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by镜飞

作者:镜飞  录入:09-15

卓柳加入了惊雷,两人那天在游乐场把该交换的信息都说得差不多了,荆白觉得没必要特地再联系。
临走前,荆白把第三层的公共区域都转了一遍。
他还有两次次数没有用,但是逛了一圈之后,荆白发现,他现在似乎不适合出现在第三层的公共区域。
他以前出门时虽然也被人盯着看,但也没有那么多!
之前无非是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他可以全部无视。
而现在么……有把他当怪物,呼朋唤友让人围观的;有避如水火,经过他身边都噤若寒蝉的;这些人虽然反应大了些,至少还能不予理会,最烦的还是主动上前挑衅的。
“你记住,老子的名字叫黄小亮,我以后会再——”
荆白盯着脚下还在叫嚣的男人,对他来说这件事简直莫名其妙,他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地就有人来捉他的肩膀。
荆白没有留手,直接将来人掀翻了,见他扶着腰哎哟喂呀地起不来身,就要走开,谁知道这人竟然并不打算罢休,还说起了以后?
荆白眉头微敛,脚尖轻轻一挑,那人就骨碌碌滚出去好几圈。
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众目睽睽之下,必然是颜面尽失,周边的人虽不敢靠近,却围观得啧啧有声。
地上的男人气得怒目圆瞪,嘶声道:“我是来挑战你的,你、你怎么侮辱人!”
在塔里的时候不比在副本里,荆白觉得自己在塔里简直说得上温和了,但这不代表他能忍受一直被人骚扰,哪怕是打着所谓“挑战”的幌子。
青年那张俊秀至极的脸上满是厌烦,锐利如刀锋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不服的男人,扫过周围那些跃跃欲试的脸,直到那些人都悻悻地收回目光,才不耐烦地对所有人道:“滚,别来烦我!”
荆白回了房间,他决定除了登塔,先不出去了。
他和别人本来就不一样。
这次出去其实是为了试探他自己,因为从发现有消费次数的时候起,荆白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消费的欲望。
口腹之欲、玩乐消遣,对他来说,这些事情都没有吸引力。
在塔里,大部分时候,他的心情无波无澜,不好也不坏;少部分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空虚,好像胸口装着的不是一个血肉做的心脏,而是一个洞。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却能感觉到那种无由来的失落。
每到这个时候,白玉就会散发出一点点温度,好像它知道荆白在想着什么似的。
离下一次副本还有三天的时候,荆白没有联系任何人,一个人上了第四层。
再一次走在黑漆漆的楼梯上时,他已经很习惯了,一边走,一边将白玉拿了出来,看它在黑暗中闪着荧荧的微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慰藉。
玉身上还有不少裂纹,但也比之前好多了,荆白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舒缓了许多,又将它放回去,任那微凉的温度紧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走出第四层塔时,还没来得及注意新环境,荆白就注意到有不少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他心下只觉诧异,他向来行事低调,就算之前在第三层那件事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但各层之间消息不互通,第三层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流传到第四层?
惊雷那边有卓柳在,应该不至于在这里等他。难道是风暴这边的人?
荆白脸上不动声色,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帅哥,留步。”见他没打算停留,有个男青年连忙走上前去,他脸上笑嘻嘻的,站的位置却正好挡住荆白的去路,而侧面……荆白看见一个长相亲和的圆脸年轻人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天拳力测试机旁边的,风暴的四号。
荆白没搭理那笑嘻嘻的平头男,冷冷地对四号道:“你们什么意思?”
平头男神色有些尴尬,四号却早习惯了荆白的态度,笑了起来,他长相不让人厌烦,说的话却很圆滑:“您别介意,上次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次就当是来赔礼的。”
他见荆白神色没有触动,又道:“我们不敢强求您加入组织,只是想和您这样厉害的人物认识一下。第四层的娱乐很丰富,我们在场的人的次数都可以贡献给您随意游览,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是这个原因。
这算什么,热烈欢迎?
