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不会因为莫名的承诺而去答应什么,况且这种东西的出现已经超出了一个道具应该具备的功能。
只不过……
想见他吗?
这个问题也在许裕的脑海中回荡。
严格来说,他跟少年不算有缘。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从未幸运地相遇过。
唯有那一次,是他用了卑劣的道具追随而去。
如果可以的话。
期待再见的感觉似乎也不坏。
前几次游戏有惊无险,不过游戏本质上还是危险的。
夏稚的积分不算多,想要买那种绝对保命的道具还不够,最初他的想法就是攒积分买保命道具,经历了几轮游戏之后,夏稚的信念发生了改变——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他衡量了一番,用现有的积分在商城里兑换了两个道具,都是一次性的,一个是类似瞬间移动的道具,很贵,占了他所有积分的四分之三,但功能却很普通,就是在使用后随机移动到距离你最近的玩家身边,且用过之后就会销毁。
和其他玩家在一起的时候,即使面对危险,也不会太恐惧,骨子里还是荡漾着国人专有的团结意识,一把筷子难折断的道理,连小孩子都懂。夏稚只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出现危险,他很了解自己,如果身边没个人的话,脑子转的也不快,行动也是下意识的,根本抵抗不住任何危险。
所以这个道具是所有拥有保护功能中唯一能给他带来安慰的。
另外一个道具则是类似留言机,跟他现在用的联络机不太一样,该道具的功能是单向留言,留言对象只能在玩家之间选择一个,留言结束后对方会凭空收到留言,留言间隙会有冷却时间,但是在一局游戏中可以使用无数次,留言对象也不会固定,游戏结束后就会销毁。
如果不能沟通的话,这道具显得很没用,但作为合作玩家的夏稚还是有所考量,他怕自己深陷困境时,无法与选定的准MVP玩家沟通,而这一道具在那个时候一定能够提供帮助。
现在夏稚的积分几乎清空,只剩下两百分了。
至于探索积分,目前他还不准备使用。
带着两个抢空积分的道具,夏稚一身轻地开启了下一局游戏。
这是他的第八场游戏,到目前为止,他很幸运地从未失手过。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夏稚下意识闭上眼,等加速的心跳缓缓平复后,他睁开眼,望着眼前被密林包围的古老建筑愣住。
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身后那条长而深的密林小路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是高耸入云的暗色大树,深棕色的枝干,不浓密且细长的深绿色厚叶,一棵一棵挤在一起,叫人看不清林子深处的景色。
眼前的建筑物看起来不算大,一共有三层,外形偏欧式,只是年头太久,一些雕刻被岁月磨损,透着陈旧的气息,对称的窗户上仿佛也蒙着一层灰,无法沟通窗户看见屋内的景象。建筑物外面围着一圈铁栅栏,锈迹斑斑,蜘蛛网结了几层,厚如棉絮,正对建筑物入户门的是一扇上了锁的铁门,门旁的石柱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的字已经非常模糊了,但还是隐约能看清,上面写着:安魂公馆。
‘安魂’两个字看起来就不太正常……
小路尽头被一片白色的雾气笼罩,熟悉这套操作的夏稚基本上确定,密林中这座建筑,就是这一局游戏的主要活动场所了。
幽幽叹口气,夏稚走到铁门前,发现门锁虽然还挂在铁链上,但已经被破坏过了,只是从其他角度看,好像还锁着似的。他伸出手轻轻一推,锁头连带着断裂的锁链就掉到地上,铁门也随之发出一道难听的声音。
门开了,夏稚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进去。
就在他整个人走近铁栅栏内部,进入了公馆所在范围后,脑海中响起熟悉的机械声音,开始介绍本次游戏的基本内容。
【当科技走向社会时代的最前端,网络也成为了年轻人们必不可少生存环境。随着剧本杀、密室逃脱这一类娱乐游戏愈发真实,年轻人们对于各种神秘的灵异事件充满好奇,想要探究各种新奇之地的渴望与日俱增。】
【被浓雾笼罩的密林深处,坐落在该地区最为神秘的安魂公馆被各种言论描述得神乎其神,诡异、惊悚、隐秘等词汇将公馆塑造成一个还没有被人类探寻了解的异空间造物,不少勇于探险的年轻人选择来一探究竟……】
【你们是认识了很多年的网络好友,平时很喜欢在网上组局玩剧本杀,所以商量过后,将第一次见面聚会定在这充满神秘色彩的安魂公馆。】
【欢迎来到《神秘的新世界》游戏副本,请八名玩家住在安魂公馆内,为期五天,探寻这座公馆里的小秘密。】
【安全逃离通道将在副本的第三天晚间八点开启,通过逃离通道离开副本的玩家将会获得额外积分。】
【未能通关游戏的玩家将会被彻底抹杀。】
【祝您游戏愉快。】
八名玩家,游戏时间为五天,第三天晚上八点开启安全逃生通道。
精准调取了重要信息之后,夏稚站在公馆门前的空地上又一次环顾四周,确定这里只有自己之后,眼睛里明显浮现出两个问号。
说好的‘你们八名玩家’呢?!
