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by镜飞

作者:镜飞  录入:09-15

柏易怔了怔,他没想到荆白是这个意思。
下一刻,他又忽然笑了,眉眼弯弯地从食盒里拿了一个馒头。他也没急着吃,拿油纸包了一下,又揣回了袖子里。
荆白也不管他,他在副本中吃饭向来很快,一点时间都不耽误。
紫影子全程就在旁边站着,两手交叠,低着头,是一个待命的姿势。
柏易盯着它看了几眼,突然道:“退一步。”
紫影子头也没抬,立即依言向外退了一步。
柏易看它的目光变得更深了——这东西果真会响应人的命令。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目光便不自觉地凝注到那因为用力咀嚼鼓起来的脸颊上。
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还横亘着一道红痕,这次离得近,柏易仔细看了一下,伤势不算严重,也没有起燎泡,反而给向来显得冰冷的面容增添了一丝艳丽。
荆白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但他吃饭的时候懒得说话,等最后一口食物下咽,才转过去用目光质问对方:?
又在看什么?
柏易眼中那点笑意便立即散去了,又恢复了那副严阵以待的神色。
他咳嗽了一声,正经地对荆白道:“我们最好加快速度。我方才想到了一点东西——我们是蓝衣,已经可以支配紫影子做事。管家早上说,西院已经有人得到了赐汤,他们的等级肯定比更高。”
荆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脸色也是一变。
赐汤这个,蓑衣郎的歌谣里提到过。
“得重赏,喝香汤;穿新衣,入内堂。”
这几乎就是明说了,赐汤会提高服饰的等级,甚至获得进入内院的资格。
如果他们能支配紫影子,那么西院那边得到赐汤的人,只会得到比他们更大的权限。
柏易用极慢的语速道:“如果他们用这种力量来排除异己……”
如果是一般的副本,他不会妄加揣测,但这个副本不一样。
西院的人其他先不提,有罗山和金石两个污染值高,品行低劣的人就已经足够危险了。这是两个在副本开启之前就肆无忌惮,试图侮辱同伴的半疯子!
如果得到“赐汤”的人是他们,恐怕对他们俩来说就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荆白将空了的食盒递还给紫影子,目送它迈着规律的步伐慢慢远去,平静地道:“不急,我们首先要找到得到赐汤的条件。”
柏易轻轻吸了口气,除了寒冷的空气,一起进入鼻腔的,还有一股从未散去过的肉汤香味。
汤这个线索,从他们进府开始就一直若隐若现地吊着众人的胃口,只是他们得到的线索一直在外围打转,从未真正进入过核心。
别说寻找新线索了,他们甚至很难留出思考的余暇——白天被繁重的工作困扰,夜晚回去还要担心鬼怪的威胁,现在还发现一进府就被附身了,鬼怪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占据他们的身体。
范府这个副本,哪怕在柏易走过的诸多副本中,也说得上非常麻烦了。
柏易想起早上应卯的时候,管家透露西院得到赐汤的消息时,他曾经向管家打听得到赐汤的条件。
管家当时说得很含糊,只说了众人昨日都是勤勤恳恳,殚精竭虑,如果想要得到赐汤,须得表现比其他人更突出。
“如果从字面意义上理解的话,也就是说昨天,无论是东院还是西院,至少所有人都完成了工作任务。”
两人坐在这片残荷的池岸边,柏易将管家的话拿出来一一复盘,试图理清思路。
他说的这点,荆白也想到了,这点其实很正常,毕竟这已经是第四层的副本,能活到第四层的,谁也不是傻瓜。
虽然他们的工作任务几乎都是比照着每个人的极限设置的,但活命的压力顶在头上,再苦再难,也能咬着牙熬过去。
至少能熬过第一天。
“其实在完成工作上,附身我们的东西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荆白忽然开口道。
这点柏易或许感触不深,荆白却不同。
昨天早上他没能及时醒过来,是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去前院,替他应了卯。
它甚至还把船给荆白找了出来,荆白一睁开眼睛,已经是天光大亮。
身边工具一应俱全,只等着他打捞。
因为不知道附身的事,他昨天曾经猜错了方向,只当身体里的东西是副本中的某种机制,而不是有害的鬼怪。
但是现在想来,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身体里的东西也会强制操纵他们早上去应卯,并在天黑之后让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
哪怕是附身在他们的身上的鬼怪,也不会任由他们违反副本的规定……
这只有一种可能性。
“如果我们没有按照副本的规定来,他们也无法得到我们的身体。”
柏易若有所悟地说道。
他一抬头,对上荆白平静清明的目光,便知道两个人再次想到了一起。
他们同时想到了那对在第一天死去的情侣。
小奇和彤彤并非因为附身而死,而是违反了副本的规定。
于东和小舒当时与他们一墙之隔,却没听到任何动静,赶去隔壁时才发现他们俩不见了。
荆白盘旋着一个问题,如果不是风险太高了,他其实很想试一试:“如果当时鬼怪已经附身到了他们身上,会不会选择直接操控他们的身体,制止他们?”
