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要成为咒术师,而且要成为最有力量的那一波术师,只有这样才能拥有可贵的自由。”
“唯有拥有自由,才有扭转悲剧的能力,否则只会被抛下,成为悲剧的旁观者。”
“而你……”
他扭头看向夏油杰:“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强者保护弱者,或许每一名术师都有这样的自觉,可这绝对不是我们走下去的理由。”
“唯有找到能为之付出一切也愿意走上这条漫无重点马拉松道路的理由,才能成为真正的咒术师。”
“否则,你是绝对看不见终点的。”
强者保护弱者,这种假大空的理由,一定会动摇,绝对。
被教训了。
被毫无保留地教训了。
夜蛾正道离开后,硝子与杰接上新的课程,与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先生交流后,认同了他们补全战斗路数的想法,为夏油杰请来了特务科内部的武术大师,教他运用各种冷兵器热武器,而硝子的巫女老师还在路上,她正在科员的指导下学习复合弓。
“呯——呯——”
沉重的竹剑相交,发出声声闷响,夏油杰手劲大得惊人,特务科的科员感叹于他远超寻常少年的力道,握紧竹剑的同时喊道:“看清楚你的对手,往面中击打!”
“每一击挥出前要深思熟虑,剑道可不是你发泄的手段!”
硝子看过去,他们正在一间平滑的被金属覆盖的演武场中,夏油杰有空手道底子,进步很快,他的运动神经强悍到能与奥运健儿拼搏的地步,硝子则没那么好的天份,还停留在复合弓的拆装上。
她不擅长运动,却能看出夏油杰的心乱了,用小拇指想也知道,他被夜蛾正道的一行话影响了。
不过……
硝子想:夜蛾老师说得对极了。
这年头真有为了保护弱者就去做高危职业的人吗?
只有心智不成熟的中二病才会这样吧。
她老气横秋地想:现实可是很残酷的哦。
芥川银不喜欢夏天。
这种“不喜”与她本人的意志无关,纯出于功能性考虑。
她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很冷,擂钵街的孩子缺乏足够抵御寒冷的衣物,雪花纷飞的时节,海对岸的孩子嬉笑着欢庆新年的第一场雪,他们则惴惴不安的,颤抖着青红的双手陷入梦乡,担心一睡不起。
夏天也亦然,春秋的食物能够保存三五天,夏天不出半日便会完成在垃圾桶中发酵的过程,吸引来嗡嗡狂飞的苍蝇。
藏了一季度的巧克力也融化了,吃到变质食物又会上吐下泻——脱水对孩子们来说是大忌,一时不察便会进三途川。
总之,夏时仅次于冬的高危季节,后者逝于寒冷,前者死于肠胃炎。
这个夏天尤其难捱。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芥川银捂住耳朵,藏在千疮百孔的混凝土大楼后,自两个月前起,本就不太平的擂钵街危险加剧,子弹与火箭筒起飞,手榴弹与烟雾弹交相辉映,目之所及的楼栋、街道不是坍塌就是遍布弹痕,这缺一块、那缺一角。
伤亡人员也呈几何倍增长,更别说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隔三差五抽风,下达再不清醒的疯子也说不出口的命令。
今天杀红发的孩子,明天找蓝眼睛青年的麻烦。
幸存的孩子团在一块瑟瑟发抖,交换费尽心思问到的情报。
——他们都说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疯了,他在挑起战争。
芥川银捂住双耳,平静而麻木地等待硝烟散去,她躲在这儿并不是避难,而是第一时间捡拾遗留在战场上的子弹壳。
