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抬眸,目光在贺司宴脸上停顿了两秒,不露声色地移开了。
贺景辰站在一旁:“你们——”
谢秋举起手机屏幕晃了晃:“加微信啊。”
贺景辰眉心微皱,又问:“沈溪白,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溪白语气冷淡:“才来。”
贺景辰目光来回打量着两人:“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谢秋正准备开口,被沈溪白抢先了:“与贺二少无关。”
谢秋:“……”
不是,什么情况啊,他都跟贺司宴本垒了,那边主角攻受两人还不熟呢?
难道这就是不张嘴的虐文主角,该有的进度吗?
贺景辰语气也冷了下去:“沈公子是与我无关,我关心的是小秋。”
此话一出,贺司宴也皱了皱眉,漆沉的目光瞥向他。
贺景辰瞬间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会引起误会:“哥,我的意思是——”
这时,沈溪白拉住了谢秋的手腕:“小秋,我们去那边吧。”
贺司宴的视线又落到了那只手上,即便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能明显察觉出他的不悦。
谢秋偷偷朝男人使了个眼色,跟着沈溪白走了。
贺司宴抬手转了转腕表,开口问道:“景辰,你跟那位沈公子很熟?”
“不熟。”贺景辰语气硬邦邦地回道,“一般。”
贺司宴看向弟弟:“你确定?”
贺景辰和哥哥对视一眼,神情倏然变了:“哥,沈溪白跟小秋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好不是。”贺司宴语气很淡,“还有,景辰,你该叫他嫂子。”
贺景辰低下头:“我知道了,哥。”
有时候他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的兄长,但有时候他又觉得兄长的心思深不可测。
即便兄长很少对他严词厉色,但可能是因为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承担着如父如兄的角色,他内心深处对兄长除了敬爱,还有些畏惧。
贺司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和缓下来:“想去找那位沈公子,就去吧。”
贺景辰从紧绷的状态松懈下来:“好的哥,我过去看看。”
那边,谢秋递给沈溪白一块小蛋糕:“这个蛋糕很好吃,你尝尝。”
沈溪白接过蛋糕,尽管并不喜好甜食,还是咬了一口,细嚼慢咽。
谢秋自己也拿了块小蛋糕,忍不住问道:“溪白,你跟贺二少是有什么矛盾吗?”
“算不上有矛盾。”沈溪白垂着眼睫,声音很低,“我只是觉得,我跟贺二少不是一路人。”
谢秋不太明白:“怎么说?”
沈溪白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谢秋有点头疼,但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个谜语人,一个嘴硬王者,难怪两位可以拉拉扯扯三百章。
正在心里暗自吐槽,转眼又看见了贺景辰。
谢秋自觉让位:“溪白,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啊。”
说罢,也不等沈溪白开口,就快步走进了人群里。
谢秋一路穿过宴会厅,好不容易来到门外,呼吸上新鲜空气。
片刻后,他准备回去,转身却撞上了一堵坚实的人墙。
还没来得及出声,他就被一把拉到了拐角处的柱子后。
“贺司宴!”谢秋低呼一声,“这是外面,你别乱来啊。”
贺司宴英俊的脸笼罩在阴影下,嗓音低沉:“我就一会儿没看着你,又加上微信了。”
“我……”谢秋莫名有点心虚,“不是——你没看出来吗,沈溪白跟你弟弟,嗯?”
贺司宴明知故问:“怎么?”
谢秋小声回道:“他俩是那种关系呀……”
贺司宴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这跟你加别人微信,有什么关系?”
“他俩早晚是一对,那沈溪白跟我们不也早晚是一家人吗?”谢秋理直气壮起来,“我提前加个微信,怎么了?”
贺司宴笑了声:“妯娌二人提前联络感情,是吧?”
“什么呀……”谢秋耳根一热,小声反驳,“你怎么不说我们是连襟呢?”
贺司宴凑近他的耳垂:“那叫我老公的人,是谁?”
