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慕一面在那里默念着自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一面给陆随打着下手。
因为饺子早就已经包好了，所以煮起来就很方便了。
另一边厢，除了主食之外的各种配菜，都是中厨师傅提前就准备好了的，所以摆盘起来也十分的方便快捷。
修慕和陆随分工合作的奏响了一出锅碗瓢盆交响曲，终于堪堪的搞定了除夕的一餐。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的关系，也就没有动用那个凡尔赛风格的餐厅，而是直接就在西厨旁边配备的早餐桌旁边分宾主落座了起来。
修慕：“……”
还好是对坐着的，修慕心想，觉得自己的地中海尚且安全一点，只是不知道，他的呆毛受到了惊吓，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看来捉到之后，必须对他进行批评教育，修慕心想，毕竟，对于一个未来的码农来说，地中海是他们永远不想触及的隐痛。
因为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的关系，所以陆随的摆盘，相对来说都是很精致的，每一种菜肴，他都做成了分餐制的样子，在自己和修慕的面前，各放置了一份。
修慕还注意到，自己面前的那一份，似乎比陆随面前的那一份的分量，要多出大概一半左右的样子。
“陆先生，你是不是给我盛的菜多了一点啊？”在注意到了这个点之后，修慕问陆随道。
“是啊。”陆随点了点头笑道。
“你还在长身体呢，应该多吃一点吧。”
修慕：“……”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修慕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挺想继续长身体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一米七九的男人，修慕还是很希望自己可以长到一米八以上的。
如果是一百八十八公分的话，那么就太完美了，修慕心想。
修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就真的开始努力加餐了起来。
事实上每一碟配菜都是口味很好的。
修慕以前听管家爷爷说过，这里的中厨和西厨师傅，都在很有名的大酒楼里面供职过，手艺自然的没话说。
不会因为今天的主食是饺子的关系，又是陆随亲手包的，所以修慕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那里跟饺子对线。
饺子吃多了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想要吃一点清爽的素菜了。
修慕于是就多吃了几口自己手边放着的一碟小菜。
这个小菜做的很有家常的风味，跟他面前其他的那些煎炒烹炸，焖溜熬炖的复杂菜肴比起来，似乎在此时此刻，更符合修慕的心意。
“这个小菜很好吃，以前在陆先生这里好像没吃过。”修慕于是给出了正面的评价道。
陆随：“……”
“这是我做的，你喜欢就好。”陆随笑道。
修慕：“……”
“陆先生还会做这个……”修慕道。
“年纪大了，复杂的菜肴烧不好了，这样的小菜倒是还可以。”陆随自谦的笑了笑道。
“你喜欢的话，等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一点儿。”陆随件修慕喜欢吃，于是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修慕：“……”
带回去之后，唯独这个不能跟宿舍里的逆子们分享，修慕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面点了点头，接受了陆随的好意。
吃过了饺子之后，时间也堪堪的来到了零点。
在电视里的倒数结束之后，修慕和陆随一起度过了新的一年。
“差不多也应该休息了吧。”陆随见修慕打了个哈欠，于是问他道。
“嗯，有点儿困了。”修慕点了点头道。
他其实倒也不是特别困，以前在家里过年的时候，他们家亲戚多，打麻将都是流水席的，修慕和几个重孙子有的时候也会一起打游戏到了后半夜，一面连带着伺候大人们牌局的茶水点心之类的。
今天是因为跟陆随在一起，修慕才顺水推舟的说自己困了，毕竟陆随的年纪不小了，他也不想让对方熬个通宵。
“那么修慕同学想在哪里休息呢？”陆随以为修慕真的困了，于是问他道。
修慕：“……”
我想跟你一起睡，修慕心想。
当然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这话说出来，那就是活生生的流氓了。
论迹不论心，修慕在心里狡辩了一句道。
“我想睡在这里，就这里，可以吗？”修慕兴致勃勃地说，一面指了指客厅的落地窗道。
陆随：“……”
“睡在……地上吗？”陆随惊讶的说。
“嗯。”修慕笑着点了点头道。
“我想一面睡，一面等着外面的雪下的大起来。”修慕就很天真无邪的说道。
陆随：“……”
陆随似乎被修慕这种天真无邪的样子感染到了，忍不住笑了笑。
“这倒是一个很有创意的想法。”陆随耐心地说。
“不过睡在窗边，不会冷吗？”陆随又有点儿顾虑的说道。
“不会的，刚才我在那里坐了半天，一点儿也不冷。”修慕摇了摇头道。