柏易的视线迅速转向他,他神色紧绷,嘴唇抿成一线,以一种近乎严厉的态度说道:“未必。你仔细想想,昨天我们被他们操控身体的时候,要么是你在睡梦当中,意识没有清醒;要么是天黑了以后,灯笼不在身边。”
小奇和彤彤出事的时候,他们进府也没多久,也就是下午时分。鬼怪当时就算已经附身在了他们,恐怕也没有能力直接操纵他们的身体阻止他们违反范府的规定。
所以他们死了,还是无声无息消失的,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尸体。
柏易说话的语速变得很快,他显然看出了荆白的心思:“这不是我们能实验的事情。一旦试了,最好的情况是被鬼怪操控身体,消耗蜡烛;最坏的情况会当场死亡,风险远远大于收益。”
荆白直视着他,冷静地说:“我知道。”柏易说的他当然也知道,所以他只是心动了一下,没想到这也能被柏易看出来。
柏易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荆白素来是不怕被人注视的,大部分时候,他甚至会坦然地看回去。
他这次也这么做了。
两人在这近乎凝固的氛围中对视了好一会儿,柏易似乎在通过荆白的表情确认他的想法,荆白则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盯着不放,索性盯回去。直到柏易率先移开了目光,含糊地道:“你……你想明白了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时磕巴了一下。
荆白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加速了,却找不到来由。
没等到自己平复下来,他率先对柏易道:“手伸出来。”
柏易耳根还在发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荆白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查验自己的身份,但这种冷不丁的随时检验其实是最有效、也是最难作假的。
柏易不疑有他,撩起袖子给荆白验了一下鬼婴的手印。
荆白也重新亮了自己手臂上的那个小山一样的印记,只是看上去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湖边吹过一阵风,湖面的波纹也在轻轻涌动。柏易赶紧放下袖子,对荆白道:“这天气真是,皮肤一露出来就往里钻冷风……”
荆白目光还在柏易的衣袖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开了。
烙印已经检验过了,眼前站着的就是柏易本人,想来不是他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那为什么会忽然心跳加速呢?
难道是体内的鬼怪在作祟?

这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极其安静。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给人感觉像是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雾,伴随着许利民急促的呼吸声,让人忍不住有种心脏揪紧的感觉。
但身在其中的人不这样觉得。
许利民艰难地、小心地动了一下自己的背部,给对面的人腾出一点空间。对面的女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权当感谢。
这里的空间非常狭窄,窄到许利民和她的四肢必须挤在一起买,但这个时候,谁也不觉得冒犯,两个人手脚交叉地蜷缩着,反而增添了一点安全感。
他们是面对面的姿势,两个人都没办法坐直,身体蜷曲。四条小腿紧紧交叠着,许利民分不清自己的颤抖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刚才奔逃过度,过于剧烈的呼吸还没来得及平复下来。
还好另一个人的身材瘦小,给他留出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现在这样算什么,阴沟里的老鼠,下水道里的蟑螂?
如果换个地方,他或许会自嘲地笑一笑,但现在想要挤出这点笑意对他来说也太奢侈了。
对面的女人有一阵没说话了,他低声问:“你、你还好吗?”
