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心里一沉:我有病?
【叮咚、叮咚、叮咚……】
【漂浮在虚空中的灵魂拥有一个魂牵梦绕的故乡,而梦里的故事总是耐人寻味的,它像一面镜子,映出你最渴望的世界。每当回到熟悉的环境中,你总之奢望一切事物都按照自己的规划方向发展。】
【梦中的世界,给予你完美的机会。】
【你就是你,一个拥有真挚纯粹的灵魂的人。在这里,每个人都对你抱有善意,他们喜爱你、尊重你、努力在你的眼前出现……】
【欢迎来到《致我们的青春》游戏副本。】
【祝您游戏愉快。】
夏稚目瞪口呆地看向远方,整个人都愣住了。
突如其来的游戏提示音像暂停键被用力按下,阻断了所有正在进行中的画面,就算是周寂,也在这个时候适时地沉默起来,记忆他足够多的时间去消化这些提示。
实际上,夏稚并不能理解这一次的游戏旁白,因为它好像什么都没说。
除了一段抽象的介绍之外,这一次连任务目标和人物设定都没有了,完全就是说了一大串的废话!
最重要的是,一共有几名玩家也没有说,这一局游戏听起来倒像……
单机游戏?
[系统,这正常吗?]
【一切以游戏为主哦!】
……这不就是‘一切正常’的意思吗?
[这不正常啊!!!]夏稚内心抓狂:[连玩家都不知道有多少,我又怎么筛选准MVP玩家呢?]
【宿主要学会观察,其他玩家也未必不会露出马脚,游戏这样设定,一定有它的道理。】
[……]
系统就是没有实体,如果有的话,夏稚真想掰开它的头看看是什么机械脑能说出这么智障的话!
不管夏稚在脑海中怎么跟HR222争论,HR222给出的结果都是:游戏没有问题。
它没有发现不bug,游戏照常进行,确实跟以往有些许不同,但又不是寸步难行,怎么不算‘一切正常’呢?
夏稚被气个半死,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周寂。
周寂有没有可能是玩家呢?
恰好此时周寂正侧头看向他,两人对视的瞬间,周寂仿佛心虚了似的立刻别开眼。
夏稚:?
被避开了?
自进入游戏,周寂给他的感觉是强势的、充满压迫感,而且他的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说话做事十分冲动,容易被情绪影响判断,其他同学口中,他也是倍受敬重的‘周哥’。
现在他倒是心虚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夏稚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似的,颇感兴趣地问周寂:“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周寂头也不抬,“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夏稚不死心地手:“就是……没有那么明显的一道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
他隐晦地提醒。
周寂皱了一下眉头,一瞬便松开,“没有。你听到了什么?”
夏稚沉默一秒,随后摇摇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他都那么提醒了,周寂还是不说,隐瞒的情况应该不大,毕竟玩家之间不需要隐藏身份,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周寂不是玩家。
眼底闪烁着失望的光,他看向远方。
操场上,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阴凉的地方,也有一些女同学结伴压操场。闲散的人多了起来,应该还有其他班级的同学也自由活动了。
忽的,夏稚在压操场的三四个女生中发现了刚刚走掉的焦灿灿。
对哦!焦灿灿应该是玩家吧?!
这样想着,他的眼睛里迸射出希望的亮光,拍拍屁丨股站起来就要过去。
刚迈出一步,他就被一只手用力地拉住手腕,阻止行动。
这种感觉还有一点熟悉呢。
“你去哪?”周寂问:“因为我没听到声音你就生气了?”
夏稚:“……我哪有那么多气啊,而且因为这件事生气很无聊。”他无奈地转了转手腕,周寂没用力,倒是让他顺着扭动的力道挣开了。
周寂:“你去哪,我陪你。”
“不用了,我就是想找焦灿灿聊一下。”夏稚说完,轻轻补充一句:“说点我们小时候的事,你不要担心。”
也不要多管闲事!
