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早已脱下墨镜，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经由六眼，一股脑地塞进他的脑子，他早已习惯了过分汲取知识的痛楚，将沉甸甸的脑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道：“真有这样的人啊。”
“反社会、超雄症，又或是觉醒了异能力，而认为自己与人是不同物种，立在他人之上。”夏油杰尖锐地说，“在横滨，这样的人还少吗？”
“为什么咒术师不会这样呢？平民咒术师都活得畏畏缩缩。”
夏油杰道：“那是因为，我们有天敌啊，悟，尚且弱小时受到咒灵的残害。也有诅咒师拥有自保之力后，去狩猎普通人，不是吗？都是仗着自己强大。”
他眯着眼，看向涩泽龙彦，轻声道：“因强大而狩猎弱者，终有被狩猎的一天。”
话音刚落，硝子的弦弹回原处，该怎样形容那一支箭呢？像划破黑暗夜空的哈雷彗星，拖曳一道明亮的、比月光还要皎洁的尾巴，毫无悬念地刺进涩泽龙彦柔软的胸膛。
人向后倒下了。
五条悟吹了一记口哨：“那家伙的身体可不像他的心一样坚硬。”
硝子收弓：“真少见，你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夏油杰的心肠也很硬，未被涩泽龙彦所动摇，他看一眼周围，从重新鼎沸的人声与消散的雾中得到消息，宣布道：“他的异能力解除了，快去看看吧。”
志贺抬起手腕，他想：43分钟。
接通耳麦道：“10月9日晚上9点54分，异能力龙彦之间解除，各待命小队即刻进入原雾区搜索涩泽龙彦。”没谈后续是拘捕还是其他，现以搜索为主。
他私下认为涩泽龙彦存活率极低，龙彦之间的可存在时间几乎是没有上限的，他不像见好就收的人，被打断的可能性很高。
让他没想到的是，命令发出的下一秒，眼前的城市再度风云变幻，一头浑身上下鳞片闪着红光的龙腾空而起，它的体积过于庞大了，电影里的特斯拉怪兽不过如此吧。
同时出现的，是比方才蔓延速度不知高出多少倍的雾气，稀薄的白雾变得浓稠，向外扩展的架势如伴着晨光而来的铺天盖地的浪花。
志贺的表情变了，整张脸皱成一团，眉宇间是三道深深的沟壑。
大屏幕发出一声声警告，屏幕颜色由深绿转化为警示的红色，嘟嘟嘟的警报声响彻整间办公室，电脑前的科员慌张地播报。
“能量值持续上升。”
“已临近异能奇点数值。”
“雾气持续向外扩散，未见停缓趋势，预计三十分钟后遍布横滨。”
“申请紧急撤离，该据点已不安全。”
屋内响起种田山头火受电流干扰的声线，两个字掷地有声：“准许。”
“撤离开始。”
志贺已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一情况了，他只想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怎么回事！完全搞不懂啊！”五条悟跟夏油杰在飞速地奔跑，硝子作为奶妈加远程战士，敏捷有点低，为她的安全考虑，夏油背着人跑。
对于刚发生的事儿，他们也蒙着呢。
谨慎考虑，射中涩泽龙彦后当然要探查一番，为防他有后招，谁知到了地点，却看见那一幕：涩泽的尸体边上出现了另一个涩泽，还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旁若无人地准备离开。
灵异的画面委实让三人呆住了，好在硝子反应比较快，发现了他手背上闪闪发亮的异能力宝石，五条悟也喊“这家伙不是人，一点儿咒力都没有”。
他们才处理了这么多异能力，哪能认不出这个，虽感叹“真是不得了啊，还能有跟人一模一样的异能力”，把异能力宝石碎了。
想这回差不多了吧，终于不作妖了吧？谁知开了个大的，连红色的盘桓在整座城市上的龙都冒出来了，且龙的体积真的是太大了，身体拉长了足有一个区。
更糟糕的是，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受到雾区的压制，单体还成，对付比哥斯拉还要巨大的怪物，靠体术完全不行。
只能先跑了。
又忍不住戳隔壁世界最强的五条老师：“说什么大话啊那家伙，能够一个人毁灭全世界，遇见这种天克根本没办法行动，异能力体系一点也不合理！”
夏油杰迎着风喊道：“都这种时候了，就省点力气吧，想想怎么搞定他。”