当然也不排除大家是分散抵达的情况,夏稚心中忐忑,但还是选择先进入公馆内再说。
这条大约只有五米的小路脏兮兮的,处处是泥土和杂草,等走到公馆的门前,夏稚看着被磨损得发白的棕红色大门,正准备敲门,突然看见门把手上干干净净的,跟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应该是有人进去了,开门的时候握过门把手。
心里一喜,夏稚直接握着门把手推门,果然,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夏稚探头进去,看见门口的厅堂里有几个人的身影,还有一人靠在距离门边最近的窗户前,无声望着窗外。他们听见开门声,齐齐望过来,发现夏稚只冒出一个头来小心翼翼地试探,其中一人出声招呼道:“进来吧,我们也刚到不久。”
夏稚连忙进门,朝人多的地方靠近。
“我刚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人齐了吗?”
“没有呢,还差两个。大家都是一个一个进来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女性,态度爽朗热情,夏稚下意识就想叫一声阿姨套套近乎。
厅堂中间站着四个人,除了这位阿姨之外,其他三人分别是两男一女,都是年轻人。女生对夏稚笑了笑,其他两个男生也是点头示意,其中一人的目光游离在夏稚的脸上,久久不曾移开。
估计还没到自我介绍的环节,大家都沉默着。
夏稚趁此机会打量着屋里的人,厅堂中间的四人观察得差不多了,他便看向窗前。
那也是一个男生,背影高挑清瘦,短发干净利落。
夏稚眨眨眼,只觉得这人莫名熟悉。
等待的时间里,夏稚基本都跟着大部队在一起。
秉持着深度了解每一个人性格的原则,夏稚十分乖顺地听他们讲话,不论他们说什么,夏稚都点头应下。
如此乖巧,其他人很是喜欢。
《最后一关》是一个本质上为玩家合作的游戏,每一局几乎都是如此,几乎没有需要玩家之间自相残杀的游戏副本,所以开局展现出一种友好的态度,很为个人加分的。
于是,那位站在窗前明显不合群的玩家被其他人当成异类。
对,没错,就是很明显的排斥,其中那两个男生表现的更明显。
他们觉得在这种游戏里不寻求合作反而格格不入的人是在装B……
而大部分男人都很讨厌比自己看起来更厉害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
相比之下,年纪稍稍大一点的阿姨和年轻女生反应就没有那么激烈,她们只是有点发愁,以为遇到了那种不好沟通且不论做什么都不愿意配合的刺头。
后者的想法倒是可以理解,前面那两个男生说话就阴阳怪气的,音量也丝毫不减,就是故意说给那个人听的。
夏稚可不想因为跟大家凑在一起就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可能每个人通关方式都不同吧。”他小心翼翼地出声打圆场:“而且,万一他很厉害呢!”
望着他这张干净漂亮白里透红的小脸,那个一直盯着夏稚的男人突然得意地哼了一声,笃定道:“不可能,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出事了肯定第一个死。”
夏稚:“……”
仿佛看见了爹味普信男是怎么回事?
