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棕眸的男人不再年轻,眼角出现了轻微的细纹。
贝尔摩德因为实验的原因容貌早已固定,他却只是普通人。
但即使如此,他距离老迈这个词还差得太远,但整个人的气场也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
“Boss。“
松田阵平略微低下头,错开身请对方进来,而床头的仪器还在声嘶力竭的尖叫。
本来等在隔壁的医生慌慌张张跑过来,看见站在地上的他和旁边的Boss,又一次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松田阵平:……
今天已经看到过对方好多次类似的表情了,上次是他刚刚坚持要和琴酒联系,上上次则是他刚醒来太饿,所以拆了身上的仪器叫人送餐的时候。
只不过是因为太久没活动,导致动作不太灵活,不小心将盘子碰到了地上摔碎了,想捡起来时又因为稍微有些头晕,所以不小心割伤了手指。
结果刚离开两分钟的医生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跑回来,帮他重新检查。
松田阵平觉得完全没必要。
他现在除了稍微有点没力气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问题,甚至他还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正在恢复。
至于仪器上面显示的那些看起来很危险的数值,松田阵平已经学会了忽略他们。
并忽略医生。
既然Boss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就干脆连身上的那几个无线的贴片也一起拆下来,随意的扔到了医生手上。
“行了,收拾一下这边。”
医生纠结地看了一眼Boss,见对方许可,只能快速地关了监测仪。而这时,那两位已经走进了和卧室相连的小书房。
因为门敞开着,所以他甚至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那位白兰地大人态度自然地问,“您怎么直接过来了?”
这话说的就好像这地方只有他在住,Boss是客人似的。
医生的眼皮跳了跳,整理地速度越快了,恨不得拔腿就走。
但现在两人大概是没打算立刻谈论机密的问题,所以也不在意他的存在。
于是医生听见Boss说: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走太远,还是说,你愿意坐轮椅过去?”
“根本就没到那种程度吧。”
“就检查结果来说,你的身体状况不算太好,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啊,我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医生终于收拾完了。
他确认了不会有任何一个仪器在他走出去后忽然叫起来影响到交谈的两人后,就要走出去。
但到门口时,下意识地往书房那边瞥了一眼。
卷发青年就站在窗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因为长时间的昏睡,他现在脸色还是不健康的苍白,再加上消瘦的身形,肉眼可见地需要休养。
但即使是今天出了不少状况,连Boss都明说了他需要休养,他似乎还是没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连答应的语气都像是仅仅在服从令。
这也太奇怪了。
身体是他自己的,难道他感觉不到吗?
还是说感觉到了,只是太过习惯了,所以意识不到其中的异常?
医生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点凉意,快步离开了房间。
听见咔嚓一声响,松田阵平往那边看了看,才走到书房门口把门关上,主动提起了那天的事情。
“您接下来的计划是让琴酒和朗姆合作,借此敲出朗姆那边的底牌,那日本分部那边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其实松田阵平更想问的是,他这么仓促的离开了日本分部,而且在朗姆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是不是不能回去了。
果不其然,Boss直接道:
“暂时不用,你这几年把精力先放在其他地方,等过几年再说。”
“好的。”
看来接下来只能远程联系一下他们几个了,松田阵平应了一声,脑中掠过这个想法,却忽然发现Boss正在看着他。
他有些不解地回望过去,却听见黑发棕眸的男人说:
“让科涅克假死这个计划没有提前告诉你,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现在不是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松田阵平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推测的八九不离十,“这不是您的计划吗?哦,对,我最后稍微坑了一下朗姆。“
登上摩天轮之后,他就把药盒里最后一片药吃了。摩天轮升空的时间,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建筑,推理出朗姆可能在的几个的位置,趁着爆炸前发给了手下的人。
倒也没能做什么,只是让他们给某人拍几张照片而已。
虽然拍得大概率不清晰,但是就以朗姆平时的谨慎——连自己长相性别的烟雾弹,都在组织里放出去了不知道多少种——有可能被人拍了照片这件事情,大概已经让他坐立难安了。
他把这件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但是旁边的Boss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那就没有了。”
松田阵平搜刮了一下记忆,确认能说的都说了,但Boss像是还在等他的样子。
就在松田阵平已经开始怀疑,Boss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别的不妙的消息在试探他时,Boss终于开口:
“关于你昏迷了三个月的事情……”
还没等Boss说完,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又愣了一下。
忽然觉得不对劲。
[希拉……hagi的运已经成功更改了,那我的部分呢?]