“用体术当屠龙勇者吗？”五条悟说，“我们从龙尾巴一路顺着跑上去，用特级咒具从两侧给他做个开腹手术？”
硝子是最闲的一个，她客观道：“算了吧，你们俩真以为自己是甚尔吗？还差得远呢，咒术第一可不代表□□第一，被那玩意儿打一下可要陷地上爬不起来哦。”
她看向天道：“就不能来个导弹什么的吗？他已经是灾害了吧？”
夏油杰说：“导弹我们也在被波及范围内吧。”
硝子：“那就跑快点吧，希望志贺他们够心有灵犀。”
夏油杰：“志贺只是一名搜查官，起码需要种田长官点头。”
硝子：“说得对。”
五条悟愤怒地说：“可恶，连一头龙都处理不了，叫什么最强啊。”
硝子：“不用苛责，咒灵里可没这么大只的，但不同力量体系的针对性，是要考虑的啊，异能力对咒术的削弱也太严重了。”
“同理，异能力者看不见咒灵，也很危险吧。”夏油杰提醒。
硝子：“聊天真的好吗？那头龙要追过来了哦？”
五条悟：“是你们先聊的，而且，他只是在随意破坏，根本看不到我们。”
话音刚落，脑后穿来巨响，不是红龙闹出的动静，是人，说得更细点，是他们都认识的中原中也。
徘徊在雾区外待命的中也与太宰，收到来自森鸥外的命令，为整座城市，做一名屠龙勇士。
他的理由很简单：“地下势力的角逐与争斗建立在城市存在的前提下，雾区的真面目应当是流传甚广的异能力杀手，过去的四十分钟足以其他势力的高端战力遭遇毁灭性打击。”
“先跟你道歉，中也君，因我错估了局势，让你在雾区旁待命，好在白雾未对你造成影响，那么，就在太宰君的帮助下，完成任务吧。”
“为了横滨，屠杀龙。”
他是这么说的。
而被封印术式的两人……
“真好啊，什么风头都被抢了。”
“说什么呢，悟，快点，我们也回去看看。”
“他都有龙的二段形态了，万一还有变形呢？”
硝子：“赞成。”
五条悟说：“他们异能力者，就是麻烦。”
还能有一段二段三段变形的是吧。
表盘上的指针定住了。
单侧耳麦挂在志贺直哉的右耳, 黑色的细长线路没入衣摆，抬起手臂，手表在他眼皮子底下：“10月9日晚10点36分, 雾区消失，龙彦之间消散。”
“机搜121号恢复通信。”
“机搜232号恢复通信。”
“机搜301号恢复通信。”
异能特务科内的职位设定与警察厅一致，在外搜查的便衣属于机动搜查队，龙头战争一开始，他们就潜伏在这座城市的角落, 顶着枪林弹雨完成搜查任务。其中有几只小队深入中心地带，龙彦之间展开时齐齐失联, 这也是异能特的特性，在雾区内普通人被隐没了，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雾区展开的前一秒。
可时间是流逝的，看走动的钟表就明白, 近两个小时过去了, 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中了异能力者的招，赶紧恢复通信。
志贺拥有临时一线指挥权, 他道：“辛苦了, 从现在起至晚间十二时, 尽可能统计雾区内异能力者死亡人数，搜查以保障自身安全为主, 一旦遭遇突发火并立刻撤离。”
“了解！”异口同声的回答。
同伴们的回应让志贺狠狠松了口气，下一步则是拨通了夏油杰他们的电话，这回还不错, 滴两声就有回应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没受伤吧, 夏油君。”
夏油杰回应：“没事。”说着瞥一眼躺在太宰治膝盖上的中原中也，他的姿势略有点微妙，一般膝枕应该头朝上对吧，他的头是朝下的，考虑到他与红龙战斗后脱力，还是太宰捞起来的，也没问题对吧？
硝子已经凑上去了，她说：“让让让让，我给他刷新一下状态。”
太宰治让开了，他对三人组有最基础的信任，只问道：“脱力也能治疗吗？”
硝子看了他一眼，推开放中原中也身上的手，刚才还奄奄一息的小矮子立刻从太宰身上跳了起来，很不满意二者的亲密似的。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
中原中也懂礼仪，他跟硝子点头，微鞠躬道：“十分感谢。”
硝子摆摆手：“互惠互利罢了。”
夏油杰收回视线，五条悟呢正蹲在涩泽龙彦的身边，戳他的尸体，他提议道：“干脆一发苍扬了吧，谁知道他会不会复活。”
太宰治掐高声音道：“好主意哦，异能力者中也有能够读取他人尸体的异能力，他可是死后异能力能独立的人，比起递交给异能特务科处理，不如自行解决哦。”他眼中含笑，以优雅的语言道出残酷的现实，”毕竟，放他进入横滨这昏招就是异能特务科出的吧。”
