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描述时有一段时间的动作刻意避开了墙边?”
“因为当时有两幅画……”松田阵平犹豫着, 最终放弃了修饰, “其实两只漆黑的兽,它们正在互相撕咬, 我觉得应该是光线和树影。”
心理医生记录的笔顿了顿,用一种不带丝毫攻击性的平和目光,再次打量这个坐在对面的卷发青年。
青年回答时的语气很平静, 他甚至可以听出来,青年非常坦诚。而在这种惊人的坦诚之中,又透露出对自己情况的极度熟悉。
一边据实说明,一边又不断地反驳自己眼中所看到的内容, 将其与现实相互对应。
长期的不断自我反驳, 自我矫正。
这个过程当然没有错的, 但是一个人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下, 坚持长期做到这一点。
心理医生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你有没有为了应对这些情况而吃过药?”
果然,对面的卷发青年回避了这个问题,
“要不然我们还是说时间吧。”
第一次见面本来就很难聊的太深入,于是医生顺势改变了话题。
整场谈话中最大的意外,就发生了。
松田阵平记得,当时他们聊到了日历和现实时间的对应性的关系上。
当时松田阵平本来应该再谨慎一点的,但是这场对话延续的太久,而大部分话题又如温水般无害的流过。即使提到了幻觉,对方都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的态度,因此松田阵平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
他看着桌子上的纸质日历,提到了之前未能和琴酒交流下去的问题——他现在不太确定,那到底是因为规则还是因为他自身的回避。
“今天是11月29日,后一天如果是12月3日,那日历上的……”11月31号到12月2号呢?
他没能说完,就觉得脑子嗡了一声,眼前漆黑,摔下了沙发。
一小会后,他在希拉的呼唤在稍稍恢复意识,隐约感觉到几个人围着他。
有萩原研二的声音。
松田阵平恍惚地意识到,大概萩原研二和降谷零都冲进来了。
他本想回应一下,但巨石如万丈深海下的水压垒在了胸口,让他的呼吸连带声音都一同被夺去。
几秒后,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悄然散去。
[希拉。]他没有理会面前已经扭曲变形的景象,在心中低声问,[你有没有找到规则的痕迹。]
好一会儿,希拉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有可能是这条规则隐藏的太深,或者太关键了,我不太确定。]
这还是松田阵平第一次听到希拉把没找到说得如此委婉。
他差点在这种严肃的时候笑起来。
但接着,有一两粒的圆形片状物体被送到了嘴边。
松田阵平猜到是什么了,他犹豫了一下,先借着旁边递过来的水吞了下去。
但这样一两片药能起的效果实在微乎其微。
松田阵平攥着水杯,清晰地意识到如果自己的情况没有好转,恐怕今天的事情很难结束。
他说了实话:“不太够。”
更久的时间之后,又是几片药送在手中,松田阵平摸了一下一起扔进嘴里。
虽然不算太多,但是聊胜于无吧。
大概有十分钟,他眼前的色块慢慢的凝聚成人形,露出像是高糊100倍画质的……降谷零。
“hagi呢?”
