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平行空间理论吗?”
九漏鱼伏黑甚尔说:“哈,那是什么。”
孔时雨暗想“我就知道”,不得多解释两句,好在甚尔智商不错,体术大师都是用脑子练体术的,靠得不仅仅是一身肌肉。
迅速理清现状,也就是说,所谓的“亲属”很可能是平行世界的咒灵操使吗?
如果是别人,甚尔应该完全不在意吧,但涉及到崽子,尤其是自己觉醒了十影的崽子,就不得不插手了,刚才跟平行世界的六眼打过,比他们这里的强了数倍,是他不轻敌大意都要退却的疯子,他本能意识到咒灵操使不好对付。
但要逃吗?
伏黑甚尔嗤之以鼻,如果是他自己的事,一定会觉得太麻烦,毫无自尊心地溜走吧,但现在……
“喂。”电话拨通了。
隔着千里的【夏油杰】一下子听出来:“甚尔桑?”
伏黑甚尔说:“我跟男人可没亲昵到直称呼名字的地步。”
“所以,你有什么目的。”
像一把尖刀,直插入主题。
与此同时,五条家位于横滨的别院。
“!”五条悟猛地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不,与其说是深吸,不如说是呛了、喘了一口气。
他应激似的,猛地撑地,从榻榻米上坐起来。
家入硝子还算淡定,她跪坐在夏油杰身边帮他治疗,夏油杰受伤没五条悟严重,一会儿就要醒了,她不咸不淡地点个头,对五条悟说:“你醒了,等等,他马上就好。”
全场就属她最淡定。
五条悟还是瞪着眼睛,他生气得不行,直接跳起来,问硝子:“他人呢?!”
这个人指的肯定不是还躺着的杰,而是把他打成这样,两次黑虎掏心的那一个。
硝子立刻听懂他在讲什么,说了气人的回答:“在把你们两个打成这样后就离开了。”
话说得平淡,在五条悟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什么叫打成这样就离开了,他是看不起我们吗?
好吧,但论战力,那个【杰】不是没有傲慢的资本,甚至连【硝子】都是,奶妈竟然有一级术师的战力!
可五条悟气不过,既气那个【杰】,也气愤于自己的弱小。
他在十块榻榻米的房间里来回走,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当夏油杰醒来时,听见的第一声就是五条悟的呐喊,他烦躁地将自己一头蓬松的秀发拨弄成鸡窝窝的形状,然后大喊一声“可恶啊!”
声音之大别说夏油杰听见了,恐怕这间房屋里的五条家的人也都听见了。
五条悟抱肩,几乎要咬他的大拇指了,他现在心无旁骛,那些情情爱爱之类的,全被他从脑海里赶了出去,他以为自己足够强了,实际上远远不够,怎么会比【杰】差那么多呢?怎么会觉醒了反转术式能用茈了都打不过【杰】呢?
满心以为觉醒后会猛地翻盘拉开差距,结果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还是太弱了,如何在短时间内变得更加强大?
开始琢磨了:“那个【杰】会领域展开,如果我也能领域展开,应该能与他的领域相互抵消。”
可领域展开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事实上,他已经有了莫大的进步了,再往后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与悟性,目前,五条悟并没有茅塞顿开的感觉,恐怕这一轮升级顿悟就到此为止了。
可他会认吗?当然不会,说着“可恶”“可恶啊”,就想拉开门。
夏油杰是这时醒来的,他扶着额头慢慢坐起来,没有五条悟激动,却也没说话,看他阴沉的表情,是被打自闭了啊。
五条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还是兀自拉门,不想门率先被打开,矮小的老头站在他身前,是五条哲。
大长老年轻时也应当是美男子,五条家的基因是很不错的,丑男并不多,只是他上了年纪后缩了,缩成了一团。
大长老问:“悟大人,您要干什么去。”
五条悟摆摆手说:“当然是修炼啊修炼!”他不爽地切了一口,“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下次遇见我一定要打爆他。”
他是不想跟大长老继续进行对话的,且修炼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是应该支持的,大长老有话要说,却要避开家入硝子跟夏油杰,他们到底只是悟大人的同期,跟五条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于是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没有人问一句硝子跟杰,门就合上了,五条悟走得风风火火,也没有看杰。
他认为杰与自己面临相同的问题,青春期少年的隐秘情愫在这场盛大的挫败下被排挤到了无人问津的角落,剩下的只有变强,只能变强。
