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战神掳走后by清麓

作者:清麓  录入:09-20

周盐宛如嗑瓜子的小松鼠,嘴巴呱唧呱唧腮帮鼓鼓,吃得别提多专注。
霍垚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眼前堆了一堆花生壳,面上倏地一热,周盐是个小孩子姑且罢了,自己老大不小了,还管不住嘴,说出去不得招人笑话。
但不得不承认,凌息所言非虚,卤花生的味道着实好极了。
“这卤水单用来卤花生怪可惜的,加些别的菜进去味道肯定好吃。”霍垚心里虽然仍惦记着花生,可也晓得花生数量少,不愿同小辈争食,她节省惯了,念着卤完花生剩下的卤水,总不可能全倒了吧。
凌息打了个响指,夸赞道:“小姑您很有想法,若加些常见菜进去,弄出来叫卤菜,换成肉,则叫卤肉,卤菜或者卤肉味道都相当不错,配上米饭我能吃三大碗。”
霍垚瞳孔闪动,欣喜道:“那咱们晚上就吃你说的卤菜,鸡肉能不能卤?早晨叫你姑父杀了只鸡带过来,原想着炖了,今晚干脆换换口味。”
“当然可以,不仅鸡肉可以,下水也可以。”凌息话音落下,霍垚家三人的表情齐齐空白。
下水肮脏,清洗不干净会残留味道,令人作呕,经常叫人白忙活一通,除非穷得揭不开锅,否则普通人家轻易不会碰那玩意儿。
霍琚曾经也是这种想法,但试过凌息说的做法后,他的固有观念瞬间改变,似乎在凌息的世界里,没有不好吃的食物,只有没用正确方法烹饪的食物。
“你们觉得下水无法下咽,不过是没处理好,等霍哥伤好了叫他露一手,保管你们会喜欢。”凌息语气十分笃定。
霍垚三人怀疑地看向霍琚,霍琚端起酒杯喝了口,肯定地颔首,“嗯。”
既然霍琚都保证了,那他们暂且小小期待一下。
霍琚和周顺桂花酒配卤花生,心里别提多舒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偶尔碰一下酒杯,那架势貌似能喝到深夜。
霍垚难得没制止周顺,她看得出周顺开心着呢,难得她男人除了木工活儿外有喜欢的东西。
霍琚喝到一半被凌息赶下桌,自己代替他陪周顺继续喝,“桂花酒虽不烈,你也不能多喝。”
霍琚是个自制力超群的人,鲜少生出丝恋恋不舍的情绪,希望凌息能容他再喝一小杯。
然而,少年清透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好。”
凌息紧绷的面颊一秒放松,绽开明朗的笑容,“真乖。”
霍琚顿时失语,十八岁的小子哪儿来的胆子同二十五岁的他讲这种话,伸手轻敲了下少年脑袋,“没大没小。”
凌息哼了哼,把人赶去里屋休息,转头陪周顺喝起来,周顺摆摆手让他自己玩儿去,他用不着人陪。
来者是客,凌息自不会放任他独自在此喝闷酒,随口与他搭话,“姑父,往年你们都是怎么过冬的?这儿特别冷吗?”
