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松田阵平努力挖掘, 也只能想到加宫澄似乎经常在下课后找hagi说话。但更具体的细节,比如上辈子加宫澄是不是也提前邀请hagi参加她的生日聚会了,就完全无能为力。
那至于22岁时加宫叶生有没有出意外瘫痪,那就更没有关注过。
有点印象, 但只有一点。
戴着墨镜的卷发青年手里捏着资料, 却没有看, 神情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萩原研二轻声开口:“小阵平,在想什么?”
处在只有三人的私密环境, 还开了屏蔽器,相对放松的松田阵平下意识回答,
“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去过加宫澄的生日宴。”
他刚说完,就对上萩原研二骤然幽深的目光,猛地想起几个小时前还被质疑的记忆。
“我知道我去过,你别多想。”他干巴巴地补救。
赤井秀一听出一点不对劲,不动声色地旁观,本想说话的萩原研二却被敲门声打断。
半长发青年笑眯眯给了松田阵平一个我们之后私下谈的眼神,才走出去。
松田阵平头疼,结果几分钟后,萩原研二回来,带来了一个更让人头疼的消息:
“加宫澄疑似中毒,正在医院抢救。”
“有人想灭口?”
加宫澄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加宫叶生的人,因此松田阵平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确定,如果是的话,一次不成,凶手还会再次动手,公安已经去暗中盯着医院了,我也马上过去。搜查一课……已经去了铃木家,铃木家还请了毛利小五郎侦探协助,毛利侦探认为凶手就在昨晚的宾客里,现在正在排除。”
他在说搜查一课时稍微顿了一下,松田阵平秒猜到怎么回事。
班长大概过去了。
不仅去,还是放弃休假,自愿加班去的。
最近东京的犯罪案件多得可怕,伊达航好不容易才休假一天。
一大早从娜塔莉家离开时,他因为神情太沉重反而被娜塔莉安慰,
“我听说那位毛利侦探破案很迅速,没准你一会就能回来了。”
不,萩原研二专门打电话让他去,绝对没那么简单结束。
伊达航欲言又止,在帝丹小学做老师的娜塔莉却想起来别的事,
“毛利侦探会去的话,柯南大概也会跟着吧,你帮我问一问小哀的身体怎么样了,那孩子因为生病好几天没来上学了。小林老师打了几次电话都没问出什么结果,她这两天一直担心着。”
“柯南也不一定会在,我到时候直接去阿笠博士家看看。”
当时伊达航是这么回答的,但在现场看见那个戴眼镜的小学生后,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他半蹲下,
“柯南,我们最近见面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那个……”男孩讪笑。
“差不多每周四五次吧。”路过的高木警官弯腰把柯南手里装着茶杯的证物袋拿走,语气温和,“柯南,这个看完要还给鉴证班的同事。”
他说得甚至不是不能随便拿,而是看完记得要还回去。
前几年搜查一课还最多混进来一个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现在已经宽松到可以任由小学生侦探乱跑了。
伊达航……说实话他也习惯了。
他揉了一把江户川柯南的头发,“我先去看看笔录。”
结果旁边跟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伊达航转头,看见江户川柯南小跑跟过来,压低声音说,“其实毛利叔叔已经确定了三个嫌疑人,让我来告诉你。”
伊达航:?
他看向不远处正和目暮警官手舞足蹈交流的毛利前辈,又缓缓低头,看向腿边的小学生。
“真的是毛利侦探?”
“……对。”男孩乖巧地点头。
伊达航沉默。
他第一次见到工藤新一时,那个孩子也是用这种乖巧的表情,说那张纸上都暗号是他和阿笠博士的游戏。
工藤新一失踪后,七岁的江户川柯南突然出现在阿笠博士家。
那个组织的雪莉失踪后,阿笠博士收养了一个叫灰原哀的小女孩。
几天前,萩原研二说可能找到了雪莉。
娜塔莉说灰原哀生病几天没来上课。
那天公安行动结束,萩原研二似乎没找到雪莉,却又打电话语气恍惚地让他先保密。
当时伊达航很迷惑,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可保密的?