运气好些还能摸两具尸体,将开槽的三菱刃、子弹打完一半的机关枪拿走,一部分用于武装,另一部分卖去换钱。
擂钵街的孩子大多过着这种生活,他们没有积蓄,吃了上顿没下顿,在街上流窜或许会死于火并,可窝在据点,一定会饿死。
以往,芥川银不会这么做,她并非孤身一人的女童,而有兄长保护。
芥川龙之介是一条恶犬,身形纤弱,名声赫赫,好在有罗生门傍身,异能力是擂钵街的通行证,他没受过专业训练,黑色的利刃舞得错漏百出,可只庇护一妹足矣。
甚至还能养几名同伴。
若平时,他决不允许小银出现在混乱地带的中心,可眼下不是平时,芥川龙之介病了,病得很重。
谁都不知道为何他熬过冬春的风寒感冒,却在夏季中了招,仲夏夜的风潮湿而闷热,他流一身汗,躺在破棉絮旧弹簧海绵堆成的床上,胸口上下起伏,喘得像拉风箱。
见过世面的大孩子忧心忡忡,说他怕不是得了肺炎,对这样的病喝热水没用,得要抗生素。
抗生素很贵,没了芥川龙之介,他们连饭都吃不起,更别说换昂贵的药品,可芥川银不肯放弃,她宁愿铤而走险,挣最危险的钱,也要把抗生素攒出来。
“哒哒——”“哒哒——”
打字机一般的交响乐演奏到尾声,空余两三声悠长的尾韵,芥川银放下双手。
她的耳廓在嗡鸣,除非凑近在她耳边喊话,否则一个字也听不见,火并的噪音哪是捂住耳朵就能屏蔽的?
好在她有惊人的直觉,这是擂钵街生存的要素之一,她就是知道火并结束了,自己能登场了。
芥川银第一个从掩体后滚出来,场上的硝烟还未散尽,像茫茫的雾遮蔽众人视线。
“雾”若散去,潜伏在周围的孩童,五六岁的、十五六岁的,会同鬣狗般一拥而上,她胜在灵巧力量上有所欠缺,注定抢不过那些人。
只能在局势未明时抢占先机。
四处散落这黄铜子弹壳,跪在地上伸手扒拉就是一大捧,一捧一捧装满半书包,小银又摸索着向前,寻找□□的尸体。
她的运气不错,第一人仰躺在地上,白衬衫被射成筛子,血肉模糊看不清面貌,面对这足以让成年男性呕吐的惨状,她面不改色,三下五除二缴械,将战利品收入囊中。
芥川银有自己一套逻辑,她不贪多,估量价值差不多了拎包即走,在“生活协作组合”与下一个战场间奔波。
生活协作组合类似于供销社,接受以物易物,换钱也可以。
芥川银不知道的是,暗地里有一双好奇的蓝眼睛,一秒钟都不舍得眨吧,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五条悟注意芥川银很久了。
他进西横滨,一开始很兴奋,街道上像是放烟花,一会儿红一会儿橙,哒哒哒、嗖嗖嗖,片刻不停歇。
可很快,初入枪战现场的兴奋就被千篇一律的画面给驱散了,西横滨像一座乱哄哄的废墟,井字格式横平竖直的街道中上演相似的场景,无非孩童作鸟兽散,穿黑西装的成年人嚼着烟抗火箭筒狂轰乱炸。
间或夹杂着妇女或少年的尸体。
绞肉机一样的景象让五条悟不舒服,他或许缺乏常识,却不是真的神明,身上有人性还不少,横滨的画面足以让任何灵长类生物动容,自然包括五条悟。
他得说自己不大喜欢这地方。
悟喵穿梭在黑暗且狭窄的甬道中,在血泊中闲庭信步,身上的毛大剌剌炸开,表示他心的不宁静。
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就像野兽一样,一些人、眼神比咒灵还要浑浊。
奇妙的是,这座城市的咒灵并不比东京更多,或许是在极端危机情况下,人也随之进化,他们已经麻木了,普通的刺激无法激出负面情感,只有极端情况才能让横滨人管不住咒力。
他们的心情都挺平和。
五条悟很不爽,他都不知道这不爽哪里来的。
他想:见他鬼的平和,这座城市这样,怎么平和得起来?