“既然这样，那么就把铺盖搬过来吧，”陆随很开明的说。
于是两个人分工合作的把客房里的铺盖，搬了一套，安置在了落地窗前面的地毯上。
修慕给自己做了个窝，很满意的样子，灌洗完毕之后，真的就在窗边睡下了。
陆随跟他道了晚安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睡了。
修慕一面躺在被窝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外面雪景，希望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可以见到足够堆雪人和做雪屋的积雪。
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也就开始迷迷糊糊了起来。
修慕在半睡半醒之中，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疑心那是雪落的声音，然而侧耳倾听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是什么人的脚步声。
修慕警觉了起来。
然而片刻之后，他又放松了下来。
因为他察觉到了一种凛冽的气息，来的人是陆随。
不知公子夤夜来访, 所为何事？修慕心想。
他屏气凝神，暗中观察，却发现陆随并没有做什么, 只是单纯的停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 拥着棉被，静静地看着落地窗外，逐渐成了规模的落雪。
修慕：“……”
他都把棉被带来了, 这是想要……跟我一起睡？
修慕想到这里，小心肝儿扑簌簌的乱跳了起来。
然而陆随也并没有挨着他睡下,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一动不动，在客厅暗昧的光线之下，宛如一尊雕塑。
望夫石一般, 修慕心想。
修慕担心陆随这么枯坐着，会坐出病来, 于是只好沉吟了一声, 假装自己刚刚睡醒。
“陆先生，你怎么来了？”修慕迷迷糊糊的问陆随道。
“我担心你睡在这里被风吹了, 所以过来看看，吵醒你了吗？”见修慕醒了, 陆随温文一笑道, 一面伸出手去，在落地窗附近的空间里感受了一下, 确定没有漏风, 才放了心。
修慕：“……”
我也不想自我意识过剩，但是, 我总觉得自己有戏，修慕心想。
“你不困了吗？”修慕见陆随还没有睡下的意思，自己有好感的人在旁边，自然也是睡不着的，于是就干脆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拥着棉被坐了起来，与他闲谈。
陆随笑着摇了摇头道：“年纪大了，本来也睡不足几个小时的，何况心里有事，总是怕你吹着了，所以干脆过来看看，你睡你的吧，不碍事的。”
修慕：“……”
你在这里，打死我也睡不着，修慕心想。
“其实我睡觉之前不是喝了咖啡了吗，也不怎么困了。”修慕想了想说。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雪下起来吧。”陆随笑道。
修慕：“……”
修慕觉得，陆随对待自己格外有耐心。
事实上，他似乎对每个人都很友善，包括管家爷爷，和其他的山庄里的全职工作人员，言必称各种社交礼仪词汇，包括但不限于“请”，“谢谢”，“对不起”等等。
虽然陆随温文尔雅，但是绝对不是包子，这一点，在关于那个倒霉的远房亲戚的事件上，修慕也多多少少见识到了对方的手段了。
他这样的人，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是很适合结婚生子的。
性格稳定，有爱心，有包容心，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并不妥协，几乎是个完美的伴侣。
然而这样的人，却一辈子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孩子。
他是跟自己一样，前半辈子都以为取向是无性恋吗？修慕心想。
还是说，他到底，在等待着什么人呢？
修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就看向了陆随。
然而他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陆随竟然抱着膝浅浅的睡着了。
修慕知道这种情况在中老年人之中也不少见，比如他的孙子叔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修慕在家里的客厅里，竟然可以听到孙子婶在念叨孙子叔，说他睡着了也不知道把电视关了，孙子叔就在那里喊冤叫屈，说自己根本没睡，然而往往过了几分钟，客厅里就又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不过跟孙子叔比起来，陆随的睡相就温文得多了。
他静静地抱膝坐在那里，斯斯文文的，似乎在做着什么平平淡淡的美梦。
修慕：“……”
修慕经常在宿舍里听到自己的逆子们抱怨，说他们的生活总是平平淡淡，一成不变的，一点儿挑战性也没有，什么自己一辈子都被困在了同一天云云，都是网上的那种无病呻吟的说法罢了。
对于这样的说法，修慕虽然不赞同，但是同样是渴望冒险的年轻男孩儿，他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宿舍里的几个逆子们的抱怨。