荆白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眼前人热切期盼的眼神,他默默地在心里呼叫塔:“回房间。”
众人看着那个突兀消失的人影:“……”
平头男抹了把脸,愤怒地对圆脸青年道:“你看看你,自作聪明!要是按我的办法,好歹能把人留下来……”
圆脸青年脸上的笑容从荆白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消失了,他没好气地对平头道:“留下来?留下来打你吗?拳力测试机900是多大力量,你心里没数?”
平头男不说话了,他当然有数,只是不太敢相信有人能打出900,等看到荆白本人的身材,就更觉得离谱。
但是这件事并不是圆脸青年的一面之词,风暴还有两个和他一起上来的,也是这么说,他们虽然没去游乐场,但是见到了被几个人扶回去的蓝天。
平头男上第四层之前是见过蓝天的,知道他不是花架子,再听圆脸青年这话,脸上就有点不自然了,只是还撑着前辈架子,问:“我们说要赔礼,他直接就走了,是不是还对我们风暴有意见?”
圆脸青年也不了解荆白的作风,只是看他的样子,总觉得不像是那么计较的人,只好摇头道:“不知道。”
他犹豫了片刻,看周围的众人茫然的眼神,道:“最好在进副本之前把我画的那幅画像给大家传阅一下。进副本的时候如果遇到他,最好低调点,不要暴露组织的名号。”
平头男总算捡了个台阶,道:“艹,你说得对,这是正事!”
他们风暴虽然是副本里的大组织,但是在“塔”这种随机分配的副本环境,天知道谁会遇见谁,遇到这样的硬茬,可能还对他们风暴有意见,当然还是低调点好。
荆白直接回了房间,一来第四层就被人堵住,让他有一种全新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第四层的副本间隔有将近一个月的原因,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多,也更紧密。
过去在塔里那种低调的日子,或许就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对于三天就要进副本的荆白来说,这都不算大事,反倒是回到房间之后,塔提醒他:“欢迎您来到塔的第四层,全新功能已开启,是否进行身体修复?”
荆白有些意外,问:“身体修复是什么功能?”
塔就解释了一下,大意是在塔里的人,身体情况会自动维持在他们死亡前一天,但那个时候,很多人的身体并不是完全健康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可以付出污染值请求“塔”进行修复。
“塔”只会让他们恢复到这具身体,在当下的年龄时最健康的状态,比如本身身体虚弱、有暗伤、有隐藏疾病的,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恢复健康。
荆白一听要付出污染值,顿时兴趣缺缺,塔里需要付出污染值的东西,基本都有一个污染值上限,荆白作为超标大户,多半是什么都兑不了的。
他随口问:“要付出多少污染值?”
塔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认真:“每位登塔人身体状况不同,需要付出的污染值因人而异。我们可以根据您当前的身体状况估算需要付出的点数,您可以自行决定是否修复。”
修复是肯定做不了了,但是通过需要的污染值数额,应该能知道自己当下的身体状态吧?
荆白来了兴趣,他的房间里有一个铺着软垫的长榻,荆白在上面舒舒服服地卧下,道:“估算。”
塔道:“好的,正在检测,稍后为您播报。”
这估算好像过了很久,荆白几乎都要在长榻上睡过去了,才听见那个男声响起,平板地道:“根据您当前的身体状况,修复需要1——”
又是那个熟悉的卡顿!
荆白睁开眼,他反应极快,像一只大猫,倏地坐起身来。
“塔”在那次停顿之后,恍若无事地继续道:“修复需要0点。恭喜您,您的身体状态非常健康,不需要任何修复!”
荆白摸了一下胸前的白玉,脸上的表情难得地有些迷茫。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作何感想。
这结论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和荆白的感觉也一致。
但是播报修复需要的点数时,为什么和播报污染值时一样出现了卡顿?
荆白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的右手。
不久之前,他刚在第三层打出了一拳900多的测试成绩。
记录都被他打破了,难道他还不够健康么?

他不是单纯的失忆,而是因为脑部受伤才失忆的?
荆白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说实话,他没觉得自己的头哪里受伤过。
因为无论是第一次醒来,还是在丰收祭副本中摔伤,他的头部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如果头上真的有伤,醒来时不可能一点痛感都没有。
但就像他的污染值,如果不是非常严重、超乎常理的数值,白玉应该不至于强行替他修改。
荆白有些不明白了,他沉吟片刻,问“塔”:“能告诉我检测出的伤势具体在哪里吗?”