横滨的人类一点也不人类,缺乏人性。
在这大前提下,芥川银像一股清流,能给五条悟洗眼睛。
你问怎么洗,她都这么像个人了,怎么不能洗了?
五条悟正好需要一名向导,帮他了解这座城市究竟是怎么回事,显然他盯上了芥川银。
小猫咪的步履十分轻盈,反侦查能力再强的人也躲不过小猫咪的追踪,最多扭过头来枪支上膛,感叹一句:“什么嘛,原来是只猫。”
成年人尚如此,芥川银就更不用说了。
五条悟看她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穿梭在生活协作组与战场之间,搜集的零星子弹都换作钱,中途换了新鲜的面包与牛奶,急匆匆穿梭六条街区来到大楼背阴面,用牛奶泡软面包,塞进芥川龙之介的嘴里。
五条猫脑袋上的小灯泡一下子就亮了,他明白了!
真是奇怪。
好像被窥伺着。
好像有什么如影随形。
芥川银从第六个战场上走出来,她收获颇丰却又精疲力竭,破帆布包中堆满了子弹壳与她才翻到的□□,干完这一票芥川银准备收工。
她的抗生素基金已填满二分之一,说来也好笑,在横滨之外的地方,一把□□的钱能买成百上千颗消炎药,在这里却只能换一粒药的残余粉末。
芥川银意识不到交换轴的畸形,她从出生起世界就这样。
药很贵、食物很贵、枪很便宜、人命如草芥。
她怀疑自己被人盯上了,这很正常,她穿梭了太多的战场又积攒太多钱,被盯上是迟早的事儿,可能是成年人也有可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团伙。
小银默不作声地拐进一条巷道,匕首自袖口滑进手中。
“哒哒哒哒哒——”
是她的脚步。
“—————”
搜集追踪者轻盈的步伐。
绕过最后一个拐角,芥川银猛地转身,掏出匕首,却发现……
“猫咪!?”她错愕地叫出声。
通体雪白的悟猫正叼着一枚价值连城的蓝宝石,向芥川银摇晃蓬松的大尾巴。
他的眼睛比蓝宝石更加湛蓝透亮。
“喵呜——”
一轮弯月温柔地悬挂在空中。
芥川龙之介睁开眼, 月亮的清晖落入他的眼中,点亮眼底的万千星辰,在过去四十八小时内, 他醒来数次又昏睡数次,伴随高热与不断起伏的胸膛、艰涩的呼吸与夏日特有的被蒸腾的汗味儿。
他像一条蒸锅中的鱼,快被内部燃起的高热蒸熟了。
眼下却不同。
他有点儿虚,有点无力却前所未有地好起来,芥川龙之介知道他的高烧退了, 免疫系统建立起脆弱的平衡。
芥川银趴在他身边,像一只小狗蜷缩在床褥一角, 她睡眠清浅,芥川龙之介一动就醒了。
“兄长?”短暂的迷糊后,芥川银猛地惊醒,借着月光看清芥川龙之介白皙的脸, 再触碰他冰凉的额头, 委实松了口气, “真是太好了……”
芥川龙之介:不赞同的眼神。
“好了好了,别这样哥哥。”芥川银双手叉腰, 比纤弱的芥川龙之介更有大姐头气场, “你倒下了我们都不能避免去拾荒, 我也没比别人干得更多。”
芥川龙之介认为她在胡说八道,什么都没做能换来抗生素胶囊?装药片的锡箔纸还在床头摆着呢。
“太危险了。”纤长的眉毛皱巴成一团。
芥川银叹口气, 她摊开双手道:“真没做什么,要说努力也不是我。”接下来的话令芥川龙之介匪夷所思,只见小银双手合十, 似在祈祷道:“多亏了猫猫神。”
芥川龙之介:?
什么猫?什么神?什么猫猫神?