[当然也成功了。]希拉的迷茫已经溢出来了,[你现在不是活着吗?]
可是……为什么会成功?
11月7号发生的事情完全在松田阵平的预料之外,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甚至连假死的事情都是Boss安排的。
等等,Boss安排的。
那不就是说,是Boss插手,导致了本来应该死在摩天轮上的他活了下来。
也就是……Boss救了他?
松田阵平瞳孔地震。
“白兰地?”
“嗯……”
松田阵平下意识应了一声,却还没完全回过神。他此刻心中的复杂,比刚刚得知了景光和hagi的事情已经解决更甚。
尽管在Boss眼里,整个计划是他设计的,但是被死亡置换和运节点困扰了十多年的松田阵平,却不能真的当做这件事不存在。
他一直以来,都是以解决Boss、解决组织为目的,直到现在计划也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但是……
“确实还有件事。”
松田阵平沉默了片刻,
“谢谢您救了我。”
沙发上,黑发棕眸的男人刚刚端起茶杯,正要送到唇边,听见这句话,忽然顿住。
“你不知道这是我的计划?”
“知道。”从窗边走过来坐下的卷发青年诚实地回答,“但确实是我没发现,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已经被朗姆炸死了。”
松田阵平说完,就感觉Boss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闭上嘴,等着Boss的下文。
Boss专程过来,一定是有事情和他说。现在他说完了,怎么也该轮到对方说了吧。
结果他等了等,却等到了Boss站起身。
“我知道了,你先休养吧。”
但Boss像是看不见他的疑惑,以苏格兰的事情结束了对话,
“他毕竟是琴酒的人,让琴酒自己去处理,接下来的追杀你不要掺合了。”
这个倒是没什么。
松田阵平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医生终于放人。松田阵平才能独自离开Boss的庄园,在任务的间隙和梅根他们联系上。
然后就被问东问西的问了一大堆。
他解释了好多遍,才让他们相信他身体没什么问题。
而景光果然是到了梅根那边。
虽然为了安全,他们两个没有直接联系过。但是听梅根的口风,似乎在那边混得不错。
松田阵平不好直接和梅根说诸伏景光是公安的人,但也借着梅根,用暗语传递了几次消息给苏格兰,问他要不要回到公安。
结果诸伏景光拒绝了,说他会和公安联系,并且另有打算。
既然诸伏景光有自己的决断,那松田阵平自然也不会过多插手,就随便他去了。
而hagi和zero那边,就更麻烦一点,一开始只能借着梅根——帕波米特这种曲折的方式互相传递一些消息。
倒不是因为他,而是萩原研二那边有公安关注,降谷零那边也被朗姆看重,这时候反而需要更加小心。
这几年,松田阵平也没有真的放弃关注日本的消息,毕竟他还需要提前为干扰班长的死亡运做出安排。
也因此,琴酒和朗姆“合作”的进展,他也多多少少地注意了一下。但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先得到了莱伊卧底身份暴露的消息。
暴露了,但没有完全暴露。
琴酒和朗姆那边到现在也还没确定,莱伊到底是日本公安,还是FBI。
Boss派出了贝尔摩德调查。
当时松田阵平正在卡拉斯号上,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想办法借着这件事、换个身份回到日本的时候。
他被Boss召回了。
“有一个终于准备好的实验,”Boss说。
[既然结束了,为什么不能先调整下亮度再叫醒我。]
旁边的显示仪上,脑电图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波动。
[我调整不了。]希拉回答。
[?]松田阵平在心里敲出一个问号,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你吧?]