松田阵平注意到不远处茶几上放着的白色药瓶,手指动了动,克制住拿过来的想法。
他今天和萩原研二说的日程,其实没有完全说实话。因为除了见琴酒以外,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研究所取药。可惜还没来得及去。
故意把那瓶药留在桌上的降谷零注意到他的动作,手用力按在沙发边缘,声音却没露出丝毫异样:
“萩原研二在医生那边。”
而萩原研二,正听见医生说明情况:
“他可能长期滥用药物,以至于普通的药物剂量,对他的效果已经不大。于是他再次加大药量,长此以往形成了恶性循环。”
“他前两天是不是曾经因为意外断药……我认为有一定几率是用药习惯骤然被打乱,导致生理上和心理压力增加,才出现了突发性的新问题。”
萩原研二一言不发地点头,平日的八面玲珑此刻荡然无存,仅剩下表面上稀薄的礼貌。
医生反而宽慰道:“如果他之前真的戒药几天,说明还没有到生理上药物成瘾的地步。我的建议是给他做一个身体检查,根据情况控制药量。”
“但为什么症状是时间混淆,可能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身体检查当然没能成行,因为松田阵平在这方面又一次展现出了强硬的态度。
但是刚发生了时间混淆的问题,就连萩原研二自己也很难确定,他到底是更担心松田阵平毫不反抗地答应下来,还是担心松田阵平不愿意答应,所以也没敢在这方面强行逼迫他。
倒是关于心理医生这边的复诊,松田阵平答应的很爽快。
这件事让萩原研二心情更复杂了。
不过可惜的是,接下来的几次复诊基本上都没再能有什么进展。
松田阵平知道这其中有他本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他能对心理医生吐露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东西,但是没办法对医生说出自己过往的经历和真正的担忧。所以谈话无法深入,最后只能在边边角角的问题上试探。
而就在松田阵平打算暂停这种无意义的心理治疗时,琴酒那边却因为龙舌兰的任务失败而联系了他,
龙舌兰虽然在琴酒手底下做事,但交易程序设计师名单的任务内容却是当初松田阵平安排下来的。
但龙舌兰被炸死了。
刚死,现场还没凉透,朗姆已经派人去暗中调查了。
“朗姆那边的新提拔上来的人?我知道。”
松田阵平装作漫不经心地接话,
“是四年前朗姆针对坪内森时顺便审查的那批成员里的,我记得好像她两年以前就有代号了,叫…… ”
“基尔。”
琴酒皱着眉,
“她现在是日卖电视台主持人,非常方便结识日本的各界名流,贝尔摩德怀疑她也在暗中打探你那边的情况。”
“贝尔摩德怎么不自己和我说……算了,我先去现场看看龙舌兰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再去找找那个交易人,你准备清理龙舌兰知道的据点。”
松田阵平挂断电话,不太认真地乔装了一下前往那个游戏发布会。
然后就在现场,撞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极为活跃的小学生。
松田阵平:……
工藤优作,说好的把你儿子捞走呢。
当时在电话里说得稳重可靠,结果全都是假的?
他一把把人拎过来,
“你怎么还在日本。”而且怎么又撞到组织交易的现场?
黑发蓝眼的小学生一扑腾,差点把眼镜摔在地上,辨认出是他之后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瞪大眼睛,
“是你联系的我老爸?”
“不然呢?”松田阵平疑惑反问。
“你!”
上次被打晕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一心想救出来的松田阵平居然反过来告家长?想起他那天晚上的担惊受怕,江户川柯南肺都要气炸了。
不光阿笠博士,连他认识的最后一个知情人都背叛了他。
但江户川柯南忍,忍了又忍,开始为对方找理由,“你是担心我出事?”
松田阵平本想要回答,但是目光一瞥就看见了水无怜奈隐约的身影。
他不想节外生枝,又把柯南连带自己往角落里塞了塞,却发现这个地方躲两个人有点勉强,
“不,我现在觉得你碍事。”
刚刚帮警方破案的江户川柯南:?
您说的是人话吗?
“那你放我下来。”他在松田阵平手臂间挣扎,“我还有事。”
他开始怀疑自己和阿笠博士对松田阵平身体状况判断是不是错的了,这力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要干什么?”
松田阵平分给他一个眼神。
“我问到了中岛和那个组织交易的地点,我要过去看看。”
“除了这个,你们还查到什么了?”
“没有了。”
江户川柯南快速回答。
那这个也没有了。
松田阵平放开他的同时,就把炸掉交易地点的邮件发给了琴酒。
等看见江户川柯南失魂落魄的回来,松田阵平的良心开始隐隐作痛。
但话还是要说:
“你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这样调查是没用的,永远都只会慢一步。”
他真的不希望哪天工藤新一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
“只凭你自己,不可能对那个组织造成一星半点的伤害,所以还是交给官方势力吧。”
但小侦探低着头,良久,声音极轻却重逾千斤,“你现在的状况也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藏起来休息,养养身体呢?”