家入硝子也站起身,她当然看见了夏油杰阴沉的脸,但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是不被理会的现状导致的,不如说硝子本人也受到了一些震动,她固然知道弓道不是能日进千里的,但总要开始联系吧,从强身锻体开始。
于是她跟夏油杰说:“我也走了,不能比那个我落太多。”
以她跟夏油杰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帮助对方排解郁闷的地步啊,就算她说了,夏油也不会听吧。
现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她拉上门,跟着一起看不见的,还有夏油那张晦涩不明的脸。
平顺成长的稳态被打破了。
盛夏的阳光越过五条宅邸繁密的树叶落在夏油杰的眼睑上, 如今,他是一点笑模样都没有的,该怎么形容呢, 他的表情,有种兀自镇定的愁苦。
也不是说愁苦吧,只像是陷入了苦夏。
如果说苦夏是一种状态,从被五条悟突然告白那一天就开始了,仿佛坐上快车道似的, 半推半就着向前走,以至于除了拒绝跟沉默外, 他什么都做不到。
这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他本就是这种性格,除却一些关乎于信念的大事——譬如他保护普通人的jump少年漫一样的男主正论,对其他事情, 尤其是跟五条悟相关的, 基本都顺着他的心思。
譬如说悟说他们合在一起是最强的, 那当然是五条悟喊出的口号,但夏油杰也发自内心地接受了, 不知不觉间, 他就跟五条悟成了形影不离的挚友。
——他保护人的正论是不可动摇的, 强者的自尊也是不可动摇的,他与五条悟是关系最好的挚友, 这也是不可动摇的。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挚友跟他说情感变质了,或许成为了禁断的情谊,正论的伦理说这样不对, 可他内心真的在拒绝吗?细微别扭的情感像把他架在火上烤,悟无论是勇往直前还是表达情感都是直线条的, 却不懂真正日本人哪怕说爱都只会淡淡说一句“今天的月色真美”。
夏油杰是很日本性子的。
然后就是现在了,低落的情绪暂时被任务尘封了,本找回少年的锐气,却被现实狠狠打压了,他从不动摇的自身强大信念被碎得七零八落,引以为豪的体术在另一个自己面前不值一提,库存的咒灵也快耗光了,【夏油杰】下了狠手打五条悟,对“自己”更是搓磨得厉害,放出来的特级咒灵被他撕得粉碎。
咒灵操使的强大与咒灵库存息息相关,他一夜回到解放前,过去两年的积累少了一半,异世界的自己是全方位的强大,将他压制得很死。
尤其是他那近乎于轻蔑的表情,毫不留情地告诉他“你好弱”。
甚至不用说出来。
准特级咒术师的强大被否定了,他轻薄得像一张纸。
这又衍生出了下一个议题,在强大被否定后的血淋淋现实,他谁也保护不了。
让他陷入亘久痛苦的,正是信念被击碎的现实。
那怎么办呢。
思考时,他已经来到了五条家位于横滨的演武场,场上是悟。
他正在适应并不断调整自己的攻击方式,有了反转术式后,他能做到的更多了,能尝试的招式也更多,配套的体术不能落下。
刚才五条哲盯着他问东问西了很久,将那场战斗的细节全挖了出来,当然还有性别转换的,五条悟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他也确实不知道。
于是五条哲不得不放过了他,显然,他更加在意了,当然了,性别也是关键的一环,毕竟对本世界人来说,优秀的母体至关重要。
五条悟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俗事都撼动不了他,在觉醒了反转术式后,他已达到了全新的高度,说实在的,在被暴打之前,他的心态近似于神明,以为自己站到了咒术界的顶端。
现在是醒了,现实太残酷,【夏油杰】一点也没留手,他都被打蒙了。
于是剩下的就是全然的不甘心了,现在五条悟的躯壳着燃烧着火焰,他只有一个目的,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把【杰】打趴下。
他不甘并跃跃欲试,虽知道与对方间还有不至于鸿沟、但绝对是很大的差距,但要从各方面进行努力,努力着将他打趴下。
“哟,杰,你醒了。”五条悟猛地抬头,看见夏油杰,他直说道,“来得正好,我们练练。”
夏油杰的体术不用说,是不亚于他的,考虑到体术这个东西谁都可以练,他又出身于警察世家,在这方面从小磨练,不比五条悟少。
杰这时是不含糊的,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走到五条悟对面,伸出手道:“来。”
五条悟猛攻上来。
这两人都是赤手空拳派的,不怎么用武器,夏油杰并不会因另一个自己善用异型咒具就赶着上,体术这种东西,想要练得好,除却天赋就是汗水,是需要日常积累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夏油杰跟他打得有来有往,或许是在死生之间有了新的感悟,下起手来格外利落,该说是狠绝吗?
