常，应当是没被吓到的，但他觉着常夫人总是时不时盯着他的脸看，让他有些许的不自在。
就在他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常夫人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胡铮咳嗽得脸都红了，不知道常夫人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他妈催婚的事儿都传到常夫人这里了？该不会是让常夫人给他介绍相信对象了吧？
他心里慌得很，催婚这事儿自家催就算了，咋还让常夫人催了，另外他妈是不是忘记跟常夫人说他的性取向了？
胡铮抬起头来，故作轻松说道：“有些惭愧，这个年纪了还没有结婚生子，这种事情得看缘分。”
楚女士听到他没有结婚生子，心里直犯嘀咕，她是知道小孙子身世的，从小跟着妈妈在破败星长大，后来妈妈为了跟蓝星男人结婚心狠把小橙子丢弃到了污染区内，后来被她儿子捡到养在了污染区基地。
原以为小橙子会就这样在他们跟前长大，但今儿却来了个跟小橙子长相极为相似的人，让楚女士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别不是跟她来抢孩子的吧。
楚女士又试探问道：“那你可有非婚生子？或者是那种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前女友背着你生下的孩子？”
她最近看的狗血恋爱剧里就有这种情节，最后苦苦纠缠了几十集，看得她抓心挠肝的，哭得眼睛都快肿了，她可不想那些糟心事儿发生在小孙子身上。
胡铮通过常夫人的问话逐渐察觉到不对劲来，这架势不像是催婚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连忙说道：“常夫人，我这些年来虽然谈过一两段恋爱，但我对象都是男的，哪能生得出孩子啊。”
胡铮急赤白脸解释，楚女士听到他对象都是男的以后，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然后看着胡铮认真说道：“男的好，男的不能生孩子好啊。”
楚女士说着话时，脸上的笑容越发掩盖不住，也不管脸上是不是笑出了褶子，孙子还是她的，笑就对了。
“我家那小子也喜欢男的，现在跟他对象过得特好，污染区基地你知道吗，常驰他对象是基地实验室的研究员，他们还领养了两个孩子，那俩孩子昨天晚上出去抓污染物的时候还跟你碰上了。”
胡铮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转变得这般快，一听到昨天那俩孩子，连忙说道：“那俩小孩儿是您家的啊，小小年纪就敢半夜出去抓污染物，是个有胆量的。”
楚女士已经知道胡铮不是来抢孩子的，对他的态度大幅度转变，又听到她夸自家孙子，便道：“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了，就是稍微比他们同学厉害些，你看前几天的初中生能力者比赛了吗，我俩孙子在里边可厉害了……”
楚女士只要跟别人聊起孩子就有好多话，拉着胡铮说个没玩，门缝处偷听的季洵慢慢退回到屋子里，一转头就瞧见慕橙坐在床上，顶着睡乱的头发在揉眼睛。
慕橙刚睡醒，还没有变声的声音黏黏糊糊的，道：“哥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呀？”
“没有很久，我也刚醒。”季洵走到床边，拉着慕橙的手，道，“不过我们现在要去洗漱了，奶奶已经做好饭，就等着我们去吃了。”
他们的屋子自带卫生间，进入卫生间后便听不到客厅里的所有声音，他有些不想让慕橙跟胡少将碰面，即使胡少将和弟弟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也不行。
慕橙身子懒洋洋的，完全不想起床，还一脑袋直接撞在了季洵肚子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开始哼唧：“不想动，我一点儿都不想动，嗯哼~”
季洵被他脑袋蹭得有些痒，但完全没有开口让他松开的意思，还笑得眼睛弯弯，垂眸瞧着弟弟撒娇不断蹭着他肚子的脑袋。
他心里莫名出现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弟弟能一直不长大就好了，就这样一直被他抱着。
但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可能的，所以很快就换了个想法，要是长大后弟弟也能跟他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正在撒娇的慕橙一直没听到哥哥的声音，便悄悄抬起了头，便瞧见了哥哥那双含笑的眼睛，傻笑着开口道：“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好喜欢看你笑呀。”
季洵愣了一瞬，很快脸颊就染上一层薄红，虽然弟弟说话一直都这样直白，但再次听到他说喜欢，季洵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他艰难别开脸，道：“要去刷牙洗脸了，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就不等你了。”
“等我，等我啊，我一下就能起来的。”慕橙着急忙慌说道，也不偷懒撒娇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手上始终拉着季洵，确保他不会突然走掉。
“好了，哥哥我们现在可以去洗漱了。”
季洵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一起挤洗手间洗漱去了，盥洗池明明足够两人共用，慕橙就是非要跟哥哥挨着，时不时还要撅起屁股撞一下，撞完之后咯咯笑个不停。
季洵脸上始终带着笑，任凭慕橙这样做，有时候还会回撞一下呢。
第111章 张安
