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啥的。”
冯雅军将剩下的半杯水倒了一半给她。
“天仙,”他转过头,还想分给林逾白一些。
他杯子里的水再分就没了,池野连忙道:“我和他一起喝就行,你给自己留一点儿。”
“好吧。”
冯雅军挠了挠头,低头看看自己的水杯,里面确实没剩多少水了。
后面的同学因为饮水机里的水分配问题吵起来了。
排在后面的同学想让前面的人少接一点,这样大家都能喝到热水,前面的同学不愿意。
轮到金鑫接水了,他拿了一个大塑料杯,看样子想把那个水杯接满。
“行了,”后面的同学急了,“你想把水全接走吗?”
金鑫说:“冯雅军也接了一整杯,你怎么不说他?我就接,就接满,谁让你们不早点过来排队。”
他接水不是为了喝,是想抱在怀里暖手。
冯雅军听到了金鑫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关我的事了?”
池野杯子里原本就有些冷水,此时杯子里的水温刚好可以喝,他把水杯递给林逾白,示意他喝水,闻言笑道:“不用理他,你替我们四个接的。”
“就是啊,”胡晓也抱怨:“我们四个才喝了一杯水,他自己接一杯,活该被说。”
林逾白接过水杯喝了两小口,剩下的推给池野。
池野看了眼杯子,催促他:“再喝点儿。”
林逾白摇摇头,“你喝。”
“听话,”池野把杯子送到他嘴边,“再喝一口。”
林逾白眨了眨眼,乖巧地就着他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
池野眼里盛着笑意,又喂他喝了几口。
“滚啊!要不要脸!”
排在金鑫后面的那几个同学终于爆发了,不知道是谁用力拽了他一把,金鑫的手一哆嗦,手指被热水浇了一下。
不严重,但是挺疼的。
“我操!”
金鑫恼了,把水杯往旁边一放,要找后面的同学算账。
临近期末,天气冷,中午睡不好,大家心头本就带着些许烦躁和怒火,这下彻底被点燃了。
队伍里的学生纷纷加入争执,互相推搡,饮水机上的水桶被推的摇摇欲坠。
郑家桦从前面赶过来,站在外围,语气弱弱地说:“大家不要吵架……”
可惜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争吵声中。
“乓!”
有人用自己的杯子在金鑫脑袋上狠敲了一下。
“啊——我操,啊啊啊!”
金鑫抓起自己的水杯,把杯子里的热水往外甩,围在他周围的人纷纷散开,但还是有不少人被泼湿了衣服。
坐在最后一排且靠近饮水机的池野遭了殃,半边袖子都湿了。
“……”
林逾白拧起眉头,想要起身,被池野一把按住了。
饮水机旁,金鑫还在举着水杯一边晃一边转圈:“啊啊啊啊啊——”
“金鑫!”
池野厉喝一声:“赶紧停下来!”
金鑫带着哭腔说:“凭什么打我,凭什么不让我接水,滚啊,你们都滚啊!”
郑家桦抹了把脸,“你先冷静……”
金鑫完全听不进去:“啊啊啊啊啊——”
池野叹了口气,想着他的衣服反正都湿了,干脆顶着金鑫的物理攻击走上前,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从他手里夺走了水杯。
郑家桦赶忙上前收起作案工具。
金鑫自己也很狼狈,身上脸上都是水,脑门上估计还有个大包。他的情绪有些崩溃,完全冷静不下来:“把我的水杯还我!”