他的狠绝并不是对五条悟的,而是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战斗中获得的启悟。
为什么不学那个【夏油杰】呢,如果想要快速变得强大,就必须模仿他战斗中好的部分,并化为己用,杰对他干脆利落的下手印象深刻。
在他的手下,人和咒灵是没有区别的,这与自己的风格并不一样,对诅咒师,他总是怀柔的,绝对不至于让人死,因此身手间有了死角,可【杰】就像是一台战斗机器,当他动手时,犹豫被斩断了。
强势的攻击让五条悟很兴奋,又或者说,在从上一场危及生命的战斗中脱离后,他的神经末梢没有哪怕一秒是平稳的,他一直很兴奋,这表现在他不肯休息、立刻出来训练与他的高度专注中,现在是被杰激发出来了。
在没有用“茈”的前提下,这一场规模不大的体术战以夏油杰锁住五条悟的喉咙将他摔在地上作为终点,但如果用了“茈”,胜负就一下子确定了。
杰是看过那一招的,所以他明白。
五条悟背与大地贴了一秒,随后一跃而起,用一种半带着夸奖的语调道:“不错嘛,杰,比之前强了。”
夏油杰与其说不卑不亢,不如说是在平铺直叙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他说:“你强得更多。”
锯嘴的葫芦忽然会说话了,他问五条悟:“悟,你学会反转术式时是种什么感觉呢?”
五条悟试图学习反转术式时,他就在旁边,夏油杰也在努力学习。
这是当然的,过去,二者都共同进退,他虽然有自己的前进之路,但这种方便的术式,没有不学的道理。
只是硝子的描述过于抽象,他也没有听懂。
对了,那个【杰】他会反转术式。
他眼神一暗,忽地想到。
“嗯……”五条悟支着大长腿站着,双手抱臂,陷入苦思冥想中,最后他扬起头,大大咧咧地回答夏油杰的问题,“不知道。”他绞尽脑汁组织语言,“就跟硝子说的一样,在生与死的边缘,‘啪’的一下,忽然就学会了,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真要死了。”
而夏油杰只是被打晕了,并没有生死间游走的紧迫感。
他点头道:“原来如此。”
五条悟继续说:“但反转术式对杰来说应该不是最重要的吧。”他说得有理有据,“我对反转术式的需求是要将其作为中间缓冲步骤,将顺势的咒力给扭转,从而使用虚式‘茈’,想要将无下限挖掘到极限,反转术式是必须的。”
“对咒灵操术来说,应该没有这一重,最多只是战斗时可以续航罢了,但在有硝子的前提下,你的续航不用太担心。”他随口说出了非常在理的话,“想要变得强大,还要因地制宜地挖掘自己的术式,不如好好想想咒灵操术还有什么用法吧,杰。”
他努嘴说:“那家伙咒灵操术就用得简单粗暴,只是放出特级咒灵打配合而已,可他竟然觉醒了领域!”他愤愤不平地说,“如果我觉醒了领域,一定能打爆他。”
其实不一定,最多就是把对方的领域中和了,让他们回到同一起跑线而已,可五条悟,他向来是很自信的,这是对自己未来实力发展的绝对自信。
夏油杰呢,他有没有五条悟的自信?或许是有的,但他不会如此鲜明地表现出来,毕竟他没有五条悟那么张扬。
可被打击后一蹶不振?开什么玩笑,他心中压抑着的情感绝对是五条悟的数倍。
挖掘自己的术式,成了眼下唯一的道路,或许他能另辟蹊径获得成功。
他冷不丁地问:“如果我想借阅安倍晴明的相关手札,应该去哪里?”
“东京咒高的相关书籍我已经看过了,因为年代久远几乎是野史了,没有与实际操作相关的切实可行的内容。”他问自己的挚友、同期、唯一土生土长的咒术界人。
“如果想要拿到真实的记录,我应该去哪里找?”