五条悟率先赞同：“同意。”说着手上就要凝结咒力了，还是硝子提醒一句道，“他已经不能算单纯的人类了吧，要不试试能否变成咒灵玉？”
五条悟的读条被打断了，他说：“好主意，试试看吧，杰，我还没试过骑那么大的龙呢？”
太宰治与中原中也的表情有点微妙，读取尸体，无疑让他们想到了兰堂。此外，假设说他可以读取涩泽龙彦的尸体，那身为荒霸吐异能装置的中原中也……
“不行。”尝试一番后，夏油杰放弃了，“毫无反应。”
硝子说：“也是呢，如果连异能力者的尸体都能读取，那就不仅仅是咒灵操术了吧。”变成凌驾于异能力之上的术式了。
五条悟接过夏油杰的工作道：“闪开闪开，那就轮到悟大人出场了！”
硝子：“是不是要拍照留证？”
夏油：“我们有人带照相机吗？”
齐刷刷摇头后又看向太宰治他们：“没有。”中原中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
“青花鱼一定有。”多笃定啊。
太宰治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架势，随即比他矮大半个头的中原中也掐着太宰的腰将他扛起来，上下晃荡。
夏油杰&五条悟&家入硝子：啊？
月半眼。
伴随一阵叮玲哐当的响，真给他倒出了窃听器、录音笔之类的无数小件。
被放下来的太宰治从Q版恢复人样：“讨厌啦中也，你对我做什么。”多高中女生的娇俏模样啊。
中原中也根本不理会，他扭头道：“肯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最后成功拿到了涩泽龙彦的照片，并经过五条悟的处理，死得不能再死了。
异能特务科对次肯定不满意，或者说有的满意、有的不满。无论如何涩泽龙彦的尸体都化作空中的灰烟了，不可追回。
一方面失去了国家珍贵的超越者预备役，另一方面涩泽的身份有些问题，来自于“那个”涩泽家族，主支一脉的祖父是闻名遐迩的大财阀，跺一跺脚，日本的股市就要震动。
也就是说，他们还要面对涩泽家族的问责，我们珍贵的异能力者为何死了。
再有就是涩泽龙彦出现的两个小时内，异能力者死伤严重，二段变身红龙肆虐的时刻，雾在全市展开，绝大部分人都没躲过异能力的夺命追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会刻意锻炼体术的异能力者并不多。
在乱局之中异能力者率先退场，剩下就是枪子与火药的时代了——除却港口黑手党，其他势力皆如此。
中原中也力战红龙的画面被航拍、放大，在组织间流传，官方的老橘子们交头接耳，认定他们有了除涩泽之外的超越者预备役。
“非同一般的潜力。”
“隶属横滨地下组织。”
“必要时让他出战。”
“交换利益即可。”
阴影之下，手握重权之人交头接耳，盘算中原中也的去处，可真能顺从他们的意见吗？倘若要他为国家服务，权力机关必将被森鸥外榨干每一滴血液。
如此罢了。
横滨的一些组织，寄希望于中原中也与龙战斗后受重伤静养，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刺杀强者不是难事，港口黑手党的一手暗棋被废。不曾想次日，他与太宰治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横滨的街道上，并以摧枯拉朽之势结束过于漫长的龙头战争。
依稀有人意识到，他们与盘星教势力结盟了，森鸥外心心念念的不死军团在另一层面复活，当然，家入硝子并不愿协助此非人道主义的军团，有了夏油这精神低防的伙伴，她对人心的脆弱有了更深层的认知。
只是……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这种感觉吧。”经过一天的辛勤劳动，爽快地喝上一杯生榨啤酒，对硝子来说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她也不矫情，直接拧开易拉罐。
盘星教收拢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开始只有圣心大教堂，眼下周围的住宅区也被收拾出来，划入盘星教的范围内。
异能特务科为他们提供后勤资源，还有港口黑手党，乃至不断观察后下场的五条家，倒是东京的总部，在听说夏油杰干得风生水起后，只用邮件传递教主的口头表扬，已把防备写在脸上。
