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冬天带围巾吗?你去买不行吗?我傻,你让我织我就织,”线头还攥在手里,明遥觉得自己真是全世界最好骗的大傻杯了,泪腺就怎么都不受控制,“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说地球是方的我都信。”
“不织了,不织了。是我傻,宝宝。”
沈云灼彻底慌了,怎么能在他面前哭呢,眼泪说流就流,都不打个招呼。
上次见明遥哭还是停电在浴室里吓他那次,那次也是他骗他,是他罪该万死。
沈云灼小心又小心地从明遥手里把线接过来,又珍而重之地将围巾和线远远地放在高处,以免明遥气不顺又要拆。
结果明遥目睹了全过程,更加不高兴了:“就知道我织了你也不喜欢,放那么高是要擦灰吗?”
明遥一整个破防了,脑子里在拿放大镜看沈云灼欺骗他的一帧一帧,沈云灼做什么都不对,都不够。
他气得嘴唇发抖,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连喘气都有些费劲。
“喜欢,喜欢的,宝宝,”沈云灼回身抱住快要哭成个泪人的明遥,心口抽着疼,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亲他流过泪的地方,“你不想织就不织了,留着我织,我织情侣的,织完情侣围巾织情侣袜子,在节目上直播织,只要你别哭。”
明遥不哭了。
沈云灼:“……”
身价千亿的总裁直播织袜子,会在网络上被疯传吧?更会成为亲朋好友的调侃素材或是笑料,多年以后,任何时候,都会被当成黑历史挖出来。
但是为了哄老婆开心,沈云灼也豁出去了:“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明遥简直要气笑了,但他虽然平静了一些,却是又一次从沈云灼的怀里挣脱开:“你这口才,不去电信诈骗真是可惜了。尽管接着随地大小演,看我会不会再心软。”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沈云灼神色暗下去。
明遥:“……我哪样?”
“恢复记忆了就不要我了。”沈云灼说,“你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我。”
哭完了,发泄完了的明遥冷静了许多,才不会再上当了:“对啊。”
沈云灼快要被绞成肉馅了:“所以至少我还有条围巾不是吗?还有你粘着我的那些回忆不是吗?”
又是这种把戏,明遥不为所动:“那你今天晚上,换个房间,跟你的回忆和围巾睡行吗?”
“不行,”沈云灼说,“我可以睡地板,但不能分房睡。”
明遥回了房间, 一气之下把门反锁上了。
沈云灼煮了一碗方便面,往里面随便加了几种菜和一个荷包蛋。
因为心里想的全是明遥会不会给他开门,开门之后要说什么, 所以做得很没有耐心, 但胜在简单,基本上是熟了就行, 很快就做好了。
沈云灼端着明遥的小猪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敲了两下卧室的门:“宝宝,我们聊聊?”
里面放着声音,明遥似乎在看电影。
以为明遥会晾他一会儿,沈云灼犹豫着要不要先把碗放下, 然而很快,里面的声音停了, 传来一句:“聊什么?”
“你先让我进去, ”沈云灼像要参加会谈一样, 理了理衣领,又重新戴了下眼镜,“我煮了一碗面,你要不要吃一点?”
等了不到一分钟, 明遥就下床把门打开了, 但是只对沈云灼手里的面有兴趣, 接过面碗回了床上。
卧室很宽敞,床、沙发、书桌、电视、投影什么都有,布置得像个带床的小客厅, 但明遥到了晚上只喜欢在床上活动。
他按了个按钮, 就有一块木板从床头上方的墙里移动了出来,停在明遥胸前, 明遥把碗放在上面,一边吃面一边继续看电影,有点把沈云灼当空气的意思。
沈云灼在自己家的卧室里徘徊半天,愣是没敢找个地方让自己坐下。
“你挡着我了。”明遥朝他摆了下手。
沈云灼:“……”
直接称呼他“你”,连老公也不叫了。
还隔着空气拿手扒拉他,跟说“滚”有区别吗?