“别说话!”他对面那个女性的腿猛地哆嗦了一下,她显然已经过于恶劣的环境逼成了一只惊弓之鸟。
许利民不敢说话了,依言安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她颤抖地道:“我也不知道这里能藏多久。但是我没去送饭,天黑之前,他们肯定会去厨房找吃的……”
黑暗中,他听到她的呼吸变得平静了一些。许利民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把声音压到最低,说:“我们、我们能不能趁这个机会,逃到东院去?”
女人没有立即回话,但许利民从她抽动了一下的膝盖上能判断出来,她应该是吓得打了个寒噤。
许利民其实也很想不通,这个副本怎么会这么邪门呢?
一周以前,他和自己在第三层的朋友喝了最后一顿酒,他们依依不舍地将他欢送到第四层。
刚上到第四层的时候,许利民的内心充满了希望。他说不上骄傲自满,却也是意气风发:塔的进度已经过半,他身强体健,污染值只有40,他觉得自己充满活力,完全有希望活过第四层,上到第五层、第六层,甚至从塔里出去!
两天前,他踏进了这个副本。
虽然副本难度大了点,但他也觉得自己有希望活到最后。
可是,怎么就沦落到这一步了呢?
为什么那两个人……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他们一行总共15个人,从一进院子就兵分两路。
许利民是跟着罗山和金石去西院的那一批,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厉害,而是觉得东院有那个叫卫宁的女人。
她从一进来就得罪了管家,还被扇了一耳光。这种一进来就得罪npc的人,在副本里是高危,有机会和她分道,当然是分开好。
谁能想到,这个副本最大的危险甚至根本不是来源于鬼怪,而是身边的人?
如果能回到当初,他死也不会跟着罗山和金石走。他不是没看见他们俩最开始羞辱那个短头发的小姑娘,但他想自己是男人,长得也普通,他们总不可能占自己什么便宜。
但是罗山和金石何止是手脚不干净!
如果不是肖露,他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两个人做了什么,就跟昨天那两个人一样,稀里糊涂就死了。
进来的第一天他们还有时间探索,但是探索到天黑,也没发现什么不同的东西。天一黑,身体莫名其妙就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拿到了一盏灯笼。
进屋之后,许利民惶恐了一阵。他不敢再出去,怕身体失去控制力,在屋里翻找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异状,只能担惊受怕地睡下。
要说睡也睡得挺好,但要命的就是太好了!
他早上一醒过来就站在厨房里了,手里拿着一块棕色的东西,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碗。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呆呆地看着他,手里拿的东西一样,面前是一堆碟子。许利民认出来,那是一个叫袁康的男青年,比他小几岁,三十出头,昨天和他们一起过来的西院。
许利民拿手搓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有点滑腻,触感像肥皂,那他们要干什么,自然也不必想了。
都被带到这儿来了,还能怎么办呢?管家说他们都是范府的佣人,总不能是让他们进府来吃白饭的。
许利民抽空把厨房转了一圈,这个厨房里瓜果蔬菜一应俱全,奇特的是,并没有人做菜,灶也是空的。
整个厨房连颗火星子都没有,冷冰冰的,他们还要拿冷水洗碗!
许利民最开始洗的时候,只觉得那水里跟长了针似的,一伸进去,手刺骨地疼。袁康也是,都是新时代长大的人,从没吃过没有热水器的苦,两个人洗碗洗得吱哇乱叫。
等洗上半个小时,洗麻木了,手就没感觉了;洗到后面,两个人还能聊聊天。
虽然摊上了苦差事,但有难兄难弟在,心情都能放松一些。
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叫肖露的女人给他们送饭。
她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厨房里的瓜果,他们不敢妄动。闻着肉汤的香味儿,看着琳琅满目的蔬果,两个人面面相觑,只能苦笑。
他们当时做了个约定,如果过了今天还是没吃的,明天就一起把这些东西吃了——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这话说了没多久,肖露就来了。
现在回想,肖露来给他们送饭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对劲。
两人问她,这饭既然不是厨房做出来的,那她是从哪儿来?
她语无伦次的,只说了罗山金石建议大家晚上到花园里集合,放下食物就匆匆忙忙走了。
厨房里的两人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不过有饭吃了总比没有好,两人洗了手,兴冲冲地打开装菜的食盒,发现竟然成吃得不坏,有菜有肉!
