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by镜飞

作者:镜飞  录入:09-15

秀凤凉凉的目光扫过他的脸,王惠诚立马闭上嘴,不敢再说话。她怀中的鬼婴跳到红木桌上,他现在看起来和普通婴孩无异,甚至已经能走路了,摇摇晃晃地走到荆白面前,张开了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们两人身上,荆白无奈地看了他那口整齐的小白牙,敷衍道:“挺好,长齐了。”
只是毕竟是鬼,长的不是普通婴儿的糯米牙,而是满口的小尖牙,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他了——毕竟他妈妈还站在原地看着呢。
鬼婴耀武扬威地咧了咧嘴,竟然又跳到小恒身上,用力握住小恒的手腕。
荆白道:“你做什么?”他正想阻拦,秀凤却冲他摇了摇头。
荆白皱着眉,看鬼婴朝他做了个鬼脸,而小恒白皙的手腕上,竟然再次出现了一个血手印!
手印出现后,鬼婴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一些,秀凤把他抱回怀里,轻轻拍着。这血腥又温馨的氛围着实诡异,余悦看了看四周,小声问荆白:“这个副本算过完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秀凤瞥了他一眼,道:“跟我来。”

第48章 陈婆过寿
她说完这话,就抱起鬼婴,径自离去。荆白低声叫了小恒几声,见他依然昏迷不醒,只好抱起小恒,跟着秀凤往外走。
耿思甜走得最慢,她还在心疼自己的一头长发,一想起后脑勺上被涂上的东西,胃里就一阵翻滚。可惜现在没空打理,她只好捏着鼻子跟着走,不料等最后一步迈出院门,便感觉脚下地动山摇,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耿思甜吓了一跳,加快脚步向外跑去。荆白也感觉到了动静,回头看时,发现他们一走出正院,这气势巍峨的大院竟然就这么倒塌了。
这竟然只是个开始!
他们一路跟着秀凤,但凡是他们经过的宅院,在最后一个人走出去之后就会立刻坍塌。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秀凤带着他们走出去的这条路,几乎绕着整个陈宅走了一圈。等走到大门时,之前看着庄重凛然的高门大院,已经只剩下了那扇进出的大门,和连着它的一堵高墙。
秀凤在门口站了一息,不知在想些什么,众人也不敢催。背后到处都是隆隆的坍塌声,她也没有回头,最后终于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
大门一开,荆白立刻便看到门外几十步远出现了一个闪着光的黑洞,无疑便是副本出口。众人的心情到这一刻才真正振奋起来,王惠诚和耿思甜欢呼一声,激动地向出口跑去!
荆白倒没有那么着急,见秀凤站在门槛外,便向她示意了自己怀中昏迷的小恒:“他还好吗?”
秀凤摇了摇头,见荆白盯着她不放,才道:“没有大碍。”
荆白这才点点头,踏出门外。余悦跟在他身后出来,小声道:“大佬,她为什么不走?”
荆白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余悦乖乖闭了嘴,心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两人还没走到出口,背后便再次传来一阵天塌地陷似的巨响!
荆白心中有数,回头再看,只见到满天飘散的烟尘。
那白砖黑瓦,朱门大院,森森院墙,高挂的红灯笼……都像一团陈旧了上百年的积灰,被冰冷的夜风吹散。气派严整的陈家大宅,转眼变成了一堆废墟。
原本的门口处,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也不见了。月光的清辉下,只有轻轻的歌谣声随风传来:
“乖乖仔,冲好凉,快瞓落小摇床 ”
“乖乖仔,洗佐白白,样样都唔再想”
“乖乖仔,真听话,自己哼红罗帐”①
歌声渐行渐远,荆白这才注意到,平日出门时看到的草木早已凋敝,四周除了陈宅的废墟之外,只有一片茫茫旷野。通往村庄的那条小路杂草丛生,显然多年无人踏足。这个荒僻的地界,除了昏迷的小恒,只剩下了余悦和荆白两个人。
荒郊野岭,只有高悬的月亮无言地洒下一地清光。余悦心下越发慌了,问荆白:“大佬,我们还不走吗?”
荆白皱眉道:“他还没醒。”
他指的是在仍在昏迷的小恒,余悦心焦道:“但是出口已经出现了,秀凤也走了,这个洞要是消失了怎么办?”