池野单手按着他,无奈道:“先停一停,没人要抢你的水杯。”
他问金鑫:“你不冷吗。”
话音刚落,一股冷风从后门溜进来,金鑫打了一个大喷嚏。
周围的同学也开始抱怨,后黑板的黑板画上也淋了水,值日生还要重新拖地。
教室里怨气冲天,林逾白黑着脸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揉成一团,按在池野被水打湿的袖子上。
金鑫又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非常滑稽。
林逾白的外套干净柔软,散发着洗衣液的香气,池野的衣服袖子湿了,他犹豫了几秒钟,将林逾白的外套抖开,罩在了金鑫的身上。
第84章 我和你换
看到池野把林逾白的衣服披到金鑫身上的那一刻,围观的同学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金鑫完了。
因为金鑫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班里几乎没有人喜欢他,所以大部分人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看着他们,只有郑家桦吸了吸鼻子,一脸不忍地别过了脸。
他想,池野也真是的,明知道林逾白和金鑫的关系不好,怎么还把人家的衣服拿给金鑫穿了。
为了防止林逾白把金鑫打一顿,郑家桦拉开自己的拉链,想把外套脱下来拿给金鑫穿:“那什么,要不穿我……”
话音未落,他便看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林逾白瞥了瑟瑟发抖的金鑫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上手拉开了池野的外套拉链。
池野的大半个袖子都湿了,林逾白脱下他的袖子,用力拧了两下。
池野笑着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没事,只弄湿了外面。”
林逾白沉默地放开手里的袖子。
郑家桦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刚松完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因为林逾白看向最开始和金鑫起肢体摩擦的那个同学,拧起眉头问:“你为什么要用保温杯敲他的头。”
池野也看向他,挑了挑眉。
他们几个起冲突后,坐在后排的同学基本上都听到了有人用硬物在金鑫的脑袋上打了一下,很响,金鑫也是脑袋被敲之后爆发的。
那个同学手里还拿着一个银色的保温杯,被林逾白点出来之后,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反而说:“谁让他接那么多水的。”
金鑫吼道:“我排队了啊!我排在你前面,我为什么不能接!”
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额头上的头发被水打湿成一缕一缕,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笑。
排在金鑫前面的那几个人都接了满杯的热水,后面的同学虽然颇有微词,但都没有上升到动手的地步。
只有金鑫接水的时候,大家纷纷阻止他,言语阻止不成,干脆上了手。
没有人觉得他们这样有问题。
直到林逾白问出那句话。
班里的每个人都沉默着,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哎,”冯雅军悄悄往池野手里塞了一小个卷纸,小声说:“擦擦水,那个谁,那个谁也擦一擦。”
说完把池野的手往金鑫的方向推了推。
这么冷的天,头发湿了容易感冒。
金鑫怒道:“谁用你假好心。”
“你们看,”用保温杯敲他头的那个同学立马说:“你们替他说话,他领情了吗?后面那么多人排队呢,他接那么多水,就是不要脸。”
此言一出,在金鑫前面接水的那些同学全都不说话了,有几个甚至变了脸色。
郑家桦头都大了,“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金鑫把头发擦一下,谁那里还有多余的纸?”
郑家桦宛如一个操心的老妈子,手里还拿着金鑫泼水的作案工具,在班里游走了一圈,要来了一些纸巾。
胡晓不喜欢金鑫,也从包里翻出一包带香味的纸巾递了出去。
她小声嘀咕:“这么一看,他们确实有点过了啊。”
最先动手的那个同学脸上挂不住,朝旁边啐了一口,骂了句国粹,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了,经过池野位子的时候,还故意在桌角撞了一下。
池野把手里的卷纸递给金鑫。
金鑫的眼睛红红的,看了他一眼。
池野说:“擦擦吧。”
金鑫一把夺过卷纸,扯了一块,在湿漉漉的刘海上胡乱揉了揉,头发上很快沾满了湿纸屑。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滑稽了,可是已经没人笑得出来了。
先前动手的那几个人,有几个人不吭声地回了座位,只有一个人过来道了歉,说他不该对金鑫动手。
“对不起啊,”他说:“这段时间就挺烦的,然后看到你们打起来,就忍不住掺合了一下。”
他从郑家桦手里拿过金鑫的水杯,“我帮你接水吧。”
金鑫低着头,脖子像折断了一般,耷拉着,闷闷地说,“不用,我不接了。”
说完之后,他抬起头看了池野一眼,又看了看林逾白,身上还披着林逾白的衣服,转身走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之后,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跑向了楼梯的方向,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听到了他在奔跑途中压制不住的哭声。
郑家桦想追出去,被池野拉住了。
池野脸色有些难看,向来都是笑微微的嘴角落了下去,冲他摇了摇头。
郑家桦回头看了一眼班里的同学,大部分人看完了热闹,该干嘛干嘛,饮水机前再次排起了队。
那几个和金鑫产生摩擦的同学也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打水,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上课铃响后,任课老师夹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教室,看到一片狼藉的后黑板,随口问了一句:“黑板报怎么了。”
前排的同学说:“老师,是金鑫弄的。”
“哦,”老师走到讲桌后面打开电脑,“下课后处理一下,被领导看见了不好看。”
说完以后他抬起头,在教室里环顾一圈,发现金鑫不在教室里。
“金鑫呢?”