“我提醒你一下,宝宝,”沈云灼半边身子挡着幕布上的投影,没有动,“你再生气,我是你老公这一点也是永远不会变的。”
“嗯,”明遥说,“我也没说你不是。”
“所以不能凑合下吗?”沈云灼说,“咱俩都这么过了这么久,还挺合啪的。”
他想说的是合拍,关键时刻舌头不知道怎么就伸不直了,说成了合啪。
明遥放下筷子,脸色一变:“从前怎么办,现在还怎么办。”
眼神若有似无地往沈云灼身上飘,因为沈云灼正好挡了他一半视线,想完全避开不太可能:“还按最开始说的,你每个月给我三百万,当然你要是想多给我也没意见,其他的,需要配合的尽力配合,人设都立好了,谁的都不好轻易推翻,这个我懂。”
翻译过来就是互不打扰的意思了。
沈云灼倨傲地站在一处,周围没有什么家具可以支撑,只有明明灭灭的投影的光斑驳地落在身上。
明遥已经没了最开始的伤心难过,从沈云灼的角度看过去,他脸上甚至是浮着笑的,这么快就恢复了,还能如此清晰冷静地定义两个人的关系。
沈云灼胸口堵得厉害,宁愿明遥对他凶一点,咬两口也行啊。
难道他的错有那么严重、那么不可饶恕吗?
如果明遥对他有一点点喜欢,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没得到回应,明遥又问了一声:“行么?”
这两个字让沈云灼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一抹自嘲与冷冽交织的低笑浮现在脸上,随后,他仿佛卸下了某种防备,不再遮挡明遥的部分视线,而是一步步走近,宽大的身躯直接立在明遥眼前,占领了他全部视野:“你想听我说行么宝宝?以为我会很有气度地尊重你么?”
沈云灼说得不那么温柔,没等明遥再说什么,他就径直走出了卧室,没有随手关门,好像也有点生气了。
明遥完全呆住。
沈云灼又装给谁看?
突然不想吃面,也不想看电影了。
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
沈云灼骗了他那么多次,那么过分,难道他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么?
说句不行有那么难吗?
明遥憋着眼泪,想要去把这碗难吃的面倒掉,却撞见刚走掉的沈云灼又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床被子。
他把被子往地上一扔,铺开,把明遥堵在了床脚。
用行动说话,行不行很明显。
没有霸王硬上床,也给了足够的尊重。
但沈云灼占的地方正好是明遥上厕所的必经之路,他每天晚上都要起夜的。
再说明遥也没同意让他睡地上啊。
明遥没好气地一脚踩上沈云灼的“床铺”:“你这样让我怎么睡?不是说了你去换个房间睡吗?”
沈云灼在他脚边躺下,生硬地说:“我没答应吧?”
明遥:“那你没枕头也没盖的被子,这怎么睡?”
“就这么睡,”沈云灼说,“没找着。”
明遥:“地上凉,你不怕感冒吗”
沈云灼看了他一眼:“心疼我啊?”
明遥:“……”
鬼才心疼他!
最后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上就这么准备入睡了,但彼此心知肚明,谁都不可能睡着。
明遥一直睁着眼睛,在床上辗转腾挪,想看看沈云灼是怎么睡的,但又怕让沈云灼给逮着,诬陷他心里放不下。
沈云灼那张嘴真是讨厌死了!
沈云灼不像他这么闹腾,躺得安安静静的,呼吸清浅,要静下心来仔细听才听得见。
这段时间,明遥习惯了旁边有人可以随时抱着,更习惯了被抱着,现在屡次翻身屡次扑空,他的心情越来越浮躁,难道要睁眼到天亮了吗?
大概凌晨两三点,明遥佯装手脚不老实,扒拉了个枕头下去。
过了几秒,沈云灼胳膊一抬还了回来,但是什么都没说,动作也非常利落,对明遥的床没有表现出半点留恋,明遥连好看的指骨都没来得及看清。
他有点渴,要看到沈云灼才能缓解的那种渴。
但是想到沈云灼对他做的种种,明遥的心又硬了起来。
他把枕头扔到一边,愤愤然坐起身,直接伸了脚下去。
触到柔软的蚕丝被,他又试着往前伸了伸,不知道会不会碰到沈云灼的腿?
夜灯一直是亮着的,什么都看得见,明遥自欺欺人地装瞎走了两步,踩到了沈云灼的……脸。
“……”
他怎么不按顺序睡觉?
脸是好东西,明遥还没气到要给沈云灼毁容,他连忙抬起脚来,却又被沈云灼的手掌握住了。
“你……”明遥单只脚站不稳,一屁股坐了下来,“你怎么又欺负人!我的脚香吗?放开,我要去上厕所。”
“你都送到我怀里了,”沈云灼拽着明遥的腿,轻轻松松就把人抱到了怀里,像以往那么多个晚上一样,他轻叹一声,极为认真地说,“我放不开,宝宝。”
可能是离得太近了,沈云灼的气息太烫了,明遥有点解渴似地吞咽了两下,再说话竟有一点颤:“你讲讲道理。”
“我一直没睡着,”沈云灼说,“不是哄你也不是骗你,我认认真真思考过了,我不想还像以前那么过,也不想凑合过,是我说错话。”
明遥:“那你想怎么过?”
