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想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贺明忱说。
纪行听了这话高兴不已。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了。
纪行取出一看,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面上的笑意登时消失了。
“怎么不接?”贺明忱问。
“……”纪行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还算友好,只是略显生疏,问纪行最近忙不忙,要不要回家看看之类的。
“我这几个月都在忙。”纪行说。
“你妈妈挺想你的,你得空回来看看嘛。”男人说。
“嗯。”纪行没再多说什么,主动挂断了电话。
贺明忱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伸手摸了摸小羊的脑袋,随口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什么事,是我继父,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纪行说。
贺明忱点了点头,方才看纪行的模样,他还以为又是纪行那个破公司打来的电话。
“不高兴了?”贺明忱并没有看纪行,而是一直在逗着对方怀里的小羊崽。
“它……长得很像我以前养过的小狗。”纪行忽然说。
“也是白色的?”贺明忱问。
“不是,是灰色的。”
贺明忱有些忍俊不禁,心道灰色的小狗,怎么还和眼前这只白色的小羊长得像?但他没有将这话问出来,而是温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叫小白。”纪行说。
灰色的小狗,叫小白。
“它很可爱吧?”贺明忱问。
“嗯,它很听话。”纪行看起来有些失落。
“嗯,后来它怎么样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小学,我爸妈刚离婚。妈妈改嫁后带着我去了继父的家里,我继父不喜欢小白,嫌它吵,其实小白从来不吵……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它就不见了。”
贺明忱拧了拧眉,没有做声。
“我妈跟我说小白丢了,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找它,后来一个捡纸盒子的老奶奶跟我说,她看到过小白。我在垃圾站翻了一晚上,才找到它……它是被人打死的。”纪行一手抚摸着小羊崽的身体,像是在隔着时空抚摸他的小白。
贺明忱沉声道:“是那个男的干的?”
纪行点了点头:“有一次他骂我,说我跟小白一样……他说小白是死狗。”
纪行没有描述更多的细节,但贺明忱大概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向来温顺的小狗如果见到一个人变得很吵,要么是那个人攻击了它,要么是攻击了它的主人。
一个能把小狗活活打死的人,会打孩子也不稀奇。
“对不起。”纪行吸了吸鼻子,他觉得自己不该朝贺明忱说这些事情。
“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叫小白?”贺明忱忽然提议道。
“可是小白不到一岁就死了……”
“那叫小灰,怎么样?”贺明忱又道。
“小灰。”纪行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很喜欢,“可是……它很快就要送人了,我们要给它取名字吗?”
“不送了,那家人虽然很好,但万一别的羊欺负它,那不是太可怜了?”贺明忱道。
“不送人了,那我们要……养着他?”纪行小心翼翼问。
“嗯,我觉得你能照顾好他。”
“可是……”纪行看起来很高兴,却又满腹疑虑:“羊不能坐飞机和高铁,我们怎么带走它?”
“可以办托运啊,实在不行,我开车载着它回去。”贺明忱道。
“真的?”纪行眼底的伤心一扫而空,目光都变得明亮了起来:“那它的主人万一找回来……”
“主人找来,咱们就跟人好好说说,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把它卖给咱们。”贺明忱又摸了摸小羊崽的脑袋,开口道:“总之,小灰以后就交给你了。”
“可是……”
“如果你担心将来照顾不了它,我可以接手。我家有阿姨长住,就算出差也饿不到它。”
贺明忱的话,打消了纪行最后一点疑虑。
回去的这一路上,纪行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他大概是太患得患失了,回去又特意找茉莉和思思征求了意见,毕竟小羊是她们带回来的。
两位姑娘都很喜欢小羊,但远没到想养着的地步,听说纪行想收养,她们自然十分支持。
这天下午,贺明忱和纪行一起,给小灰搭了个窝。
虽然知道这个窝住不了多久,但纪行还是弄得挺认真,后来还想把自己的毛衣贡献出了给小灰垫在窝里。
“现在没那么冷,而且垫草它可能更喜欢。”贺明忱说。
纪行闻言这才作罢,恨不能亲自去窝里试试舒服不舒服。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了一下午搭窝,竟然也不觉得枯燥。
【这下有娃了,日子更像样了】
【贺老师妻儿双全,恭喜恭喜】
【这娃叫贺小灰还是叫纪小灰】
【都是一家人,跟谁的姓都一样】
【哪个爹先发微博官宣,就跟哪个爹的姓】
【我看行】
网友们本来就是口嗨一下,并没想过两人真的会为了一只羊发微博。没想到当天傍晚,贺明忱竟然真的发了一条微博。
微博没有配文,只有一张配图,图中有一个蹲在羊窝旁边的背影,旁边是小灰正在蹭那人的手背。虽然照片里的人是背面,但看过直播的人都知道那是纪行。
【好家伙,我怀疑老贺看了弹幕】
【所以这羊就叫贺小灰了?】
【什么就这羊啊,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影帝嫡长子】
【行行行,二胎随纪行的姓】
【我看行,准奏】
当晚,【贺小灰】的名字就登上了热搜榜,因为全网有关那只羊的正经照片只有贺明忱发过的那一张,所以热搜里除了那只羊,几乎到处都是纪行的影子。
「听说你有儿了,叫贺小灰?」裴允发微信调侃他。
「纪行养的宠物,宝贝着呢。」贺明忱并未反驳裴允的话。
「纪行养的宠物,叫贺小灰?」裴允又问了一遍。
「赶明我养一只叫纪小灰,你管得着吗?」
裴允:……
这俩人躲草原上干啥去了?