但现在。
留着板寸的警官凝视了黑发蓝眼的小男孩一会,冷不丁抬手摘下他的黑框眼镜。
江户川柯南吓得往后一蹿,余光又注意到远处的毛利小五郎似乎转过头,慌慌张张地想要拿回眼镜。结果鼻梁上一重,伊达警官比他动作还快地将眼镜给他戴了回来。
“戴好,戴好。”高大的男人神情恍惚地站起来,直愣愣地往目暮警官和毛利小五郎的方向走去。
江户川柯南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身份,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死死拽住他,
“伊达警官!”
但世界观遭到冲击的伊达航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于是人矮腿短身量轻的江户川柯南硬生生被拖着往平移了半米。
江户川柯南:……
好气,两米高很了不起吗!
目暮警部听着动静转过身,正好看见这一幕,
“咳、那个,伊达啊……”
伊达航站住脚,低头对上江户川柯南恳求的目光,冷静下来,对毛利小五郎说,“关于嫌疑人……”
“等等,其、其实……”
刚刚打着毛利小五郎旗号的江户川柯南,面临对质,当即结巴。
“关于嫌疑人,我有头绪了。”伊达航嘴里的话顺畅地拐了个弯,报出了江户川柯南提过的三个人名。
“要不先把这几位请过来问一问。”
“如果公安没办法把人请过来。”
松田阵平点了点加宫正司夫妇的名字,“那就换一种方式。”
卷发青年颇有开拓性提出一个方向,
“我可以去绑架加宫正司,我又不归公安管,公安没办法阻止我。”
“不。”他又严谨地改口,“我可以让公安根本查不到是谁动手。”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如果这里有降谷零、诸伏景光、伊达航任何一个人在场,这个异想天开且容易留下后患的想法都会被制止。
但现在的与会者是只会表面上遵守规矩的萩原研二,选择性遵守规矩的松田阵平,和完全视规矩于无物的赤井秀一。
这个计划被全票通过。
唯一的异议是执行人。
赤井秀一投自己一票,并认为科涅克不必亲自到场。
萩原研二投自己一票,也认为松田阵平不应该去,
“你伤还没好。”
“别找借口,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松田阵平觉得萩原研二最不能留下,于是强行把人赶回东京,
“神奈川这边交给我,你去看看加宫澄。你不是和她一直有联系吗,问话也方便,我去的话会把人吓死。”
“对了,你别自己开车。”
赤井秀一还没出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道先走出这个临时落脚点,有点犯困地打了个哈欠,想起萩原研二估计也一晚没睡,
“车上补个觉,那边还有班长盯着呢。”
“我知道啦,你也是。”萩原研二无奈。
话说完了,两人却没立刻分开,而是安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
半晌,松田阵平开口,
“我恐怕睡不着。”
“我知道。”萩原研二盯着空地回答,又说,“我也是。”
萩原研二因为松田阵平可能从小被控制的事怀疑加宫叶生,那时候,冰冷的愤怒迫使他做出最理智的决定:通过公安监视或审问加宫叶生。
但如果他对加宫叶生没有感情,怎么可能连续七年都拜托加宫澄送各种年礼节礼,怎么可能开车深夜回到神奈川单独来见加宫叶生。
正是因为曾经十分相信加宫叶生,萩原研二才在面对他心怀不轨早有恶意的可能性时反应这么大。
偏偏这时候加宫叶生死了。
“说起来荒谬,我这时候甚至有点真的希望他是组织的人。”萩原研二低声道。
不然他、还有和加宫叶生关系更好的小阵平,该怎么面对一位长辈的忽然离世。
两人沉默了一会, 萩原研二再度开口,却远远看见赤井秀一已经走出来了。
他要收回之前不用避着赤井秀一的想法,有一个根本不知道掌握了多少情报的FBI在场,真的很不方便。
但萩原研二不能赶走他, 也不能刻意把他排除在外, 因为他是松田阵平带过来的。
赶在赤井秀一走过来之前, 萩原研二轻声确认,
“小阵平,你让他和你一起行动,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几年前的公安医院, 萩原研二终于能和自己死而复生的幼驯染面对面单独交流时曾问:你是不是有一个计划。
当时松田阵平没有否认。
而前段时间在研究所与boss一墙之隔之时,他们听见了那个惊人的秘密,更让boss的行动动机变得明朗。
同样, 松田阵平不能宣之于口的计划也逐渐清晰。
萩原研二想接着确认, 余光却瞥到赤井秀一走进。
他目光动了动,忽然半环住卷发青年的肩, 略显亲昵地低头,嘴唇凑近松田阵平耳边。
正往这边来的脚步顿住,接着停在原地。
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夸自己一句, 松田阵平就同样理解了他的行为。
卷发青年面无表情地按住他搭在肩上的手,缓缓用力。
萩原研二忍着不出声,但表情还是扭曲了一下。他侧过头幽怨地看了松田阵平一眼,借着垂落的发丝挡住微动的嘴唇,
“我是想说, 之前朗姆追杀你时暴露了太多底牌, 那位Boss应该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他的手段。如果真的等他动手杀朗姆,可能根本没什么让公安趁虚而入轰轰烈烈的大动静, 而是悄无声息的迅速蚕食一空,接手朗姆的势力,我说的对不对?”