腿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膝盖顶着不该顶的要害部位,显得说出口的问题好像威胁。
“我想……”沈云灼让明遥枕在自己胳膊上,“你再考验考验我行吗?我舍不得你,我会努力。”
明遥轻声应了一下。
沈云灼提了一晚上的气终于松了一口。
“宝宝你先给我句话,让我心里有个底,”沈云灼说,“之前的记忆回来了,你现在……还像之前那么讨厌我吗?”
“没有,”明遥也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没有那么讨厌你。”
沈云灼侧了侧头:“那是怎么样的?”
明遥留意到沈云灼一直到现在都没摘眼镜,但他也不想给他摘,不想在这个时候用性来解决问题,好像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不清不楚的。
“就好像,我特别喜欢吃一个炒饭,”明遥绞尽脑汁想了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结果吃完了厨师告诉我是特意放了几只苍蝇一起炒的,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吃这个炒饭了,或许也会吃,但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吃,吃的时候会不会再想到苍蝇。”
沈云灼:“……”
这什么破比喻?
他到底是苍蝇还是炒饭?
明遥说完了,站起来:“我去上厕所。”
心想沈云灼也没说要给他炒饭吃,是不是太自恋了?
沈云灼也跟着站了起来:“可是你吃的不是苍蝇炒饭,最多是放了番茄酱的番茄炒饭,是有点投机取巧,可是很香不是吗?”
“而且你……”这是明遥今天第二次拒绝了,沈云灼不喜欢被拒绝,因而有些着急,“对我太那什么了,我就是忍不住!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是勾引,说话跟含着蜜似的,你左一口老公右一口老公,那个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明遥:“……”
这个男人又开始厚颜无耻了。
但明遥也承认,确实挺香的。
即便吃的真是苍蝇炒饭,那也会是令他终身难忘的记忆。
“我要上厕所了,”明遥说,“你先回避。”
“我不,”沈云灼手撑在卫生间的移动门上,短短几个小时他要被逼疯了,他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冷淡和划线,“我看着你上。”
明遥确定了, 沈云灼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下限。
感觉有被冒犯到,他问沈云灼:“凭什么你能看着我?”
沈云灼淡淡一笑:“公平起见,你也可以看着我, 我脸皮厚, 不害羞。”
明遥:“……”
有些无言以对,然而拒绝的话无从说出口, 脸颊开始莫名地发热。
他们本来要在这个地方尽情愉快一场的,却眨眼间变成了多看一眼都是耍流氓的尴尬局面。
他脑袋上被撞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包,摸一下还会疼。
沈云灼砸向地面的声音更响,应该比他更严重吧?
明遥看了看沈云灼,想摸摸他。
沈云灼在这个时候靠了过来, 目光柔和:“我帮你?”
犹如一个神秘的蛊,明遥全身瘫软了。
事后明遥回忆, 他是拒绝了的, 但沈云灼死性不改, 哄着他手把手地帮他解了手,又把他抱回到床上,还买一赠一地为他服务了。
“别怕,不动你, 只是让你好睡一点。”
沈云灼完全是单方面地哄着他, 温柔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 明遥没感受到什么冒犯,反而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他在沈云灼温柔的舔吻下开始意识飘忽,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境, 好像每次沈云灼这么亲他他都能无痛睡着。
放松过之后, 明遥就连眼睛都不想睁了,但沈云灼近在咫尺的气息又让他不由自主地睁开眼, 正对上沈云灼眼底那抹被极力压制的欲.火。
可能被他撩的,也可能是被他气的。
然后喉结无声无息地滚了滚,像涨潮的海水拍打岸边,又悉数退去。
呼吸渐沉,明遥以为沈云灼会趁他虚弱亲下来,但是沈云灼没有,只是被理智克制过后俯下身来,拍了拍他说:“睡吧,我去洗个澡。”
明遥无力地闭上眼睛,带着一丝不舍,听着浴室的水声彻底睡着了。
虽然装着心事,但睡眠质量还算好,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沈云灼已经去公司了,明天又要飞去云溪录节目,他有很多工作要提前赶出来。
桌子上摆着简单的吐司夹心,一看就是沈云灼做的。
明遥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坐在餐桌边一口一口地吃,心里乱糟糟的。
今天没有活动,他想去找燕南玩。
正准备打个电话,沈云灼的信息来了:
[宝宝起床了吗?]