真谈上了?
此时,贺明忱又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唐老师发来的,对方说不出意外的话,预计明天下午就能到剧组。
贺明忱收起手机,唇角的弧度登时敛去了大半。
他看向不远处的纪行,开口唤了青年一声。
“来了!”纪行从羊窝前起身上前,小羊崽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像只小跟屁虫。
“搭配了几个菜,你看晚上想吃哪个?”贺明忱道。
“我挑吗?”纪行一笑:“用不用问问他们?”
“给你做饭,为什么要问别人?”贺明忱理所当然地道。
“给我?”纪行一怔。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随便给同事做饭的人吗?”
“您……”纪行被他问住了。
贺老师每次做饭时,都会做很多,只要大家在场就会跟着一起吃。但仔细想想,贺明忱做饭大都是照顾他的口味,醋放得多,口味也偏清淡。
“快挑,不然给你做一个肉炒果丹皮。”贺明忱笑道。
“肉还能炒果丹皮呢?”纪行一脸震惊,心道贺老师可真厉害。
贺明忱:……
贺明忱快被气笑了,简直拿纪行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算是看出来了,纪行看上去胃口比较挑,其实很好养活。反正昨天他做的那几道菜,对方都吃得挺高兴的,半点也看不出胃口差的样子。想来今晚他无论做什么,纪行应该都喜欢吃。
不过……
想起青年听到肉炒果丹皮时那好奇的目光,贺明忱最后还是切了一条果丹皮,又炸了一盘小酥肉,拼出了一盘小酥肉配果丹皮。
这道菜不出意料成了当晚的爆品,一起吃饭的学员们纷纷表示开眼了。
今天小羊崽正式有了名字,贺明忱做饭时特意给它也弄了晚餐,一盘切了条的胡萝卜。纪行自己吃饭时,也没忘了小羊崽,左手拿着胡萝卜条喂它。
“来,小灰,吃完了那块吃我这块!”思思也拿着胡萝卜逗羊。
这小羊长得可爱,又听话,饭桌上的众人得了空都会忍不住逗一逗。
“我看热搜,它叫贺小灰啊?”小金笑问:“我还以为它是纪哥的宠物,没想到是贺老师的。”小金今天在养马的牧民家里待了一天,回来的路上才看到热搜,对小羊的事情知之甚少。
“是纪行的。”贺明忱状似随口道。
“啊?”小金面露疑惑看向纪行。
纪行也有些懵,他一直逗着羊崽玩儿,现在都不知道热搜的事情。
“这事儿我知道,我来解释。”小林咽下了嘴里的饭,解释道:“是下午纪哥和贺老师直播的时候,弹幕的网友在讨论,说这小羊叫小灰,那它的姓贺还是姓纪呢?后来有人说,谁先发微博晒羊,羊就跟谁的姓,没想到贺老师先发了。”
纪行闻言看向贺明忱,显然没料到他竟会发微博。
“喏,你们看。”小林贴心地找到了贺明忱那条微博,将手机在饭桌上传了一遍。
“哈哈,你别说,贺小灰这名字倒是挺霸气的。”茉莉笑道。
众人见贺明忱和纪行都对这羊崽的名字没有表示异议,便跟着“贺小灰”“贺小灰”地叫上了口。
晚饭后,夜色未深。
众人搬了椅子在院中闲聊。
“都说说这几天的收获吧。”贺明忱朝众学员道。
“我先来!”小金第一个开口:“我感觉体验感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以为骑马应该是很帅很潇洒的事情,但是这几天下来,最大的感受是累。腿也疼,屁股也疼,每天还要闻马粪味。”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哄笑出声。