提到焦灿灿,周寂的脸色明显变得不耐。
他是不喜欢那个说风就是雨的女生,咋咋呼呼的,可烦。
不过她和夏稚又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周寂很是苦恼,他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但又没有资格阻止,更何况……
周寂垂眸,半阖的眼皮遮挡眼眸中深邃的光。
——或许他们聊聊,就能知道夏稚为什么会生病了。
周寂也跟着去了。
与夏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夏稚或许是发现了,见他没有阻止,就任由他跟着了。
接着,周寂就看到夏稚找到焦灿灿,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焦灿灿的眼睛扫过来,得意挑眉,然后拉着夏稚就往人堆里跑。
周寂虎躯一震,正欲跟上去,刚才个焦灿灿聊天的几个女同学突然围上来,其中一个脸颊微红,在其他女生的起哄声中,向自己喜欢的男生表白。
“周寂同学,我……”
“走开。”
女同学瞬间红了眼眶。
只被耽误了几秒钟的时间,焦灿灿和夏稚的身影就不见了,周寂朝刚才他们跑走的方向看去,最终确定了——焦灿灿一定带着夏稚藏起来了,不然操场这么大,他们真的钻人堆里,也能发现一点踪迹。
另外一边,拉着夏稚直接躲进教学楼里的焦灿灿哈哈大笑。
夏稚急忙‘嘘’了几声,还有其他班级在上课呢!
焦灿灿也察觉到了,连忙捂住嘴巴,趁还没有老师发现他们,她把夏稚带到了她的‘秘密基地’——教学楼一层尽头有一间废弃的教室,里面摆满了备用的桌椅。
“随便坐!”焦灿灿拿下来一把椅子坐上去,大手一挥,豪气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夏稚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到焦灿灿旁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仿佛来自天边的一道声音,没有很清晰。我问过周寂,他说他没有听到。”
焦灿灿闻言,仔细想了想,“没有啊,什么声音?”
“……我也没听清,所以才问问有没有人听到,好像是说了一段话吧。”夏稚不信邪,紧紧地盯着焦灿灿的反应。
可焦灿灿的表情太过真诚,她再一次表示自己没有听到,还帮夏稚分析是不是其他班级上课朗读课文的声音太大了,被他听到了一点。
夏稚的心彻底凉了。
焦灿灿没必要撒谎,因为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游戏合作玩家。
自己的名字焦灿灿本人也是知道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的焦灿灿和周寂,都是NPC。
而他们跟自己的关系,也只是建立在游戏中的身份设定上。
‘夏稚’,转学生,高冷不爱理人,觉得交友是无用的;招惹了一个疑似和命案有关的留级生,且该留级生大概率是自己的舍友;身患未知病症,和周寂貌似因病症相处和谐;有一个青梅竹马,名叫焦灿灿,焦灿灿也曾叫焦娇;班主任是秦尤……
怪,太怪了。
夏稚:“女人的声音怎么了?”
焦灿灿瞪眼:“《新规四条》你是一个字都不看啊?听见奇怪女人的声音就是中邪了呗!”突然,焦灿灿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盯着夏稚看了几秒,最终恍然大悟地眨眨眼,“怪不得,周寂说没了他你就会死呢。”
夏稚:“……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跟你们这些谜语人拼了!
焦灿灿认真地看着夏稚,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搬走之后就再也没有算过命?”
夏稚沉默。
他的反应被焦灿灿当做默认。
“你身体越来越虚弱,为什么不继续算命呢?每年都要算的。”焦灿灿叹口气,画风又是一转,“不过好在周寂命格够硬,你多跟他在一起,耗他的气运也行!”
夏稚:“……”你在一本正经地说什么胡话呢!
不过这番话也是细思极恐,算命、命格、气运……这些听起来迷信又玄幻的词汇,夏稚这种相信科学的人听不懂一点!
“焦灿灿。”夏稚冷静地打断她,正色道:“小时候的事我已经记不清多少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算过命……你能不能再给我解释一下?”
焦灿灿惊讶,“你一点都不记得了?!那你记不记得,我以前也给你当过挡灾的小伙伴?”
“什么?”夏稚睁大眼,“什么挡灾?”
