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逾白平时上课很用功,学习成绩也好,余老师确实很想通融一下。
她退回到走廊里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其他的值班老师。
于是她重新回到后门,看了池野一眼,无奈道:“今天是高三的李主任值班,李主任来了你记得把他叫醒。”
池野点了点头。
怕林逾白睡不好,等余老师走后,他还把教室后门给关了。
学校虽然有食堂,但很多走读的学生还是喜欢从校外买早餐。
各种包子煎饼味,还有某些不爱干净的学生身上的体味,以及肠胃不好的同学口里散发出的异味……说多了都是泪。
总之上过高中的人应该都知道,早读的时候是班里最难闻的时候,教室里不通风是万万不行的。
现在天气凉了下来,靠窗的同学说他们被风吹得头疼,不愿意开着窗子透气。
这样的话就只有前后门可以通风,池野把后门一关,班里的味道更难散出去了。
金鑫早餐买的韭菜盒子,味道特别大,他还非挑早自习的时间偷吃。大家都在背书,就他时不时用课本挡着脸,低头来一大口韭菜盒子。
早起的学生火气本来就大,还要闻韭菜盒子味儿,他才吃了半个韭菜盒子,他后桌就受不了了。
后桌在金鑫的凳子上踹了一脚,骂道:“熏死了,能不能别吃了。”
金鑫正偷吃得起劲儿,突然连人带凳子被踹了个踉跄,当即就不干了。
他把手里的课本一摔,扭过头:“你有毛病啊,踹我干什么?”
他嘴巴上还带着韭菜盒子上面的油,看起来油汪汪的令人反胃,后桌差点看吐了。
“你说我踹你干什么,”后桌说:“难闻死了,再吃就滚出去。”
金鑫从桌洞里拿出韭菜盒子,用力咬了一大口,“我就吃,我就吃,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有一块渣子从嘴里喷出来,落到了后桌课本上。
“我日你大爷的!”
后桌猛地跳起来,把手里的课本扔到金鑫头上。
金鑫被书脊砍中了脑袋,怪叫着站了起来。
两人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纪律委员郑家桦满脸惊恐,将目光投向了教室最后一排的池野。
郑家桦虽然是纪律委员,但是脾气很好,管不住人,每次班里遇到什么事只会躲在池野身后哭唧唧。
金鑫和他后桌之间爆发的战争影响了很多人,周一的早自习,大家心情都不好,随便一点小事都能引爆。
后桌和金鑫刚扭打起来,金鑫的同桌也加入了混战。
周围的人纷纷起来拉架,看似是拉架,其实是扯住了金鑫的两只胳膊,让他没办法还手。
这场混战吵醒了林逾白,林逾白挣扎着地睁开双眼,只觉得自己头很痛,眼皮沉沉的,整个身体无力地靠在桌子上。
池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教室中间和哭丧着脸的郑家桦一起维持秩序。
林逾白虽然睁着眼,但眼前一片模糊。天花板上的吊灯晃悠悠的,像是要飞起来,也像是下一秒就要砸下来。
周围很吵,有人尖叫,有人起哄,好像还有人在哭。
耳边的声音很近又很远,最后全部变成了“嗡嗡”声。
“天仙,天仙。”
“林逾白,林逾白?喂!”
