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着实犀利不留情面,莫昂的怒火骤然被撩拨起来,他站立而两人坐着,那满身戾气阴鸷的压迫感,真像个要收割生命的死神。
“你以为我稀罕这里?”莫昂对颜再宁几乎产生了恨意,“要不是……”
他狠狠剜了颜再宁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坐进了那辆停靠在路边的保时捷里疾驰而去。
颜再宁陷入了某种沉思,直到郑家欢痛苦地拍打他的手腕,他才想起来把人松开。
“呼——呼——”郑家欢重重喘息,“……人差点没了。”
“你不会提醒我给你留条缝吗?”颜再宁在郑家欢衣服上用力抹了几下手。
“他竟然有车了!”郑家欢的震惊不合时宜,“不是,他怎么敢冲你这么说话?分手了?”
“没有。”
郑家欢眼睛都要掉下来,“可你们刚像仇人一样。”
“情况复杂。”颜再宁一言蔽之,他看了眼时间,“你该去上晚自习了。”
“你吊我胃口——”郑家欢咿咿呀呀地,被颜再宁赶走了。
剩颜再宁一人,他回首盯着莫昂的家,想起那个人出来手里拎着东西。
他拿走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对直升机的引擎系统动手脚的飞行员两个月前在摩洛哥落网,为了减轻刑罚,他供出了雇佣者,并且呈出这几个月以来他向莫恒守要钱的记录。再加上陶岸歌釜底抽薪式地核查莫恒守那所公司的所有账目,最终查出他在任职期间挪用公款超过千万,数罪并罚,他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
陶岸歌方的律师本就是业界精英,每项证据都咬得很死,不留一丝周旋的情面,莫恒守方只求尽量降低量刑,但听到自己可能要吃十五年牢饭,莫恒守慌乱不已,最后陈述他苦苦哀求,说自己只是心里不服气,没打算下死手,并且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需要他的关爱。
听众席上,坐在最后排的莫嘉江戴着墨镜,让人看不出她通红的双眼。
“他甚至都不愿意提一句我妈因为他高血压住院的事。”莫嘉江有恨,有怒,有心酸。
“别再对他抱有期望了。”她身边的颜再宁低声说,“从今天起,就是新的人生。”
她擦了擦眼泪,“嗯。”
颜再宁又望向了旁听席第一排靠边上的那个人。
今天他还是黑色,从后面看,黑色西装令他有种线条分明的凛冽。作为受害人的他,今天并没有陈述或作证,哪怕在法官宣判结果时,他的脑袋都微微低垂着,像在打瞌睡。
退庭后,莫恒守被羁押退场,他不愿接受这样的命运,情急之下猛地扑向了坐在公诉席的陶岸歌:“你非要逼死我才罢休吗——”
庭审结束后他就像失了魂似的,谁也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下策,法警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一道黑影箭一样踩着隔栏越过去,在莫恒守就要触碰到陶岸歌之际,被他一脚踢开,重重摔倒在地。
莫昂提起莫恒守的领子,狠狠扬起了拳头——
“茫茫,住手!”陶岸歌喝止。
旁听席上的颜再宁也霍地站起来,心被高高吊起。
剧痛没有降临,莫恒守睁开了眼睛,那拳头凸起的指节泛白,一定会像石头那样坚硬,要是砸下来,他怀疑能把他的头骨砸烂。
“你胆敢碰我妈,我让你挫骨扬灰。”莫昂的声音如呓语,可眼睛里仿佛是淬了毒,在莫恒守看来就是个危险的疯子。
莫恒守被铐上手铐带走,莫昂转身观察陶岸歌有没有受伤。
“谢谢你保护妈妈。”陶岸歌低声说,“但是太冲动了,怎么能在法庭上动手?”
“出了法庭就可以了吗?”莫昂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
法院外,早就有一群记者等候着要拿到第一手新闻,陶岸歌一出现,就蜂拥围上去,长枪短炮堵得水泄不通——
“陶总,可否告诉我们庭审结果呢?”
“听说莫恒守会买凶杀人,是您长时间对他的打压所致,对此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您对莫恒守的毫不留情,是为了将莫家人彻底驱逐责信集团吗?”
“责信因为这个丑闻导致原本收入囊中的市政区域能源站项目被退标,对此您有何看法?”