他默默远离了这个自信的男人,对方恍若没有察觉似的,还往夏稚身边凑,自顾自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金漾,已经通关了五十多局游戏。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一定带你过关。”
五十多局游戏……
倒是有点狂傲的资本。
当然,这只是对于没玩过几局游戏的夏稚来说算得上经验丰富,人家还有玩过上百局游戏的呢,五十局的岂不是小巫见大巫。
夏稚礼貌地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另外一个男人见状,也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这话题就像开了闸的水,大家都介绍了自己,方便聊天时互相称呼……除了窗前的男人。
中年阿姨没有说她叫什么,只客客气气地让大家叫她‘华姨’;年轻女生名叫吴蓉裳,她说自己进入《最后一关》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年纪也就在二十二岁左右;另外一个男人叫崔岛浓,自称通关了将近百局游戏,比起金漾炫耀似的吹嘘自己过了五十多局游戏,他的介绍方式就很自然了:崔岛浓是唯一一个介绍了自己通关习惯的人,主打的是稳中求胜,提前声明他不会走冒险的路,所以希望大家可以互相尊重。
也正是在说明这段话的时候,他随口提到了自己通关的将近百局游戏都是这样过的,看似诚恳谦虚的态度,反倒把金漾气的瞪起了眼睛。
夏稚默默旁观着,心想开局不利。
两种截然不同的装X,衬得那边无声的男人宛如一股清流。
这时,门外想起一道脚步声,随后陈旧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女生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几人微微一愣。
“你们好……”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家都到了啊?”
这局不是角色扮演副本,但实际上每次玩家进入游戏都有一个合理的身份,比如说旅客、病人、朋友……
身份是固定的,只给玩家出现在这里安排一个理由而已。
跟角色扮演副本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身份毫无用处,且玩家也不需要扮演,副本里的NPC也不需要跟玩家相处交流,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了玩家的对立面;而角色扮演副本是需要演戏的,且每个人的身份故事里都有跟探索度有关的线索,而且每种不同的身份还有特殊的获取线索渠道。
总之,两种类型的副本都有专属于它的好处。
至于另外类型的副本,夏稚接触不多,不做评价。
刚进来的女生名叫苏雪,介绍了自己之后,她便走到角落,一副社恐i人的模样,加上她长相就是文静清秀看起来很有文采的样子,其他人倒也没像审判窗前男人一样审判她。
之后,又进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又高又壮,性格爽朗,说话带着口音,感觉是那种跟他相处久了口音就会被带跑的人。
“我叫溪泷,溪水的溪,三点水加个龙的泷,刚生下来时算命的说我命里缺水,我妈一寻思,都姓溪了还缺水?啥也别说了,整个水龙得了,绝对缺不了水!”溪泷说话的时候,连‘泷’后面都带儿化音,大手一挥,豪爽道:“除了这大姐,我岁数肯定最大了,你们这些小孩叫我泷哥就行!”
三十多岁的年纪,管一群不到三十岁的人叫小孩……
听着真亲切!
到这里,八个玩家到齐。
这时,一直站在窗边的高瘦男人也转过了身,朝他们走过来。
夏稚无意间看见他的脸,清俊精致的容貌与记忆中的一张脸缓缓对上,他猛地睁大眼,手抬了一半,差点要叫出那人的名字……
却听见男人冷淡出声:“我是许裕,这一局游戏请大家多多指教。”
夏稚:“……”
谭裕泽三个字吞回肚子里。
可是真的很像。
夏稚忍不住偷偷看他,冷清的性格,淡漠的眼眸,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态度,不是特别深邃立体却绝对算得上俊美的东方男人的五官……
真的不是谭裕泽吗?
一直很不合群的人突然客客气气地寒暄起来,这让之前对他表达过不满的几个人都有些尴尬,华姨和吴蓉裳还好一点,她们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客气地圆个场就过去了。金漾和崔岛浓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现在被架在中间,轻易搭话吧,好像刚才说人家坏话时的骨气都没了,继续挺直腰板冷嘲热讽,又显得像是在找茬。
玩家的本意都是以合作为主,因为他们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之后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追溯根源发现问题出在他们身上,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不过他们没有纠结太久,因为玩家中有一个爽朗的人,一抬胳膊就把许裕拉进玩家堆里,笑哈哈道:“我还以为你躲在窗边观察什么呢?其实进来之前我也绕着这地方走了一圈,啥也没有,玻璃像包浆了似的,什么都看不见。”
气氛骤然变得轻松起来,夏稚听见一旁吴蓉裳问华姨包浆是什么意思,华姨笑着解释。
许裕虽然冷冷淡淡的,但却不吝啬开口,直接道:“的确在观察,也发现了一点东西。”
溪泷眼前一亮,“行啊兄弟,发现啥了?”