松田阵平点头。
萩原研二就继续说道,
“组织的势力范围极广,不是只单单日本一方动手可以解决的,所以你已经挑选好了一批绝对可信的人,赤井秀一就是其中之一?”
“……嗯,也可以算吧。”
卷发青年慢吞吞把刚刚施力的手收回。
萩原研二却比刚刚被幼驯染暴力镇压时表情更纠结了一下。
加宫叶生虽然可能和组织有关,但未必能挖出太多组织的情报,反而和小阵平的私人情况关联更大。
小阵平语焉不详,多半是在美国方面另有人选。那赤井秀一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就能参与进来,还是这种事上?
他想起降谷零每每提到赤井秀一都过度反应的样子,生出几分疑心。
但支支吾吾一会,对上卷发青年疑惑的目光,最后说的还是:
“你脑内的那个……”
松田阵平回答得爽快:
“别担心,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就好解决了。等查清楚加宫医生的事,我去找个人,他可能有办法。”
萩原研二还想再问得更清楚点,比如到底是怎么个解决法?但现在实在不是细说的时候,只能离开。
松田阵平却松了口气。
刚才萩原研二故意紧挨着他的时候,和他们过去闹着玩勾肩搭背的动作完全是两种感觉,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盯着萩原研二上了车后排,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向几步之外的赤井秀一。
戴针织帽的男人咬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
“终于聊完我不能听的那些了?”
赤井秀一语调平淡,但那双幽绿色的眸子沉静地看过来,松田阵平莫名有种正在被指责的感觉。
他把这错觉抖落,
“对。”
他说,“我们也准备动手吧。”
加宫澄出事,加宫正司夫妇起码有一个人会立刻前往东京,但如果真让他们过去了,萩原研二那边就不好办了。
绑架一个,牵制一个,还要不能联系到公安身上。
“很简单。”
赤井秀一手里拿着加宫正司今天本来的行程说和加宫澄的资料,
“假装我们和给加宫澄下毒的人是一伙的。”
公安正想从加宫澄口中问出消息,绝对不可能让人昏迷。
“看看这位家境优渥,最后却学了设计,自己开了一家珠宝公司的加宫澄,都和谁有过矛盾?”
“三个人,都问完了。”
铃木家,伊达航对目暮警部说,
“加宫澄的前男友常冈吉行,加宫澄的大学同学三野荣子,去年被加宫澄解雇的助理石田仓。”
“前两位的家世都不简单,后一位被解雇之后居然幸运地进了铃木家的名下公司,因为工作亮眼,所以被铃木董事长赏识,才出现在昨天的宴会上。”
“常冈吉行和加宫恋爱七年,最近忽然被分手,一直不能接受,暗地里了加宫澄好几次,前几天被加宫澄找人打了一顿。”
“三野荣子在大学期间和加宫澄关系很好,几乎算得上闺中密友,但毕业前夕,学校内忽然传出三野荣子偷窃加宫澄设计稿的事件。当时加宫澄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直接公开指责三野荣子,导致三野荣子有段时间成为学校笑柄,最终却发现是误会。这件事之后,两人彻底决裂。”
“石田仓是加宫澄的学弟,从毕业就跟着加宫澄,一直尽心尽责。但去年加宫澄签字的文件有一份有问题,差点导致公司资金断流,从加宫澄母亲所在藤枝财团借来周转资金才重新运转。但石田仓却被以没有二次检查已经签字的文件这种理由被辞退,差点还背上巨额债务。”
伊达航说完,抹了把脸,和对面的目暮警官一样,表情是难言的复杂。
他们也见过不少受害人了,但这一次确实是很难同情得起来。第一位跟踪的就算了,后面两个人简直是无妄之灾。
倒霉就倒霉在认识加宫澄了。
“他们三个昨天晚上都和加宫澄单独交流过。其中三野荣子还被气哭了。”
“她人呢,到底哪家医院,你们说啊!”