下面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老师听了一半,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快到期末考试了,还有心情逃课,你们啊。”
他摇了摇头,低头翻开教案。
连老师都没有过问金鑫的去向,更不用说班里的同学了。
好在大课间的时候,金鑫自己灰溜溜地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经过林逾白和池野的位子的时候,他把林逾白的衣服放到了池野桌子上。
池野拿起衣服,衣服里面包着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两块棒棒糖。
“……”
池野略感意外,拿起那两块棒棒糖把玩了一下,刚想递给林逾白,一转头,发现林逾白的桌子也有两个棒棒糖,林逾白正看着那两块糖发呆。
坐在池野前面的冯雅军转过头来,满脸见了鬼的表情,“你们知道吗,金鑫居然——”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手里还很搞笑地拿着两个棒棒糖。
“啊,”他说:“你们也有啊。”
胡晓说:“我也收到了。”
林逾白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耷拉下来。
冯雅军这人心直口快,说白了就是神经大条,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他摸摸鼻子,说:“今天这一出,搞得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他的确不喜欢金鑫,包括现在,对金鑫也没什么好感。
班里的人一直有意识地孤立金鑫,这个他管不着,毕竟他自己也不想和金鑫一起玩。
可是故意针对他什么的,就有点儿过分了。
尤其是打人的那个,金鑫只是接了杯热水,又没干别的,拿保温杯在人家头顶敲那么一下,换谁谁不生气。
冯雅军这么想着,重重叹了口气。
池野却想到了别的方面。
他想到很久之前,他和林逾白从薛老师办公室里走出来之后,林逾白跟他说过的话。
他说,因为赵云祈不喜欢他,所以班里的其他人也不喜欢他。那他在一中的时候,是不是也像金鑫这样被排挤被针对呢。
虽然以林逾白的性格,不太像是能被人欺负的样子,他自己也说过,他没有被欺负,可池野的心里还是感到一阵抽疼。
他迫切地想要为林逾白做点什么,于是他剥开一个棒棒糖,递到了林逾白嘴边。?
冯雅军和胡晓还在旁边看着,林逾白脸上冒出一个问号,礼貌拒绝道:“我有。”
池野不依不挠,非要他吃自己手里的这个。
冯雅军和胡晓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林逾白微微张开嘴唇,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瞪着池野。
池野把棒棒糖按到了他的嘴唇上。
林逾白没有办法,只能张嘴含住池野喂过来的棒棒糖。
见他就这么吃了,胡晓和冯雅军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胡晓扭过身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小声说:“是错觉吗。”
怎么感觉林逾白变得好相处了很多?
冯雅军也转过身来,喃喃道:“应该不是错觉。”
胡晓小声说:“他刚才还给池野拿衣服了。”
冯雅军像是在梦游,只会接着胡晓的话往下说,完全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对,还帮池野拧干了袖子。”
胡晓:“他们前不久还一起去北京了。”
冯雅军说:“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明明他和池野认识的更早。
只可惜,并没有人回答他们的满腹疑问。
林逾白的外套被金鑫穿过,内衬有些潮了,好在池野早就把自己的外套拿给了林逾白,他自己则穿上了林逾白那件。
他们还要在学校上晚自习,衣服虽然有些潮湿,但总比没得穿好。
池野拉上外套的拉链,笑着捏捏林逾白的手腕,“我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林逾白穿着池野的外套,池野肩膀宽,衣服尺码比他大一号,他穿在身上稍微有点松。
他穿着池野的外套,打量着已经干透的袖子,轻轻唔了一声。
池野的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跟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池野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林逾白小声说:“不用还了。”
林逾白垂着眼睛,用手指抚摸着袖口的纹路,慢慢地说:“我和你换。”
【作者有话说】
猫猫:抱着衣服用力蹭蹭。
池野:你为什么不直接来蹭我?