“——”
声音彻底消失的前几秒,他似乎听到了冯雅军和胡晓焦急的呼喊。
医务室的男医生伸手扶了扶眼镜,拿起电子体温计看了一眼。
39.1摄氏度。
他看一眼体温计,再看一眼坐在床上的林逾白。
林逾白双目半阖,唇色苍白,脸颊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十几分钟前,他晕倒在教室里,由池野背着,在一群学生的拥簇下送来了医务室。
在来医务室的路上他就醒过来了,无精打采地将下巴垫在池野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池野察觉到他的举动,收紧了扶在他大腿上的手,轻声说:“快到医务室了。”
林逾白嗯了一声,用手环住他的脖子,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到了医务室后,有个瘦猴一样的男生围着医生大呼小叫,一直说林逾白身上很烫。
医生收好体温计,恼火道:“烧到39.1了,能不烫吗。”
瘦猴不说话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紧张地看着医生。
医生不理他,走到床边拉起帘子,避免开门时带起的风吹到林逾白。
“挂个点滴吧,”他弯腰,平视着坐在床上的林逾白:“吃过早饭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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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他得到了一个拥抱。
林逾白又冷又困,整个人晕晕的,蜷缩成一团,拒绝吃东西,也不想挂点滴。
医务室的医生拿他没办法,打电话叫来了高主任:“实在不行就开张假条,让家长过来把他接走吧,带到医院看看。”
“他不吃东西,也不让我碰他。”医生伸手推了一下眼镜框,半是无奈半是调侃道:“我以为只有在儿科工作才会遇到这样的患者。”
早在高主任接到电话赶过来之前,池野他们已经被医生撵回去继续上课了,此时医务室内只剩下林逾白一个学生。
高主任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林逾白抱着膝盖靠在墙角,嘴唇干裂起皮,眼底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瞧着怪可怜的。
医生叹了口气,“不吃饭也不打针,就这么干挨着,身体可不会自己好起来。”
高主任放下帘子,“稍等,我先给他班主任打个电话。”
林逾白快要睡着了。
发烧的人原本就嗜睡,池野离开后,他一直强撑着,清瘦的脊背靠在墙壁上,做出一副抵御外界接近的姿态。
他不让医生碰他,也不让高主任碰,就连余老师来了也不行。
床帘外,高主任急得原地走了两步,“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小余,你赶紧给孩子家长打电话吧。”
余老师亮出自己的手机界面,苦笑道:“来的路上就打了,但是没人接。”
学校预留的家长联系手册上只有林逾白妈妈的号码,除了这个,她也联系不上林逾白的其他家人。
三个大人被一个学生搞得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余老师想了个主意,“他和池野走得近,我让池野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高主任批评她:“小余,你这种转移矛盾的行为是不可取的,你不能因为解决不了问题,就把问题丢给自己的学生……”
余老师才不理会他的长篇大论,她直接打电话给今天的值班老师,让值班老师去十二班把池野叫来。……
林逾白身体素质不错,从小到大很少生病。
升到高中之后,加上今天这次,他一共只发过两次烧。
这次发烧勾起了一段很不堪的记忆。
那是高一上学期的某个傍晚,那天天气闷热,空气中抓不到一丝流动的风。
偏偏在今天,高一要去操场进行体测。
天气热,外加高强度的运动,让每个人都叫苦不迭。就在男生的1000米测试快要结束时,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
这场暴雨来得毫无预兆,甚至连天气预报都没能预测到。
操场上的众人被淋成了落汤鸡,大家抱着头四处逃窜,林逾白当时已经快到终点了,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愣在原地。
负责记录成绩的老师拿着秒表守在终点,隔着雨帘冲他大喊:“跑完吧,我给你记成绩!”