然而现在，在看到了陆随这种家常的样子之后，修慕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如果往后余生看到的都是眼前的样子，那么一辈子都在过着同一天，岂不是相当幸福吗？修慕心想。
他并不是一时冲动才会产生这种感觉的。
修慕在襁褓之中捡了一条命，长大之后得知了这样的人生经历，总有一种，“活下去的每一天都是捡来的”的即视感。
在这样的情况下，修慕并没有觉得平平淡淡的生活是唾手可得的，事实上，他甚至觉得来之不易。
能这样每天看着他打个盹儿，也挺幸福的，修慕看着陆随睡着了的样子，在心里想着。
不过这么睡着的话，会不会对颈椎不太好啊？修慕看着陆随那种稍微有点儿不舒服的睡姿，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修慕：“……”
我要不要扶着他躺下来？修慕心想。
可是他又担心自己这么做，有点儿不太体面。
没关系，我可以帮自己体面，修慕心想。
修慕于是将自己的手握了起来，然后伸出圆手，只用手臂的力量，慢慢的扶着陆随躺在了松软的被窝里，又给他垫上了一个枕头。
修慕对于自己的动作挺满意的，折腾了一番之后，陆随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只是沉吟了一声，然后又呼吸平稳的睡了过去。
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困的，只是担心我而已，修慕心想。
就在修慕这么想着的时候，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修慕：“……”
南方蟑螂吗？修慕心想。
但是在这样的豪宅里，应该会进行定期消杀，不至于出现南方蟑螂吧？
更何况他们是在北方，而且是在一个飘雪的夜晚，倒也不至于如此吧。
修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就朝着那个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的方向上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修慕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自己的呆毛竟然宛如一条小蛇一般的在附近游走着。
修慕：“……”
修慕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是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河童的，事到如今，不抓住教育一番，修慕还怎么树立自己的威信？
修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就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朝着呆毛的方向上走了过去。
也许是他来势汹汹的样子有点儿吓人，呆毛愣了一下，然后竟然转身游走了。
修慕：“……”
这还了得，他这是想让我一辈子留着地中海的发型吗？修慕在心里要素察觉了起来，身为一个未来的码农，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的青年时代。
修慕于是追随着自己的呆毛，在房间里乱窜了起来。
幸亏这里的客厅的地板上，铺设着厚实松软的地毯，饶是修慕折腾了半天，愣是一点儿脚步声也听不到，也就不至于惊醒睡梦之中的陆随了。
只是虽然没用惊醒陆随，修慕也还是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捉住自己的呆毛。
那根呆毛陪着修慕绕了几个圈子之后，竟然堪堪的往门口的方向上游走了过去。
修慕：“……”
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自己把自己逼到了死角里可还行？修慕得意洋洋的心想，觉得呆毛不愧是呆毛，确实是有些呆萌的。
然而那根呆毛被修慕逼到了死角里，竟然转身一扭，就从大门下面的一个颇为逼仄的小空间里挤了出去。
修慕：“……”
修慕俯身下去查看了一下，才发现原来大门的底部，是有一个活口的，是一扇小门。
当然了，人是不可能从这扇小门里面挤出去的，更像是一座给什么小动物留的门。
修慕：“……”
修慕倏然之间想了起来，之前管家爷爷曾经跟他说过，陆随家里养过狗子，想必这座小门就是给那位已经过世的老朋友准备的吧。
修慕陷入了沉思，觉得陆随真是个长情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在一起之后，应该会后半辈子满满的都是安全感吧，修慕心想。
修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为了摆脱自己地中海的命运，还是在这么寒冷的冬夜里，毅然决然的穿上了羽绒服，追了出去。
茫茫的夜色之中，托了满地雪花儿的福，修慕终于得以看得清楚，那根呆毛在地上爬动的痕迹，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面。