塔无情地回答:“抱歉,出具身体检测报告需要污染值,您的污染值过高,不具备查询资格。”
荆白:“……”
塔里什么东西都要污染值兑换,这也算是意料之内。
好在他本来对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意见,这件事无非给他扑朔迷离的过去又增加了一个谜团,荆白知道,自己别无他法,只能一步步地往前走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荆白没有再出房间,如果说整个塔里有什么地方最适合降低他的污染值,无疑就是他这个生机勃勃的“儿童房”。
哪怕这氛围和他的气质毫不相干,但荆白再没有找到另一个能令他全身心放松下来的地方。
唯独在这个房间里,白玉几乎会失去它的存在感,因为荆白不需要它来维持平静的心境。
只要留在这里,就好像被一股融融的暖意包裹着。
这种好心情通常能维持到进入“塔”中,但只要进入副本,无论多么安定快乐的心境都会荡然无存。
过了四个副本,荆白也已经很确定,这不是出于他主观的不安和畏怯。
那更像是一种,荆白无法控制的,生理性的不舒服。
带着这种恶劣的心情,荆白独自走在荒僻的村道上。
从进入副本时,他身上的衣裳就变了,荆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极为厚实的棉衣。
天空是铅灰色的,明明不是夜晚,深色的云却遮蔽住了阳光,它们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那形状让荆白看得极不舒服。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像刀子一般刮过他的面颊和头发,哪怕穿着棉衣,也能感觉到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冰冷。
触目间看不到任何活物,地面上寸草不生,只有远处能看到几棵枯木,徒劳地伸展着光秃秃的枝丫。
树叶被北风刮得精光,能被烈风席卷起来的,只有地面上干裂的尘灰。
这里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好像所有的生灵都已经凋零殆尽。
荆白把手揣在棉衣的口袋里,他加快脚步走了好一阵,才看到了一群人三三两两地站在副本的入口处。
他们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在了荆白身上。
一个短发女孩拉了拉身边同伴的袖子:“过来的那个人好高啊,是npc吗?”
她的同伴轻笑道:“脸看不清,但是看上去太帅了,不像塔里的男人。”
短发女孩的目光向某个方向瞟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四点钟方向那个男的不就很帅吗?”
她同伴道:“你就知道那个男人不是npc?你见过不主动结盟,甚至不和人说话的登塔人吗?”
和两个人站得不远不近的男子反驳道:“你们别争了,两个人都肯定是登塔的。就算污染值再高,也不可能人还没来齐,npc就先来了。”
短发女孩的同伴是个非常漂亮的长发女子,脸上看不出年龄,气质却很成熟。
她微微一笑,瞥了说话的男子一眼:“那是你过的副本太少了。”
她语气很平静,说出的话却丝毫没给男人留面子。
男子噎了一下,脸上涨得通红,心里暗暗生气,嘴上却不敢反驳她……他甚至都不敢离她太远了!
这个漂亮女人是他们组织的高层之一,据说马上就要上第五层了。他只要还想活,自然不敢得罪。
幸好没有旁人听见……
他这样想着,左右看了看,希望没人注意到这里。
可是他一抬眼,就看到两个女人议论中四点钟方向的男人正好在看他,见他看过来,还眯起眼睛笑了笑。
诚然,这男人的长相非常出众,但这一笑无论多么英俊潇洒,在男子眼中,都是一副令人憎恶的讨打模样!
虽然拼命告诫自己不要生事,男人的拳头还是悄悄捏了起来,直到他发现身边的氛围忽然变了。
他看着的那个男人忽然收起了笑容,他不再笑了,但是在男子眼中,那张脸上的表情却一瞬间变得生动起来,让那英俊的眉目变得极为鲜活,哪怕
男子这样对他心存恶感的人,也无法不被吸引目光。
难怪连魏思宁都会注意到他……
如果硬要形容,就像一座完美的雕像忽然变成了活人。
被他看着的男人,注意力却已经转移了。
他的视线看着一个方向,那神色很奇怪,好像在高兴,又好像有些生气。
这一刻,男子发现魏思宁和舒姝都不说话了,身边变得极为安静。
是远处的那个男人终于走过来了吗?