等两个孩子洗漱好出来, 客厅里已经只剩下楚女士一个人，季洵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像往常一样带着弟弟来到了餐桌旁。
楚女士也心照不宣没有提起早上家里来人的事儿, 陪着俩小孩儿好好吃饭。
吃完饭后，俩小孩儿就陪着楚女士去院子里帮忙弄花园了。
楚女士爱养花，院子里被她弄成了个小花园, 两边的花长得特别好，有些花都跟慕橙一边高了, 开花的时候院子里花香四溢，香得很。
花只需要稍微修剪一下就成, 草坪倒是需要费点劲, 俩小孩儿拿出了修剪草坪的机器，季洵用机器在前面剪草, 慕橙在后边把剪掉的草堆成一小堆, 方便后续把草装进袋子里丢出去。
俩小孩儿配合着修剪草坪，楚女士就在旁边剪花, 时不时往小孩儿那边看上一眼, 顺便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慕橙听到奶奶的话后仰起了小脑袋, 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还没开口说话眼睛便笑成了月牙, “奶奶, 我和哥哥很厉害的，这点活累不着, 再多来点也没事。”
小孩儿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 季洵一回头就瞧见他那双眼睛, 在太阳下呈现出漂亮的琥珀色，跟人对视的时候让人移不开眼来。
季洵正瞧着出神就听到一声惊呼：“哥哥, 草，草，都被你除光了！！”
他啊了一声，然后顺着慕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除草机下面的草被除得七七八八，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小块土地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关掉机器。
慕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到了哥哥身边，看看半露不露的地，又偏头看看呆呆的哥哥，一个没忍住便笑出了声音来，又很快绷紧小脸压住笑，不想当着哥哥的面儿笑出声。
但当楚女士噗呲一下笑出声来的时候，慕橙实在是没能忍住，跟着哈哈笑了起来，院子里都是楚女士和慕橙的笑声，被他们俩笑声环绕的季洵慢慢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些愧疚看向奶奶。
楚女士满脸憋着笑，冲他摆摆手：“没事的，很快就能长出来的。”
她说着话看到那块露出地面的草坪后，没忍住又噗呲笑了出来，慕橙见状连忙站在哥哥和奶奶中间，挡住了他们彼此的视线，然后冲着季洵道：“哥哥，奶奶说得对，说不定等我们下次回家就全都长出来了呢。”
季洵闷闷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埋头苦干，这次他不敢走神，全程都在全神贯注。
慕橙怕哥哥心里难受，一边扫着草一边说话：“哇，哥哥这一趟好厉害，把草坪修剪得很齐，好棒哦~”
他嘴甜得厉害，一直夸个不停，给哥哥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季洵的嘴角也在不停上扬。
就在他们埋头干活的时候，早上去体检的王冲和奶奶一起从外边回来，正好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王奶奶心里头开心得很，小孙子的体检结果很好，医生说他二次分化后精神力在稳步提升，甚至达到了中等A级能力者的水平，以后要是好好培养前途不可限量。
王奶奶听完医生那些夸奖的话后，简直要乐开花了，路上连小孙子以后会进入哪个军区都想好了，一回来见到隔壁邻居便起了炫耀的心思，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去。
“哎呦呦，你怎么能让俩孩子给你打扫院子了，他们可都是能力者，以后是要进入军区成为军人的，可干不得这样的粗活。”
楚女士有些迷茫，这老婆子今天是吃错药了？以前她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她总是明里暗里讽刺两个孙子下等公民的身份，今儿有这么好心？
紧接着楚女士的问题便得到了解答，只听见王奶奶继续道：“啧，是我忘了，你这俩小孩儿是下等公民，想进入军区难得很，不像我家冲冲，这么小就二次分化，精神力更是达到了A级，医生说他现在的能力比一些军人还要厉害呢，以后肯定是被争抢着要的。”
楚女士：……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你家孩子什么样跟我又没关系，我就喜欢他们俩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至于你说的进入军区，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家俩小孩儿昨天才抓了污染物，哦，对了，今天一大早胡少将还来我们家表示感谢了呢，他还说要给学校写感谢信。”
王奶奶一直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原本她家小孙子才该是小区里最厉害的孩子，没成想半路杀出来两个破败星的下等公民，夺走了原本属于她家小孙子的风头，幸好冲冲的精神力等级厉害，等会儿她就在群里说一说去，让所有人都瞧瞧她孙子有多厉害。
“哼，感谢信有什么用，我家孙子精神力等级是A，多少学生都跟他比不了呢。”
王奶奶在前头叭叭个不停，王冲则看向了一旁的慕橙和季洵，两人因为干活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脸颊上也都是汗，跟泥猴似的。
下等公民就是下等公民，这样又脏又差的活都干，简直失了他们能力者的体面。