[我在和你开玩笑, 人类的玩笑。]
[嗯……也行。]
他闭上眼, 等旁边的研究员将灯光亮度调低后,才重新睁开。
“那个……这次看来还是失败了。”
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开口,他的嗓音粗砺,听在像是松田阵平耳朵里, 简直像是穿着硬胶底鞋在石子路上挤压。
松田阵平坐起来,揉了揉被难听声音伤害的耳朵:
“我知道,下个月再试吧。”
他趁着夜色走出研究所。
十二月的伦敦空气阴冷又潮湿, 松田阵平打开伞, 挡住街灯的光线和自墨蓝色天幕坠下的雨丝。但才拐过一条街,一辆车已经停在他面前。
“弗朗布瓦斯让你来找我?”
松田阵平坐进车后排, 看向驾驶座上那个体格结实的金发英国男人,
“司陶特。”
“不,因为据点泄露的事情, 他最近已经忙得顾不上关注你了。”
这个看起来长相十分正派的男人挤出一个阴冷的微笑,反差冲击极大。
松田阵平注视了两秒,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假如哪天弗朗布瓦斯终于怀疑到你身上, 你就这么对他笑吧。佩恩莫里。”
男人只好收敛笑容, 又重新变回严肃正经的表情,
“那些明明都是因为帮派火并被发现的。”
些许凉风从窗外渗入,松田阵平往中间坐了坐, 将脖子上的围巾拉紧了一些,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别做得太明显,但弗朗布瓦斯只是反应慢一点,不代表人蠢,不要等他腾出手。”
“……”
前面的男人没有再说话,一直到车停在某条偏僻的街道前,松田阵平下车时,才听见对方音量极低地说了一句,
“最近别去尼尔大街那边。”
没有任何明显标志的黑色商务车,重新隐没在夜色中,松田阵平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拐进巷子里。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他“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先生要去哪里?”前面的年轻司机说道。
“艾洛商业广场。”
“从尼尔大街走可以吗?”
“不行。”
前面的司机愣了愣。
“那边听说发生车祸了,换条路。”
等司机绕了远路,把松田阵平放在了伦敦另一边之后,他才终于绕到了自己的隐秘的安全屋。
他回到书房,打开电脑,输入了几次密码之后打开了一个加密的文档。
文档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组织在欧洲,美洲甚至非洲以及亚洲各国的无数据点、后勤仓库以及研究所。
一部分标红,是在他权限内知情的,这部分随着时间而越来越多。尤其是这几年,数量飞速增长,现在已经占据了一半以上。
另外一部分则是用两种不同的图标标注,分别代表已确认和待确认。这是他多年里根据组织内的武器流向、资金流向和任务痕迹推断出来的。
一旦发现,他就会用各种提前商定的办法,将消息转给当初那群孩子,也就是梅根他们。再由他们安排人进行渗透和观察。
不需要真的卧底进去,更多的时候可能只是和组织对接的清洁工、送货员,或者更进一步和组织有情报交易的线人,连基层成员都算不上。
这种方法安全和隐蔽、可行性高。但简单就意味着不够深入,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也很难从这些过于浅层的表面往来中分离中真实有用的信息。
但偏偏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曾经接触过组织,对组织有一定了解。更重要的是,还有潜伏在朗姆身边的“帕波米特”,和更加了解组织的“白兰地”。
即使这样,松田阵平也强调过,除非提前说明的情况,比如诸伏景光那次。其余时间,只需要收集、整合,再提交到梅根和清水那边,不需要做出任何额外的行动。
松田阵平根据新的情报添加了一些,又将部分未确认的更改为已经确认,才把这个文档关闭之后重新加密。
接着,他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名为R的文档。
这是关于朗姆的情报。比起刚刚的文档,这一部分就少的可怜了。
松田阵平在组织里面待的时间不短,但最开始几年一直在boss身边,接触到的代号成员不多,后来拿到研究所的权利后,他的主要活动范围在欧洲和美洲,朗姆却已经因为在那次权力分割中失利,不得以退守日本。
因此他虽然一直在顺着BOSS的暗示蚕食朗姆的权利,后来甚至到了日本和对方“正面”和朗姆打交道,却连对方的长相都不清楚。
一直到……那天在摩天轮上。
松田阵平点开另外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照片。
上面是一个戴着眼罩的光头男人。特征和boss以及琴酒的描述一致,所以大概率就是朗姆的真实长相。
可惜这个照片最多只能暂时,最多只能用来吓一吓朗姆,没办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毕竟他的目的并不是直接把找到对方,直接把对方抓住,而是借着boss的计划,将对方手中的底牌全都先撬出来。
[所以你已经决定按照boss的计划来做吗?]