焦灿灿沉默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幽叹息。
“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小时候被保护的太好了,不知道也正常。不过我小时候最不喜欢看你那副脆弱瓷娃娃的样子,所以经常骗你出去玩,你愿意跟我玩,被骗也心甘情愿的。”许是回忆起美好的童年,焦灿灿的脸上多了一丝怀念:“后来你搬走了,我还难过了一阵呢。”
焦灿灿的语气就好像失去了一个可爱的小玩具。
不过这些话自夏稚听了更害怕了,目光在焦灿灿脸上游离,认真观察她的表情,确定对方所述每一个字的时候眼中满满的都是真诚,夏稚才稍稍放下下心来。
不过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有一个那样的玩伴吗?”夏稚轻声问。
前面焦灿灿刚说夏稚被保护得很好,不知道其中缘由很正常,现在夏稚这样问,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焦灿灿倒是没有隐瞒:“听说是你小时候出生的时候,持续了许久的大暴雨突然停了,然后你就开始发烧发热,差点死掉,村里的老人就说,你是给村里挡灾了,就找了一些八字跟你很合的同龄人分你一些气运。”
封建迷信。
夏稚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词。
但如果这就是跟游戏背景有关的一条线呢?
夏稚抿着唇,说:“我没搬走之前,玩伴一直都是你吗?”
“还有其他人,不过你跟我的关系是最好的啦。”焦灿灿还挺骄傲的。
夏稚本来还想问问都有谁,随即脑海中浮现出‘周寂’的名字。
“周寂是为什么?”他不解地问道:“在我什么都没有记住的情况下,他好像代替你的位置,一直在守护我?”
这句话可像一把利剑,刺进焦灿灿的心口窝。
“你、你真是……”焦灿灿气得结巴,嚷嚷道:“我可是你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啦,但是现在的情况的确是这样。”夏稚说:“你看,周寂说完之后,你不是也默认了嘛。”
焦灿灿胸口堵着一口气,却没话反驳。
一开始还以为周寂是仗着自己身高体壮欺负夏稚,他那样一说,她反而理解了,所以虽然表现得不服输,硬要犟上几句,但她必须承认,夏稚的话是对的,也是她心里真实所想。
周寂的确替代了她小时候的位置,成为给夏稚分享气运的玩伴。
当时村子里的人很迷信,但夏稚的一些亲身经历,却是她亲眼所见的,她知道那些迷信可能真的有点效果,夏稚小时候白白嫩嫩的还特别听话,村里的小孩都喜欢跟他玩。
当时她仗着是村里的‘大姐头’,所有小孩都听她的,她想要‘霸占’夏稚,谁也不敢说什么。
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和夏稚的八字最合,连续几年都是这样了。
现在相当于什么情况?就是几年没见,周寂这个人突然冒出来,然后成为了跟夏稚八字最合的那个人了!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焦灿灿气得不行。
“他说什么你听着就好,别全信!”焦灿灿开始给周寂上眼药,对夏稚苦口婆心道:“他看起来就心思不纯,哪像我。”
“你的性格还真是 ……”夏稚有些哭笑不得。
她跟焦灿灿有点像,但又不是那么像,尤其是长着一张陌生的脸。
“我是说真的!”焦灿灿唉声叹气,“他没有我真诚。”
“好好好,我知道了。”夏稚连忙答应下来,他怕自己不顺着她,后面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焦灿灿心满意足了,对夏稚有问必答。
这期间,夏稚知晓了自己刚转来一个月,但回到这里貌似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夏稚’足不出户,而这个小镇也不再是幼时的村落,变得愈发繁华,高楼大厦。焦灿灿在他刚搬回来的时候貌似去找过他,但是被拒之门外,所以夏稚作为插班生来到她的班级后,她才故意绷着一口气,不理他,也装作两人不认识的样子。
只是让焦灿灿没想到的是,夏稚还记得她以前的名字叫焦娇。
“我爸给我算命说焦娇这个名字与我的性格不合,将来容易被拿捏,所以你搬走没多久就给我改了名字,意欲光明灿烂。”
又是算命。
夏稚不理解,但是尊重。
“至于你和周寂之间的事,我不知道。”焦灿灿说:“你好像刚来没多久,周寂就一直跟着你了,你要是想知道原因,不如去问他。”
体育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下课铃打响之前,焦灿灿带着夏稚又重新回到操场,之前和她在一起聊天的其中一个女生正在哭,焦灿灿愣了一下,快步走到她身边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然后愤愤不平地要找周寂算账。
夏稚没有凑过去,他环顾一周,找到门政兴和李连一,刚迈出脚步,下课铃就响了。
他自然而然地回了教室。
周寂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下午的课上完,班级里都有一个座位是空的。