一人一毛你追我赶的在学习里奔波着，终于在某个地方，被修慕追上了他的那根呆毛的踪迹。
并不是修慕的步速有什么质的飞跃，主要是那根呆毛自己停顿了下来。
修慕：“……”
修慕抬眼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陆随的家庙的门前。
呆毛：“……”
呆毛在家庙前面停顿了一下，然后宛如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呲溜一声，就朝着相反的方向上窜出去老远。
修慕：“……”
这座家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呢？修慕心想。
不过他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心思考虑家庙的问题了，还是抓住呆毛，才是最要紧的。
修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又追随着呆毛的脚步，一路回到了陆随的客厅里。
修慕悄咪咪的开了门，发现陆随还在睡着，而那根呆毛，竟然变本加厉的盘踞在了陆随的身边。
你小子，真是做了我想做却又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啊，修慕心想。
修慕只好脱掉了自己的羽绒服，一面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陆随的身边，想要一击即中的捉住那根呆毛。
结果呆毛一躲，修慕一个不留神，就趴在了陆随的身上。
修慕一面说，一面连滚带爬的从陆随的身上下来了。
“我不是流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睡迷糊了, 想要站起来却摔倒了而已。”
修慕的语气十分迫切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儿解释道，生怕自己三更半夜的, 被陆随从家里赶出去，更害怕的是，他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对方了。
陆随：“……”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陆随愣了一下, 继而失笑道。
“你的人品我当然是信得过的，而且退一万步讲, 就算是流氓, 又有谁会对我这样的人感兴趣呢。”陆随自嘲的笑了笑道。
修慕：“……”
我，我对你感兴趣，修慕心想。
然而为了不让局面失控, 他也不能这么说。
“陆先生，其实很多坏人, 他并不是……只会对年轻女孩儿下手的, 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要有点儿防范意识。”修慕一面从地上爬起来, 一面还没有忘记给陆随科普一下现在的一些安全观念。
陆随：“……”
“我知道了。”陆随笑道。
修慕发现，陆随因为年纪的局限性, 事实上也是有一些稍显陈旧的观念的。
但是他跟自己的那些叔伯, 比如说孙子叔他们不一样，在修慕引入了一个当代普遍认同的新观念, 并且说的有理有据, 令人信服的时候，陆随的接受程度还是挺高的, 而且态度也很儒雅随和，并不会端出长辈的架子，说出什么“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之类的云云。
修慕见陆随肯听劝，终于放下心来，另一边厢，他觉得自己原先地中海的地方的头皮有点儿痒痒的，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呆毛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回到了他的身上。
修慕：“……”
你小子……修慕心想。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在陆随的面前，跟自己的呆毛撕破脸，万一呆毛一生气，再一次离家出走了怎么办？
修慕想到这里，也只好暗气暗憋的认了。
“说起来，外面的雪……都这么大了？”就在修慕跟自己的呆毛和解了的时候，又听到了陆随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的语气说道。
修慕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只见庭园里的积雪，真的到了一种不但可以堆雪人，甚至可以盖雪屋的程度了。
修慕：“……”
怪不得我在江湖上的称号是“古希腊掌管嘴炮的神”，当时虽然觉得有点儿半土不洋的，但是现在想起来，能够获得这个名号，也是实力使然，修慕心想。
他昨天晚上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今天的老天爷竟然这么给他面子，真的下起了鹅毛大雪来了。
这可真是瑞雪兆丰年啊，修慕心想，不由得心情大好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河童的事实。
“等明天雪大了，我们去堆个雪人好不好？”修慕于是兴奋地说。
“可以啊。”陆随笑道。
这会儿的天色还早，于是修慕和陆随就打算再睡一会儿。