想到这儿，王冲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厌恶，翻了个白眼后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他们。
慕橙看到他的表情后扯了扯嘴角，凑到看向季洵道：“哥哥，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胖胖的邻居时他都摆着一张臭脸，是不会笑吗，真可怜啊。”
慕橙一装腔作势说话，季洵便知道他的想法，附和道：“心理老师说这叫做抑郁症，他大概率是生病了，我们以后再见到他的时候不要歧视他，他很可怜的。”
两个小孩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在场的四个人都能听见，原本正在跟楚女士斗智斗勇的王奶奶听到俩小孩的对话后，火气瞬间窜了上来。
“你俩臭小子说什么呢，自己不行竟然还咒我家孙子得病，我们刚从研究所检查身体回来，张安医生都说我们身体没有任何病症，张安医生你们知道吗，是军区派去第一中学的军医呢，比你们那劳什子心理医生厉害多了，他都说没事儿了，我家孙子就是健健康康的。”
张安？医生？第一中学。
脑海里突然闪现那天在赛场外见到的熟悉身影，如果说张安一直都不是研究员，而是在军区里当值的话，他这些年跟郝叔叔找寻的方向就是错的。
想清楚这些后季洵的脑袋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机器已经丢到了一旁，他整个人都趴在院子低矮的栅栏上，眼睛死死盯着栅栏外的人，状若疯癫道：“张安在哪儿，他到底在哪儿？”
谁都没想到季洵会突然失控，双目圆瞪，差点飞跃栅栏扑到外边的人身上。
王奶奶吓得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击，愣愣站在原地好久。
楚女士飞快冲到栅栏旁，把季洵挡在了身后，试图挡住那些可以刺激他的人，同时挥舞起手里修剪花枝的剪刀，“快滚，别在我家门前晃悠，一大把年纪了就知道逼逼赖赖，再说一句话我把你脑袋剪了。”
王奶奶刚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把大剪刀在面前乱晃，往日那个总是好脾气的邻居跟发了疯似的，冲着她大喊大叫。
她想喊回去，但在看到飞舞的见到时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然后连忙带着自家孙子回了家，同时嘴里质感低声呢喃：“真是一群疯子，原本还好好的呢，直接就疯得跟什么似的，脑子绝对有病。”
被奶奶拉着往家里走的王冲回头看了一眼，冷不丁跟一双通红的眸子对上，那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凶狠让他心里一咯噔，吓得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往回看。
慕橙抱着失控的哥哥回到屋子里，不停贴在他耳边轻声安抚：“哥哥冷静点，我和奶奶都在这里呢。”
他身为麒麟生来就有安抚人的能力，轻柔的声音在季洵耳边萦绕，让他逐渐从骇人的回忆里冷静下来。
季洵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眸子恢复了正常，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他拿着终端默默起身，走到偏僻处给郝主任拨打了视讯过去，但拿着终端的手却在不停颤抖。
这时，一双手覆了过来，温热的手心贴在他颤抖的手背上，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哥哥，别怕。”
他的声音仿佛是有魔力一般，让季洵的手不再颤抖，反而回握了过去。
这时视讯接通，穿着污染区基地军装的郝主任出现在光屏上，看到是季洵和慕橙给他打视讯后，眼神里充满了欢喜：“哎呀，你们俩今天休息呀，最近在蓝星过得怎么样啊？”
他是看着两个小孩儿长大的，一直把自己当成他们的长辈，跟他们说话像是跟自家小孩儿说话一样。
但季洵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叔叔，我好像见到张安了。”
第112章 王冲被感染
郝主任对张安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自从季洵跟他提过之后，他便托人寻找一名叫做张安的研究员，但那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几乎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没想到再次听到那个名字还是从季洵口中。
“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他的情况吗？”郝主任说道。
季洵嗯了一声，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郝主任也明白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光屏里的季洵, 道：“小洵，虽然你找到了那人的一些消息, 但他能悄无声息进行实验, 就说明这人的身份不简单，所以答应叔叔千万别自己去调查, 这些交给叔叔来做, 好吗？”
这孩子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他怕小孩儿会自己暗地里做出什么举动来。
季洵沉默片刻, 然后点了点头：“郝叔叔, 我知道了。”
等到视讯都挂断了, 慕橙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也没问, 就哥哥和郝叔叔刚刚的反应来看, 一定是什么大事情。
更何况郝叔叔也说了，那是要交给大人去办的, 他还小根本帮不上忙。
慕橙扯了扯季洵的衣服, 道：“哥哥, 奶奶给我们洗了点水果，让我们过去吃一点。”