后排天选靠窗座位,任课老师问起的时候,他们都说缺课的是周寂。
下午的课程结束,住宿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休息或者吃晚饭,六点半要回教室来上晚自习。
夏稚不想吃饭,进入到宿舍楼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门牌号:202。
那是他的宿舍。
202号男寝宿舍比其他宿舍小了一点,以前一直是一张单人床,给一个学生住,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小的202里换了一张上下铺,可以住两个男生。
之后,夏稚顺理成章地多了一个舍友。
回到202,屋内空无一人。
夏稚在门口站了一会,呼吸缓缓落下,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咔哒一声,门被关紧,他又快速将门反锁,然后走到一个书桌前,打开抽屉,里面有一本上锁的笔记本。
就是它。
认知清晰地用密码打开笔记本,夏稚迅速翻看起来。
这是他自己的笔记本,这套看起来比旁边更新的桌柜也是新搬过来的,上下铺不是上床下桌,所以床是新的,一套桌柜是新的,剩下的都是旧的。但是新桌柜是‘夏稚’在用,也就是说新搬来的那个、焦灿灿口中不好惹还欺负自己的留级生用了那套旧桌柜。
这样一想貌似也很怪,明明在别人眼中被欺负的是夏稚,对方又是那样复杂的一个身份,怎么看也不该是夏稚在这间宿舍里说了算。
进入到202的瞬间,一些有关‘夏稚’的记忆开始复苏,其中就包括这本日记。
他是很喜欢写日记的,以叙述的方式记录每一天发生的事。
快速阅览几页,几个词汇凝聚成的主题令他感到心惊胆战。
[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
[即便如此,我仍然被眷顾,即使对方是鬼。]
[它或许喜欢我吧,但我不想跟他在一起。]
[利用它,活剥那群脏东西,就这样。]
[他想要亲吻。]
[我不想给他,他生气了,强吻了我。]
[冰冷的舌头,像果冻,很滑,很冷。]
[我不喜欢他自作主张,但是我快坚持不住了,他又帮了我一次。]
[他没了,不见了。]
[我找不到他,他不在,那些脏东西又想找过来。]
[奇怪,为什么?这所学校有什么的东西是他害怕的?]
[想不通,但是他的确不在了。]
[今天,我看见了有些熟悉的人……要让他们帮我吗?]
[我想找到原因,他好像还在。]
[又不在了?]
[奇怪,他在的。]
[……好吧。]
[他被吃了。]
每一个文字,在日落中阴森的房间里尽显毛骨悚然。
每一天的日记中都能提取到如此恐怖的内容,但是对于曾经的‘夏稚’来说好像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看着这些日记,夏稚脑海中开始一点点拓展自己应该知晓、有关这局游戏中‘夏稚’的记忆。
日记中,前期为‘它’,后期为‘他’的东西。
是一个真正的鬼。
一直缠着夏稚,想要将他吞入腹中的恶鬼。
夕阳西下,宿舍内的自然光越来越黯淡,寂静的空气中弥漫诡谲的气息。
比起其他宿舍的窗户都朝向采光极好的南面,阳台窗户偏向西南,一整日的光线都没有大亮的时候。
一阵凭空而生的寒流爬上夏稚的背脊,激得他轻轻一颤。
这时,门外又不适时宜的响起脚步,一步一步,缓慢靠近。
202宿舍里显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夏稚锁上日记本,动作迅速地把它放回抽屉里,然后脱掉鞋子,爬上上铺。
上面的床铺是他的。
就在他盖上被子,脸颊贴上枕头的瞬间,宿舍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走进来,没两声停下。
夏稚敏锐地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望过来,如芒刺背,此刻他正侧躺,面朝墙壁,被子也是随手搭在身上,从下面看,上铺便是凸起一个小鼓包。
夏稚有些懊恼,他忘记把床帘也放下来了。
印象中,他和这位新室友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刚才看过的日记内容更是佐证了这一点,有几句话就是描写这位学生们都很忌惮的留级生并没有给他的住宿生活带来任何变化,如同一粒沙落进大海中,激不起一丝波澜。
即使新室友来了,他那本就冰冷的、充满灵异的生活依旧是一潭死水。
这种感觉在夏稚还没有跟新室友共处同一空间的时候还能当做一个参考,但是现在……
他心里打鼓,开始有些却不确定了。
没有见过的人,即使通过其他途径知道对方的存在,夏稚也没有办法把名字和人对上号,想要彻底认清一个人,并在游戏开局后把对方记在脑海中,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对方面对面沟通。
就像焦灿灿和周寂,还有秦尤。
下面的人似乎在做什么事,来回走动的细小声音,以及抽屉被拉开,柜子被关上时发出细微的响动,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声音消失。
夏稚感觉上下铺动了一下,好像又承受了另外一个人的重量。
新室友坐在床上,或是躺到床上了?