荆白平静地道:“你先走。”
余悦下意识道:“那怎么行!大佬,没你我早都凉了,我自己跑了算怎么回事。”
荆白看了一眼怀里的小恒,淡然道:“我们都不知道昏迷的人能不能正常出去,我不能把他扔在这里。”
余悦想起从试炼副本出去的时候走过的那段长路,情知荆白说得有理,但是就这么走了,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迟疑地道:“要不……”
他本来想说秀凤都走了,要不把小恒扔在这里,他醒来的时候自己走就行。但看看周遭这荒郊野岭,又有些说不出口。
无论小恒心智怎么成熟,毕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小朋友,把他一个人扔在这算怎么回事?
果然,荆白没有同意,直接道:“你走吧。”
余悦道:“好、好吧。但——”他面带犹豫地看着荆白,显然十分为难。
荆白打断他道:“我自有分寸。”
余悦便不敢说话了,荆白目送他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洞中,身形转眼被黑暗吞噬。
见余悦的身影彻底消失,他将手探入怀中。
王惠诚和耿思甜冲进门里的时候,他便感到胸前的白玉微微发烫;等余悦走后,温热感更加明显。这时拿出来细看,果然绝非错觉,手中的白玉通体晶莹,玉身原本遍布的裂纹似乎也少了一些,触手更加莹润细腻。
所以,活着离开副本的人越多,白玉修复的速度就越快?
这块白玉和“塔”,究竟有什么关联?
他还在思索这件事,怀中的小恒突然动了动,他不慌不忙地把白玉放回去,正好看到小恒睁开眼睛。
男孩坐起来,懵懂地眨了眨眼,似乎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待看到不远处的出口也便明白了,连忙站起身,郑重地道:“多谢。”
他知道荆白等在这里,肯定是为了等他醒过来。
荆白勾起唇角:“不谢,我也想知道,昏迷的人能从这个出口出去吗?”
小恒道:“能的。在这个塔里,除了污染值,其他伤害出了副本都会自动恢复。就算受了再重的伤,进了出口都能醒过来,自己就能走出去了。”
看着他八风不动的一张小脸,荆白侧过脸去,自嘲地笑了笑:“那就更不用谢我了,是我多此一举。”
小恒见他神色似乎变得黯淡,忙道:“不是的。即使看到出口,也未必能活着出去。不是每一个副本的鬼都会像秀凤一样,让我们自己离开……她很特别。”
荆白转过头来,月光的清辉越发衬出他眉目舒朗,顾盼神飞,透出从未见过的潇洒气度。只有唇角的笑意,无端勾出了几分狡黠:“哟,果然经验丰富,也算没白等你。”
小恒偏了偏头,孩童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唯有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荆白,显得意味深长:“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告诉你的?”
荆白被他问住了,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这时候本来该生气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没有一丝怒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他也不多废话,起身走向出口。快要迈进去时,荆白心下一动,突然回过头去,问站在原地的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恒知道,他问的是真名,但……
他犹豫了片刻,道:“我不能告诉你。”
荆白哂然一笑,摆了摆手,那个动作潇洒至极,小恒还没来得及给出任何反应,便见他走进了出口。
只有荆白自己知道,他已经不需要这个信息了。
小恒身上或许的确有古怪,但他没有说谎。没有随便捏造一个名字,直言不能说,已是给出了相对真实的答案。对荆白来说,这点诚意已经足够。
毕竟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是几天前现起的,询问小恒的真名也算是一时兴起,真真假假,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

荆白看着自己房门前闪烁的“余悦来访”,默默地想。
小恒所言非虚,走进出口之后,根据“塔”的提示,他两眼一闭,再睁开就回到了大厅。就算是失去意识的人,只要还活着,扔进出口里就能完好无损地回到塔里。
出塔时的地方还是在上次的位置,大厅里的人稀稀拉拉的,大多神色疲惫厌倦。荆白无意在这种灰暗氛围中多加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从副本里出来,房间里原木式的装修、活泼中带着些许稚气的陈设都不再碍眼了。从内心深处,荆白不得不承认,这个环境使他放松不少。
他若有所思地到木床上坐下,再次认真地打量起周围。
还没来得及看出个所以然,门口忽然闪烁起余悦的名字。荆白问了“塔”,这才知道原来在“塔”里,只要知道了真名,就可以通过塔联系到对方。
当然,在造访对方的时候,自己的真名也会在对方门口闪烁起来。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恒才没有告诉他真名。
荆白若有所思地盯着余悦的名字看了片刻,才道:“进。”
余悦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门口处,甚至还晃了一下。他惊奇地打量着房间,看着眼前的木屋和一派朴拙天然的陈设,惊叹道:“卧槽,我走错了吗!”