就是……都是被人动过几筷子的,虽然远远不到食物残渣的程度,但也绝对不是一手饭菜。
两人面面相觑,没有第一时间下手。
许利民没有洁癖,而且饿得发慌。袁康心更大,道:“有人吃过说明没毒,而且这不也没动多少嘛!”
而且配的米饭和馒头看上去都是新鲜的,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两人便一顿风卷残云,全都吃了。
至于罗山和金石的建议,如果碗洗完了之后还有时间,他们也一致决定要去。
毕竟进了这个副本以后,什么都由不得他们,人也没见齐过。
人多力量大,副本再难,大家一起商量,总能有点头绪。
许利民和袁康当时都是这么想的,后来才发现,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当时碗洗完了,天还没全黑,两个人就一起去了花园。
罗山和金石是最后到的,但最可怕的是,等到了五个人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人来了。
他们来西院的,本来也就只有七个人。
一天过去,竟然就少了两个!
碰头交换信息这种事,尤其是第一天的,越是经验丰富的人,越是不可能不来,因为第一天的时候能收集到的信息一定是有限的。
别说他们活到第四层的人,通常上了第三层,就不会见到第一天都不来交换信息的人。
几个人都觉得没来那两个人恐怕凶多吉少,眼看天色渐渐变暗,也不敢久等,便抓紧时间说了起来。
他们首先都说了自己的职责:罗山和金石是看大门的;许利民和袁康洗碗;肖露是负责给他们几个送饭的。
还有一个据说是倒垃圾的,竟然还是个女孩,叫李丹;消失的那一男一女就不知道了,据说根本没人见过他们。
职责说完了,那两个人依然没有出现。
罗山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缓缓下沉的斜阳,搓了把脸,慢吞吞地说:“我看没来的也未必是死了,说不定是看不上我们两弟兄。”
他说话的嗓音又沙哑,像是抽了很多年烟的老烟鬼。说这话时,瘦得可怕的一张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他唱了黑脸,金石自然要打个圆场。
那张满是横肉的胖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称得上和善的微笑,他看向不远处的女人,道:“我看,还是肖露先说吧,今天只有她能自由活动。”
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肖露身上。
肖露脸色苍白,她的状态显然有些异常,眼球中满是血丝,看人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的,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模样。
可是许利民明明记得她昨天还很正常,有说有笑的。
她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听到罗山点她的名,肖露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缓过神,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内院是进不去的,盒饭——盒饭是我在内院门口拿的。”
说到这里,她又神经质地哆嗦了一下。
许利民总觉得她今天看上去精神不太稳定,见她环顾左右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能感觉到吧?就是那种什么时候应该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事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视线似乎有意无意落在许利民和袁康脸上。
许利民心里打了个突,他感觉到罗山和金石好像也在注意他们俩,难道是他们的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他们俩真的什么也没干,就在厨房老老实实洗了一天的碗啊!
直到天色近暮,他们几乎同时有种“今天可以休息了”的感觉,这才从厨房离开。
袁康没有多想,肖露问了,他也就说了,还举起冻得通红的双手给众人看:“确实有那种感觉,反正我就知道我必须站在那儿洗碗,那就是我的工作。”
袁康一说话,肖露好像又变得有底气了许多,那种恍惚的神色从她脸上消失了。
她连背板都肉眼可见地直了起来,提高声音,急切地说:“是吧!我就是知道那个时间该去内院门口拿饭,所以才去的!”
她说话的态度真的非常奇怪,许利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那种态度和语气,好像是在解释什么似的……
可是,这里并没有人怀疑她啊?

当时他离真相只差一步,怎么就没多想一点呢?