周顺被他的问题带着陷入回忆,“冷,但没到大雪封山的程度,河面会结冰,天上的雪落下来,第二天早上能堆起来,不过太阳一出就会化掉。”
凌息大概有了数,一些地方由于雪特别大,村子里的村民会在大雪降临前储存够过冬的东西,待雪逐渐下大山路被大雪封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等到次年开春冰雪消融,人们才能正常通行。
当地冬天一样下雪,好在降雪量没那么大,否则不知多少房屋会被压塌,又会冻死多少百姓。
“冬天大家一般吃什么呢?”凌息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没有大棚蔬菜,没有高科技,冬天恐怕很难吃到新鲜蔬菜,水果。
周顺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偏头看了眼凌息,撞上双稚子般清澈的眼眸,喃喃低语:“对,你来自别地。”
怪不得尽问些常识性问题。
周顺耐心回答:“入冬前,大家会提前把菜晒干储藏起来,例如干香菇,干木耳一类。”
周顺讲的是村里家底稍微殷实些的人家,那些贫困潦倒,人口众多的家庭往往有粗粮饼子吃就不错了,其它时节他们还可以在山脚下挖野菜等食物吃,到了冬天连深山里的动物都要饿得下山吃人了。
周顺酒意微醺,絮絮叨叨提起多年前的一个冬日,周盐因为太久没吃到新鲜蔬菜,几度便秘,小肚子硬得像个石头,把他们夫妻二人吓坏了,以为小周盐得了怪病。
急吼吼抱着孩子去找草药郎中,小孩子肠胃脆弱,草药郎中不敢给他用猛药,太温和的药物对当时的周盐没大作用,眼瞧着小周盐面色越发差,霍垚握着孩子的小手直掉眼泪。
幸亏草药郎中有一病患,为了感谢他送了他一罐蜂蜜,周盐连续喝了几碗蜂蜜水终于起效,自那以后,周盐再不敢贪图被窝暖和,成日窝在被子里,吃了睡睡了吃。
凌息努力憋住笑,小周盐真是可怜又好笑。
不过说起来,便秘还真有可能把人憋死,现在尚未发明出开.塞.露,冬日无新鲜蔬菜水果可吃,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又不运动,哆哆嗦嗦挨过去。
凌息摩挲着下巴,脑中蓦地蹦出两个字——“酸菜”!
他要吃酸菜!
这玩意儿就是为冬天发明的,开胃可口,制作简单,保存时间还长,想吃的时候捞一把出来,随便和什么煮一煮,炒一炒,便极其美味。
酸菜鱼、酸菜粉丝煲、酸菜肉丝、酸菜牛肉面……
凌息的脑海中一道道带着酸菜的菜名,犹如成群结队跃出海面的海豚接连不断。
“咕咚——”
凌息狠狠吞了口唾沫,决定明天去找村民们问问谁家种有芥菜或白菜。
晚上依然由霍垚下厨,早早开始卤菜和鸡肉,于是等到饭点,鸡肉已经煮得软烂,卤水完完全全浸透进肉里,一口咬下去,卤汁瞬间在口腔中爆开,烫得人直哈气,却因为太过美味舍不得吐出来,忍着烫也要吃下去。
“呜呜呜,好好吃!”
“烫死我了……”
周盐眼角流下真实的泪水,被烫的。
“傻不傻,这么大了被烫到还不晓得往外吐。”霍垚嗔怪道。
“太好吃了,我舍不得吐出来。”周盐擦擦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
一桌人忍俊不禁,笑看着这个活宝。
晚餐大家吃得无比满足,好几斤重的鸡愣是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周顺最后更是拿馒头把汤底给沾干净了。
一本正经地表示:“不要浪费粮食。”
周盐没有形象地往后一靠,肚子圆滚滚把衣服顶起来,“撑死我了。”
凌息运动量大,食量大,霍琚常年行军打仗,吃饱才有力气,如果再来点别的,他俩其实可以继续吃。
霍垚一家三口就是普通人,一个比一个撑得慌,霍垚甚至去院子里走圈消食。
稍晚点厨房热水烧好,凌息让霍垚三人先洗漱,这回资金比较充足,他提前画好图纸,叫工匠盖了浴室和厕所。
村里汉子一般在自家院子里洗澡,女子哥儿则在屋子里洗,他们没有修建浴室的概念,自家连厕所也不会盖,随便找处林子或草丛就解决了。
当初工匠看到凌息的图纸,纳闷儿许久,如此讲究的农户他们头一遭遇上,好些大户人家也不会特意修间浴室,通常在自个儿屋子里安置浴桶,命人打水进去。
凌息家建的浴室很大,他特意在里面放了浴桶,周盐头回进去摸不着头脑地问:“师傅,你干嘛给木桶加个盖子呀?”