两人最终谁都没说服谁,甚至还有点不欢而散,小侦探三天两头的短信慰问也没了。
[你和他赌气。]希拉总结
[是他和我赌气。]
已经处理完龙舌兰后续的松田阵平更正,
[我总不能让一个小孩子帮忙吧。]
几天后,雪莉得知宫野明美死亡,拒绝继续研究。
接着,被锁在毒气室的雪莉‘离奇失踪’。
无论是组织、公安的人还是梅根那边,都没人找到雪莉。
松田阵平也没找到。
第227章
松田阵平知道雪莉会变小逃离, 所以刻意提前安排人在研究所附近,并且说明了是找一个年幼的女孩。
结果,一个大活人还是凭空消失。
接着雪莉消失的消息传到公安,他还和公安那边争执了一通。因为公安认为组织那边雪莉失踪是放出的假消息, 就类似于四年前的苏格兰叛逃。
严格来说确实是有这种可能, 但是松田阵平更了解组织, 组织还没缺心眼到把一个招数反复使用好几遍的地步。
雪莉失踪就一定是真的失踪了。
因为降谷零始终站在他这边,公安最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找人的事情自然落在了某个‘零组’的‘零’身上。
降谷零打了个喷嚏,从电脑屏幕前移开目光,怀疑地看向某卷发混蛋。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说。”
松田阵平把刚刚心里的最后一行删掉, 若无其事的回答,接着不等降谷零质疑就反问,
“倒是你, hagi这边拉的网线比你的好用?”
他今晚一回到萩原研二的公寓, 就看见降谷零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不知道在处理什么,到现在都已经半个小时了, 简直就像个专门过来蹭网的。
“刚刚临时有事。”
降谷零合上电脑,眼神随意撇过房间,“今天萩原还是没回来?”
“别装, 你觉得我蠢吗?”松田阵平面无表情,“我知道是hagi让你来的。”
自从上次去看心理医生那件事情之后,萩原研二几乎没在他身边消失过二十四小时以上。
而雪莉的事情迫在眉睫,松田阵平前几天还试图暗示他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 时不时就被规则盯上, 导致萩原研二又比之前盯得更紧。
这几天萩原研二因为公安那边的工作没办法回来, 他就知道对方一定要搞点事。
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白兰地面前,又不被琴酒他们怀疑的, 也就是萩原研二和波本两人。
因此今天晚上看见降谷零忽然出现,松田阵平一点也不惊讶。
他和降谷零怼了两句,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脑子里继续梳理今天组织内的事务,结果没半分钟,降谷零主动问:
“你在想什么?”
“雪莉的事。”松田阵平盯着天花板,“她失踪了已经……有段时间,但是没人知道她在哪。”
他说话时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省略了具体的时间。
降谷零自然察觉到这点,可他看过去时,卷发青年却神色平静毫无异样。他想起上次和萩原研二的电话。
‘他最近情况怎么样?’
‘……之前的畏寒畏光的症状似乎消失了,所以大概率真的是心理因素导致的……算不上好转,时间混淆让他压力很大,医生说需要找到症结所在才能有效治疗……’
‘他的用药呢?’
‘我问过,他坚持说还在安全的范围内,从公安那边拿的那瓶药要始终没再动过,但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松田阵平有不知道多少种办法能弄到各种表面上不能私自购买的处方药,24小时盯着松田阵平更不现实,因此萩原研二根本没办法控制松田阵平的药量。
‘但是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如果只寄希望于小阵平自己的自控能力,哪天他真的彻底失控就晚了。’萩原研二苦笑,‘我要想个办法让他同意检查身体。’
这点降谷零也认同,所以也没有反驳阻止萩原研二的‘想个办法’。
松田阵平没想到旁边坐着的人正在居心叵测的算计着把他扔进医院,还在认真地思考雪莉的问题。
雪莉和工藤新一不一样,工藤新一虽然表面上死在琴酒手里,但对于组织来说,他只是一个近两年声名鹊起的高中生侦探,虽然有名,但离组织很远。
最重要的是,不论是组织还是琴酒,都不觉得一个工藤新一是死是活,真的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所以哪怕工藤新一消失的同时就多出一个江户川柯南,也没人能轻易发现两人的联系。
但雪莉现在已经算是组织顶尖的科学家之一,对组织了解相当深入,她的失踪,让几乎整个日本分部都行动了起来。
琴酒的人,朗姆的人,研究所的人,还有从听到消息开始就想要来日本的贝尔摩德。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雪莉。
那这么长时间了,雪莉躲哪了?