“我的感觉也差不多,本来想着学民歌是很有成就感的事,还能传承一点东西。但是比我想象中难,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笨过。”茉莉叹了口气。
“我倒不觉得累,最大的感受是无聊。我以为放羊就像电影里那样,无垠的天空,广阔的草原,可爱的羊群。实际上呢……这些东西确实都有,但兴奋过后,等着羊吃草的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聊。”思思说。
纪行窝在藤椅上,一手抱着打瞌睡的羊崽,一手拿着果丹皮正在吃。直到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他,他才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纪哥连羊崽都有了,肯定有意思啊。”小金说。
“可能是吧。”纪行摸了摸小羊的脑袋:“我觉得很轻松。”
“其实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看星星,我也觉得挺轻松的。”茉莉说。
“好像是,咱们来这里以后,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挺有意思的。”思思看向贺明忱,问道:“贺老师,作业是您布置的,我们这样算是合格还是不合格啊?”
“你们所有人的体验都是真实的,没什么不合格的。”贺明忱一手挠着小羊的下巴,继续道:“纪行觉得满足放松,是因为他对这里的生活没有任何预设。这里的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毫无压力的。可你们不一样,你们给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加了太多美化的预设,一旦达不到预期,很容易产生落差感,而这种落差感会严重干扰你们的体验感。”
众人闻言都若有所思,好像还真是这样。
小金觉得骑马很潇洒,所以决定学骑马,岂不知真正学习的过程,充满了艰辛。茉莉和思思也是同样的情况,对于未曾经历的事情,赋予了太多定义。
“接下来你们可以试着换一种心态,重新去体验你们正在做的事情,看看会不会有不同的体会。当然,你们也可以放弃,或者换一件更新鲜的事情去做。”贺明忱道。
几名学员思考良久,都决定要继续试试。
他们毕竟是贺明忱亲自挑到组里的学员,没那么容易打退堂鼓。
临睡前,纪行怕羊崽饿,贺明忱便从冰箱里取了一些羊奶热了热。白天他们去小超市时没有买到合适的奶粉,但贺明忱顺手买了一只奶瓶,这会儿正好用上了。
“这样会不会太烫了?”纪行拿着奶瓶试了试温度。
“试温度不能隔着瓶子摸,要这样。”贺明忱牵过纪行的一只手,倒了两滴羊奶在他手背上。那羊奶的温度稍微有点高,纪行忍不住缩了一下手。
“很烫?”贺明忱摸着瓶子判断,这奶的温度应该不至于太烫。
“不烫,只有一点点而已。”纪行接过奶瓶,学着在贺明忱手背上也滴了一滴。
“稍微有一点烫,还得再晾一晾。”
“贺老师,没想到您还懂这些呢?”