谢秋脸更红了点:“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贺司宴张嘴,咬了口他的脖颈,这才勉强放开他。
谢秋捂着被咬的部位,逃也似的跑回了宴会厅。
晚宴持续到了晚上九点,宾客才散尽。
韩仲年一高兴,多喝了几杯酒,被谢秋扶上楼去休息了。
韩柏言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回到客厅时,正好看见弟弟走下楼梯:“乐乐,今晚辛苦了。”
谢秋走到他面前:“我不辛苦,哥你才辛苦。”
韩柏言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乐乐你今晚不走了吧?”
谢秋面不改色地回道:“我早上走得急,衣服都没洗,家里也乱得很,我还是回去收拾收拾吧。”
韩柏言也没多想:“好吧,那哥让司机送你回去。”
“好的。”谢秋没再继续拒绝,“哥,你也早点休息。”
韩柏言送他出门,状似随意地问道:“乐乐,你今晚跟沈溪白聊得怎么样?”
“聊得挺好的。”谢秋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沈溪白人不错的。”
“那就好。”韩柏言面露笑意,“虽说沈溪白不得他父亲喜爱,但他本人有能力又有上进心,不仅长得好看,年纪也跟你差不多,想必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谢秋越听越不对劲:“哥,你不会是……”
韩柏言温声说道:“我觉得沈溪白也挺喜欢你的,你们年轻人没事多约着出去玩玩,没钱哥哥给你转账。”
谢秋:“……”
他哥是钢铁直男吧,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跟沈溪白撞号了吗?
还是说,他在别人眼里其实是很攻的形象?
韩柏言还想说什么,被谢秋果断打断了:“哥!我该走了!”
“好,路上慢点。”韩柏言拉开车门,“到家给我发消息。”
回去路上,谢秋脑子里思绪一直在打转。
从这件事来看,他哥并不介意他喜欢男生,只是不能接受他跟贺司宴?
但是为什么呢,这个症结到底在哪里呢?
想着想着,谢秋打了个哈欠,眼睛也慢慢闭上了。
尽管今晚的酒大多数被哥哥挡掉了,但他还是避免不了喝了几口。
他这一喝酒就犯困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来,驾驶座的司机开口唤道:“小少爷,您到家了。”
谢秋一下惊醒过来:“到家了吗?”
司机回道:“是的,到小区门口了。”
“好的,我这就下车。”谢秋拍了拍脸颊,礼貌地道谢,“谢谢你送我回家,回去路上小心。”
司机师傅:“应该的应该的!”
谢秋下车后,被夜晚的凉风一吹,神智彻底清醒过来。
他迈开脚步往小区里走,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短促的鸣笛声。
谢秋吓了一跳,转身却看见一辆不太眼熟的车。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副驾驶车门也在他面前打开了。
贺司宴坐在驾驶座:“上来。”
谢秋疑惑道:“不回家吗?”
贺司宴重复了一遍:“上来。”
谢秋只好乖乖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又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啊?”
贺司宴回道:“去看夜景。”
谢秋想说我们能不能回家睡觉,但想到自己今晚回家十有八九也睡不上觉,便弯起眼睛附和道:“看夜景好啊,很有情调。”
贺司宴侧眸看了他一眼,一脚踩下油门。
这是谢秋第一次见贺总开车,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完美而冷峻,散发出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气势,简直帅到没朋友。
没过多久,车开上了一条山路。
谢秋手指抓住了安全带:“你、你是要带我去山上吗?”
贺司宴应了声:“嗯。”
这一瞬间,谢秋脑海里闪过了一些悬疑惊悚电影里的画面,开始努力回想自己今天到底干了哪些事。
直到车停下来,透过挡风玻璃,谢秋发现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哇……”他按下车窗,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不由感叹道,“市区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贺司宴放倒了驾驶座椅:“漂亮吗?”
“很漂亮。”谢秋抬手就想开车门,结果“咔哒”一声,车窗被锁上了。
贺司宴俯身过来,解开他的安全带,然后将他抱到自己腿上,仰脸跟他接吻。
谢秋乖顺地张开齿关,任由男人滚烫的唇舌侵入。
但吻着吻着,变得不对劲起来。
车内空间狭窄,他不得不紧紧贴着贺司宴,坐在精壮结实的腹肌上,所有的反应也被他第一时间感知到。
“唔……”谢秋艰难地往后撤离,唇舌分开时发出“啵”的一声响,“车里、不行……”
贺司宴手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那把细腰:“你在宴会上,是怎么说的?”