[今天打算做什么?]
明遥好似还在赌气:[你在家里装了监控吗?]
刚结束了一个会的沈云灼一边回办公室一边秒回:[心电感应吧,就是感觉你应该起床了]
明遥把吐司叼在嘴里,两手捧着手机,认认真真地回:
[在吃你做的吐司夹心,都凉了]
沈云灼有点心疼,办公室没有别人,他改发语音:“凉了就不要吃了,热一下,或者我叫人给你送点热乎的上去。”
“我用烤箱烤过的,走的时候还烫手呢。”
“看你睡得正香,没忍心叫醒你。”
接着沈云灼发来一张明遥熟睡的图。
卧室里没开灯,怕惊扰了梦境,沈云灼将窗帘也拉得严实,只从门缝中透进来一些光线。
色调昏暗,衬得明遥的脸蛋白皙干净,睡得异常恬静。
明遥下意识在输入框打下“你有没有偷亲我”,但是又快速删除了。
怎么这么没出息?
可忍不住去想,沈云灼这么早就走了吗,天还没亮吧。
该不会洗完澡就出发了,给他哄睡了,自己却连睡都没睡。
又一条语音进来,沈云灼问他:“我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带你去吃好吃的?让余尘去接你。”
明遥把手机扣了过去。
沈云灼是吃准了他定力不强吗?还是他根本不用工作的,就守着手机跟他发信息?
明遥有点想。
他想跟沈云灼去吃好吃的。
可是沈云灼好像很志得意满的样子,以为三两句好听的话,几顿好吃的,搞一些他招架不住的那种行为,就又能把他哄得晕头转向了吗?
考验他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喜欢他吗?会不会只是玩玩
还是,想睡他?
沈云灼那么爱惜羽毛,是不可能找别人的,那么就只有他了。
明遥从前不知道,自己还有做编剧的天赋。
只是确定自己的心意容易,想要看透沈云灼的心思,怎么比登天还难。
明遥一向自爱且自信,认为自己配得上人世间一切美好,可一遇到沈云灼,这份自信就开始摇摇欲坠。
会忍不住想,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对方喜欢的?
难道沈云灼是好色之徒?
他是他无奈之下的唯一选项吗?
想来想去,明遥快把自己想抑郁了。
只要在这个家里活动,就到处都有沈云灼的痕迹,无法将这个人隔绝在意念之外。
明遥决定去燕南家换换心情,换上衣服就出门了,上车之后也没怎么看手机。
担心越聊心越乱,沈云灼那条信息他没立刻回,以为不回复的话,沈云灼是不会派人来接他的。
然而车停在燕南家楼下,沈云灼的电话打来了。
“宝宝,我马上到家楼下了,时间有点紧,你下来好吗?”
沈云灼亲自回家接他了。
语气很宠很温柔,让明遥有一种两人根本没在冷战的错觉。
明遥手心微微出汗:“你回家了?”
“本来有个会,”沈云灼说,“刚好上周我不在的时候是大哥在跟进的,就请他代我参加了。”
明遥轻轻锤了下脑袋,午休时间,这个路况开回家要一个小时,就算他心情允许,现在立刻马上开回去也来不及了吧?
除非让沈云灼把下午的事情也翘掉。
听出明遥的犹豫,沈云灼以为他还在闹什么情绪,很有耐心地说:“那我上来接你?家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川菜馆,还没带你去尝过。”
听到“川菜”两个字明遥愣了愣,沈云灼比他还注意保养,所以是最近都不打算真正碰他了吗?
本来明遥也是这么希望的,但内心深处,他同时也矛盾且自暴自弃地想要沈云灼对他做些什么。
沈云灼已经下了车,但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动静,他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你不在家?你出去了吗?”
“我,我来找燕南了,”明遥说,“很久没见了。”
沈云灼停住脚步,擎着电话在停车场驻立了几秒,有些木然地揉着太阳穴转了半圈,坐回车里,给余尘打了个手势让他下车。
点了一支烟,沈云灼吸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
明遥是自由的,想去找谁玩都没问题,燕南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确实很久没见,这很正常。
别说现在他们的关系出了一点问题,就是回到几天前的亲密,明遥也可以不用向他做任何报备,想做什么做什么。
但是为什么这么心慌?