陶岸歌冷肃直视前方,不面向任何一个镜头:“抱歉,我不会在这里回答任何问题,请各位记者朋友们不要拥堵妨碍他人。”
莫昂拧着眉头,用身体挡开那些记者为陶岸歌隔出能走的道路。
可还是很难防住四面八方的话筒怼到过来,有一个甚至要顶到陶岸歌的下巴。
“滚开!”莫昂将那拿着话筒的手挥开。
记者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话筒脱手掉到了地上。
他的这个举动令场面惊了片刻,就趁这时,莫昂护着陶岸歌快步上了车。
车开动后,陶岸歌还回头望向那些记者,想知道话筒掉落后还引起了什么危险动乱。
莫昂皱眉扯了扯领带,冲副驾的Elvis说:“今天外面那么多记者,你们怎么安排人手的?”
Elvis歉意道:“我们已经安排了一场专门回应今天庭审的记者会,没料到刚结束就会有那么多人来围堵。”
莫昂掀起嘴唇嗤笑:“没料到?要是刚刚……”
“好了。”陶岸歌按住了莫昂的手,“Elvis,你回头联系一下新日社到场的记者,刚才茫茫不小心碰掉了她的话筒,向她表示我们的道歉和慰问。”
“好的。”
陶岸歌拉着儿子的手,认真地注视他:“茫茫,你今天怎么了?在庭审上的态度不积极,出来之后又表现得很冲动,这不像你。”
莫昂却不看她,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车窗外,“我就是这样,难道我和以前不一样,你就不认我是你儿子了吗?”
“你怎么会突然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陶岸歌不解道。
莫昂不说话了。
陶岸歌叹气:“每次你在国外呆久了再回来,人就变得很叛逆。今晚上我们和帆帆阿姨一家吃个饭。”
“我不去。”莫昂答得很快。
“你难得回来一趟,难道不想见见宁宁吗?”
“不想。”
“我真不知道你在口是心非些什么。”陶岸歌气恼地拧了把莫昂的胳膊,拿出手机一看信息,无奈道,“这下好了,宁宁也不来。你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了?”
莫昂十分不高兴了:“妈妈,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拧!”
“什么内外,宁宁是外人吗?”
莫昂戴上耳机,又被陶岸歌拧了好几下。
回到家,莫昂熟练地避开了莫恒承热情的拥抱,直接上电梯回房。
莫恒承问:“结果如何?”
陶岸歌将手包外套都挂在他胳膊上,“和预想中的一样。你那边呢?爸还好吧?”
“爸好了点儿,妈又倒了,躺床上还拉着我的手,希望我们不要追究恒守。”
陶岸歌笑:“不止这些吧?没说我这个妖女蛊惑了你?”
“这话她说了十几年了。”
“为难你了。”陶岸歌拍了拍他的胸口,“跟了我这个冷酷无情大义灭亲的女人。”
“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my faith.”
房间里的莫昂,脱掉外套便躺在床上,伸手往床头柜一摸,摸了个空。他扭头望去,原本放在那儿的书不见了。
瞬间一股惶急的火窜上心头,他把床头柜找了个遍,都没看到那本书。
于是他呼叫了保姆的内线:“张姨,你今天进我房间了?我床头的书呢?我不是说过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吗?!”
张姨在莫家工作那么久,从没见过莫昂发火,紧张不安道:“书我给你放到书桌上了,实在不好意思,以前我都是这么给你收拾的……”
莫昂看向书桌,果真看到了那本书,他挂了电话。
张姨话没说完就被挂断,困惑地看着手机,少爷床上那本书好像是小姑娘爱看的言情小说,他竟然那么宝贝吗?
莫昂拿起了那本封面花哨书名大胆的《会长是老婆大人》,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才终于回落到原点。
颜再宁来到了约好的甜品店,在门口扫视了一周,发现角落的位置一个背对着自己头发蓬松的身影,他走了过去。
“宋湘文,你的头发还是那么富有自由意志。”颜再宁调笑道。
宋湘文抬起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她还是那副样子,小个子和一头难打理的头发,说是初中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嗨、嗨。”宋湘文说,“好久不见。”
颜再宁坐在她的对面:“没想到你会约我出来,你看到我不哆嗦了?”
“那是在学校里不得已受迫于你的淫威!出了学校谁还怕你?”宋湘文挺起腰板。
颜再宁指了指她:“用词注意点儿。”
宋湘文嘿嘿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两人都点了碗甜品,颜再宁切入真题:“你说有莫昂的事要告诉我,是什么?”
“哦哦!对,这件事太严重了,我怕影响你们的感情,必须当面和你说。”宋湘文一副大事当头的模样,“你家那位三天前突然开始联系我,要我给他一个好结局,又威逼又利诱的,哦哟好认真的!”
她把手机亮给颜再宁看。
这三天来莫昂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还打了三次语音,第一次聊了五分钟,第二次就十几秒,第三次宋湘文都不敢接了。
莫昂:你为什么没把故事写完?结局是什么?