他面带诧异地转过头去,那一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脸。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可是哪怕他身上穿着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深蓝色棉服,也无法忽略那种超然的气质。
衣服很厚,男子觉得自己穿在身上就像头敦实的熊,但是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臃肿,反而凸显出腰细腿长的绝佳比例。
再看他的脸,面容是极清隽的,过目难忘,可那俊秀的眉目间冷淡的神气,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他看向众人的目光十分平淡,不带任何神情,但在人群眼中,这个人和周边冰冷的北风如此和谐,像一柄用冰铸成的,锋利无匹的神剑,闪着烁烁的寒光。
男子本来很确定来人不可能是npc,可是等他真的走近时,他发现自己变得不确定了。
这样的压迫感……真的不是副本的npc吗?
荆白走到了,他发现这里的气氛有种难以言表的怪异。
因为污染值的缘故,每次进副本,他总是最后一个到。
因为人不到齐,所有人都进不了本,在他到来时,其他人的态度多少有些微妙,荆白并不在意,也习惯了。
但没有抱怨,没有指责……所有人都默默地盯着他,这还是第一次。
荆白顺着他感受最明显的目光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这个人比他还要略高一些,这让他在人群中十分显眼,棉服也遮不住他宽肩窄腰的好骨架,那五官极其俊朗深刻,像是谁鬼斧神工的杰作,可眉眼中的笑意,还有两只笑得弯弯的眼睛却如此真实鲜活,让人无法怀疑他的存在。
在一群像是蒙了灰的人中,他在闪闪发亮。
饶是荆白,目光也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最重要的是,虽然五官是陌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荆白觉得那笑容有点熟悉。
这时,对方抬起手,随意地向他打了个招呼:“嗨~”
对面这些登塔的人虽不出声,却似乎都关注着他们的互动。
荆白拿不准他们的用意,见那个人没同和任何人站在一起,这才谨慎地冲他点了点头。
他的回应打破了人群中诡异的寂静,这时,有个矮胖的男子松了口气,大声道:“吓死我了,原来你不是引导我们进副本的npc……”
荆白神色变得有些诧异。
这些人的反应未免有些奇怪,难道是第四层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风俗?
还有一处的目光凝视着他,荆白回视过去,一个长卷发的女人匆匆转过脸去,好像生怕被荆白的目光沾到似的。
荆白默记下她的形貌,还没进副本,已经有好几个人的表现不对劲了,在这个副本中,他最好提高戒备。
不过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在知道荆白不是npc之后都放松了下来,就有人道:“大家都到齐了,不如来自我介绍?”
长卷发的女人已经镇定下来,她没有看着荆白的方向,打起笑脸,对众人道:“那我们就开始吧,老规矩?”
她征询地看着众人,大家都没有异议,荆白独自站在角落,安静地等着数次序。
人群中,最先和他打招呼的那个年轻男人站了出来,文质彬彬地道:“大家好,我姓郝,叫——”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名字之前,青年顿了一下,荆白感觉到这个人似乎特别看了他一眼,等他注意到时,青年的目光又直视着前方了,荆白听见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叫郝、阳、刚!大家叫我小郝、郝阳、郝刚都行,阳刚也可以。”
这名字假得太明显,以至于吹着冷风,都有人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道:“兄弟,至于吗,好阳刚?!”
这青年虽然帅,五官却是非常清晰明朗的男性的英俊,不带一丝脂粉气,更别提那将近一米九的出众身高,怎么还需要用这么搞笑的假名来强调他是男的?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笑着说完,就看见青年明亮的双目直视着他,语气轻描淡写的,脸上也还笑着,可那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咬牙切齿的意味。
所有人都听见这个青年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我就喜欢这么直白的名字,特别有男、人、气、概。”
荆白:“?”
不靠实力和作风,只靠区区一个化名,来强调自己的男人气概?