有不少学生选择了放弃,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跑道,老师站在雨里大吼:“都愣着干什么啊,跑起来,只要你们跑,就给你们算成绩。”
暴雨砸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林逾白稍作迟疑之后,用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闷头冲向了终点。
在他身后,同样有几个已经快到终点,不愿意放弃成绩的同学选择继续跑完这一千米。
那个老师站在雨里,一下又一下的按着秒表,记下了大家的成绩。
林逾白已经忘记自己当时跑了几分几秒,也忘记了自己是第几名,他只记得当天晚上的晚自习他就打起了喷嚏。
那些跑得早的同学,虽然也淋了雨,但至少没有像林逾白这样,从里到外都被浇透了。
林逾白拿干衣服擦了很久,也只能将头发擦到半干,哆哆嗦嗦地坐在教室里做作业。
赵致远来了趟教室,关切地问了他几句话,递给他一个保温杯,里面装着姜丝可乐。
“喝一点,”他摸了摸林逾白的头发,责备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老师,我……”
林逾白接过保温杯,刚要说话,又打了个喷嚏。
赵致远忍俊不禁,屈起食指敲了敲他的额头,他用手撑着桌子,在班里环顾一周,发现被浇成落汤鸡的不止林逾白一人。
他叹了口气,点了几个落汤鸡的名字,“你们几个跟我到办公室。”
“还有你,”他垂眸看着林逾白,林逾白正捧着保温杯吹气,小心翼翼地喝了口姜丝可乐。发现赵致远在看他,他轻轻地冲赵致远弯了下眼睛。赵致远笑了笑,说:“你也来。”
赵致远带着几个小落汤鸡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吹风机,让他们把头发吹干。
林逾白手里还拿着保温杯,赵致远从饮水机下面拿了几个纸杯,在每个杯子里都倒了些姜丝可乐:“都过来拿,趁热喝。”
那几个学生分了姜丝可乐,纷纷道谢,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今天的体测有多不容易。
赵致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告诉他们:“成绩重要,但是身体健康更重要,不要本末倒置。”
“知道了老师,”最先吹完头发的同学一口气喝掉了可乐,被辣的吐了吐舌头:“我先回教室了。”
“去吧。”
赵致远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逾白放下保温杯,想去拿吹风机吹头发,却被赵致远按住了肩膀:“让其他同学先来。”
林逾白抿了抿嘴,说:“我的卷子还没有做完,先来后到,明明是我第二个进来的。”
赵致远说:“听话。”
林逾白倒是没有继续去抢吹风机,只是有些不高兴地站在一旁。
等最后一个人吹完头发离开后,距离他们来办公室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林逾白早就等不及了,要不是赵致远不让他走,他连头发都不想吹了。
打开吹风机随便吹了几下,他放下吹风机要走,“老师,我回去了。”
“等等。”赵致远叫住他。
他走上前,伸手捻了捻林逾白的衣服,林逾白身上的衣服泛着潮意,但总体来说还是能穿的。
赵致远却说:“换件衣服。”
“老师,”林逾白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不明白赵致远为什么要耽误这么多时间,他说:“还有七分钟下课,我的卷子要写不完了。”
赵致远摸摸他的额头,温柔道:“额头有些烫,要是发烧了,什么卷子都写不了了。”
林逾白:“……”
他半信半疑,学着赵致远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也没有很烫……”
话音未落,他又打了个喷嚏。
这下更是被赵致远找到了理由,让他换掉身上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逾白打完喷嚏后,也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像是生病的前兆。
赵致远适时在旁边劝道:“生病了更耽误学习,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趁着课间去我那儿换件衣服吧,换完就回来上课,不会太久的。”
林逾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赵致远跟值班老师说明了情况,带着林逾白回到教师公寓。
林逾白来这里吃过几次饭,但是第一次在这里换衣服,整个人说不上来的别扭。
赵致远找了件干净的T恤,又拿了一条长裤,告诉他:“这些都是赵云祈的衣服,你应该能穿。”
林逾白接过衣服小声道谢。
他等着赵致远转身,赵致远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笑眯眯道:“换下来的衣服给我,我拿去洗一下。”
林逾白只好主动背过身,快速换好了衣服。
弯腰换裤子的时候,他突然一阵眩晕,伸手撑住面前的墙才稳住身体。
赵致远从身后扶上来,一手托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帮他穿好了裤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林逾白抓着他的手,眼前闪过一片一片的白光,他的腿很软,几乎要撑不住身体了。他说:“老师,我头好晕。”
赵致远稳稳地托住他的身体,不让他歪倒在墙上。
“可能是发烧了,”他贴在林逾白的耳边,呼吸沉重,“在老师这里休息会儿吧。”
等林逾白找回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稍微有些硬的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
林逾白觉得额头上湿漉漉的,抬手碰了一下,被赵致远制止了。
赵致远说:“是退热贴。”
林逾白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
他肚子凉凉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T恤被掀到胸口的位置,赵致远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轻轻擦拭着他的身体。
“醒了就翻个身吧,”赵致远说:“刚好给你擦擦后背。”
林逾白乌黑凌乱的头发散在枕头上,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赵致远解释道:“用酒精擦拭身体可以降温。”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体温计,“你发烧了。”
他用的是老式的水银体温计,要对着灯光找准水银条才能看清度数,林逾白接过体温计,眯着眼看了半天,终于勉强看清水银条停在了“38.6”的刻度线上。
“我发烧了。”他举着体温计,呆呆地开口。
“是啊,”赵致远抚摸着他的头发,“我喂你吃了退烧药,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不要睡,不能睡!