许裕:“窗户的缝隙里有干涸的血渍。”
众人沉默。
刚上来就这么刺激?!
有了这一线索,众人便把注意力放在窗户上,从门口小厅到到客厅这个范围里,三面都有窗户,窗户不大,是对称的,几人分散开,每一扇窗户都检查一番,最后发现每一扇窗户的缝隙里都有血。
那些血干涸之前好像很厚,像锈色的红漆流进缝隙里,被岁月风干。
这到底是怎样的出血量,会将所有窗户的缝隙都沾上血呢?是只有窗户的缝隙里有血,还是这里曾经全都是血,只不过后来被打扫过,只有窗缝里没有清理干净?
夏稚心中充满疑问,恍惚着后退几步,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还未转过身,夏稚率先道歉,等回头看见那个熟悉的人,他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被许裕那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有种灵魂正在被窥探的感觉。
夏稚顿了顿,心想:这人真的不是谭裕泽吗?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yu’字的发音,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字。
许裕似乎要去夏稚面前的这扇窗户检查,他的目标十分明确,毕竟都已经走到夏稚身后了。几乎没有任何怀疑的,夏稚旺旁边挪了挪,给他让路,并小声地说一句:“跟其他窗户一样,都有血。”
许裕没有说话,垂眸盯着他看了半晌,浅声问:“你叫夏稚?”
“对。”夏稚点点头。
男人又问:“夏天的夏,哪个‘zhi’?”
夏稚眨眨眼,不明所以地说:“稚嫩的稚。”
眼前的男人点了点头,似是知晓了,随后补充一句:“幼稚也是这个稚。”
夏稚:“……”
好烦哦。
五分钟后,几人算是把整个门厅和客厅检查了个遍。
安魂公馆并不大,风格偏向欧式独栋小楼,前厅和客厅加起来大约一百平方米左右,因为没有任何家具,所以显得空荡荡的。
往里面走就是一个通向二楼的楼梯,楼梯旁边是一条走廊,不长,金漾探头看了一眼,说那里大概是餐厅和厨房,因为没有任何家具,所以只能根据屋子里不能拆卸的定制家具推断。
一楼还有一个卫生间,里面的设备倒是很齐全,有马桶和水槽,不过都因为长久无人打扫而变得脏兮兮的,还有一股返潮的腥味。
“难道这里还通水通电?”华姨有些惊讶地说。
“应该会通。”崔岛浓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五天呢。”
他一提醒,众人立刻反应过来,他们竟然要在这么破烂的地方住五天!
金漾第一时间嚷嚷道:“卧槽,这破地方怎么睡觉?洗澡怎么办?啊对,还有食物!”
说着,他立刻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几人连忙跟上,夏稚走在队伍的最后,从卫生间的门口走过时,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他几乎是在有所感觉的瞬间看过去,一览无遗的卫生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仿佛那种被粘腻视线缠上的不适感只是他的错觉。
“夏稚,你在看什么?”吴蓉裳看到他站在卫生间门口,便好心地停下等他,“快跟上,刚开始还是跟大家在一起比较安全。”
夏稚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两步,“好!”
餐厅里,一行八个人鱼贯而入,正如他们所料的那般,餐厅里也很脏,跟客厅一样,所有的平面上都积满了灰尘,厚厚的一层,墙角结满蜘蛛网,玻璃凝结了一层白霜似的脏东西,根本擦不掉。
厨房是开放式的,它与餐厅几乎是一体。
墙的三面都有窗户,而这些窗户的缝隙也全都是血。
整个一楼就如同一个长方体,中间被一堵墙隔出来的卫生间和楼梯分开,前面是门厅和客厅,后面是厨房和餐厅……
这样看来,卧室应该都在楼上。
“卧槽!”
众人正在解锁的新场景里检查时,那边金漾突然骂了一句脏话。
“这么多柜子里,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话音落下,其他几个人的表情皆变得凝重。
在这里住五天却没有食物,即使饿不死,也没力气做什么了。
“天无绝人之路。”溪泷啧了一声:“一会我出去看看,如果能从林子里找到东西吃就好了。”
“林子里能有什么?都是雾气,而且那么恐怖,进去不死就不错了。”金漾骂骂咧咧地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溪泷皱眉,很不爽地瞪了一眼金漾:“那你有别的办法?躲在这里也是饿死,你要是没有办法就别叭叭!”