“以前有部戏里有个小演员,我看照顾他的人喂奶粉时就是这么试温度的。”贺明忱一边说着一边拧开瓶盖,以便于奶瓶里的奶能尽快散热。
小羊崽应该是嗅到了羊奶的味道,一直围着纪行咩咩地叫,纪行便将它抱了起来,坐在厨房外的台阶上哄着它玩儿。
“贺老师,那天您说您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说想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那您的体验感是什么样的呢?今天大家都分享了,只有您没有说。”纪行道。
贺明忱手里拿着奶瓶坐到了他身边,开口道:“很新鲜,很惬意。”
他以前偶尔会担心,自己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去生活。直到这几天他才发现,这一切并不难。洗衣做饭,晒太阳聊天,一起养一只小动物……
“可以了,给它吧。”贺明忱将手里的奶瓶递给了纪行。
纪行又在手背上试了一下温度,这才将奶瓶塞到小羊崽嘴里。
出乎意料的,小家伙对这东西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含到嘴里便认真嘬了起来。
“你觉得作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贺明忱问纪行。
“是热情吗?”纪行答道。
“嗯,热情很重要,没有热情很难全身心投入去扮演另一个人。不过有一样东西,比热情更重要,那就是相信的能力。”贺明忱道:“我见过很多很有天分的演员,但是相处久了会发现,他们中的很多人,太聪明了。”
“聪明不好吗?”纪行不解。
他自己就挺笨的,为此没少遭遇非议,甚至现在他的微博私信里都有人骂他傻子。
“聪明当然好,但太聪明的人总是很难相信,会下意识质疑所有的东西。一旦自己拿到的角色是突兀的,不符合常规的,他们就会下意识去质疑。一旦你对自己扮演的角色产生质疑,就很难再相信他了。”贺明忱道:“尤其是体验派的演员,演好一个角色的根本,就是相信。”
他们在第一阶段的表演中,陈锋就是因为始终不愿相信书生那个角色,一直在试图反驳角色的行为逻辑,所以直到最后也没能演好那个角色。
“我好像懂了。”纪行虽然不算太聪明,但于表演上的领悟力却极好。
“嗯,你本来就很聪明。”贺明忱道。
纪行一脸震惊地看向对方:“真的吗?”
“记着,要相信。”贺明忱在他脑袋上轻轻一点,起身走开了。
纪行看向怀里的小羊崽,没忍住笑了出来。
贺明忱竟然说他聪明!
喂完羊崽后,纪行就回去睡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夸了聪明,他这晚睡着时嘴角都挂着笑意。
后半夜,外头电闪雷鸣。
纪行被雷声吵醒了。
他正想翻个身继续睡去,却猛地想起来小羊崽还在外头。虽然白天他和贺明忱给小家伙搭了窝,但那窝并没有做防水处理,如果下了大雨大概率会被淋。
念及此,他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道闷雷响起。
纪行吓了一跳,正打算出门,房门却从外头被推开了。
“谁?”纪行后退了两步。
“是我。”贺明忱伸手按亮了灯,纪行这才发现他怀里正抱着那只羊崽。
“半夜听到下雨,怕它的小窝不防水就出去看了一眼。”幸好贺明忱去看了,不然这羊崽被这么淋上一夜,只怕一时半会儿很难恢复。
“等我一下。”纪行匆匆去了洗手间,取了两条浴巾出来,一条递给了贺明忱,另一条包在了小羊身上。
外头的雨势不小,贺明忱这一出一进身上已经被浇透了,小羊更是冻得直打哆嗦。
“您快去冲个热水澡吧。”纪行道。
“它身上湿透了,得拿吹风机给他吹一吹。”贺明忱说。
“我来!”纪行闻言便抱着小羊去了洗手间,他把浴巾垫在洗手池里,那池子的大小刚好可以容纳小羊,还挺合适。
“先放低档位让它适应一下,别吓着他。”贺明忱提醒道。
“嗯,交给我吧。”纪行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吹风机打开了热风。
小羊的胆子不算小,很快就适应了,老老实实趴在那里任由纪行摆弄。
“咳……”贺明忱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我现在洗澡,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您快洗吧,别感冒了。”纪行头也不回地道。
他忙着给小羊吹风,完全忘了他们两人现在住的地方只有一个共用的洗手间,而透明的玻璃浴室,就在洗手池对面只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直到耳边传来水声,纪行才察觉到异样。
他关停了吹风机,转过头一看,猝不及防对上了玻璃浴房里正在冲澡的贺明忱。
男人劲实高大的身形,隔着玻璃门与他遥遥相对,纪行快速扫了一眼,一张脸腾得一下红透了。
“怎么了?”贺明忱关了淋浴打开门问他。
“没……没怎么。”纪行僵硬地转回脑袋,两只耳朵在洗手台上那只顶灯的照射下,红得要滴血一般。
纪行犹豫了半分钟,到底是继续留下,还是出去。这么一犹豫,再出去就显得更突兀了,于是他只能选择留下。
耳朵里断断续续的水声,像是带着某种魔法,在纪行的脑海中不断勾勒着某些画面。纪行一边觉得这样不太好,一边暗自感叹,贺明忱的身.材可真好啊!