三野荣子因为气息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们不是说问完就告诉我吗?”
被逼问的佐藤美和子尴尬地说,“三野小姐,先别激动,等加宫澄小姐醒来,经过她同意之后,我们一定会告诉你的。”
三野荣子看上去要将她撕了,但最后只是咬了咬唇,将矛头对准旁边胡子拉碴的英俊男人,
“你不是在跟踪她吗?怎么连她在哪都不知道!简直是个废物!”
常冈吉行宿醉,大概精力不足,捂着头一声不吭任由三野荣子大吵大闹指责他。
而石田仓是最配合的那个,一直到现在才礼貌问道佐藤美和子,
“请问您的意思是加宫社长现在情况已经稳定,脱离危险了吗?”
此言一出,不管是正在吵嚷的三野荣子,还是低着头的常冈吉行,都瞬间将目光投过来。
六只眼睛直勾勾盯上佐藤美和子,活像是恐怖故事现场版。
佐藤美和子倒不害怕,只是疑惑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希望得到脱离危险的答案还是不希望。
江户川柯南站在一边,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石田仓的手指甲缝和常冈吉行的袖扣。
他左右看了看,快速跑到角落,手表瞄准了毛利小五郎。
同样有所怀疑伊达航只是低了个头,回复松田阵平突然而来的邮件,就听见哐当一声
毛利侦探踉跄着旋转两周,正正好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撑腮,发出与刚刚判若两毛利的沉稳冷静声音。
啊这。算了,谁破案不是破案呢。
伊达航移开目光,全当做没看见,却忽然目光一凝,猛地向三野荣子扑去,
“都趴下,拉窗帘!”
几乎同时,红点绽开血花。
绑架加宫正司说麻烦也麻烦, 说简单也简单。
加宫正司的行踪还没到机密到查不出来的程度,只要拿到行程,松田阵平和赤井秀一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想办法绕过保镖,找到一个空当控制住对方并逃离就可以。
但现在事情卡在了第一步。
降谷零拒不提供情报, 并在电话那边对这件事表达了百分百的抗拒,
“你动了手, 难道公安不会联系到萩原研二吗?还有威士忌,现在加宫家可能和组织有关,如果让威士忌发现你针对疑似组织的人,你想过后果没有?”
“想过, 所以我不打算出面,也不打算动‘白兰地’的人,根本没人能想到我头上。”
松田阵平解释完了, 但降谷零还有另一个质疑点:
“那赤井秀一呢, 他总要参与行动,如果他的脸被人看到, 到时候查到FBI身上。FBI公然绑架日本议员,那就是国际纠纷了?”
那我自己去,不带上赤井秀一了。
松田阵平刚想这么说, 又觉得赤井秀一这时候八成不太同意退出。
刚刚Hagi说的也提醒他了,等他想办法将脑内的那个装置暂时屏蔽或者损坏,没了实物限制,希拉应该就能够快速破解那条消息不互通的规则。
到时候他就能够以情报来促成各方合作, 尽快解决组织。
而组织在美国的势力不小, 单单只伊森本堂所代表的CIA未必保险, 再加上赤井秀一和他后面代表的FBI,让两边互相牵制、咳、配合, 没准事情会进展的更快。
这种正打算合作的时候,不适合把赤井秀一甩掉。
于是松田阵平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变成,“放心,他也不会被发现的,我会盯着他。”
结果降谷零忽然不出声了,过了几秒,才再次开口,“你就一定要让他跟你一起行动?”
“嗯?对。”
松田阵平感觉这个问法有点奇怪,但又想不出什么问题,便给了肯定的回答。
降谷零声音却忽然一下子变得阴沉,他冷笑一声,
“行,那等这件事情结束。我要和他见个面。”
你们见就见吧,还跟我说干什么?