[不……让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我现在不想回日本。]
回到日本就意味着有可能碰到hagi他们,松田阵平觉得不行,起码再过几个月再说。
他现在完全不着急,毕竟班长的死亡运已经更改,只剩下降谷零的部分。
虽然他不知道降谷零最后是怎么死的,但应该是在明年年底,而且大概率和组织有关。
不知道情况是个麻烦事,但也是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直接改变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如果能在那之前先把组织解决,可能死劫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但问题是,组织怎么也不像是能够一年之内解决的。上辈子降谷零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难道组织还有什么他没发现的漏洞,只要能抓住就能立刻翻盘?
松田阵平有些纠结地思索着,顺手将充满电的手机重新开机。
他还得先找人确认一下尼尔大街那边是什么情况。
梅根前几年在那边开过一家餐厅,他们偶尔会用那个地方来传递消息。组织怎么会突然盯上那边,又是谁盯的,弗朗布瓦斯的人还是朗姆的人?
但他还没决定好要联系谁,先看见了来自琴酒的未接电话。
昨天才联系过的,今天又打过来电话?
松田阵平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正想回拨,但是那边的电话已经再一次打过来。
“什么事?”
“朗姆说,发现有老鼠在盯着组织。”
松田阵平立刻想到了尼尔大街那边,但又觉得不太合理。
如果真是伦敦这边的问题,那怎么也轮不到主要负责日本那边的琴酒来告诉他。
所以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继续问:
“东京?盯着哪里?”
“研究所。”
松田阵平皱起眉:“朗姆开始掺和研究所的事情了?他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嚣张了?哪个?”
“T03,还有早期k开头的。”
“……”松田阵平沉默了片刻,“所有k开头的实验都不是我负责的。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Boss让我联系你,来彻底收尾。”
琴酒故意在彻底一词上面加了重音。
松田阵平听出了言外之意,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挑起窗帘的边缘。
熹微的晨光破开云层,落在他前方的脚下,让他轻微地皱了下眉。
“知道了。”
飞机在夜幕下掠过高空,给东京带来了接连几日如伦敦一般冰凉的雨。
穿着白色外套的长发女孩匆匆低下头,伸手将帽子戴上。
“等下!”
旁边差不多同龄的男孩下意识伸手阻拦,却没来得及。
放在女孩帽子里的手机摔在地上,无视男孩女孩惊慌的表情,自顾自地滚向下水道前,却被一个男人用脚挡住了。
“要小心啊。”
个子差不多有两米高的男人弯下腰,把手机捡起来,递给女孩,
“这么晚了,还是快点回家……哟,是你们两个啊?”
“谢谢!啊,是伊达警官。”毛利兰感谢地接过手机,本想质问工藤新一为什么会把手机放在她帽子里,却先看清了面前的人。
“伊达警官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逛?”
“嘛,偶尔也要一个人透透气。”
成熟的大人笑呵呵地打着哈哈,结果被旁边的高中生侦探不讲情面地拆穿了,
“手上还拿着包装好的蛋糕,却在外面走了半天,一看就是女朋友失约了。”
毛利兰尴尬地用手肘戳了一下旁边的工藤新一,
“伊达警官别介意,他只是说话直了一点。”
“哎,没事没事。”
伊达航这几年时不时的就找借口去阿笠博士家,现在不止和对方有了些交情了,连住在隔壁的工藤新一以及经常来找工藤新一的毛利兰都已经十分熟悉。
他和这对青梅竹马并肩走到屋檐下躲雨,看着雨势渐大,干脆邀请他们一起进了旁边的拉面屋。
“吃点东西?我请你们。”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自己来就可以。”毛利兰下意识说道,结果被工藤新一推了进去,“喂,干嘛!”