小羊崽个头不大,身上的毛倒是挺厚,直到贺明忱冲完热水澡,都没干透。
“还没干?”贺明忱走上前伸手在羊崽身上摸了摸。
纪行一抬眼,从镜子里瞥见贺明忱只围了一条浴巾。
这一眼,他好不容易恢复的耳朵,又红了。
“应该快干了。”纪行恨不得把脑袋埋在洗手池里。
“我来吧。”贺明忱伸手接过了吹风机。
纪行别别扭扭转过头,这才发觉贺明忱已经穿上了睡衣。男人只要穿上衣服,素来是一丝不苟的,就连睡衣的纽扣都扣到了最上头一颗。
但这样的贺明忱,依旧令纪行心跳有些快。
尤其是挤在这方寸之地,纪行只要稍一挪动身体,就会不小心碰触到对方。
待一切收拾妥当,外头的雨依旧没停。
当晚,小羊崽被安置在了屋里的沙发上。
纪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才伴着雨声勉强睡着。
大雨下了一夜。
早晨起来时,纪行发现院子里的菜地都被水淹了。
众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帮菜地排完了水。
“还能活吗?”纪行有些担心。
“应该没事,今天可以先把活不了的吃了。”贺明忱进屋取了篮子,将看起来比较虚弱的菜直接拔了。
“天气预报说的是小雨,谁也没想到下这么大,我看后头那颗老槐树都断了一根杈。”小林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么大的雨,附近的牧民家里会不会有情况?”
贺明忱看了一眼小羊被淋垮的窝,那窝是他们昨天刚搭的,在大雨中连半个晚上都没撑住。
“要不要去附近看看?咱们人手多,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搭把手。”贺明忱道。
“行。”小林说着就要往外走,这时有个摄像师匆匆进来了。
摄制组的工作人员除了留守设备间的人,其他人都住在附近的村子里。这摄像师显然是刚从住处赶过来,路上踩了两脚泥。
“贺老师,导儿让我过来通知大家一声,咱们上午先休息休息吧,暂时不安排拍摄了。我们住的那个村子里,有户人家的牲口棚被压塌了,弟兄们都过去帮忙了。”那摄像道。
他们这边接近牧区,村子里人口本就比较稀疏。昨晚一场大雨来得突然,不少人家里都有麻烦,反倒是他们这些外来的人,成了多余的劳动力。
“有人受伤吗?”纪行问。
“人没事,就是羊被压住了不少。他们这边人住的房子还凑合,只是搭的棚子没那么结实。平时一般也没这么大的雨,昨晚又刮了一阵邪风,这不就赶上了。”摄像说罢又去设备间把留守的两个弟兄也叫了起来,让他们去帮忙。
“羊被压住了……”纪行拧了拧眉。
“上午不拍摄的话,我也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把手。”贺明忱道。
“我也去!”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想一起去。
“我先去看看情况,如果有需要再叫你们。”贺明忱道。
众人闻言只能点头应下,等贺明忱看过了情况再说。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草原上到处都是泥地,好在路上铺过石子,吉普车还能开。
贺明忱赶到的时候,塌掉的棚子已经被人合力掀起来了,只是受伤的羊还没来得及清点,一旁的残局也还没来得及收拾。
“贺老师,您怎么也来了?”跟组制片上前朝贺明忱打招呼。
“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些东西咱们帮着慢慢处理就行。”制片拉着贺明忱绕过乱糟糟的现场去了里头:“比较着急的是这些羊,不少都受了伤,重得估计不好救,但是轻的处理处理应该还能恢复。”
此时,临时圈出来的露天羊圈里,一堆羊不分大小的挤在一起,旁边正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帮着给受伤的羊处理伤口。
“受伤的就这么放着,万一再下雨就麻烦了。”贺明忱说。
“今天现搭棚子是来不及了,也顾不上那么多。”
贺明忱想了想,开口道:“我记得那个院子里有一间杂物室,收拾一下应该还算宽敞。”
“您是说把受伤的羊弄过去先放杂物室里?”制片问。
“你觉得可行吗?”贺明忱问。
“那可太行了,既能帮老乡的忙,也能让学员们体验体验照顾羊,一举两得。”制片跑去和编导沟通了一下,又找牧民商量。
牧民自然十分乐意,家里现在什么都顾不上,有人帮忙照顾受伤的羊,那可是帮了大忙了。
随后,工作人员帮着把受轻伤的羊,和需要照顾的小羊一并送到了他们住的地方。这下纪行他们也有得忙了,又是收拾屋子,又是帮羊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