从慕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瞧不出半点好奇的, 仿佛只要季洵不说，他就永远不会过问。
季洵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把嘴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任凭弟弟拉着他坐到了沙发旁。
楚女士正好把水果端过来，冲着他笑：“小洵啊，快来吃水果了，这些还是从光明镇研究所买来的呢，味道很不错。”
慕橙率先拿颗草莓递到哥哥嘴边：“快吃，这个看着就甜。”
季洵就着他的手咬了口草莓，而后冲着他笑了笑，道：“真的很甜。”
慕橙也跟着笑了，捏起另一块草莓塞进嘴巴里，甜甜的汁水在嘴巴里爆开，吃得美滋滋，一口气又吃了好几个草莓，嘴唇都染上了草莓汁，红扑扑的特漂亮。
关于季洵突然失控的事情没人再提及。
隔壁邻居家里，王奶奶恨不得把生平积累的所有词汇都骂出来，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连骂都忘了，现在想起来气得不行，梗着脖子冲着隔壁骂个不停，恨不得声音穿透墙壁传到隔壁那些人的耳朵里。
王冲在一旁彷徨神游，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季洵发狂的模样，他竟然认识张安医生，难道他曾经也被张医生打过针剂？
会不会是针剂出现了问题，才会让季洵在听到张医生的名字时变得这样疯狂。
但如果季洵打过针剂的话，他的能力会不会超越自己？
王冲越想越失控，脸部轮廓逐渐狰狞起来，他才刚刚变得强大起来，不能容忍有其他人比他更厉害，江成杰都被他踩在了脚下，不能让季洵这个下等公民比他强。
他状似癫狂，眼前染上一片血红。
原本正在辱骂的王奶奶一转头就瞧见自家孙子的模样，吓得后退了一步，而后发愣看着眼前这一幕。
狰狞的脸部线条，泛红的双眼，身上时不时还会显现若有若无的毛发，平日里乖巧的小孙子现在犹如吃人的厉鬼。
王奶奶不知道孙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眼眶瞬间湿润了去，虽然害怕还是慢慢走上前去，颤颤巍巍伸出手摸了摸孙子的手，道：“冲冲，你还好吗，别吓奶奶好不好？”
王冲僵硬转头看向奶奶，看到奶奶眼里的泪水后终于恢复了些理智，但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动物特征时，瞳孔猛地骤缩起来，理智再次飞走。
他晃了晃发懵的脑袋，耳边不停不断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王冲烦躁得厉害，反手把说话的人推了出去，紧接着响起了一声让他熟悉的惨叫。
王冲听到叫声的时候，身形顿了顿，但并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走到家门猛地踹了一脚，房门应声倒地，咚的一声响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来。
隔壁的慕橙和季洵听到声音后快速跑了出来，正好跟全身布满动物特征的王冲打了个照面，两人皆是一愣，然后王冲以一种非人的速度消失在他们眼前。
季洵反应很快，一边叮嘱慕橙报警，一边快速往隔壁跑去，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王奶奶。
他快步上前，发现王奶奶后脑磕破，流了不少鲜血，其他处不知道还有没有伤口，便给医院打了通讯。
王奶奶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虽然脑袋疼得厉害，眼前也一片模糊，但她心里还挂记着孙子，颤抖着抬手抓住了面前的人，道：“救，救救冲冲，别让他做错事。”
季洵想到了王冲刚刚跑出去时的状态，不知道还能不能救，但面对王奶奶时，他还是没能把那些话说出来，只能一直安慰着她说王冲会没事的。
救护车和警察几乎是同时到来，因为慕橙和季洵不仅是报案人还是目击证人，就把他们一起带去警局做了笔录，楚女士也跟了过去。
短短一天时间，小区里就发生了两起有关污染物的事情，警察对这次的事情很重视，派来了警局里最出色的能力者警员。
那人模样清俊，站姿笔挺，把警服穿得极为整齐，甚至连最上面一颗扣子都完好扣着，俨然一副好警察的标准模样。
他走进屋子坐在季洵和慕橙对面，但在看到两人的模样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神直直定在慕橙脸上。
慕橙察觉到警官直白的视线后，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他从小到大没少被别人盯着瞧，但眼前这人的视线让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于是慕橙悄悄挪动着小屁股，同时抬起了椅子，默默往哥哥身边凑近了些，坐下后又抓住他的手臂投去了求救的信号。
季洵也察觉到了警官的视线，握住了慕橙的手腕给他安慰，而后朝着警员回看过去，看见警员的胸牌后，道：“孙警官，您不询问一下现场的情况吗？”
被叫做孙警官的人被提醒后才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道：“名字？”
“季洵。”
“慕橙。”
在听到慕橙的名字时，孙警官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询问案发现场的情况，当他得知是人类被污染后，神情便严肃了下来。
昨天晚上是污染物，今天是被感染的人类，这样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会有更多被感染的人类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