过去的两个月中硝子一人像一座病院，没日没夜地忙碌着，看她苍白的脸与深邃的黑眼圈，无限接近于未来的校医小姐了。
“差不多要结束了吧。”夏油杰与五条悟巡视一圈，还是西装与脖子上的一只猫，这是神子的招牌形象，或许在不同场合中，他会换成袈裟，但在洋气的横滨，黑西装更合适。
不大体面的，是黑西装的表面沾染无数猫毛，阿尼玛格斯生物与寻常猫一样，不会不掉毛呢。
“受伤的人越来越少了，说剩下的全死亡了也不为过。”夏油杰说，“差不多要分出胜负了。”
硝子说：“问港口黑手党不是更合适吗？”说着对空荡荡十字架祈祷的人群喊了一声，“织田作桑，战局怎么样了？”
一抹红色的身影从人群中探出头来，织田作，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与太宰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是个善心的捡孩子狂魔，为他们运送了不少本该死在僻静无人处的孩童。
织田作发出天然的声音道：“我也不大清楚，应该差不多了吧。”
夏油杰说：“硝子，问底层人员不行，不如问中也。”
硝子点头：“说的也是。”
他怀里的五条喵发出咪的一声。
“悟也这么想。”他顺手在大白猫的下巴上挠挠，五条喵沉溺于夏油杰的抚摸，每一个柔软的关节都舒展了，抬着脑袋，摊成一张猫饼。
放眼望去，大教堂内到处是他们救助过的人，有异能力者、有咒术师，更多则是普通人，不知是出于恩情呢，还是某种战时的信仰，坐在一排排曾当作医用床位安置病患的木质长条凳上，对前方空荡荡的十字架双手合十，凑近了细看，会在巨型十字架的表面看见一可爱的、带着墨镜的猫猫头浮雕。
制作此话的五条悟信誓旦旦地说：“这是盘星教供奉的神明——猫猫神！”
夏油杰只能叹口气：“你啊。”
硝子说：“非常入戏。”
五条悟双手叉腰：“说什么呢，本大人可给他们提供了庇护哦。”
在将近两年的旅行中，他见过许多人，有善良的有邪恶的，有知恩图报的、有颐指气使的。
对咒术师来说，咒灵是他们的天敌，而对横滨来说，战争也是他们的天敌。
迎着秋日的光，他忽然说：“经历过龙头战争后，我发现曾经困扰着我的那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问：“是进步吗？”
硝子跟五条悟扭头看他，异口同声道：“当然是进步！”
终于结束了，过于冗长的秋天。
——“成长期”
2006年4月。
灰原雄生于一座海滨小城, 距离东京不远也不近，他修学旅行去过最远的城市是大阪，京是一回也没上过。三月前他收到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入学通知函, 虽想与本地的其他同学努努力，参加高中的全国大赛，终放弃了，对他来说，剑道是人生的一小部分, 最重要的，永远是找到祓除咒灵的方法。
亲妹妹也能看见咒灵, 无论如何都要为她做点准备。
东京校的待遇很好，虽是专门学校，但他的成绩也不好，除非在全国大赛上取得成绩, 择优录取, 最多不过上短大, 于是对他与家人来说，专门学校也不是不能接受。
尤其上门的公务员, 是叫辅助监督吗？还特意解释过, 设立专门学校仅因他们人不够多, 课程设置又特殊，若以后有志于专业、进学, 他们也提供进大学的途径，只要成绩不是太差，少说也是庆应。
庆应两字实在吓到灰原的父母了, 那是他们从未肖想过的顶级私校啊。
辅助监督接着说：“若念完五年高专，决定当辅助监督或咒术师, 通过相应的文化考试后，会递入警视厅序列，与职业组的成员一样，越过巡查阶段，从警部补做起。”
“经过三个月的干部学习与九个月的实践后自动转为警部。”
听到这，更现实的灰原父母吞了口口水。
二者是典型的小镇夫妻，母亲做家庭主妇，父亲是上班族，年收入七百万日元。放东京，是很不够看的，在这安稳的海滨小城，日子还算安稳。
这样的家庭，孩子多是读短大又或进不大不小的企业上班，警视厅、职业组，国家I类公务员考试，离以上名词最近的时候，是看电视剧《相棒》时。
不知咒术师有多高危，单听好处，多到令二人无言的地步。
辅助监督又说了一些，包括在校期间的任务补贴与伤亡率，近两年还不错，但职业咒术师，也不是没人死的，灰原父母听到这心一紧，又听说学生总归没出事的，把高悬着的心又放回原处。