一中校门口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对衣着朴素,体格健硕,嗓门洪亮的中年夫妻,带着一个黑瘦且高挑的年轻男孩,在学校门口拉了一条横幅,要学校给他们一个说法。
横幅红底白字,赫然印着一行大字:一中教师赵致远强奸学生,枉为人师!
大清早,正是学生来学校上课的高峰期,校门口支着买早餐的餐车,马路上车来车往,不少送学生来学校的家长驻足于此,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录视频。
保卫处的人刚靠过来,夫妻中的女人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嘹亮的嗓门喊道:“打人了,快来人啊,学校保安打人了,有没有人管管啊!”
校长没有出面,教导主任涨红着老脸,站在一旁说尽了好话,想把他们劝到办公室,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下解决。
“呸!你们这些面白心黑,肠子烂穿的狗领导,有什么不能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说,想把我们骗到学校里面,没门!”
中年男子手里抓着横幅,一口带着白沫的口水正中主任的皮鞋。
主任跳了起来,伸出手指隔空点着男人的鼻尖,气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你你——”
“啊——我苦命的女儿小勤啊,谁来给她做主啊!”女人的哭嚎声适时响起,瞬间掩盖住主任的声音。
主任黑着脸,压低嗓音道:“再闹下去,我们要报警了。”
女人扯着嗓门,生怕周围的人听不清,手机录不到她的声音,喊道:“你报警啊,报警啊,让警察来评理,看看他们抓谁!”
主任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对夫妻就是故意过来闹事的。
他看了保安一眼,示意保安看好这对夫妻,自己则拿着手机走进了门卫室。
没过多久,副校长带领着几位老师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
“小勤?那个小勤是谁?”
一位三十来岁的女老师有些不太确定地说:“侯小勤?”
她曾经带过侯小勤的班,对这个女孩有很深的印象,侯小勤办理休学的时候,她还在私底下联系过侯小勤,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帮助侯小勤。
她当时劝到:“你的学习成绩不错,至少要把高中念下来啊,有个高中毕业证,总比没有要好。”
可惜侯小勤什么都没有说,只知道看着她摇头。
再然后,就是她的父母来替她办理退学了。
老师真情实感地为侯小勤惋惜过一段时日,但她教过的学生太多了,学习成绩好,家境差的学生比比皆是,这个女孩很快便被她遗忘在了脑后。
副校长问:“你教过她?”
女老师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是,她是我班里的学生,我当过她的班主任。”
“嗯,了解了。”
副校长说:“一会儿你负责和那对闹事的家长沟通,务必要稳住他们,把人请到办公室再说,我们在旁边辅助你的工作。”
女老师想起前段时间赵致远被警方带走问话,再联想到退学的侯小勤,犹豫几番,张了张嘴:“孙校长,我们……”
孙校长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再说。”
女老师迟疑着应了下来。
她和赵致远做了这么多年同事,最开始的时候,她自认为了解这个同事。
赵致远斯文儒雅,性格温和,在学生和老师口中的风评都很不错。
最开始,林逾白报警,把警察叫到学校里来的时候,大家都相信赵致远,觉得是林逾白诬陷了他。
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大人,又是老师,是最了解学生的小心思的。
林逾白一定是将缺失的父爱寄托到了赵致远的身上,所以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
可如今侯小勤的家长闹到学校门口来了,女老师心里不禁泛起嘀咕——当年侯小勤一声不吭地退学,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逾白那件事,赵致远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学校门口,那对夫妻还在大喊大闹,黑瘦的男生沉默地站在一旁,和中年男人一起举着那条横幅。
保安一旦靠近他们,女人就在地上撒泼打滚,说一中的保安打人,她要被打死了。
遇到这样的人,谁都拿他们没辙。
副校长带着一众教师,浩浩荡荡地走出大门,冲女老师使了个眼色,女老师身上带着领导安排的任务,只好暂时放下心头的疑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我去!”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两天,所有人都做着紧张的冲刺,早自习的时间,班里一片背书的嗡嗡声,冯雅军前桌这句声线奇特的“我去”显得十分突兀。
胡晓正背着文言文,注意力一分散,立刻忘记下一句是什么了,气得在后面踹他的凳子。
冯雅军的前桌凳子被踹了也不恼火,转过头来,眼睛贼亮地看着他们,“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与此同时,林逾白扔在桌洞里的手机也在嗡嗡震个不停。
就在林逾白想要和之前一样,把自己的手机丢进池野桌洞的时候,教室后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外面的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一只大手按在林逾白的肩膀上。
孙凯扬校服袖子上别着袖箍,怀里还抱着扣分的表格,小声说:“出来。”
“……”
林逾白冷漠地将自己的凳子往前拖了拖,捂着耳朵继续背单词。
孙凯扬:“……”
孙凯扬说:“不理我是吧,晚上订锅巴土豆不带你了。”
林逾白:“?”