谢秋腰身一软,声音也软了下去:“可是这、这太过了……”
“过分吗?”贺司宴咬他的唇,抵着他哑声说道,“你要是愿意给我名分,我就不会这么过分了。”
密闭的车内,水声混着其他声音,在耳畔疯狂回响。
狭窄逼仄的空间令谢秋避无可避,心里越觉得羞耻,感官就变得越敏感。
贺司宴低沉闷哼,渗出的热汗往下颌汇聚,颈侧青筋暴起,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野性的性感。
车内温度不断升高,玻璃车窗很快就被水汽雾满了。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拍上车窗,指腹泛着深红,在充满雾气的玻璃上来回蹭了两下,手指脱力般滑了下去,只留下一道凌乱的手印。
不知过了多久,谢秋将潮红的脸埋在男人肩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贺司宴亲吻他湿透的耳根,伸手抽出几张湿巾,帮他擦拭干净。
谢秋缓过神来,这才发现光是自己弄得一片狼藉。
他心里不平衡,忍不住伸手去拽贺司宴的领带,又解开他的衬衫纽扣,露出大片饱满流畅的胸肌,在灯光下泛着漂亮的水光。
贺司宴黑眸含笑,声音嘶哑:“怎么,还没吃饱?”
谢秋红着脸重新扣上衬衫,小声嘟囔了一句:“斯文败类……”
他严重怀疑今晚男人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否认谁会在车里放那种东西啊……
贺司宴双眸微敛,一只手顺着衬衫下摆往上游走:“宝宝想不想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斯文败类?”
谢秋不禁打了个颤,连连摇头:“不想不想……”
贺司宴低低笑了两声,打开车窗通风:“好了,我们去看夜景。”
谢秋立即应声:“好,看夜景。”
几分钟后,贺司宴支着两条长腿坐在草地上,谢秋身上罩着他的西装外套,乖巧地窝在他怀里。
这里地势不算高,但从山顶看过去,城市的万盏华灯连成一条银河,与夜空中璀璨的繁星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初秋的夜晚,风凉而不冷,谢秋靠在熟悉的怀抱里,心底宁静又温暖。
贺司宴搂着他,偶尔低头亲亲他的额头。
片刻后,谢秋仰起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贺司宴垂眸看他:“嗯,你问。”
谢秋望着那双比夜空还要深邃的眼眸,鼓起勇气,轻声问道:“贺司宴,你为什么喜欢我?”
贺司宴和他对视,不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抛出了新的问题:“你知道我是植物人时,是有意识的吗?”
“我就知道!”谢秋微微睁大了眼睛,“之前我问你,你是故意不回答我的!”
贺司宴点了点他的鼻尖,语气亲昵:“宝宝好聪明。”
谢秋没被迷惑,追问道:“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
贺司宴回道:“一直。”
起初,他的意识还很混沌,只能听见耳边有各种嘈杂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他能听见周围医护人员的交谈声,能听见苏婉蓉崩溃的哭泣声,却无法睁开沉重的眼皮,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他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棺材里,身体四肢都被棺材板死死困住了,连动一根手指都是那样艰难。
后来他回到了家里,身旁大多时候是照顾他的护工,唯一能听见的声音也逐渐减少了。
他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清醒地熬着时间,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不知尽头在哪里。
直到某天,一道清亮好听的嗓音,破开了漫长死寂的黑暗。
“你……”谢秋怔了怔,“你竟然一直都有意识吗?”