荆白有些后悔放他进来了,正想把他踢出去,余悦已经看见了他,大惊小怪道:“哇,不是吧,大佬,这真是你房间啊!”
荆白一脸漠然,无视了他的大呼小叫。
余悦见他不说话,也尴尬起来,挠挠脸解释:“不是,我一直以为大佬你房间会是那种特别高大上,黑白灰搭配,要不然就是那种特别古风特别端庄的,啊呸,不是端庄,稳重!是稳重!”
荆白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悦道:“没啥,就是没想到您这么……童心未泯。”
他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眼睛却不停在这个房间里扫来扫去,一会又注意到边上的置物架——更像是一个玩具架,放了不少小东西。余悦一眼注意到那个圆头圆脑的木马雕像,小马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不禁拿起来啧啧赞叹:“这个雕工真好,太可爱了!”
荆白平时并没有注意过那个玩具架,但是一见余悦拿起那个木雕,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名火,厉声道:“放下!”
余悦从没听过他这么严厉的口气,慌得手足无措,赶紧放下木雕,尴尬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着可爱……”
他不知道荆白为什么忽然大发雷霆,但是想起自己房间里那些心爱的手办,多少也能理解一些,举起双手道:“不好意思,我再也不乱碰了!”
荆白也觉得自己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见余悦老实站着,便跳过了这件事,只道:“你来做什么?”
余悦挠了挠头:“看大佬你有没有平安出来啊……还有你是不是要上第二层了?”
荆白没有隐瞒,点头道:“对。”
余悦露出了欣慰又失落的表情,也是,他全程抱荆白大腿,第一层的进度条都能冲个大半截,荆白作为带飞全场的大佬,直接冲上第二层也不奇怪。
他想起另一个人,觑着荆白的神色,试探着道:“出来之后……我没联系上小恒弟弟。
荆白神情不变,只“嗯”了一声。余悦这才确信他不是唯一被隐瞒真名的人,便问:“他还好吗?”
荆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关于小恒的信息,反而提到了另一件事:“你的污染值,出来之后有变化吗?”
余悦挠了挠头:“变了,本来是40多,这次完事之后还降了一点,30多了。不知道‘塔’怎么算的。”
荆白抿了抿唇,露出思索的表情:“你自己的感觉呢?”
余悦想了想,慢慢道:“我想知道他这个污染值怎么算的。40多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降到30多,我也没觉得精神状态有明显的好转。
硬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第一个副本那个洋娃娃追我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跳。秀凤这个本我多少适应了一点,而且最后人家母子团聚了,这本也算是没白过。”
荆白认真地听着,他想起自己出副本的时候,塔对他说的话。
在出副本的时候,“塔”对荆白在副本里的表现进行了结算。它是典型的一言堂作风,结算标准也没有公布,只再次确认了他的污染值。
荆白注意到,在播报他的污染值的时候,“塔”平静无波的声音,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
“您好,荆白,恭喜您成功破解副本《陈婆过寿》。您的登塔进度稍后可在图标上观看,您的污染值结算为1……”
播报出1的时候,荆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感到胸前的白玉一热。播报声几不可见地中断了一下,方重新道:‘——99,污染值接近临界线!由于您的污染值过高,现在为您自动播报‘塔’的友情提示,希望您维持平稳的心态和规律的生活方式,注意身心健康,有利于降低您的污染值。”
荆白没把“塔”提醒当回事,他早知道自己的污染值有蹊跷,现在“塔”和白玉的表现,只是再次证明了这件事。
进副本时污染值就是99,出来以后竟然还是99。自己在这个副本里有没有情绪起伏,他自己是知道的,如果污染值的计算准确,那么数值应该也有变动才是。
现在这个纹丝不动的情况,进一步证明了荆白进副本前的推测——他的污染值被白玉锁定在99的范围,短时间之内,恐怕都不会再有变化。
白玉上裂纹遍布,在他醒来前,这个物件已经处于损坏的边缘。而这次过完秀凤副本,白玉修复了一些,至少裂得没那么明显了。
通过副本的人数会影响白玉的修复速度么?还是说,是因为秀凤副本像小恒说的一样,“很特别”?