肖露当然害怕,她表现这么奇怪,的确也是想证明一些事。
但她的目的,并不是向众人证明自己是正常人,而是向罗山和金石证明,自己真的是因为职责的原因,才会在特殊的时间出现在特殊的地点。
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
肖露后来告诉许利民,当时她根本没有多想,当然,也没有任何线索供她多想,完全是遵照自己内心的指示。
在她们西院正式开始工作的第一天,大概上午十到十一点,她去了内院门口拿众人的餐食,正好就看见了罗山和金石。
肖露最开始也没有防备同伴的意识。
她当时没有刻意隐藏踪迹,只是她选的通往内院那条路本来就是条小路,范府的花木又生长得十分茂盛,是天然的掩盖。
肖露走路手脚轻,是以她走得相当近、近到能听到几人对话时,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
道路的尽头,是一面高墙和一扇朱门。周遭花木掩映,景色说得上漂亮,只是在场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
肖露一见有四个人,心下犯疑,便没有急着过去。
门上没有锁,却关得死死的,门边一左一右,站着李丹和一个叫曹明的年轻男人。
另有两个人背对着他们,虽然衣服都是一样的,但那两个人一胖一瘦的体型太好认了,肖露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罗山和金石。
他们或许是在谈什么事情吧?
肖露最开始并没有多想,她是过来完成工作的,她的目光也首先被地上的几个食盒吸引了。
那是她过来要取的东西。
“你们!”直到听到曹明气愤的声音,肖露才意识到他们或许在发生争执。
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来得不是时候,可身边的树都太细了,无法完全掩盖她的身形。
但一动起来,又势必会发出更大的声音。
她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好僵在原地,权当是在收集情报。
曹明和李丹脸色苍白,他们脸上的神色是愤怒和恐惧交杂着,似乎还没作出决定。
罗山和金石身边放着两个麻布口袋,脸上的表情非常阴狠;李丹和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则站在内院门口,两人面面相觑,脸色煞白。
最后曹明咬咬牙道:“行行行,让给你们。我们去收垃圾总行吧?大家在副本里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动了我们,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金石嗤了一声,放开手中的麻袋,拍了拍手,笑道:“你识趣,我们当然不会……”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好像注意到什么,转头向肖露的方向看了过来。
罗山也注意到了肖露,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危险的神色。
肖露还没来得及消化他们对话中的信息量,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背后发凉。
这种感觉她不是没体会过。
小时候在姥姥家,肖露曾经在家里的土墙根底下发现一条蛇。那蛇被她惊吓到了,猛地盘起身子,黑漆漆的眼珠里射出冰冷的光。
罗山看人的眼睛,就像那条蛇一样。
在这种威慑之下,肖露反应极快。她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无寸铁,并非故意偷听:“我只是过来拿食盒的,因为我负责给你们送饭!”
李丹两个人不知道被罗山和金石怎么威胁过了,此时根本不敢说话。
罗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肖露指着李丹脚边的几个食盒,急切地道:“我说的是真的!”
罗山的目光转向李丹,显然是想确认肖露话语的真假。
李丹攥着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知道她的任务,但这几个食盒确实、确实是快中午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们脚边的。”
罗山和金石对视了一眼,看底下大大小小几个食盒,对肖露道:“这些食盒都是你负责分配?”
肖露见他们信了,这才敢慢慢走近,一边走一边解释:“我看到这些食盒的时候,就知道哪份是谁的,应该送到哪儿去。这是一种感觉,但这不能算是我主观分配的……吧?”
话音刚落,她正好在几人的目光之中走到食盒前面。她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道:“我还得去给其他人送饭,正好你们四个都在,我把食盒给你们留在这行吧?”
罗山和金石想抢李丹他们的差事,至于要不要连同食物一块儿抢,这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不想干涉。
李丹他们确实倒霉,但副本里大家都是自身难保,谁又能给谁出头呢?
总之把四个人的餐食全都给他们留下,他们要怎么分配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可惜,罗山和金石却没打算放过她这只送上门来的羊。
金石笑眯眯地道:“别呀,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肖露脸上的笑容一僵,罗山指着几个食盒道:“反正咱们西院大部分人都在这,你把都食盒打开,给我们看看。吃得好坏,说不定也是线索,大家一起分享嘛。”
推书 20234-09-14 :求求会长大人放过》:[近代现代] 《求求会长大人放过我》作者:黄花花【完结】书耽2024-9-6完结●总字数:29.5万●点击:6.6万●收藏:1075●推荐:1526●月票:13文案:【破镜重圆 强强 双洁】  【冷面严肃学生会会长攻×开朗活泼音乐社社长受】  篮球场上,少年们挥汗如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