他应该在家里陪他的!
明遥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看起来他们之间他是被哄的那一个,但此刻空气突然的安静,沈云灼毫无预兆的低气压,还是让他内心交织起各种好的不好的设想。
“我不知道你会回……”
明遥想解释一下,但话说到一半,被沈云灼截了去:“还回来吗?”
明遥:“……?”
要走他昨天晚上就连夜出逃了好吗?
“晚上回去。”明遥说,“今天没安排活动,我只是找他玩一下,晚上就回去。”
听到一声如释重负的喘息,明遥又补了句:“晚饭前回去。”
意思是可以一起吃晚饭。
“我晚上有个很重要的饭局,必须得去,”沈云灼说,“会晚一点回来。”
明遥有一点失望:“……噢。”
燕南下楼倒垃圾买东西, 看到明遥这款明显让周围车都黯然失色的豪车就走了过来。
敲了敲车窗,不明白都停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下车,等他来请么?
明遥拉下车窗, 指了指耳边的手机, 跟燕南说:“你等一下。”
又无情地升上了车窗。
燕南:“……”
这个人到底要重色轻友到什么时候?
沈云灼大费周章地从公司赶回来只为陪他吃个午饭,结果扑了个空, 还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明遥很难不感动,主动关心道:“你早上睡得怎么样?”
“在车上睡的,”沈云灼看了眼时间,“宝宝, 那我先回公司,晚上我结束之后去燕南家接你, 可以吗?”
明遥小小矜持了一下:“行吧。”
沈云灼:“那你挂了电话把地址发给我。”
明遥痛快地发了这里的定位过去。
他想要沈云灼哄着他, 但不想肆意消耗沈云灼的热情。
收了手机, 明遥才提着买好的咖啡下车找燕南。
燕南手里提着两兜子刚买的零食,都是明遥平时爱吃的,还有好几种还是沈家生产的。他强装出来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样,故意不对明遥笑, 老大情绪地抱怨:“我都特意下来接你了, 你就这个态度啊?你算算, 多久没见了?拿了奖也不说跟我们庆祝,整天就知道跟那个谁滚……滚来滚去,你这小身板扛得住吗?”
明遥本来还有些难以名状的忧伤和苦闷, 被燕南这么一说, 起床之后那些无端涌起的“抑郁”情绪顿时消散了大半。
“我这不是来请罪了吗?”明遥从燕南手里接过一个袋子,换了一杯咖啡给他, “把西西和北北也叫过来,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对了,我寄给你的芒果吃了没,好不好吃?我亲手摘的。”
燕南唇角向下压了下,表示怀疑:“你亲手摘的?你有这个时间吗?”
“最大最甜那个是我亲手摘的,只给你亲手摘了一个,他们俩的都是请别人摘的,够不够意思?你到底吃了没?”
“吃了吃了,快别贫了,”燕南笑自己命贱,怎么能吃明遥这一套没够,“你这小嘴这小脸啊,一天天的真能招人,怪不得沈哥喜欢。”
“都叫上哥了,”明遥说,“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还想问问你俩怎么突然就这么好了呢,”燕南带着明遥进楼,一边等电梯一边不太认真地回忆,“就我上次打你电话啊,他主动要跟我们视频,还说请我们吃饭呢,堂堂飞云集团总裁都对我们几个普通人这么热情,不叫哥是不是太生分了,不给你丢人吗。”
明遥对不上具体日期和事件,但能猜到是失忆后,沈云灼的热情一定是演出来的,内心也一定是极度崩溃的。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怂得不想上下,分明分分钟想逃,却一次又一次被逼无奈地面对面飙演技,明遥一时不知是该恼怒还是感谢这美丽的误会。
他摸了摸耳朵:“还有这个事啊,他都没跟我说。”
“今天不醉不归啊,”到了家,燕南说,“我已经叫了西西和北北了,一会儿就过来,跟你家那位说了没,晚了可别查岗啊。”
明遥有些为难:“晚上我得……早点回家,明天又要去录节目了。”
“明天去录节目,跟今天我们嗨得久一点冲突吗?”燕南诡异地看过来,“他连这个也管着你?你从前可不这么听话。”
明遥:“……哎,我就跟你说了吧,我之前失忆了,我俩现在冷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