“对了，明天早晨可能会有一些亲友过来拜年，我会起的早一点，你就好好休息吧，不用跟我一起早起的。”睡下之前，陆随还很贴心的嘱咐了修慕一句道。
修慕：“……”
修慕这才知道，陆随是第二天还有社交活动的，然而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几乎陪了自己一个晚上。
他带着一种心疼又沾沾自喜的复杂的情绪，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
因为陆随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告诉修慕他今天要早起接待宾客，让他继续睡就行了，所以修慕虽然早晨的时候听见了陆随起床的声音，但是因为确实还在能够睡满十个小时的年纪，所以跟他拜了年之后，又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等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是红日当窗的时候了。
修慕一起床，就被吓了一跳。
原来外面的积雪已经很深了，甚至因为是落地窗的关系，那些积雪看上去就堆积在了修慕的眼前。
修慕：“……”
被雪埋起来，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修慕心想。
修慕心情很好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然后回到客房里去盥洗了一下。
然而等到他盥洗完毕，回到客厅里喝了杯咖啡，盘桓了一会儿之后，却还是不见陆随的出现。
因为管家爷爷回家过年的缘故，内宅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烟了，这会儿陆随不在，整个儿正房里就呈现出了一种说不出来静谧感，与大年初一的年味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修慕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快要中午了，心想陆随的亲戚朋友还真是不少，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结束拜年吗？
想到了拜年的事情，修慕一下子想了起来，恐怕自己也会收到很多问候了。
毕竟他在家族里的辈份，那是属于活化石级别的。
修慕于是打开了手机，一瞬间就有许多条拜年的信息涌了进来。
人家对他客气，修慕却不能摆出草履虫儿级别的祖先的款儿来，安然受之。
毕竟按照年纪来说的话，他还是一个年轻男孩儿，让人家七老八十的给自己拜年，却不回拜，确实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修慕想到这里，于是就连忙给那些亲戚朋友挨个儿回复了过去。
当回复到了孙子叔的时候，修慕觉得，还是视频一下的话，显得比较亲切一点儿，毕竟自己这几年都是在人家家里住下的。
修慕这么想着，一面就打了个视频过去。
过了一会儿，孙子叔才堪堪的接起了电话，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望可知，昨天应该是通宵打麻将了。
“老爷，过年好啊。”孙子叔半死不活地说。
“过年好。”修慕团了团手道。
然而，与此同时，孙子叔那双比绿豆大点儿有限的眼睛，竟然倏然之间瞪得滴溜儿圆了起来。
“老爷，你这是到了天宫里了吗？”孙子叔滋儿哇乱叫的说。
修慕：“……”
“叔你在说什么啊。”修慕叹了口气道。
“你的背景，就是打工的那个家里吗？”孙子叔还在滋儿哇乱叫，并且持续性的滋儿哇乱叫着。
“老婆，快来看天宫啊老婆！崽啊，叫你妹妹起来看仙境啦！”孙子叔滋儿哇乱叫道。
修慕：“……”
“哪儿有那么夸张啊。”修慕失笑道。
还好孙子叔家里的其他家庭成员都在忙着别的事情，似乎是没有什么人搭理他的样子。
修慕于是跟对方敷衍了几句，也就挂断了电话。
等到修慕打发了激动的孙子叔之后，又接到了管家爷爷的电话。
“小同学，给你拜年了。”管家爷爷笑眯眯的说。
“管家爷爷过年好。”修慕也客客气气的回了礼道。
“这个春节，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管家爷爷乐呵呵地说，其间还夹杂着小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想必正是一家团聚的天伦时光。
“哪儿的话，管家爷爷才是帮了我的大忙呢。”修慕脱口而出道。
管家爷爷：“……”
“我什么时候帮了你的大忙了？”管家爷爷一头雾水的说。
修慕：“……”
糟了，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修慕心想。
“我在这里打工，不是可以领到三倍的工资么。”修慕于是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儿道。
事实上，别说是给他三倍的工资了，就算是让他花三倍的工资来陪着陆随过春节，修慕心里也是一百二十个愿意的。
什么卖油郎独占花魁的即视感？修慕被自己这个微妙的脑洞吓了一跳，立刻岔开了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