摊在床头的猫饼抬起脑袋:当然是我了喵~
五条悟不愧是五条悟,来横滨没几天, 在擂钵街叱咤风云留下无数传说。
全是旁人附会的,孩子的小脑瓜就是古灵精怪,没受义务教育的小孩也一样,思维天马行空,有说他是圣诞老人养的猫咪,会给孩子送来黄金跟宝石,也有说他是生长在擂钵街被儿童团体喂养长大后死的猫冤灵,报复侵入自卫领地的大黑西装男……
反正他什么都干过,给小银与其他孩子叼来蓝宝石与□□,护送他们前往生存协作组换取面包与牛奶,对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疯狂乱抓。
对了,他终于实践了“苍”,真同他想象的一样,是从嘴巴里吐出来的,帅呆了酷毙了,直接cos九尾吐尾兽玉。
五条悟在擂钵街嘎嘎乱杀,无条件保护看得上眼的小孩,小银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港口黑/手/党反应过来时,部下已吃了大亏,每个孩子都在欢呼猫猫神。
在乱窜的榴弹与花火大会似的火炮光中,一只炸毛的、巨大的、会吞吐能量球的怪兽猫咪像从童话故事里跑出来的人气男配,比靴子猫还要酷。
当然咯,也就孩子称他为猫猫神,成年人,尤其是老奸巨猾的佣兵、黑/手/党认为五条悟是哪个实验室里跑出来的转基因怪兽,有一定人类的智慧、亲近孩童,重点是攻击力巨强,都磨刀霍霍,想捕捉他。
管他是哪个实验室跑出来的,肯定不愁卖家。
芥川龙之介不知那些有关猫猫神的过于成人与黑暗的部分,也不知道半座城市的地下组织都在寻找他。
他只是将信将疑得被芥川银拉到五条悟面前。
后者本在小银身边睡觉,却在芥川醒来时睁开双眼,听小银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五条猫挺起胸膛,决定炮制一个精彩的出场。
于是他刷刷刷地在废弃大楼的墙内飞檐走壁,跃过汇聚于此的孩子,直接跳上吊灯。
灯已经许久不亮了,只剩下仿巴洛克烛台的骨架。
它是废弃房屋的最高点。
见一大白团飞跃上吊灯,屋内的孩子见怪不怪,他们都是芥川龙之介的同伴。
擂钵街中,几乎没有孩子独活,受年龄限制,他们比成年人的心智更不成熟、生存力也更低下,倘若不团结在一起,根本无法在贫民窟中挣扎。
他们的团队受芥川龙之介庇护,但与在中原中也守护下独大的“羊”不同,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力没开发到极致,本人也体弱多病,再加上他并非守护者性格,这支团队并不存在主心骨,每个人互相帮助、各司其职,艰难而坚韧地在擂钵街挣扎,团队氛围良好极了。
几天下来,孩子们与五条悟混熟了,空荡荡的室内,打招呼声此起彼伏。
“猫猫神!”
“睡醒了吗,猫猫神?”
五条悟高傲地抬起下巴,仿佛在说“朕听见了”。
芥川龙之介被小银拉着,踉踉跄跄地出来,孩子们见他醒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轰”一声站起来,团团围在龙之介身边,七嘴八舌地关心着。
无非是“太好了”“果然抗生素颗粒很有效啊”之类的祝贺话。
也有借机告状的“你都不知道小银有多担心你”“她竟然一人去搜集黄铜子弹”“我们拉都拉不住”“哪里集火的人多她就往哪里冲”。
芥川龙之介不赞同的眼神还未凝聚成型,又被异口同声的感叹打断了。
“多亏了猫猫神!”