“大佬?”余悦见他不说话,小声问:“我的污染值有什么问题吗?”
荆白回过神来:“没有,我只是做个参考。”
他不打算把自己污染值的事情告诉余悦,白玉更是机密中的机密。第一层的人过的副本不会太多,就算有污染值高的人,也是少数。但一旦到了高层,能锁定污染值的东西,必然是无价之宝。
余悦讷讷地“哦”了一声,纠结了一会,仍道:“那……大佬,你什么时候上去?”
因为过的副本属于第一层,所以即便荆白已经成功通关,“塔”也只会给出7天的休息时间。在这7天里,他可以随时进入第二层;如果选择不进入,7天之后,“塔”也会自动将他送入第二层的副本。
然而进入第二层,就没有任何机会回到第一层了。“塔”的机制非常简单,也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他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各层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络和通讯,这也是很多人尽可能在第一层逗留的原因——谁知道这破塔到底有没有第二层,万一上去就死了呢?
余悦在大厅里就见到了这样的人,他把这些都告诉荆白,希望能帮助他作出判断。
荆白道:“应该很快。”他不认为“塔”会没有第二层,否则整个机制就会变得非常不合常理。不过既然来到“塔”里,对一切保持怀疑也算是好品质。
见余悦仍是不解,荆白哂笑了一下:“‘塔’的所有机制,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促使我们往上爬。它在孤立所有人。”

第50章 塔
“你回想一下塔的所有规则。它的副本随机分配,我们无法选定同伴;所有人按污染程度分先后进入;副本中杀死同伴会强化鬼怪;每层塔之间无法通讯。它既不希望我们拉帮结派,又希望我们站在同一立场来对抗鬼怪。”
余悦越发迷惑了:“它的动机是什么?”
荆白耸了耸肩:“要往上爬才能知道。”
余悦失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荆白想了想他在秀凤副本中的表现,委婉地道:“或许吧。”
余悦:……好像并没有感到安慰。
在秀凤副本,如果不是跟着荆白,他即便能通关,也无法获得这么长的通关进度条。
出副本以后,余悦试着联系过活着出来的另外两人。王惠诚用的是假名,耿思甜却能联系到——两人都是第一次进副本,傻乎乎地用了真名。据耿思甜自己说,她的进度条比余悦短不少。
耿思甜脱困以后,余悦是第一个来安慰她的人,耿思甜因此对他印象不错,还透露了一个信息。
“我不是差点当了陈公的工具人吗?”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进副本之前打听过,据说有类似经历的人,如果侥幸没死,是能增加登塔进度的。”
但即便有这个经历的加成,她的进度条也远逊余悦。这说明在塔里,想要往上爬,需要的不仅是活着出来,还需要在副本中有出色的表现,或者收集足够多的信息、
荆白得知这个消息,短暂地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对余悦道:“谢谢。”
余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该谢谢您。”他犹豫了片刻,起身道:“我先走了,您需要的话随时找我,只要我活着,一定随叫随到。”
话一出口,余悦又觉得有些可笑。在这几天里,荆白需要他的可能性有多大?他能活着登上第二层塔的可能性又有多大?但他身无长物,拿不出东西来感谢荆白,只能许下一个虚无的承诺,用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荆白的神情淡然:“好。”他的语气平淡至极,仿佛丝毫不觉余悦开了一张空头支票。余悦心下感激不尽,像是受到莫大鼓励一般,热泪盈眶地走了。
荆白其实不太明白余悦走时为什么那么斗志昂扬,不过这对他来说不重要。在空无一人他走到玩具架前,拿起那个圆头圆脑的木头马驹,看着它朴拙的雕工,灵动活跃的神态,忽然用力将它往地上砸去!