宋湘文:那时候哪有功夫写呀?结局我也不道啊,写到那里就爽完了哈哈哈哈哈。
莫昂:把它写完,你随便开价。
宋湘文:给我五百万!开玩笑啦~我专业超级忙真没时间写了【哭哭】
莫昂:你现在为了学业努力有什么用?你能成为行业顶端不可替代的人吗?如果做不到,就乖乖把故事写完,我可以给你五百万。
宋湘文:啊?你好认真的样子……
莫昂:一个普通双非的医学生,你的未来会有出息吗?把你的生命烧干都挣不来五百万,现在大好机会不把握住,除非你的脑子有问题。
宋湘文:……
“他越说越过分!”宋湘文气愤道,“后来我不理他了,他威胁说要把我绑进小黑屋里写!会长,你管管他啊!”
颜再宁沉吟:“你们说的故事,该不会是……”
宋湘文:“《会长是老婆大人》。”
颜再宁:“……”突然脑壳疼。
“你不是都自己印出来了吗?他为什么还叫你写完?”颜再宁问。
“我只是把我写到的内容印成书做纪念,其实就整体而言,它还是本未完结的小说。”宋湘文解释道。
颜再宁慢慢点了头。
宋湘文露出恍然的神情指着他控诉:“你是不是根本没看?!”
颜再宁低头吃甜品装没听见。
“算了,还是别看。”宋湘文恹恹地用勺子把碗里的芒果戳烂,“我写得太好了,看了之后会黑化。”
“小说里,最后你停在了哪儿?”
“颜再宁偷听到莫昂要和富家女订婚,伤心过度感到人生无望,跳海自尽,莫昂为了救他也跳了下去。就到这儿。”
“……”颜再宁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她,“想不到你看起来挺纯良的人,内心那么黑暗,报复社会吗?”
宋湘文坏笑,举起两只手做枪状,对颜再宁biubiubiu。
颜再宁:“……”差点忘了,这小说是她对我不满的泄愤制作。
“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快点说说他,让他别吓唬我了。”宋湘文哭丧着脸,“还是傻白甜莫好,我爱傻白甜。”
颜再宁无奈:“我和他现在的情况复杂,解释不清楚,我的话不管用。”
“怎么会这样?”宋湘文感到人生黑暗,而这时手机震动,又收到一条信息。
莫昂:我现在去找你。
“我靠靠靠靠靠!”宋湘文如同受惊的鹌鹑,把手机丢给颜再宁,这样仿佛就能把烫手山芋转交出去似的,“他要过来了,你想想办法!”
“别怕,光天化日下,这里是法治社会。”颜再宁说,“你先稳住他,就说……”
他思索片刻,道:“让他邀请你去参加他的生日宴,当面和他说清楚。”
“我还去帮他过生日?”宋湘文欲哭无泪。
“你放心,他父母在场,他不敢做什么的。”
宋湘文只好定下心神,拿手机回复过去,片刻后,她松了口气,“他答应了。”
颜再宁问:“怎么说?”
宋湘文再度露出坏笑,冲颜再宁展示屏幕:你邀请我和颜再宁去你的生日宴,一切好说。
颜再宁:“……”
宋湘文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又拉了个人下水一起受苦,心里轻松了很多,大吃一口甜品,“我怎么敢单刀赴宴?你就当救人就到底,他变这样,也和你有关不是吗?我好像成了你们play中的一环……”
生日宴的地点依然落在悦茫山庄,当晚,颜再宁亲自开车去接宋湘文。
“哇……”宋湘文看到了颜再宁冲她招手,还是将信将疑,绕了车半圈才坐进副驾,“宝马欸,我还以为你是走清贫学霸路线。”
“那是另一位,不过他也发迹了。”颜再宁笑了笑,他打量着宋湘文,“难得看到你打扮。”
今晚宋湘文的穿搭一看就是用了心,内里是丝绒亮片长裙,外披一件浅色的大衣,头发也认真打理了,直顺的搭在肩上,她还化了妆,看上去总算不像个初中生,精致可爱了许多。
“怎么样?”宋湘文低声说,“我看了他往年的排场,这样看上去应该像个名媛吧?”