贺司宴还没来得及开口,脸就被捧住了。
谢秋蹙着眉,眼里满是难以言说的心疼。
贺司宴眉心微动,覆住他的手背:“没事,都过去了。”
谢秋眸底悄然浮现一层水汽:“对不起,我……我应该更早一点来找你的。”
贺司宴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来得一点也不晚。”
谢秋摇了摇头,眼泪珠子也掉了下来。
“成为植物人后,我挣扎过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放弃了。”贺司宴回忆道,“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我死死压在黑暗中。”
八岁那年,父亲抱着一个男婴回到家里,此后他的生活变得天翻地覆。
爷爷将父亲赶出家门,母亲对着男婴整日以泪洗面,年幼的他只能站出来,主动承担起贺家继承人的身份。
这么多年,他从未辜负过爷爷和母亲的期望,接手贺氏集团后,他将贺氏打造成了一个无可撼动的商业帝国。
他曾经自负可以掌控一切,可在他躺在床上失去尊严的那些日子里,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被命运玩弄了。
“我以前从不相信命运,直到你出现在我身边。”贺司宴抵着谢秋的额头,将自己剖开来表白,“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会就此认命了。”
谢秋心尖一颤,脑海中某个想法愈发清晰起来。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穿书,后来他得知种种巧合,认为自己可能就是原主,但是这样又无法解释他拥有的上帝视角。
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发生过的事,都在按照他看过的那本书发展。
他开始产生一种更加离谱的猜想,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本书里的角色,但因为某种原因,让他提前得知了整本书的剧情。
谢秋吸了下鼻子:“幸好你没有认命。”
“你要是问我你哪里讨人喜欢,可爱,漂亮,善良,坚强……我想说的多到说不完。”贺司宴嗓音格外温柔,仿佛可以叫人溺死在里面,“但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的太阳,没有人会不喜欢太阳。”
谢秋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滩水,又被淋上滚烫甜腻的糖浆。
他忍不住重新投入男人的怀抱,双手抱得很紧。
贺司宴也收紧了双臂,用力得像是要将他揉进怀里。
两颗心脏贴在一起,心跳逐渐开始同频。
良久后,谢秋往后退开一点:“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
“回家吧。”贺司宴摸摸他冰凉的脸蛋,“回家睡舒服点。”
谢秋蹭了蹭温热的掌心:“好,那我们回家吧。”
夜深人静,路上车辆很少,回家路上畅通无阻。
谢秋困得上下眼皮子直打架,但还是强撑着没睡着。
车开进地下车库,贺司宴熄了火:“睡吧,我抱你上去。”
谢秋眼睛半睁半闭,摸索着找安全带的卡扣:“我可以的,回家再睡……”
贺司宴失笑,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俯身将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刚进家门,怀里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洗澡,我要洗澡……”
说着说着,眼睛又闭上了,尾音也消失在空气里。
贺司宴被可爱得牙根都痒了,忍不住轻轻咬了口软乎乎的脸颊肉。
“别咬我。”谢秋迷迷糊糊地推他,“我不好吃的……”
“宝宝很好吃。”贺司宴笑了,语气暗昧不清,“很美味。”
他抱着人走进浴室里,往浴缸里放满温水,自己一起踏进去。
谢秋似是感受到了危险,短暂地清醒了一下:“不要、不来了……”
“不来了。”贺司宴低声哄着,帮他洗完澡,擦干净后再抱回卧室。
谢秋一挨到柔软的床铺,就舒服地喟叹一声。
贺司宴躺到他身旁:“睡吧,宝宝。”
谢秋闭着眼睛唤道:“老公……”
“嗯。”贺司宴语气低柔,“老公在这里。”
谢秋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明天……明天我带你去见我哥吧……”
贺司宴身体一僵:“你说真的吗?”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回应,怀里的人已经呼呼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谢秋醒来后,想起昨晚看夜景时发生的事,不由傻笑起来。
贺司宴也醒了,嗓音微哑:“早上好,宝宝。”
“早上好。”谢秋往男人怀里拱了拱,“今天周末,我们多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贺司宴低头找到他的唇亲了亲,“今天还有正事。”
谢秋以为是公司的事,也没多问:“好吧,那我也起床了。”
吃完早餐后,贺司宴回到卧室换衣服。
他穿上一套西装,对着落地镜看了眼,又脱下来换上另一套西装,转身问道:“哪套好一点?”
谢秋认真思考了一下,回道:“两套不都是黑色西装么,我看不出来区别呀。”
贺司宴转回身,又换了套深蓝色的西装:“这套呢?”
谢秋靠在门边上:“这套也好看,显得更年轻点。”
“年轻?”贺司宴微一皱眉,“我很老吗?”