没有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荆白单膝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这个木马正好端端地躺在他的手中,黑亮有神的大眼睛无声地看着他。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膝盖处剧痛。刚才松手之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了,只知道当时的唯一念头——接住它!为此,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膝盖重重砸在了地板上。
荆白扶着膝盖站起来,把小马驹放回玩具架上,认真端详了一会儿。说来奇怪,在他眼里,玩具之类无非是用来消遣的玩物,他并不需要。但这个毫无作用的木头玩意,他却十分珍爱,下意识地不肯损毁。
他摸了摸胸口——这不正像他胸前的白玉?
“塔”给他构造的这个房间,果然藏了不少他早不记得的东西。
好不容易有些空闲,荆白也不急着登上“塔”的第二层,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目光不知不觉投向墙壁上挂的一幅山水。
之前他没有细看过这张图,这次仔细一瞧,倒发现画工真是不错。
这是一幅水墨画,寥寥数笔,勾勒出云雾间的广阔山川。山巅处,一座小屋在轻纱般的雾中若隐若现。山川间有流水潺潺,勾勒出空寂辽阔的意境。笔触干净利落,画风简洁清朗,多看一会儿,好像连心都能静下来,说得上是一副上佳的画作。
对荆白来说,画固然好,但里面能找到的信息太少了。画上看不出任何画家本人的痕迹,落款、印章……什么都没有。
好像作画的人故意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幅水墨画挂得很高,就算荆白站直了,也在他的头的位置。荆白拿了一把匕首,灵巧地在指尖转了几转,锋利的刀尖对准画幅。
只要轻轻一挥,这幅不知价值几何的画作就会被他轻易毁灭。
但刀尖逼近这幅画的时候,荆白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虽然这幅画的存留只在他一念之间,但他是打心底里不愿破坏这幅画。
哪怕他一点也不明白这幅画的意义也一样。
荆白叹了口气,把匕首放下。
这把匕首是他问塔要来的,“塔”对这类物资的供给来者不拒,因为没有意义——所有的武器,无论冷热,在这里都不能使用。
不能使用的意思不是武器不好用,而是在“塔”中,登塔的人无法用武器互相伤害,更不能致对方于死地。就像荆白说的一样,对“塔”来说,他们更像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一个又一个地过副本,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污染值,直到最后活着出去。
但这里的人,真的能出去吗?
没有人知道,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日复一日地登塔。
荆白吁了口气,拿出白玉,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玉身。即便修复了一些,白玉依旧满布裂纹,手感说不上好,但只要看到它在眼前,他就觉得心安。仿佛他自己有了归处,不再是一个站在迷雾中的人。
荆白握着白玉,静坐了片刻,还是选择打开房门,向着中心区域走去。
即便是第一层,也有7天的休息时间,因此每层塔都有自由活动区。娱乐设施和餐厅也不缺,只是荆白都不感兴趣,也没去过。
但是现在要登塔,就必须来到中心区域了。荆白这才发现,原来塔里有这么多人。
他身材长相都出众,走在路上十分惹眼,即便在塔这种人情冷漠的地方,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他目不斜视地自人流中穿过,在众人或惊或羡的眼神中,走进登塔区,点亮了手背上塔型印记那个已经变成白色的第二层。
黑色的台阶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他眼前。
荆白觉得有些神奇,伸手摸了摸。不知塔是怎么做到的,看着像是石头状的阶梯,摸起来也是石状冰凉粗糙的质感。
根据“塔”的说法,没有点亮第二层的人是不能进入登塔区的。但不知为什么,这周边还是有意无意地聚集了不少人,石阶出现时,发出一阵阵唏嘘和惊叹的声音,还有不少窃窃私语。荆白冷冷看过去,那些人见到他的眼神,纷纷闭上了嘴。
荆白不喜欢做这些无谓的目光,正要踏上石梯,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啊”地大喊了一声,向着石梯冲了过来!
荆白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去,心道难道这人不敢独自登塔,想和他一起上去?
这人朝石阶的方向直扑过来,“砰”地一声重重撞到一堵看不见的屏障上,力道之大,头上都撞出血来!人群中一阵哗然:
“嚯,人是谁啊?”
“不知道哇,都进不去登塔区,那就还不到上去的时候呗!”
“艹,他还要撞,疯了吧!”
“哪天不疯几个,很奇怪么?”
他进不来还不死心,不停地撞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这人只有三十出头,穿着衬衫西裤,看着就是普通的上班族打扮,他一边疯魔地往上撞,一边喃喃说着什么,很快白衬衫上就斑斑点点地绽开了刺目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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