松田阵平更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应下来,
“到时候也该一起谈谈了,我也有点事要说。”比如大批量的情报。
“……到时候再说。”降谷零却又不接话了,跳回之前的话题,“我把加宫正司的行程发给你。”
临挂断之前,他又问了一句,“对了,你和加宫澄的关系怎么样?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成为突破口。”
松田阵平怔了怔,眼前浮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的模样。
“我不确定……Hagi和她比较熟悉,我和她上一次见面,已经是7年前了。”
他和Hagi回家时,如果正巧加宫澄也在,也会聚一聚。
那次加宫澄得知了他和萩原研二要考警校的事情之后,和加宫叶生一样惊讶。
“……真的考试通过了?能去警校?”
加宫澄急匆匆地追问了一句,随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补充道,
“我是说,流程手续很繁琐吧,你们中途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种小事能遇到什么问题啊。”松田阵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每年那么多人报名只要按照要求一模一样的准备就行了。”
“啊,这样吗……”加宫澄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黑色的发丝垂落,鬓角处镶嵌着钻石的发卡熠熠闪光。
“那很好啊。”她轻声说。
[呀。]
希拉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唤醒。
松田阵平把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放下,[怎么了?]
[你之前说不确定上辈子关于加宫家的记忆,所以我就在找有没有什么规则可以帮你,刚刚终于破解了一条比较简单的。]
[什么规则?记忆方面的?]
[不,是时间方面的。]希拉说,[叫做“忽然插入的回忆情节”]
[什么?]松田阵平怀疑自己听错了。
[忽然插入的回忆情节。]希拉重复,[就是忽然插入一段过去真实发生过的情景。]
[插入?在哪插入?]
这如果单从他的认知来理解,这个规则听起来就是一段记忆在脑海中重新浮现的意思,但希拉的这种描述让他怀疑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果然,希拉的回答简直让人惊悚。
[在现在的时间里插入。]
在现在里插入一段过去,这是什么荒诞的说法。
松田阵平定了定神,继续问,[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所有人都会一起观看这段回忆,比如我旁边的赤井秀一。]
希拉思索了一下,[好像不会,你的回忆只有你能看到。]
[那所有人回顾同一段时间的自己记忆?]松田阵平再问。
[也不会,是在你的时间中插入一段时间,对于其他人来说,应该没有停顿。]
松田阵平沉吟,[也就是我看完过去之后,还是现在的时间。]
[对。]
那不就是单纯的回忆吗?为什么是时间方面的?
松田阵平无奈,又觉得这个设定说出来莫名有点熟悉。
就像是以前看过的漫画里一样,回忆和解说不占用现实时长。
走了两步,他忽然顿住。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感觉凉意顺着脚底,攀爬过小腿,最后一路蜿蜒着冻住了他心脏。
[对啊,怎么这条规则,这么像是漫画?]
[如果这条规则不占用现实世界,那影响的,又是谁的时间?]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内顽固地生长、推演,连带着其他规则一起,一条条从他眼前闪过,哪怕希拉的阻止也没能让松田阵平停下。
世界旋转,眩晕感和窒息汹涌而至,松田阵平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昏迷前,他听见希拉的声音忽然诡谲了起来,像是极近,几乎从他的耳膜上刮过,又似乎极远,模糊而缥缈。
[你躲一会。]
重重叠叠的声音,在他的意识中炸开。
[我生气了。]
祂看向世界。
松田阵平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公交车里,左肩被死沉死沉地压着,还不断传过人的体温和呼吸。
还没等他搞清楚状态,他的头就有自我意识般转了下,旁边的重物落入他的眼中。
半长发的少年正靠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脸颊的肉几乎被挤扁。
松田阵平一动未动,但‘十二岁的松田阵平’动了,
“Hagi醒醒,我们已经到了”
到哪儿了?
萩原研二迷糊糊睁开眼,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卷发少年皱着眉,嫌弃地把他的头推开,
“明明是你非要过来的,结果自己在公交车上睡得倒香。”
我……你……这是……
萩原研二脑子炸开了。
这是哪?好小只的小阵平,这是梦吗?
我不是在回东京的路上……我……我是要和小阵平参加加宫酱的生日聚会。
萩原研二的脑子缓缓清醒,忘记了刚刚的梦,自然地勾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笑嘻嘻地接上松田阵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