她反过来端详颜再宁,此人竟然穿得非常随意,车内有暖气所以他只穿了一件线条简单宽松柔软的单衣和灰色休闲裤,就跟从某衣库模特上扒下来似的,虽然颜再宁的身材是活衣架子,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参加名流晚宴的。
“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今年他们家因为最近的风波,就不兴办了。”
责信集团还受莫恒守买凶事件余波的影响,所以没有像往年那样兴办,只邀请了熟知的亲朋好友,一桌就能坐满。
“那我穿这样?”宋湘文惊惶脸,想要下车。
但颜再宁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宋湘文本就紧张,这下更紧张了,上了盘山公路,她心里还祈祷着路况出问题或者车抛锚,让她别去莫昂家里出丑。
事与愿违,颜再宁一路平稳顺畅的开到悦茫山庄,在大门下车后有侍者将车开去停好,他和宋湘文走进了城堡。
华丽的城堡真实地矗立在眼前,宋湘文两股战战,扯了扯颜再宁的袖子,“我想回家……”
“没事,没有你小说里写得那么恐怖。”颜再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走。”
侍者引领着他们走到城堡二楼,还没穿过拱门,就听到了颜帆爽朗的笑声。
“我说我这手有魔法,您信了吧?”
坐在颜帆身边穿着旗袍的老太太举着手神情不可思议,把那手伸到自家老头面前,“你看看,是不是变白嫩了?”
老头呵呵乐,握住拍拍,“一直都是水嫩的。”
“老不羞!”老太太抽出自己的手。
颜帆笑眯眯地说:“来,另一只手我也给您揉揉,手上每个地方都是身体器官的反射区,揉一揉浑身都舒服。”
站在门口和山庄主管交流的莫恒承注意到颜再宁的到来,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宁宁,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颜再宁微笑与他拥抱,向他介绍了宋湘文,走进去,一一向在场的人打招呼,“妈,姥姥姥爷,嘉江姐嘉珊姐,我来晚了。岸歌阿姨呢?”
“她还忙着呢。”陶母笑道,“这位小姑娘是谁?宁宁的女朋友?”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湘文身上,本来就忐忑的小姑娘脸色大变。
颜再宁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湘文就立刻摇头否认了:“不是不是,只是高中同学!”
颜帆看着她笑:“我头一次见阿宁带女同学回来呢,不用害羞,你们都长大了。”
“妈,别开我们的玩笑了。”颜再宁无奈道,“她为莫昂来的。”
“茫茫在房间呢。”莫恒承言笑晏晏从身后搭着他们的肩膀,“我叫他出来。”
“没关系,我们去找他就行。”颜再宁说。
莫恒承便指了指莫昂的房间,在走道的最深处。
走去的路上宋湘文垮着肩膀叹气:“我何德何能,今天体会了一把灰姑娘女主的待遇。”
“你就当累积写作素材了。”颜再宁含笑安抚了一句。
宋湘文悄悄瞥了一眼他,顿时发现这个从来都是面目可憎的冰山阎罗,今天居然挺顺眼的,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柔和了他清晰分明的线条轮廓,稍长的头发微微盖住了眉毛,弱化了他五官中最英气的特征,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位漂亮又可靠的大姐姐……
宋湘文被自己跳脱的想法吓得一激灵,决计不能让颜再宁知道她的“臆想”。
“你又被什么吓到了?这胆子怎么学医?”颜再宁好笑道。
来到了门口,颜再宁正要敲门,却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踏声,“啪嗒啪嗒”,正是Daniel的爪子奔跑的声音。
宋湘文一扭头就看到一只健壮的金毛犬奔来,连忙往颜再宁身后躲,抓住他的胳膊惊叫:“我、我怕狗!”
颜再宁只得先稳住热情的Daniel,还得当护住小鸡的鸡妈妈,而那扇还没来得及敲的门已经打开。
身着黑色高领毛衣的莫昂一开门看到的就是混乱场景,特别是宋湘文紧紧抓着颜再宁的手臂这幕,他的眉头下意识地聚拢。
大概是颜再宁此时的形象更贴合他心里的那个人,又或者是他快关不住的另一份情感作祟,不假思索之下,莫昂出手将扯过颜再宁的那只手臂,不许宋湘文再依赖。
这熟悉的、带着占有欲的动作令颜再宁猛然回头,眼中是快要跳出来的欣喜,哪怕落空了一百次,他也会一百零一次希冀莫昂的出现。
但很遗憾,今天还是落空。
莫昂甩开颜再宁的手啧了一声,“在别人家里打闹,真没素质。”
他本人比文字还要没素质!宋湘文吓得大气不敢喘。
而Daniel却一无所知地跑进房间,刚从草坪上跑回来的小泥爪在干净的地面上开出一朵朵梅花,莫昂出声制止它:“stop!”
可Daniel早熟练地跳上了床,把被子也滚得一塌糊涂。
莫昂不悦地走向它,“Daniel,下来!我告诉你很多次了,要把脚擦干净才能进来!”