“是啊,太感谢他了。”
“如果不是猫猫神,连抗生素胶囊都凑不齐。”
“你也要感谢他啊,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
有点怪,不对,是很怪。
这种感觉就像他病了不是一周,而是一个月,一整年,当他醒来的时候横滨被某种奇妙的病毒或宗教席卷,可他们崇拜的并不是宇宙邪神而是奥特曼中的大怪兽。
大怪兽还长了张巨可爱的脸。
在同伴的裹挟下,芥川龙之介不得不抬头。
他还没见过猫猫神呢,光听这称呼就知道是一只猫,相较他不学无术的九漏鱼朋友,芥川龙之介有极高的文学素养,他甚至会从街角的破书屋拿几本文学书。
这就导致他的想象更加瑰丽,也更有文学神秘色彩。
比方说,他心中的猫猫神应该像是埃及神系的暹罗猫,有一张似黑非黑的重点色脸与矫健的身躯,拍打尾巴的模样比舞女更优雅。
谁知道……
白、毛毛、山。
三个初始印象连成一串,即白色猫猫堆积成了小山。
猫猫神有比雪更白的毛皮,这些毛厚重而卷翘,向四面八方伸展他的触须,一根压着一根,细细密密地堆叠在一块,挤压成皑皑的雪山。
在雪山的尖顶镶嵌着一双比蓝宝石更蓝更澄澈的猫眼,猫眼在黑夜中泛着蓝光,却不悚然,只因猫眼中的情感实在是太充沛了,比人眼还要灵动。
芥川龙之介忽然相信了。
且不说那些与圣诞老人相关的童话故事,他承认,这只巨山一样的猫咪拥有与人类比肩的智慧。
于是他诚心实意地低头道:“谢谢你,猫猫神。”
五条猫高昂起他的头颅,发出一声并不娇柔的“咪~”
这可能是猫猫神身上唯一不完美的地方,他的咪声不够娇弱、不够可爱,但同样动听。
港口黑/手/党,顶层。
“猫猫神?”森鸥外愕然地重复道,“那是什么。”
彼时他才从首领卧室出来,吗/啡安定下疯狂的老者终迎来片刻休憩,随他合上双目陷入安眠,黑/手/党大楼的气氛也为之一变,连黑蜥蜴十人长冷硬的下颌曲线都软化了。
他咬着烟却不点燃,同文质彬彬的森医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是,森医生你有多久没出去了?”
森鸥外苦笑道:“鄙人……”
十人长眼含同情,大期将至,首领越发歇斯底里,他对森鸥外谈不上全心全意的信任,在这阶段只有这位技术高超的医者能延缓他生命的流逝,于是他一刻不错眼地绑着森鸥外,不可外出、不可远离。
黑/手/党是一份职业,哪怕十人长都是有理智与人性的,他颇为好心地聊道:“是擂钵街的孩子给转基因怪兽取的名字。”
“转基因怪兽?”他装作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啊,就是那种不知道哪个实验室放出来的怪物,长了猫的模样却能喷火,杀伤力巨大。”十人长说,“正在擂钵街里跟一群小孩厮混,跟我们打擂台呢。”
“猫猫神是小孩给他起的名字。”
森鸥外忍住笑道:“颇有童趣。”
十人长喟叹道:“可不是吗?”他意有所指,“对那群有上一顿没下一顿,阴沟里的小老鼠来说能给他们送去宝石跟黄金,就是他们的神明。”
不过……
森鸥外笑道:“古老的东方有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十人长没读过什么书,却与森鸥外露出相似的笑容,他终于点燃烟头,深吸一口气道:“可不是吗?”
“金银珠宝本身没什么,毕竟是那些短命鬼身上的东西,拿了也就拿了,倒是披着猫咪外皮的怪兽,在某些人的眼里价值连城。”他含糊不清道,“高赖会的那群烂人专门做珍惜物种出口生意,能放得过他?”
“还有我们的首领。”他以不那么尊敬的语气谈论道,“倘若知道黑蜥蜴的下属部队打不过一只猫,肯定会气得头昏脑胀吧?”