金漾一脸不忿,本来还想呛声,但是被溪泷那一米九一百六的体型吓唬住,走到一边不吭声了。
气氛剑拔弩张,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直到角落里响起‘哐啷’一声,许裕拉动一处墙上凸起的拉环,然后隐藏的门就落了下来,露出里面一个嵌入墙体的柜子。
乍一眼望去,里面三层架子上摆满了成盒的速食,且干干净净,没有落下一点灰。
“这应该是给我们吃的吧?”华姨走过去,自信看了看那些食物,说:“看起来不像是过期的样子,而且是平时我们常吃的那种速食面。”
在这里几乎没有时间观念,就算上面印了生产日期,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过期。
只是看那崭新的包装盒,以及与外面相比明显干净几倍的柜子,大家还是倾向于这些东西是能吃的。
“库存很多,就算敞开了吃、吃五天,我们这些人也足够了。”华姨笑起来,解决了食物问题,发自内心地开心:“行了,别因为这点小事产生隔阂,我们可是一个团队,互帮互助才最重要。”
“谁爱跟他吵似的。”溪泷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兄弟我有什么说什么,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反正我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也担得起一声泷哥。”
这话算是给足了金漾面子,他脸色缓和了不少,也说道:“也是我太激动了,才刚开始就说些扫兴的话。”
见两人和解,玩家之间的气氛也好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大家自我介绍后轻松愉悦的氛围。
夏稚无声笑了笑,突然,眸光微闪,侧眸看向走廊的方向。
又来了。
就像被什么东西盯上,阴冷的、粘腻的、令人作呕的注视,剥开他的皮肉,视线化作勺子,一点一点挖掉血肉……
这种感觉令夏稚毛骨悚然。
实际上,他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你又在看什么?”吴蓉裳离夏稚最近,每次看到他盯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发呆,也挺吓人的,忍不住说道:“要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不如说给大家听。”
夏稚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他说。
仅仅因为一个食物的问题就让队伍里的几个人闹了一通,要不是许裕快速发现了解决办法,说不定现在还因为这件事闹脾气呢。
要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冒出来无理无据地说有什么东西盯着他,莫名制造恐慌,这一局玩家的心里防线加速崩溃,对通关并无好处。
当然,夏稚也犹豫要不要找个机会说一下,万一真的他看不到的东西在暗处盯着所有人,大家知道了消息之后,一定会提前预防。
吴蓉裳耸了耸肩膀:“好吧,等你想说了再说。”
她这般从容,夏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厨房和餐厅里也没什么指向性线索,单从公馆的第一层看来,这里仿佛只是一栋废弃的欧式建筑,所谓的神秘、诡异、超出科学解释的造物,可能只是当地人为了吸引游客搞出的噱头。
八人从餐厅离开,就准备上楼了。
就在这时,紧闭的公馆大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有人在家吗?”
扑通扑通……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代替了所有,在这空荡荡的公馆内释放出生物存活的信号。
八位玩家已经聚齐,在外敲门的人是谁?
溪泷摇了摇头,脸色凝重,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就算他不提醒,大概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回应门外那道未知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所有人站在原地,四肢因为长时间不行动愈发僵硬,外面都没有再传出声音。
这么长时间,敲门声和客气的询问声仿佛是屋内之人的错觉。
金漾用口型询问其他人外面的人是不是走了,溪泷眉头微蹙,打了个手势,然后对大门的方向粗声喊道:“谁?”
石沉大海,悄无声息。
“看样子是走了。”华姨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是人,他还会再回来的。”
不管是NPC还是玩家,只要门外的东西不是鬼怪之类的,必然还会回来。
这样一说,夏稚倒是希望门外的人再来敲门,至少那样可以证明他不是怪物。
八人按照原计划陆续上楼。
二楼的荒废情况跟一楼差不多,一间套卧和一间书房占据了一整层,目光所及之处积满灰尘,家具很少,套卧里的卫生间还好辨认,另外就是两侧打满玻璃柜的衣帽间和贴墙而立两排书架的书房能够看出它们原本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