夏稚额头上沁出些许冷汗,安静的氛围宛如侵略剥夺了他呼吸的空气,头脑发胀,慌乱之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翻了个身。
嘎吱……
不算牢固的上下铺发出了一道响声。
夏稚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落入了冰窖一般。
不过很快,他就变得淡定了,就算对方发现他没睡又怎么样,谁规定躺着就一定是在睡觉?!
这样想着,夏稚直接睁开眼,从上铺坐起来。
“醒了?”下面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你吃饭了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一道很好听的男声,如同冰锥落地,沉闷而冷酷。
夏稚想了想,回道:“没吃,不饿。”
“晚上不是要上课?”那人继续说:“吃吧,我买了,放在桌子上。”
他的话音落下,夏稚还真有些饿了,他看向书桌的方向,发现那里放着一份套餐,应该是学校食堂里的,连打包的饭盒都很朴素。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不算浓烈的菜香,都是家常便饭的水平,却偏偏让夏稚越来越饿。
距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足够他吃一顿现成的晚饭了。
但是……
“你呢?”夏稚问:“你吃了吗?”
白吃人家买回来的饭是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不饿。”下面传来声音,“我中午吃的晚。”
夏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那我晚自习回来给你带点吃的吧?”
到时候新室友大概就饿了,他也刚好还了这顿饭的人情。
下面的人沉默几秒,道,“可以。”
夏稚放心了,顺着一旁的抽屉楼梯下床,直奔套餐而去。等走到新室友的书桌前,端起饭盒,他才回过头,对坐在的窗边的男生说了一句谢谢。
一张帅气的脸十分突然地占据了他的视线,以至于第二声‘谢’的尾音戛然而止。
“余……”
有一瞬间,夏稚恍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但是每次在联络机里都能知晓他的近况。
他差点就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只是与对方对视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又掠夺了那种莫名的熟悉。
夏稚手脚冰凉,目光凝滞,不算礼貌地盯着新室友看了半晌,他默默收回视线。
与余放完全不一样的长相,但乍一眼看去的时候,又很像,或许是神似,又或许是气质……
总之,各种不明了的因素导致他差点以为这个人就是余放,可明明这人跟余放长得两模两样。
而就在这时,坐在那里的陌生男生开口了,“叫我?”
夏稚愣了一下:“什么?”
“你不是叫我么。”帅气的男生表情平静,平视夏稚,“但是没完全叫出我的名字。”
“……”
夏稚明白了。
他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就是眼前这个男生的。
他叫余放。
是真的叫余放。
那种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正如同他之前看到焦灿灿、周寂和秦尤时的感觉一样,是这局游戏里‘夏稚’的记忆觉醒。
他的脑子里很乱,最终只能借着打开饭盒盖子的动作,胡乱说道:“我只是想说一声谢谢。”
余放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垂头,继续看手机。
夏稚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他。
其实他是有一点好奇的,不论是焦灿灿口中对方因为‘死亡’事件留级,还是《新规四条》是为了他而设立,都让夏稚摸不着头脑。
见到了对方的相貌也对上了名号,加上日记中的描述,很显然,夏稚对这位新室友的事一无所知,当然,也有可能是本就身处另外一件邪祟怪事中的‘夏稚’没空去了解其他人的事,总之,夏稚从未主动打听过,对方也没有主动提起过。
至于外面为什么会传出他被新室友欺负这件事……
归根究底,还是余放本身的名声不怎么样,再加上夏稚是插班生,性格冷漠,不与人交流,本来一个人住的好好的,结果学校突然把一个跟‘命案’有关的留级生安排到他的寝室,从此之后,夏稚也是愈发沉默,所以谣言愈演愈烈,最后连作业没交上来这种事都被怀疑是受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