他的语气十分严厉,眼神也带上了威吓,Daniel的尾巴都不甩了,夹在肚子下面怕怕地看着莫昂。
“立刻下来。”莫昂指着地面。
“够了!”颜再宁愤然将他推开,护住Daniel,“你怎么能这么对Daniel说话?它只是一只小狗,你凶有什么用?好好说不行吗?!”
Daniel委屈地往颜再宁怀里钻,喉咙里咕噜噜的像是在哽咽。颜再宁更心疼了,这可是莫昂最珍视的宝贝,却被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欺负。
越想到莫昂对Daniel的宠爱,颜再宁就越难过,Daniel畏缩害怕的举止和声音令他心如刀割,眼圈便红了。
莫昂却紧紧盯着他的脸,一反常态的没有与他争辩,黑沉的眼眸中隐秘地翻滚着晦涩的情愫。
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宋湘文:我是谁?我来这里干嘛?哦哦!素材!都是写作素材!!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湘文身上,本来就忐忑的小姑娘脸色大变。
颜再宁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湘文就立刻摇头否认了:“不是不是,只是高中同学!”
颜帆看着她笑:“我头一次见阿宁带女同学回来呢,不用害羞,你们都长大了。”
“妈,别开我们的玩笑了。”颜再宁无奈道,“她为莫昂来的。”
“茫茫在房间呢。”莫恒承言笑晏晏从身后搭着他们的肩膀,“我叫他出来。”
“没关系,我们去找他就行。”颜再宁说。
莫恒承便指了指莫昂的房间,在走道的最深处。
走去的路上宋湘文垮着肩膀叹气:“我何德何能,今天体会了一把灰姑娘女主的待遇。”
“你就当累积写作素材了。”颜再宁含笑安抚了一句。
宋湘文悄悄瞥了一眼他,顿时发现这个从来都是面目可憎的冰山阎罗,今天居然挺顺眼的,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柔和了他清晰分明的线条轮廓,稍长的头发微微盖住了眉毛,弱化了他五官中最英气的特征,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位漂亮又可靠的大姐姐……
宋湘文被自己跳脱的想法吓得一激灵,决计不能让颜再宁知道她的“臆想”。
“你又被什么吓到了?这胆子怎么学医?”颜再宁好笑道。
来到了门口,颜再宁正要敲门,却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踏声,“啪嗒啪嗒”,正是Daniel的爪子奔跑的声音。
宋湘文一扭头就看到一只健壮的金毛犬奔来,连忙往颜再宁身后躲,抓住他的胳膊惊叫:“我、我怕狗!”
颜再宁只得先稳住热情的Daniel,还得当护住小鸡的鸡妈妈,而那扇还没来得及敲的门已经打开。
身着黑色高领毛衣的莫昂一开门看到的就是混乱场景,特别是宋湘文紧紧抓着颜再宁的手臂这幕,他的眉头下意识地聚拢。
大概是颜再宁此时的形象更贴合他心里的那个人,又或者他快关不住的另一份情感作祟,不假思索之下,莫昂出手将扯过颜再宁的那只手臂,不许宋湘文再依赖。
颜再宁猛然回头,眼中是快要跳出来的欣喜,哪怕落空了一百次,他也会一百零一次希冀莫昂的出现。
但很遗憾,今天还是落空。
莫昂甩开颜再宁的手啧了一声,“在别人家里打闹,真没素质。”
他本人比文字更没素质,宋湘文吓得大气不敢喘。而Daniel却一无所知地跑进房间,刚从草坪上跑回来的小泥爪在干净的地面上开出一朵朵梅花,莫昂出声制止它:“stop!”
可Daniel早熟练地跳上了床,把被子也滚得一塌糊涂。
莫昂不悦地走向它,“Daniel,下来!我告诉你很多次了,要把脚擦干净才能进来!”
他的语气十分严厉,眼神也带上了威吓,Daniel的尾巴都不甩了,夹在肚子下面怕怕地看着莫昂。
“立刻下来。”莫昂指着地面。
“够了!”颜再宁愤然将他推开,护住Daniel,“你怎么能这么对Daniel说话?它只是一只小狗,你凶有什么用?好好说不行吗?!”
Daniel委屈地往颜再宁怀里钻,喉咙里咕噜噜的像是在哽咽。颜再宁更心疼了,这可是莫昂最珍视的宝贝,却被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欺负。
越想到莫昂对Daniel的宠爱,颜再宁就越难过,Daniel畏缩害怕的举止和声音令他心如刀割,眼圈便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