靠在墙边昏昏欲睡的林逾白突然抖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陌生的环境,信不过的人。
他蜷缩成一团,确保自己身后是墙壁,这才找回一些安全感。
鼻息间是灼热的吐息,高烧让思维有些迟钝,林逾白垂下眼,思考着该如何从现在的局面脱身。
他绷紧了身体,打定主意不相信眼前的每一个人。直到——淡蓝色的帘子再一次被掀开,林逾白的瞳孔微缩,做好了反抗到底的准备。
可是他迎来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熟悉的身影,带着令人心安的气息靠近,张开双手,牢牢地将他接住。
他得到了一个拥抱。
【作者有话说】
猫猫逾在下一章。。。
第53章 痒
医务室的单人床很窄,林逾白自己一个人躺在上面都显得十分拥挤。可他拉着池野的衣服不让他走开,没办法,池野只能坐在床边陪着他。
他现在的状态非常差,对陌生人的接近简直到了抗拒的程度。
具体表现为,他不让除池野之外的任何人靠近他。
医生准备好了点滴和针管,刚要走过来,他立马紧张地绷起身体,抓在池野衣服上的手指指节都有些泛白。
池野用手拨开贴在他脸上的黑发,低声哄道:“先把针打了好不好。”
端着托盘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医生忍不住开口:“没用的,你过来之前我劝了好久,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仅听不进去,惹急了还有可能会应激。
但是就在他说完话的下一秒钟——或许是更早的时候,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前。
林逾白仰头望着池野,点了点头。
他哑着嗓音问:“你会陪着我吗,一直陪着我。”
“会,”池野握住他的手,微微俯身,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温和,“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逾白没有接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秒钟,他又睁开眼,像是确认池野是不是还在。
“我在。”
池野拍了拍他的手背。
林逾白翻过手,用自己潮湿的手心对着池野的,继而抓住了他的手指。
池野转头看向医生,轻声说:“过来帮他把针扎上吧。”
帮林逾白把点滴挂上后,医生松了口气,端着医疗垃圾从输液室走出来。
高主任背着手站在门外,见他出来立刻迎上来,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医生点了点头:“输上液了。”
他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输液室紧闭的门,单手举着托盘,用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个圈,“那个孩子,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高主任叹了口气,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他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医生不要多问。
医生看懂了他的暗示,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虽然输上液了,但最好继续联系孩子的家长,让家长有时间来一趟吧。”
“好,”高主任说:“我这就回去联系,这边就麻烦你了。”
林逾白身高超过一米八,吃力地蜷缩在半张床上,努力给池野留出位置。
这个姿势看起来就不舒服,池野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把塑料凳子。
他想走过去拿凳子,将整张床的空间留给林逾白。
不料他刚做出起身的动作,便被林逾白察觉到。后者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手在抖。
“你要走吗。”他问池野。
池野又看了一眼那把凳子,再看看林逾白,沉默片刻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我不走。”
他起身的动作让林逾白重新变得焦躁,池野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决定。单人床的空间有限,他尽量往床边挪了挪,让林逾白躺得更舒服些。
林逾白嗯了一声,面朝着池野的方向,每隔一小会儿就要睁开眼,确定他的存在。
期间医生过来了一趟,拿来了两张退热贴,嘱咐池野给他贴上。
林逾白体温太高,烧得很难受,呼吸都有些吃力,除了打针,最好用一些物理手段辅助降温。
退热贴黏在皮肤上,湿哒哒黏糊糊的,一点都不舒服。林逾白伸手去撕额头上的退热贴,池野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乱碰。
林逾白张开嘴唇,露出可怜的表情。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眼睛周围的皮肤也红红的,看得池野心里一紧。
他问医生:“他是不是难受?”