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基本不可能独立生活,就算她足够聪明,也需要有成年人出面,合理地帮她获取生活物资。
而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松田阵平此刻担心的是另外一种情况。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已经落在了朗姆手里?”
“为什么这么想?”降谷零语气有些不解,“朗姆现在还在安排继续找雪莉,甚至已经催促过好几次了。”
“因为在琴酒没来日本分部之前,日本这边主要是朗姆的人,那时间雪莉还在日本没去留学。”
换句话来说,琴酒和他手底下的人大部分都是没见过雪莉小时候,但是朗姆那边比较资深代号成员就不一定了。早知道他几年前就多和雪莉聊一聊了,现在想缩小范围都没有头绪。
这句话就不能直说,连说出上面那一句松田阵平都感觉到一阵压抑的窒息感。
他缓慢地吐了口气,不想让自己的异常表现的太明显,但即使如此,还是感觉到降谷零的视线一下子扎在了他身上。
哎,虽然知道他们是在关心,可是这也太紧张了。
松田阵平有点无奈,但接着忽然眼睛一亮。
关心?紧张?
没错,他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啊!
“我得见见宫野明美。”他嗖一下转头看向降谷零。
就算以宫野明美的等级并不方便知道太多组织内部的事情,但是雪莉偶尔露出的只言片语或者当初她父母认识的代号成员,在这种时候都是不小的帮助。
第二天,已经重新度过了3月、6月、1月、10月的东京再次迈入初冬。前两天还穿短袖松田阵平配合着手机上的日期和天气预报穿上皮夹克,在一个旧式餐厅的花园凉亭里见到宫野明美。
自愿留在公安,并且剪了短发更换姓名的女人见到他后,出乎意料地有问必答,
“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中年男人常常来找我父母,当时父母让我叫他枡山伯伯。等后来……我和妹妹再次回到日本后,他也曾经见过我们几次。”
枡山宪三,皮斯克。
松田阵平立刻把他列为了重点嫌疑人,但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如果枡山宪三已经发现了雪莉,那应该早早的报告给朗姆,朗姆也不会天天催波本、帕波米特以及基尔等人查雪莉的下落。
但无论如何,一个地位不低,并且还知道雪莉幼年长相的代号成员正在东京,这件事还挺危险的。
不仅雪莉暴露的风险增加,还会买一送一地搭上工藤新一。而且药效被boss发现的话,鬼知道他又会获得什么新的灵感。
就在他考虑有没有办法规避风险时,就被宫野明美一直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拉回注意力。
“松田先生。”
“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松田阵平试图为日本取消敬语。
取消成功,黑色短发的女人笑了,但笑容里带着丝丝忧愁,
“那松田君,我妹妹她,是不是不在组织里了。”
“嗯。”松田阵平直言不讳,“但是你不要想着出去找她,她现在情况特殊,一个人未必有事,你出去反而可能导致她陷入危险。”
“我明白了。”松田阵平没有解释情况特殊是怎么个特殊法,宫野明美竟也忍下了没有继续询问。
她只是攥着手里的圆帽,低头道,“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大君,他可能会来日本。”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他为什么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松田阵平震撼质问三连,而宫野明美有些拘谨但坦诚地说:
“是。”
“在完成琴酒的计划之前,我担心万一一切失败,妹妹会出事,所以我联系了他。”
【大君,如果这样能脱离组织,你能够作为我真正的男朋友和我交往吗?】
“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再次联系他,就说明你已经死了。”
松田阵平铁石心肠的把这封仿佛带着哀婉情意的邮件翻译了一遍。
宫野明美低声补充,
“如果他还在使用最后交给我的联系方式,就有很大概率在我死后来日本,想办法救出并保护我妹妹。”
所以日本即将遭FBI。
松田阵平心情复杂地点头表示明白了。这样一想,宫野明美留的后路是真的不少,她确简直已经做到了一个难以接触到组织内部的普通成员能做到的极限。
但临走时,松田阵平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你给他发那封邮件,就只是为了雪莉吗?”