青年俊秀的眉头微蹙,他只觉得眼前这人起化名的审美极差,白瞎了一张好脸。

在场总共十五个人,六女九男。
这已经是第四层塔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老手。荆白来的时候,看他们都三三两两地站着,显然是已经找好了副本的队友。
除了污染值最低的那个人,荆白还着重注意了方才看他眼神很奇怪的那个女人。
她自我介绍叫卫宁,挽着她胳膊的女孩叫小舒,身边还站了个男的,自我介绍说叫于东。
三个人的污染值从低到高,分别是第三,第六,第八。
轮到荆白时,他的自我介绍一如既往地简短:“路玄。道路的路,玄妙的玄。”
介绍完毕,就差不多该进本了。
众人身上除了穿好的如出一辙的厚棉衣,都没什么行装。
荆白走在路上时就把身上的衣服口袋都摸遍了,口袋空空,什么都没带进来。
身上的厚棉衣,估计也是考虑到副本天气需要御寒才替换的。
队伍前面有一男一女在小声交谈,荆白站在队伍的最末,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忽然间,其中的那个女孩就朝他走了过来。
她看上去二十出头,长相很可爱,到颊边的短头发很蓬松,大眼睛,鼻梁不高,但很秀气,荆白原本不打算理会她,但是她总是小心地看着荆白,最后还走了过来,荆白便不得不直视着她了。
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个女孩就排在他前面一个,说她叫小曼。
虽然早在她来的时候就惊讶过了,众人听她说话时,表情还是多少有些古怪。
因为在塔里,污染值高的人通常不是脾气不好,就是精神状态堪忧,还有一些传言说污染值高的人很可能心术不正,但是这姑娘看上去和哪方面都不沾边……
这个短发女孩站在荆白面前,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又没说得出来。
荆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见她的脸慢慢地涨红了,说句话好像比登天还费力,最后眼看着眼眶都憋红了,好不容易才开口道:“你——你要和我们一队吗?”
荆白微微抬了抬下巴,疑问道:“你们?”
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她看上去好多了,见荆白看着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地道:“对、对对,我和郝哥一队的,就是过来问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她说的郝哥,就是那个假名都起不好的郝阳刚?
荆白朝郝阳刚看过去,那人随意地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荆白扬了扬眉,诚然这人污染值最低,按前几次副本的经历,本事应该不差。
但荆白总觉得这人的表现十分古怪,是个叫人摸不清深浅的人。
小曼也看向郝阳刚的方向,不过她看着郝阳刚的目光说得上是闪闪发亮,似乎对他评价很高。
见荆白双手插在裤兜里,似乎对她的邀请毫不心动,还劝他:“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吧,一个人过副本真的很危险。”
以荆白的污染值,哪怕外表出众,愿意和他组队的人也不多,主动在副本一开始就上来和他组队的,他就见过柏易和小恒。
荆白反问比他矮了一个头,目光澄净的女孩:“我污染值最高,为什么来找我组队?”
小曼犹豫了片刻,垂下目光,轻声细语道:“因为你和我一样污染值很高,又落单了……”
荆白抱起双臂,无情地打断了她:“说实话。”
这女孩和他说句话都费劲,她不可能是主动提出过来的,难道是姓郝的盯上他了?
他的目光锐利而清明,像是能看穿一切伪装,在这一双眼睛面前,小曼意识到自己之前说的假话都能被他看穿,只好实话实说道:“郝哥让我来找你的,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我。”
“我得罪了人,郝哥帮了我,但那两个人很强……”女孩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鼻子发酸,意识到自己说话带上鼻音之后,她又深吸了口气。
见荆白看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她才感觉好受了一些,等情绪平复了些许,她才道:“其他人都组好了队,你正好落单了,郝哥说,把你拉进来,你更安全,我们也更安全。这算双赢。”
得罪了人?
难怪和这个女孩说话时,荆白总觉得有恶意的视线在盯着他们,鉴于他拉仇恨的体质,他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想到竟然是冲着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姑娘。
荆白冷笑了一下,明明是姓郝的盯上了他,却让这姑娘主动过来找,现在他多半也已经被挂上号了。
如果加入他们,这两人又不拖后腿,才勉强算得上双赢;如果不加入,他和这两人有了交集,难免变成靶子,也会给他们减轻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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