凌息一时半会儿无法和他讲防止水蒸气太快跑走,解释起水蒸气又会太麻烦,干脆道:“可以在上面放吃的。”
周盐恍然大悟,“师傅你真聪明!”
轮到周盐洗澡,他端了盘水果进去慢慢吃,差点给自己泡晕过去,被亲娘骂得脑瓜子嗡嗡响。
周盐一家洗漱时,霍琚正在进行晚间复建,他已经能够行走,但动作看上去有点僵硬,不太灵活的样子。
霍琚额头上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眉目间满是隐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恢复速度其实远超秦大夫祖孙的想象,但霍琚希望可以再快点,他有预感,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一直以来,霍琚不太愿意让凌息看见自己复建时的丑态,凌息没说过什么,行动上却总是踩着他结束的点出现,霍琚再愚钝也能察觉凌息的用心。
少年一贯如此,看上去不着调,做事却非常靠谱,如果换作在战场上,凌息一定是位值得交付后背的伙伴。
“喝点水休息休息再洗澡。”凌息推门而入,把一杯温热的水递到霍琚手边。
“谢谢。”霍琚努力平复略微急促的呼吸,嗓音干涩。
一杯水下肚,霍琚苍白的嘴唇变得湿润,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隐没进坚实的胸膛。
凌息忽然一阵口渴,午睡时的美妙记忆重回脑海,盘旋着不肯散去,若是可以咬上一口,味道一定相当美妙。
会不会劲道弹牙?
杯子搁到桌面发出轻微的脆响,霎时拉回凌息的注意力,摸了摸后颈,凌息生怕被霍琚发现自己的心思,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柳大夫和你说过了吧,你回来后由我接管按摩的活儿。”
霍琚舔了舔唇上残留的水渍,喉咙发痒,“嗯。”
凌息丝毫未察觉霍琚的异常,跃跃欲试拿出药瓶,“那我们开始吧。”

第90章
一模一样的动作手法,柳仲思给霍琚按摩时,霍琚只觉是件再正经不过的事,现下换成凌息,霍琚的视线却不自觉跟随那双白皙修长的手。
脑中浮现一句“皓腕凝霜雪”。
凌息的皮肤好似晒不黑,别人下地干活时时刻刻戴着帽子,他却全凭心情,记起就戴会儿,记不得就不戴。
上山下河,割稻晒谷,凌息从不假于人手,他的日子过得别提多粗糙,即便如此,他的肤色仍然雪白透亮,宛如品质极佳的羊脂玉,非寻常人能高攀得上。
偏偏就是这样一双手,正认认真真给他一个粗人做着按摩,分明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此时此刻在霍琚眼中,无端生出几份亵渎的罪恶感。
“你可以加大点力气吗?”霍琚掩饰着嗓音里的哑意,若无其事询问。
凌息愣了愣,语带诧异:“我还担心力气太大把你按痛了。”
霍琚没多言,只说:“没事。”
凌息犹豫片刻,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霍琚眉心微动,顷刻恢复如初,快得几乎叫人怀疑是错觉。
凌息抬眸正巧错过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见霍琚一脸平静,当真以为自己方才力使小了,放心地大开大合。
殊不知霍琚作为脆弱的人类,不合时宜的念头确实烟消云散了,自己整个人也差不多快碎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腿部按摩结束,凌息脚步轻快去洗手,霍琚在他转身的刹那,神情骤变,仿佛刚从十八层地狱受完刑回来。
凌息重新回到房间,察觉霍琚衣衫湿漉漉,诧异复建原来那么耗体力。
“现在洗澡吗?”
霍琚浑身汗涔涔,正想沐浴,声音略显虚弱:“洗。”
凌息搀扶着他进入浴室,周盐他们用的是客人专用浴室,凌息他们主屋这边另外修了间,两边互不影响。
“我帮你洗?”凌息视线落到他腿上。
霍琚婉拒,“不必,我自己能行。”
凌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他俩又不是没看过彼此,歪了歪脑袋盯上男人的眼睛,“你害羞呀?”