女人在枯枝丛生的灌木前对他微笑。
松田阵平没看懂那其中复杂的意味,但他留下承诺。
“我会找到雪莉。”
“白兰地也插手了。”
电话中传出女人隐约带着看好戏的轻笑声,
“琴酒,你几年前骗他苏格兰背叛,接着动了宫野明美,这两个还能说是因为boss的计划。但你越过他从Boss那边接下处理雪莉的事,却把人弄丢了,他这回恐怕要真生气了。”
“处理雪莉的事情是boss直接安排下来的。”琴酒冷淡地说。
“但你从头到尾没想过和他说一声。”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叹惋,“琴酒,你是笃定他不会和你计较,还是在故意试探他的底线?”
白兰地离开日本太久了,贝尔摩德和琴酒都知道他是为了针对朗姆回来的。但回来之后打算怎么针对,做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影响到谁的利益,没人清楚。
琴酒当然免不了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试探一下。可他也没想到,雪莉居然能在守卫森严的研究所离奇失踪。而最熟悉研究所的白兰地,恰好那段时间,因为BOSS直接把任务交给琴酒,而“避嫌”离开了。
如果是白兰地安排,或许雪莉没办法逃走。
不是琴酒这样想,而是Boss有可能这样想。
琴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前段时间,Boss要求利用宫野明美钓出梅根。但如果不是威士忌的消息,他就可能会踏入公安的陷阱。而威士忌又因为轻敌而落入萩原研二的陷阱,如果不是白兰地在场,可能连威士忌也没了。
接着是龙舌兰的意外死亡,虽然龙舌兰的代号下面每隔两年都会换个人,已经快形成惯例了,但是恰好这次的任务涉及到一份重要名单。而把这个任务下发给龙舌兰的,是他。
龙舌兰死亡,不得不处理掉一部分据点。
雪莉失踪,研究所也要处理一部分。而且雪莉又迟迟没有消息。
Boss不太满意了。
“琴酒,你需要功劳。向Boss提议让我来帮忙,我可以帮你找到雪莉。”
琴酒一个字也不信。
他需要活的雪莉,查清楚她是怎么从研究所逃走的,谁帮了她。但贝尔摩德只能带回一个死的雪莉。
“不需要。”
贝尔摩德冷下声音,“琴酒,你不会指望白兰地能帮你吧?”
琴酒把挂断通话的手机扔在副驾驶上。
等他按灭第三个烟蒂时,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他在烟雾中瞥过视线,来电显示白兰地。
琴酒现在不想和白兰地争执,但这个电话挂了之后恐怕更麻烦,于是他有些心烦地接通。
但白兰地说的是:
“过来,有雪莉的线索。”
近日连绵的阴天, 暗色天空上铺着灰沉的云。
琴酒将车停在新宿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附近,等了两分钟,看见带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嘴里还咬着炸鸡块。
男人在门口站了半秒, 就目标明确的向这边走来。
琴酒差点把车直接开走。
可一直到白兰地走近, 黑色的保时捷都纹丝不动。
松田阵平打开副驾驶的门, 立刻闻到里面隐约的烟味,他有点嫌弃地坐下,把车门关上。
热气腾腾的炸鸡香气立刻和呛人的烟味混合在一起。
琴酒沉着脸开了窗。
希拉都感觉到了琴酒的低气压,推测道,
[他还在不高兴你随便从路上买非密封的食物吗?]
‘还在’这个词精确激活了松田阵平多年前的记忆,但琴酒却早就不是连对这种小事的不满都摆在脸上的黑泽阵,松田阵平就更懒得猜,
[谁知道他想什么。]
他不是故意要买吃的撩拨琴酒的脾气, 只是最近三餐规律,习惯了, 没必要因为琴酒过来就故意饿着自己。
至于琴酒会不会真把他赶下车,那就更没可能了。现在琴酒的糟心情况他又不是不清楚,就是因为知道琴酒一定会答应, 所以他才来找琴酒合作。
直到琴酒开车驶离这片商业区,松田阵平将纸袋里的炸鸡块全部送进胃里销毁,两个人才开始谈正事。
“你觉得雪莉在皮斯科手里?”琴酒问。
“不一定,但他可能知道雪莉的动向。”
“雪莉失踪那天, 皮斯科参加某个酒会, 他回去的路线正好路过研究所附近的一条街。而且中间有一段路是监控盲区, 按照前后监控时间来看,中间可能停车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