“没关系啦,伊达警官看上去就很需要有人陪的样子。”
工藤新一笑嘻嘻地揶揄道,“谁让他之前总是在我们面前炫耀女朋友。”
“行了。”确实一不小心炫耀过太多次伊达航笑骂了一句,“别太过分了啊。”
等拉面上来的时间,毛利兰打量了一下伊达航的神情,发现他确实像是新一所说的,最多只是有点惆怅寂寞,应该不是情侣吵架了。她才好奇地问道:
“是最近来间小姐工作太忙吗?”
工藤新一摸着下巴反驳,
“如果是这样的,伊达警官会把蛋糕给来间小姐送到学校吧。”
“唔,确实。”
伊达航任由他们进行了一波推理游戏,才揭露谜底,
“娜塔莉的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受伤了,所以这几天经常去看望对方。”
“伊达警官不能一起去吗?”
“……说是不太方便,对方不想见到太多人。”
工藤新一的目光犀利了起来,
“现在是晚上。”
“……嗯。”
“你这个表情,不会连那个朋友是男是女都不确定吧?”
伊达航终于苦笑了起来。
他相信自己的女朋友,也知道娜塔莉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甚至因为尊重她和她的朋友而没有去深入探究。
但是这不妨碍他稍微的、稍微的、有一点点吃醋。
他对着面前的这对准情侣叹气,“就这一周,娜塔莉已经去看望对方三次了。我本来一周也就只有四五天能看见娜塔莉。”
也就,只有。
面前的两位高中生欲言又止。
“……你们还不懂。”
“但是我知道,如果让班长发现你晚上来见的人是我,他可能会揍我的。”
按完门铃后,就自己用钥匙打开门的年轻女人笑了笑,
“真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航知道了反而才会难过吧。”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一些,但是目光落在站在阴影中的卷发青年身上时,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痛惜。
第177章
娜塔莉来间走进室内, 将身后的门关上,走廊的光线被厚重的公寓门隔绝在外,室内骤然暗了下来,只剩下半开的窗帘露出的一线乳白月光。
她站在玄关处换了拖鞋, 本打算等眼睛适应了房间内昏暗的光线再往前走, 但才刚刚直起腰, 旁边的壁灯就已经自己亮了起来。
娜塔莉转头,正看见卷发青年收回按下开关的手,
“不用那么小心。我的情况没那么严重。”
他懒散地说了一句,坐到了沙发的边缘。月光与壁灯的暖黄色光线在地面上交织, 影影绰绰地点亮了小半个房间,但是他现在坐的位置正在月光与壁灯全都直射不到的角落中。
“但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吧。”
娜塔莉看得有些难过,口中却没有多提这件事, 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 “我今天过来,看见隔壁那家搬走了?”
“嗯, 搬了一天。”
卷发青年走过来拿起她放在一边的袋子,有点好奇地在里面翻了翻,“这是什么?”
“汤料。”娜塔莉失笑, “我先去做饭。”
面前的卷发青年神色有些纠结,“你已经过来好几天了,班长那边……”
“我和他说来看望朋友,放心, 他不会跟过来的。”
“但这样说感觉更奇怪了。”
娜塔莉:……
不知怎么的, 她居然忽然真的生出了微妙的心虚。
娜塔莉将奇怪的想法甩开, 拎着从超市买回的菜走进了厨房,顺手将厨房的门带上后, 才将灯打开。
最开始的时候,她其实是回家做好饭之后再带过来,但这样一来是时间花费太久,二来显得过于小心,反而会让对方别扭。就和她不想开灯,但是每一次松田阵平都主动给他打开一样。
真是跟航一样倔强的性格。
娜塔莉一边把锅里的汤煮上,一边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松田阵平这个名字,是在七年以前,上警校的伊达航打电话对她说,认识新朋友了。
伊达航一向优秀,性格也好,有很有责任感还擅长交际,因此从小到大从来不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