这是他第一次,对五条悟提出超出日本人界限的要求,以往他只会在日常生活中包容悟,而不提出过分的请求,两人之间有着一层无形的壁垒,这是社交礼仪的界限。
五条悟忽然睁大了眼睛,他内心是有些诧异的,可转念一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诧异,只在下一秒,非常快速地回答道:“这你就问对人了,杰,论咒术界古扎的存量,哪里会比御三家的更多。”他又说,“对我来说,它们只是躺在书库中吃灰的老古董,但你可是连天元大人都知道是谁的杰,对你肯定有用。”
他定定地看向夏油杰说:“跟我一起去京都吧,杰,去我家。”
“我家是有很多老橘子没错啦,但你想要的东西都是老橘子代代留下来的,只靠我的话根本找不到。”
“一起回去吧。”
夏油杰说了什么?
他说:“好。”
又过了几刻钟,跟随五条家善用弓的术师学习基础的家入硝子也听说了这件事,她以一种看似日常的口吻插话道:“我也要去。”
五条悟并没有觉得奇怪,他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虽跟硝子的关系不是最好,但他们可是同期啊,当然是没问题的,一口就应下来了。
对他来说,真不是一件事。
这一天所有人都很忙碌,五条悟在训练,夏油杰在训练,家入硝子在训练,晚餐时他们三人又错开了,真像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硝子跟杰打了一个照面,当时五条悟并不在,硝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看来准备不眠不休了,而夏油杰呢,他正在吃凉面。
硝子跟杰说:“真少见啊,是你主动提出的吗,去悟家?”
后者慢条斯理地说:“没有办法,体术与咒灵库存不是立刻能解决的事情,如果想要变得强大,只有另辟蹊径了吧,虽都不能确定他对自己的术式挖掘到了什么地步,我也只能走这条路了,不去京都,恐怕看不见咒灵操术的相关库存,只能去悟家。”
“唉——”硝子拖长音道,“我以为你是那种不会麻烦其他人的人。”
夏油杰反驳道:“我也以为硝子你是不会问这种事情的人。”
如果五条悟在这,多半会觉得这两人是在打哑谜,根本没听出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因为五条悟不在这里,他们就可以尽情地当谜语人了。
硝子跟夏油杰都是十分典型的日本人,有着隐形的界限感。
硝子说:“只是顺便一问而已。”她意有所指道,“那里的我看起来跟他们的关系不错。”
夏油杰笑了一下。
他说:“这种情况下,所谓的界限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吧。”他平静地叙述道,“我不想输给他。”
无论如何都不想输给他,所以要用一切方法变强,另辟蹊径、弯道超车,放弃正统的一步一步升级的强大,现在看来这太慢了,根本行不通不是吗?
最近,他的情绪、发展、身心状况都不是很好,但即便如此,但即便处于苦夏之中,他都不想输。
‘完全不想输给自己。’
他是这么想的。
所以,如果能依靠悟,如果依靠朋友就能变得更加强大的话,那就打破“不愿麻烦任何人”的界限吧,因为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只有变强。
强到能打败那个自己的地步。
本土三人去京都时, 另一个杰赴了伏黑甚尔的约。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那个”夏油杰笃定从浩荡的书海中寻求破局之法时,杰已到神奈川的郊外赴甚尔的约。
这都是在两天内发生的, 无论是对急于变强的本土三人组也好,对来密集训练的异世界三人组也罢,开启了战争,就像射出一支在半空中掠过的箭,只有快与更快。
甚尔选的地方也鸡贼, 在神奈川的边界上,旁边是海, 波光粼粼、一望无垠的海,阳光照耀在海平面上,给碧蓝的水面镀上一层金粉。
对眼前的景致,夏油杰很熟悉, 他到底算半个横滨人, 甚至能说几句横滨的方言, 那儿最不少见的就是海,港口黑手党的五角大楼几乎是建在横滨湾之上的, 偶尔以盘星教教宗身份前去磋商时, 森鸥外会带他走过全由防弹玻璃制成的走道, 玻璃的外面是海。
因来见甚尔,女体的模样就用不了了, 将地点定在这,怕都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
他见甚尔正坐在面朝大海的木条长椅上,专为来此散步的游人所设, 但因夏日中午的日照太强烈,外头太热, 海边没有几个人。
杰在十米开外时,甚尔察觉到他,这已是非常近的距离了,以往人在百米外,甚尔就能感受到对方,若非场合不对,他甚至想吹口哨,咒术界的平民术师——咒灵操使是一名暗杀大师,谁能想到呢。
他忽对夏油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此之前,对咒灵操使的记忆只停留在“六眼的同期”“受到父母眷顾的好命家伙”。
甚尔不会刻意分辨两个世界的咒灵操使有什么不同,他先遇见了隔壁的疯批五条悟,虽不想承认,但对方漂亮的实力已到了让他放弃暗杀星浆体任务的地步。
如果不是与惠相关,他可一点都不想来见咒灵操使呢。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也不想跟夏油杰多寒暄,只看了眼对方,啧了一声,略显慵懒地说道:“我可不想跟臭男人打交道。”
言下之意,来的怎不是“夏油小姐”?