霍琚敛了敛唇没吭声。
凌息做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轻轻撞了撞他胳膊,“不是和我不分彼此了吗?怎么还害羞?”
迎上少年促狭的笑,霍琚克制许久的情绪一步步游走在崩坏的边缘。
他转回视线,浓黑的眼睫掀开,露出双鹰隼般锐利,独狼般危险的眼睛。
这一瞬,凌息皮-肉一紧,好似成了即将被捕捉的猎物。
与此同时,胸口喷薄出岩浆般滚烫的热流。
后背骤然撞上冷硬的墙壁,凌息来不及躲闪,呼吸已被另一道灼热的呼吸裹挟,胸腔的氧气被掠夺,仿佛有位孤胆英雄提着刀大喇喇闯入他的地盘,刀光剑影,攻城略地。
凌息抓住男人整齐束着的长发,手上发力,指尖穿过发丝,发带掉落,缎子似的黑发倾泻而下,这似乎更加方便了凌息的动作,他抓住男人的头发,将人扯开。
胸口重重起伏,大口大口吸入氧气,少年唇色殷红,像一滴血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秾丽的红。
“你……你要吃了我吗?”
凌息呼吸尚未平顺,方才他从霍琚身上感受到浓浓的狩猎者气息,他自幼受到的教育是消灭威胁生命的存在。
犹如两头公虎出现在同一个山头,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他不喜欢被压制的感觉。
少年眼中浓郁的抗拒给了霍琚当头棒喝,他稳了稳心神,拇指擦过凌息沾血的唇,垂眸凝视对方的眼睛,“抱歉。”
男人弯腰将脑袋枕在少年肩头,乌发垂落凌息满身,脖子上蓦地传来温热的触感,连绵不绝,蔓延到柔软的耳廓,“对不起。”
“我错了。”
“原谅我好不好?”
自认识以来,霍琚何时这样过,完全称得上黏黏糊糊地撒娇,同时伴随着一个又一个亲吻。
要知道,凌息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生瓜蛋子,哪遭得住霍琚这样恳求,一分钟不到便丢盔卸甲,气势全无。
难怪他那些手起刀落的同事喜欢在对象面前装柔弱,连营养液的盖子都拧不开。
以前凌息不理解,现在凌息懂了,对外强得一批的人,只对你示弱,试问谁遭得住!?
反正凌息遭不住,他恨不得抱住霍琚轻言细语哄:“抱歉,我刚才声音太大了,吓到了你吧。”
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的霍琚忽然记起,曾有位同僚与他诉苦,夫人指责他太偏爱妾室,莫非想宠妾灭妻,天天跟他吵架,他根本不想回家。
霍琚直言他无论何时都应该偏向正妻,因一妾室闹得家宅不宁,实属不应该。
同僚拿起酒壶喝了口,长叹一口说:“我何尝不知。”
“可我那妾室年纪小身子弱,又惯会撒娇,每回同我道歉,怯生生的模样别提多叫人心疼,我实在是狠不下心将她赶出去啊。”
平生不知撒娇为何物的霍琚,一咬牙眼一闭,干了!
正当他全身僵硬,汗流浃背之际,刚才还生气的凌息倏忽回抱住他,反过来同他道歉。
霍琚瞳孔震颤,手背青筋鼓起,难以置信如此拙劣的伎俩,竟然真的有用,凌息他吃这套!?