“不老,一点都不老!”谢秋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你穿这套蓝色西装,看起来就像二十刚出头。”
贺司宴唇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既然你喜欢,那就穿这套。”
谢秋好奇地问道,“不过看你这么重视,今天是要去谈什么大合作吗?”
贺司宴动作一顿,声音低了下去:“你不知道,我们今天要去干什么?”
谢秋眨了眨眼睫:“我们?干什么?”
贺司宴盯着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忘了自己昨晚睡前说了什么。”
谢秋顿感不妙,努力回想却无果。
随着他沉默的时间越长,贺司宴的眼神也越来越沉。
谢秋硬着头皮问道:“我、我说了什么?”
贺司宴冷笑一声:“看来只有我当真了。”
电光火石之间,谢秋突然全都想了起来。
贺司宴察觉到了:“想起来了?”
谢秋走到他面前,微微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主动认错:“对不起嘛,我昨晚困迷糊了,一时没想起来。”
贺司宴不为所动:“打算不认账了?”
“怎么会呢?”谢秋弯起眼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不是那么不负责的人。”
贺司宴确认道:“真的?”
“比真金还真。”谢秋认真回道,“我本来就打算宴会后带你去见我哥的,不是随口一说。”
“是我错怪你了。”贺司宴冷峻的眉眼无声融化开来,“宝宝,帮我挑一条领带吧。”
谢秋帮他挑了一条领带,又帮他系好。
贺司宴接了通电话,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他应声后就挂断了。
谢秋问道:“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没事。”贺司宴回道,“我让方特助给你哥准备了一份礼物。”
谢秋笑着调侃道:“有备而来啊,贺总。”
贺司宴勾了勾他的下巴:“我从不打没有准备之仗。”
“贺总英明。”谢秋夸了一句,转身去拿自己的手机,“我先跟我哥约个时间。”
一分钟后,他举起手机晃了晃:“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贺司宴淡淡问道:“你哥知道我也去吗?”
谢秋回道:“这个我还没说,等你到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贺司宴冷不丁又问道:“如果你哥不同意你跟我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
谢秋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贺司宴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如果。”
谢秋笑了:“如果我哥真的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我就跟你私奔好了。”
贺司宴语气难得不那么平静:“你别骗我。”
谢秋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贺总,你是不是害怕了?”
贺司宴微微偏开视线:“没有。”
“家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回他们的。”谢秋慢慢说道,“但是你对我来说更重要,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轻易地放弃你。”
贺司宴喉头微动,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抬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不过我觉得,我哥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谢秋轻声宽慰道,“放心吧,我们会得到祝福的。”
贺司宴捏着他的后颈,好半晌后,低声问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先去领证?”
谢秋有点想笑,心头又软软的。
在外叱咤风云的贺总,竟然也会紧张成这样子,只是因为要见的是他的家人。
“宝宝?”贺司宴又问了一遍,“明天领完证,再去跟你哥吃饭好不好?”
谢秋在他怀里仰起脸:“贺总这是想先斩后奏吗?”
贺司宴面不改色道:“我是想多一层保障。”
“不,都已经约好了,就今天。”谢秋笑眯眯地回道,“相信我,没问题的。”
贺司宴和他对视片刻,妥协道:“好,我相信你。”
谢秋奖励般吧唧亲了他一口:“我也去换套衣服。”
刚换好衣服,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谢秋打开一看:“我哥中午走不开,午餐改成晚餐了。”
贺司宴应声:“嗯,那就晚餐。”
晚上六点左右,一辆低调的宾利停在餐厅门口。
谢秋下车,跟贺司宴一前一后走进餐厅。
服务生迎上前来:“晚上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谢秋回道:“我们是跟韩柏言先生一起的,他应该已经到了。”
服务生:“哦好的,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服务生往里走,谢秋一眼就锁定了落地窗的位置。
韩柏言起身,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下一秒,他看见弟弟身后跟着的高大男人,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谢秋走过去,轻声唤道:“哥。”
“乐乐,你来了。”韩柏言应了声,随后又客客气气地招呼道,“贺总,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贺司宴正要开口,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了。
谢秋当着哥哥的面,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哥,我们是一起来的。”
贺司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唇角微微翘了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