夏油杰笑了一下:“因为是甚尔桑,才这样来见你。”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打量眼神扫过伏黑甚尔的身躯,原本可见骨的伤口经过一天的修养已恢复的七七八八,遂以夸奖的口吻道,“不愧是甚尔桑,跟悟打出来的伤口已好的差不多了。”
甭看夏油杰的话没什么,可跟他的笑容配在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阴阳,甚至带着点嘲讽,听着怪气人的。
甚尔是不会被气到的,不接受挑衅是战术大师的基本,他看夏油杰坐到自己身边,真是个好位置,他一伸手就能把对方的脖子拧断了,但也不保证夏油杰不会把他的脖子拧断。
“所以,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别的他不在乎,接近惠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觉得小惠很可怜而已。”夏油杰慢条斯理地说,“美久不在后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分明是咒术师的后代却不知道咒灵是什么,觉醒了与六眼持平的祖传术法却过着这样的日子,让人看不下去。”
都是事实,但由他说出来,还是在失职爹面前说出来,换个有血性的都要揍人了吧。
但甚尔不是别人,是用十个亿把儿子卖掉,认定他在禅院家那个垃圾堆也比在自己身边成长好的低自尊男人,这样的话不仅刺激不到他,如果夏油杰提出要带他走,说不定会欣然答应呢,只要他证明了自己的无害。
所以,想跟甚尔打起来,还得想别的法子。
“承蒙关照。”果然,伏黑甚尔摊出一只手,“如果你愿意给那小鬼更多钱就好了。”正好拿去赛马。
夏油杰说:“如果这样,我给你十个亿,可以把小惠卖给我吗?”釜底抽薪的话让伏黑甚尔扭头看他。
“对甚尔桑来说,应该是笔不错的买卖吧,毕竟你不是用十个亿把他卖给禅院家了吗?我愿意出相同的钱。”
“不好意思。”甚尔用鼻子哼了一声,“觉醒了十影是另外的价。”
“那么。”夏油杰用一种好学的口吻道,“你想要多少钱。”
他很清楚如何让自己更像个反派,配上表情、肢体语言,再辅以音调,很难相信他没有坏心思。
甚尔不能说中招,但此时杰的邪恶比起脑花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他也不会愿意让儿子落入这样人的手中。
“我改变主意了。”伏黑甚尔说,“不是有人说对父母来说孩子是无价之宝吗?十影可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我还准备等这小鬼长大让他孝顺我。”
“真可惜。”夏油杰说,“谈判破裂了。”
就在同时,通天的咒灵拔地而起,没人看清夏油杰的动作,更不知他是如何将咒灵召唤出来的,蚯蚓模样的直筒怪兽宛若从地底横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向上,布满利齿的菊花瓣状嘴冲着伏黑甚尔的身躯一路向上,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
成了吗?
夏油杰在同一时刻后撤,只因甚尔甩出一排子弹,不用怀疑,他连子弹都是特制的,杀个把咒术师不成问题,夏油杰清楚,自己被击中了不至于死,可他也不想感受疼痛,能躲开还是躲吧。
长长的没有头尾的蚯蚓型咒灵应当是将甚尔吞了进去,哪怕是他,也不至于一跃上天,但这就能困住他了吗?是绝对不可能的。
正如夏油杰所料,一把横刀从蚯蚓的腹中破开,咒术师的眼力向来好,刀刃突兀地出现在咒灵身外,那必定是一把很长很长的薙刀,他清楚自己放出来的咒灵内壁有多厚,且伴有腐蚀性粘液,对除却甚尔以外的人,甚至连极擅长体术的冥冥,都能困住一阵子。
甚尔呢,以突兀支棱出的刀刃为分界线,辅以他本人的重量,一路向下,速度是非常快的,也就几秒吧,咒灵的身躯就溃败了,下半身划出一条大缝,上半身勉强粘连在一起,紫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很好地模糊了夏油杰的视线,他凭着惊人的直觉与战斗经验祭出游云,忽地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