冥冥中,男人抓住了什么。
让凌息开窍貌似并非什么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最后,霍琚在凌息的帮助下快速洗完澡。
把人送回房间,凌息独自进浴室泡澡。
第二天早晨霍垚一家回了大岩村,家里再度回归两个人的生活。
霍琚白日里闲来无事,近来堆积了不少账本未整理,他恰好有时间。
大部分村民家里都有人在凌息酒坊工作,是以背地里讲凌息闲话的人越来越少,即使有,也没啥人搭理。
倒是眼馋霍琚那个位置的人越发多。
更夸张的是,凌息修建酒坊,在村里招工后,居然有媒人上门要给他介绍姑娘。
“一夫一妻,正正好。”媒人拍着凌息的手背笑出牙花子。
凌息:“……”头回知道一夫一妻还能这么用。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媒人以为他担心外人说闲话,给他做了好几天心理建设,凌息没办法,干脆避着人走。
凌息出家门便见到一群村民围着他家的水泥路研究,自打水泥路修好后,每天有人围观,这么长时间他们仍没看够新鲜。
村民一看见他立马跟他打招呼,纷纷叫他“凌老板”。
“凌老板上哪儿去?”
凌息冲他们颔首,笑着回答:“随便转转。”
一路上频频有人和他打招呼,凌息脸快笑疼了,把名声搞得太好也麻烦呀。
“凌息,我家老头儿刚准备去找你呢。”村长夫人在河边洗衣服,朝他挥了挥手。
“村长在家吗?”凌息问。
“在呢。”苏婶子甩甩手上的水,同凌息说话:“我听他说有正事找你,具体啥事他没告诉我,你这会儿得空不?”
“有空,我待会儿过去,正好想问问您,您晓得哪家种有芥菜吗?”凌息顺嘴问道。
“你算是问着了,我家菜地里就有,你想吃走的时候我给你摘些带回去。”苏婶子豪爽表示。
“那怎么好意思,我和您买。”凌息摆摆手。
苏婶子嗔怪地瞪他,“一点菜叶子,你跟我拿钱买,说出去旁人该笑话我了。”
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威压,凌息顺势应下,“谢谢苏婶子。”
“你先去,我把衣裳洗完就回去。”苏婶子转身继续蹲在河边搓起衣裳。
凌息见她们以棍棒反复敲打衣服,间或放些皂荚,清洁力度还行,清洗普通灰尘泥污没问题,假如换作难洗的油渍之类,恐怕效果便勉勉强强了。
大规模种植花生。
如果可以将花生推广开,把百姓吃的油换成植物油,肥皂或许能进入千家万户,并非高门大户才用得起。
凌息一边走一边琢磨,快走到村长家时,与村长碰个正着。
“凌息!我刚要去找你来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村长一脸惊喜,快步走近。
凌息把他在河边遇到苏婶子的事告诉村长,村长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确实有事同你商量,咱们进屋详谈。”
以凌息对村长的了解,对方应当有事相求,结合最近发生的事,他心里大概猜到一二。
村长亲自给凌息倒了茶水,搓着手欲言又止,凌息慢条斯理喝着茶,既不主动询问,也不催促,搞得村长如坐针毡。
放下杯盏,凌息莞尔一笑,“村长,何事您直说便是,不必同晚辈客气。”
“那……我就直说了啊。”村长试探性地张口,仔细观察凌息的反应。
凌息面不改色,啥反应没有,村长身子前倾,目光殷切,“是这样的,咱们村这个路你也晓得有多烂,其实十年前就该修,但边疆一直打仗,上头拨不下银钱,咱们村的人自己都吃不饱饭,何谈修路。”
凌息静静聆听,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村长清清嗓子,“咳,当然,我这话的意思不是说今年仗打完了,朝廷就拨下银钱给咱们修路了,修路这种事,基本得靠自己,我原本想着凑合一天是一天,毕竟路烂的不只我们凌水村。”
说到此,村长抬眼直勾勾注视着凌息,“可谁让你搞出了个什么水泥路,你不知道你家门口的水泥路多受欢迎。”
凌息想说我知道,从早到晚每天都有人参观,称得上邻水村顶流。
“您的意思是,让我给村里修条水泥路?”
村长脑袋摇成拨浪鼓,连连摆手,“不不不,哪能让你出钱,大家不是贼稀罕你家那水泥路吗,寻思着咱们每户凑点钱出来,你能不能帮忙修条水泥路?”