只言片语中流露出的情感示意他对老首领尊敬不在,实际上,帮派内部越拉越多的人无法忍耐他疯狂的行径。
说是临死前的反扑,不过只是一名老人对外挥散自己歇斯底里的恐惧,用混乱掩盖心虚罢了。
森鸥外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笑容,这笑容一直持续到他位于黑/手/党大楼中层的临时居所。
他问坐在窗台边上晃荡着双腿的少年道:“猫猫神……太宰,你怎么看?”
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并非《完全自杀手册》而是恐怖小说一类的东西, 他的阅读量很广泛,森鸥外不知道太宰从哪弄来如此多稀奇古怪的书籍,有可能是横滨的旧书摊, 又或者是典当行。
太宰露出嫌弃的表情道:“猫猫神?”他用表情说,真是没品的名字。
森鸥外不做解释,以太宰那神通广大、比下水管道还要四通八达的情报网,准听说这三个字。
他坐在旋转高背椅上,拧开钢笔帽, 一心一意写起首领的病例,爱丽丝看见太宰就想哭, 就没放人形异能力出来。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道:“会怎么样呢,那个猫猫神?”
太宰治撇嘴,视线紧贴在书页上:“还能怎么样呢,高调的基因合成小怪兽会引起各方追捕吧。”
“他所喜欢的会成为攻讦他的弱点, 哪怕是擂钵街的小孩子对上成年人也无比脆弱。”轻飘飘地下了定论。
森鸥外假惺惺地叹息道:“真可惜啊。”
这只是他们跌宕起伏生活中的小插曲罢了。
再说五条悟, 自来擂钵街后风里来雨里去, 混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不仅用双脚丈量西横滨的土地,还以救助小孩为己任, 今天挠追捕红发少年的黑/手/党大叔一爪子, 明天看护小团体用价值连城的金银换生活物资, 足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传说。
偶尔还屈尊伸爪子,ko一下咒灵, 尽咒术师的本份,别提有多高兴了。
有那么几次他从五条家人的脚边跑过去,满头大汗的咒术师压根没注意到, 他们忙着将横滨掘地三尺,地毯式搜索五条悟。
谁能想到悟大人就在他们身边呢?
五条悟还是挺爽的, 每次遇见五条家的人他都高高翘起尾巴,仿佛在说:我就在你们脚边,却抓不到我。
他的行为对整个西横滨的治安而言,真是杯水车薪,个人的英雄行为无法根治横滨的弊病,当然,五条悟也不想去解决,他可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大英雄,他去帮小银是因为他乐意,决定出手也是看不惯对小孩突突突的大人。
总之,他还挺高兴的。
过了一两周从心的日子,五条悟终于想起被他抛在脑后的夏油杰跟硝子了。
某天,在街上巡逻的猫猫神忽然想到:硝子跟杰都集训一两周了吧,我也把横滨摸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找他们一起玩。
又想:杰那家伙百鬼夜行的时候把咒灵全放出去了,正好,横滨的咒灵密度一般,可胜在没有人祓除啊,有老子跟他们一块儿,不得把他的咒灵库填满?
如此想着,脚下也及时改道,往东横滨去了。
为什么确定他们在东横滨?自然是逛完了西边的城市没在贫民窟勘查到二者的咒力波动啊,有六眼在,只要他想压根没人能逃出五条悟的搜索,充其量只是在不在勘测范围内罢了,他完全可以跟在西横滨一样,掘地三尺,把城市绕一遍,不怕找不到夏油杰他们。
杰身上不还有那个吗?那个那个、拓麻歌子,也能发现自己吧?
打定主意后的五条悟愉快地转换方向,隔绝东西的柏林墙对人来说有点高,对猫咪却刚刚好,他尚且做不到每天都开无下限,但在外出时,良好的防御是必须的,也带来了附加功能,即流浪多天还雪白飘逸的厚毛毛。
为什么说他是圣诞老人麾下的猫咪,跟这一身与横滨格格不入的毛皮有重大关系。
然而,在穿越火线的过程中五条悟却发现了一点问题,比如说从某个时间段开始不紧不慢缀在身后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