孙凯扬道:“我有事儿,真的有事儿,你快出来。”
林逾白没急着出去,反而看向池野。
直到池野笑微微地说:“去吧。”
孙凯扬说有事,应该是真的有事,不然也不会在早自习跑来打扰他们。
得到池野的同意后,林逾白这才放下单词本,拉高校服的拉链,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十三中的冬季校服是深蓝色和黑色相间的冲锋衣,虽然款式老土,胜在暖和。林逾白把拉链拉到最顶,两只手揣在口袋里,跟着孙凯扬走向侧边楼梯口的方向。
孙凯扬边走边说:“这几天还挺冷的,我的手都冻僵了。”
林逾白的手暖暖的,他说,“我有池野给我的暖宝宝。”
孙凯扬:“……”
孙凯扬朝他伸手,“给我一个。”
高三的要学习,高一的又不懂事,所以执勤的大任基本上都落在了他们这几个高二的头上,他查了一早上纪律,手都冻僵了。
林逾白低下头,从兜里揭下一个暖宝宝,递了过去。
孙凯扬美滋滋地接过来,一连串地说:“好暖和好暖和。”
林逾白问他:“什么事。”
孙凯扬这才想起正事来。
他带着林逾白走到教学楼侧边的楼道,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走廊的动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没看群消息吗……一中出大事了。”
【十三中最帅的七个男人】
「兰应」【聊天记录】
「兰应」【视频】
「兰应」【视频】「王朔」?
「王朔」我靠……赵致远,这不是那个禽兽老师吗
「王朔」哪来的视频
「兰应」辅导班群里发的,一中的学生拍的,传疯了
「兰应」@bai「兰应」好爽「王朔」好爽
「管明明」+1「孙凯扬」?
「孙凯扬」早自习玩手机,我给你们班扣分了啊
「王朔」别,哥,我求你了
「兰应」我们班的分已经不多了
「管明明」@孙凯扬 只要不扣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孙凯扬」@管明明 滚啊!
「王朔」@孙凯扬 只要不扣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孙凯扬点开兰应发在群里的视频,调低音量,和林逾白站在四下通风的楼梯口,头对头地看了起来。
视频里的那对夫妇显然很难缠,他们也不说诉求,也不要求见领导,就卯足了力气,在一中门口大喊大闹,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去闹事的。
视频是一中的学生偷拍的,视频抖动很严重,还有些模糊,但是还是可以看清横幅上的字。
“强奸学生”四个大字异常刺眼。
孙凯扬忍不住骂了脏话,说:“靠,看来不止有你一个受害者,那个人渣,可算有人整治他了。”
林逾白却很沉默。
孙凯扬自顾自地骂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地看向林逾白。
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林逾白的眼眶有些红。
“哎,”孙凯扬慌了,“你可别哭啊。”
“我没哭。”
林逾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清晨的阳光穿过楼道上空的镂空,带着漫舞的飞尘洒下来。林逾白低着头,深蓝色的校服领子拉到最高,卡在白皙的下巴下面。
他冷着脸,眼眶微红,久久地注视着孙凯扬的手机。
手机上的视频早就播放结束,停留在最开始的界面,可林逾白还是盯着那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