总之，取得监护人同意，灰原雄要上京读书了，因给出了全额奖学金，社团的好伙伴们都以为他是被某家剑道名门看中，要去打全国大赛。
灰原没多解释，即便是他，也很难跟好友说清咒灵的事儿。
辅助监督说可以派人接灰原报道，后者连忙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咒高的位置有点偏僻，独你一人也怕找不到，到时给你留个东京都内的地址，让任课教师或先辈带你一同返校吧。”
灰原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在四月的第一周，他乘上前往东京的新干线。
在新干线上接了通电话，说派一名前辈来接他，是名为庵歌姬的少女，此外他的同年级生也会去。对方是东京人，接人地点定哪儿都无所谓，让他选。
灰原有点激动地说：“银座。”
银座、当然是银座，若说东京塔是外地人对标志性建筑的印象，银座则是灰原雄想象中的东京本色，与小城市完全不同的纸醉金迷。
去银座也很方便，地下铁直通，他约定在一号站台外与人相见，辅助监督给了他庵歌姬跟七海建人——他的同级生的电话号码，实在找不到人就拨电话。
“庵歌姬小姐很容易认。”辅助监督说，“她直接从学校来，穿一袭绯袴。”
灰原雄豆豆眼：“是巫女那种吗？”
“是的。”
悟：恭喜你入学啊娜娜明，接下来三年我可就是当之无愧的前辈了哦！
七海：……
杰：抱歉，娜娜明，最近工作比较繁忙，盘星教有一些对外的宣传活动，悟则被警视厅借调走了，硝子提前去东大医学院实习，难得的机会，我们都不在校内，没法在入学当日迎接你，抱歉。
杰：来接你的是庵歌姬，虽有些弱小，却是靠谱的前辈，几天后我会带伴手礼给你，祝新入学愉快。
悟：伴手礼！杰！我也要伴手礼！
杰：不会忘记你的一份。
四人的聊天空间已成他二者的小世界，期间家入硝子并未参与，恐怕跟夏油杰说的一样，去医学院实习了吧，手术室期间，手机无论如何都带不进去，暂时性的失联很好理解。
七海建人还是叹了口气，并有些头疼，他喜忧参半的高专生活，从这一刻起就奠定了基础，有闹人的前辈，绝对不会多轻松。
抱着眼不见心为净的想法将手机扔回兜里，在过去的三年中，七海建人完成了一些基础训练，他的天赋还不错，锻炼也很上心，跟夏油杰他们出过几次任务，拥有三级咒术师的实力。
也就是说，他能对上二级咒灵，天赋不错。
在咒术师青黄不接的年代，也算个能人。
但在进入高专前，除却教导他的监督一行人与五条悟他们，七海建人并未接触别的咒术师，征十五岁以下的童工，多少有些离谱，他又不是特级。
正想着，庵歌姬已找到他，原因无他，七海建人有丹麦人的血统，发色纯正，人又过于高了，于是巫女服的学姐走近试探道：“你是七海君？”
不知是否为七海建人的错觉，庵歌姬的音调中多少藏了些警惕，像对他有点先入为主的成见。
对前辈，非五条悟的前辈，他还是很尊敬的，于是点头，话也是敬语：“是，我是七海建人，请问是庵前辈吗？”
没上来就大呼小叫着“歌姬”，光这点已拉满了庵歌姬的好评，五条悟他们也不知怎的，自来熟得不行，打头一回见到他就歌姬歌姬地叫唤，还没礼貌地说“什么嘛，果然歌姬以前也很弱小啊，脸上没有疤还挺可爱的”云云，她都快被气厥过去了。
庵歌姬当时就想：你谁啊，我跟你很熟吗？搞清楚了，我连见都没跟你们见过。
最多不过跟夏油杰以及硝子接触过，他们才入咒术界时，是庵歌姬跟冥冥去找人的，找归找，实际也没打什么交道。
顺便一提，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夏油杰也不是个东西，还假惺惺地说“就算是弱者，那也是歌姬，不能这么说”。
只有硝子有点人间的温暖。
其实，对三人组来说，自来熟太正常了，他们跟未来的庵歌姬接触过，就这里有不能说给本世界的庵歌姬听，行不通。
七海建人不知道，仅一个进退有度的称呼，就拉满了庵歌姬的好感度，她的脸色一下子和缓了：“七海……学弟是吧，我是庵歌姬，东京校三年级生，请多指教。”
他本人没听过京都校的事儿，毕竟监督局与总监会关东关西隔岸而治，不会没事触霉头讨论对家，七海建人却是有点敏锐的，他问：“东京校，还有其他院校吗？”
庵歌姬也不藏，大大方方道：“还有所京都校，他们的方针跟我们不大相同，更多是来自古老世家的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