医生解释说:“用湿毛巾会舒服些,但我这里只有退热贴。”
池野想起他小学的时候发烧,他爸用白酒给他擦背,说是可以降温。
于是他问医生:“可以用酒精擦背吗。”
“当然可以,”医生说:“问题是谁给他擦。”
这孩子的家长一直联系不上,高主任他们都没办法,他一个医生当然更没办法。
池野说:“我来吧。”
拿到酒精后,他学着他爸爸倒白酒的手法,拧开酒精瓶的喷头,将酒精倒满手心。
因为林逾白不让他起身的缘故,他只能弯着腰,以一个将林逾白搂在怀里的姿势伸手摸向他的后背。
高烧让林逾白的皮肤变得滚|烫柔软,与冰凉的酒精接触时,林逾白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惊恐地睁开了眼。
“是我。”池野用湿漉漉的手碰了碰他的脸,林逾白的脸也是滚烫的,碰到池野被酒精沾湿的手,有些依赖地蹭了蹭。
池野却像是手指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了手。
明明发烧的人是林逾白,他脸上的温度却开始升高。
池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我给你擦擦背,你会舒服一点。”
林逾白看着他,用自己的指尖去点他的手。
“……”
池野把手藏到背后,僵着脸说:“别捣乱。”
林逾白不依不饶,非要碰池野的手。
池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身上烫,池野手上沾了酒精,凉凉的,他不是想摸池野的手,只是想找个东西降温。
可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池野手上的酒精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残留在皮肤上的那些也被他的体温捂热了。
林逾白还在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池野只好重新在手上倒了些酒精,轻轻拍在林逾白的手背上。
林逾白惬意地眯起眼睛,主动仰起脖子,示意池野把其他地方也拍一拍。
池野的目光从他的手,慢慢挪到他的脸上,最后才将目光转移到线条优美,修长白皙的脖颈处。
林逾白仰着脸,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池野选择将酒精瓶的喷头拧紧,对准他的脖子连续喷了好几下。?
林逾白的衣领被酒精喷的湿漉漉的,脖子上也沾着一层水光,因为侧卧的姿势,锁骨处甚至汇聚了一小汪酒精。
他微微张嘴,目光呆滞地看着池野。
池野不给林逾白擦背了。
他掀开林逾白的衣服,用喷头轻轻喷了两下,随后用手扇风,加速酒精的蒸发。
林逾白不安分地动了动,贴上他的腿,想让他继续用手擦背。
他背上的皮肤光滑细腻,在高热和酒精的加持下,透出浅浅的粉色。
他抓着池野的手往自己身上贴,小声说:“擦擦。”
池野:“……”
他不为所动,扭过头,望着淡蓝色床帘上的布纹,十分铁石心肠地开口:“不行。”
“池野,池野。”
林逾白开始叫他的名字。
“热,好难受,”他在狭窄的空间里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将赤|裸的后背暴露在池野面前,“擦擦。”
因为他可以称得上是胡闹的举动,悬挂点滴瓶的架子都跟着晃动了一下,池野连忙去检查他的手背,帮他把缠在胳膊上的输液管解开。
“池野——”
林逾白又叫他的名字,弓起身子,把自己的后背往外松了松。
池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没办法跟一个生病的人较劲。
“好,”他说,“我帮你擦,你不要乱动。”
林逾白乖巧地点了点头。
池野将酒精喷在掌心,用自己的掌心贴在林逾白的后背上,轻轻将酒精涂匀。
他的手很大,掌心宽厚,贴在林逾白湿|滑的后背上,像是在抚摸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酒精可以让高热的体温短暂的降下来,林逾白舒服地哼哼了两声,额头顶着墙壁,身后是池野,他觉得很安心。
他放心地闭上眼睛,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池野,”彻底睡着之前,他小声说:“你好。”
池野没听清,凑过去问他:“嗯?”
林逾白没有回答,池野低头看他时,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林逾白睡着后,医生又进来了。
他观察了一下输液瓶的进度,又调整了一下滴液速度,随后看向池野:“估计要打半个上午呢,你要不要先回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