村长老脸臊红,“我知道水泥路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我们也拿不出太多银子,开这个口兴许会让你为难,但为了祖孙后代,这路得修,我今天舍下老脸,求你了。”
凌息没想村长会这么说,人性贪婪,他以为他如今赚到钱,村民会认为他出钱修路理所当然,毕竟于他而言,那点钱不过毛毛雨,他们穷得揭不开锅凭什么叫他们拿钱。
其实村长今天不提,凌息后面也会提,要想富,先修路,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酒坛又是易碎品,一条平坦宽阔的道路非常重要。
他完全可以捐一条路博个好名声,但他希望修路这件事村民们能参与进来,全然大包大揽未必是好事,升米恩斗米仇,现实中不少发生。
“村长,您言重了,修路是大好事,我当然愿意。”凌息一口答应。
村长喜出望外,老泪纵横,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好好,凌息,你是个好孩子,咱们整个村都会感谢你。”

第91章
村长激动之下非要留凌息下来吃饭,苏婶子端着盆衣服回家就看见两人在互相拉扯,误会自家老伴儿仗势欺人,黑下脸吼道:“霍忠全,你干什么呢!?”
猝不及防被叫大名,村长一个激灵,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苏婶子把盆撂在院子里,健步如飞进屋,“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拉拉扯扯,凌息那么好一个孩子,你敢欺负他,我饶不了你!”
意识到苏婶子误会了,凌息连忙帮村长解释,“苏婶子,村长没欺负我,您误会了。”
苏婶子俨然不信,拉着他的手腕安抚:“凌息你别怕,这老头子就是个村长而已,真当自己多大官儿,他要是逼迫你做什么不愿意的事,你别搭理他,婶子护着你。”
凌息怪感动的,同时替村长默哀,好大口锅从天而降。
“谢谢苏婶子,不过村长真没为难我,他想留我吃饭,我拒绝了,他方才在热情挽留我。”
苏婶子懵了,狐疑地看看凌息再看向村长,村长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点点头,“真的真的,老婆子,我哪敢欺负凌息,他可是咱们邻水村的大恩人。”
村长把凌息愿意帮忙修水泥路的事告知苏婶子,弄明白来龙去脉,苏婶子涨红了脸,激动地抓紧凌息的手,“凌息你太好了,怎么会有你这么善良的孩子,婶子替邻水村所有村民感谢你,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留下来吃顿饭,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你。”
不愧是夫妻,二人的反应一模一样,老泪纵横,邀请吃饭,苏婶子比村长更难拒绝,她边说边开始行动,“你家里没养鸭子,正好我家的鸭子肥了,逮只你尝尝味道,老头子你去把女婿叫过来帮忙。”
“苏婶子,真不用了,霍哥一个人在家里呢。”凌息急忙追上去。
苏婶子大手一挥表示那算什么问题,“我记得你不会下厨来着,你家大郎在养伤,家里没人做饭,这不正正好,待会儿饭好了你把他接过来一起吃。”
得嘞,根本无法拒绝。
片刻后,村长女婿和女儿一同出现在院子门口,女婿同村长一起去河边抓鸭子,女儿帮苏婶子做饭。
苏婶子怕凌息无聊,递给他一个大盆子,“芥菜在菜田里,你拿这个去摘,想摘多少摘多少。”
苏婶子家的菜地比凌息家的大多了,地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菜,凌息一眼望去一片翠绿,不由口舌生津,欣然接过盆子摘菜去了。
女儿瞧着凌息欢快的步伐,忍俊不禁,“看上去还像个小孩儿呢,谁晓得人家已经做大老板了。”
苏婶子应和道:“可不是,要不说凌息能干呢,整个府城看过去也是独一份。”
芥菜十分新鲜,凌息一时不察,回过神已经摘了一大盆,面颊隐隐发烫,要不他还是出钱买吧,否则太像上门打秋风的奇葩亲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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