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陆琛登台,游凭星注视终端投影,心跳快了几拍。
投影中的陆琛颧骨高耸轮廓锋利,分开几日明显消瘦,眼下淤青略显颓唐,唯眼下红痣为苍白脸色增添活力。
没了星际部队的支持,短短一天内陆琛选票跌得比云逐风还低,直播现场对这位最不受待见的皇子冷嘲热讽,更有甚者在台下举牌子挑衅,摆明了是想搞心态。
游凭星捏了把冷汗。
“我是陆琛,是皇室中唯一不用皇姓的皇子,所以我想做些不是皇室会做的事。”
只一句话,数十万人的演讲现场,霎时鸦雀无声。
“我会打破贫民与贵族的阶级,让帝国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我会颁布新的法典,让帝国的资源相对公平的分配。”
陆琛的目光清明,语速不急不缓,详细阐述具体实施方案。他的演讲不像其他两位皇子那样长,没有华丽的辞藻,更没有慷慨激昂的语调。但就是这种平静的声线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人觉着疯狂。
台下从寂静无声变成舆论哗然,声音越来越多现场越来越嘈杂,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陆琛站在台上,受千夫所指,目光却似璀璨星光坚定明亮。
“我的爱人,想要重新打造帝国的文明。我若当选,会实现他的愿望。”
第50章 坦诚
在腐朽的统治下,游凭星每一次尝试挣脱皇室的束缚都会换来深深的挫败,常年被自我怀疑和对未来的恐惧环绕。
分化前,游凭星害怕被养父的兄弟们抓回去,所以只能不停地逃;参军后,他是星际部队的主心骨,周围都是友善的目光;授勋元帅后,世人需要他的庇护,到处都是阿谀谄媚的声音;现在他无法驾驶战舰,因让梁栋入伍,遭万民唾弃。
梁栋入伍只是导火索,众人对他不满的本质是:帝国不需要无法驾驶战舰的元帅。
周围人的态度因他的实力而改变,他们需要元帅保护时,元帅就是他们的神;游凭星无法作战时,就是个挂着军衔白吃军饷的垃圾。
游凭星因无法帮到陆琛而自责,无法再维持情感上的平衡,巨大的愧疚衍变成自卑逃避的心理。
他觉着自己差劲透了,给不了陆琛情感上的回应,也给不了事业上的支持,陆琛为他付出那么多,而他一次次拒绝一回回让陆琛伤心,陆琛肯定不会喜欢他了。
他没有勇气联系陆琛,更没勇气到竞选现场去支持他,只敢隔着屏幕看陆琛。
他在逃,他一直在逃。
但当听到陆琛对帝国所有人说“会实现他愿望”的瞬间,游凭星不想再逃了。
孤寂的白矮星在浩瀚宇宙漫长的旅程中,在即将燃尽核能的时刻,脱离星轨。
前所未有的勇气冲破了压抑许久的心理防线,游凭星顾不得体面,只穿着睡衣就跑出门。
他想见陆琛,他想立刻就见到陆琛。
游凭星沿着高耸的城墙跑向宫门,不顾路人精彩的目光。他进了皇宫直奔陆琛寝宫,不管守卫异样的神情。他跑了好久,跑到力竭,脑中反复回放陆琛问过他的话,那些不确定的问题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想做些出格的事情么?」
「你前半生在贫民区食不果腹,参军后又被皇室束缚,晚年受各方监视,这辈子就没想过为自己活一次么?」
什么世俗偏见,皇权控制统统见鬼去吧,我要为自己而活。
「活着总是要有点儿信仰,循规蹈矩碌碌无为,那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
「若没有执念,活着做什么。」
「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的执念是你,我要与你一起!
游凭星跑到陆琛宫殿门口,呼吸急促,抑制不住地干咳。
刚翻修完的宫殿金碧辉煌,银白色的大门反着清冷的光。游凭星在门中见到自己邋遢的样子,刚升腾的热情又冻成冰,突然不太想见陆琛了。
惯性思维告诉他:应该先离开,等睡饱觉精神状态好一些,梳洗的整齐一些再来。
要让陆琛看到自己好的一面。
手掌距离门铃只有1寸,游凭星向前触碰到门铃,却没有勇气按下去。
冲破束缚后,击退他的是对喜欢的人的在意。
游凭星不讲星际作战是怕陆琛担心,不说喜欢是怕自己死后陆琛会难过,甚至为了让陆琛尽兴在床上都忍着疼很少叫出声。他总是站在为对方着想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不够坦诚,对陆琛一直有所保留。
游凭星再次打退堂鼓,踉跄向后。他缓缓退到石阶下,准备离开。
来时只觉气血翻涌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为什么离开时脚下像被灌了铅,每一步都要费好大力?
远处的天黑压压的,马上就会下雨。
游凭星忽然觉着,应该回去。
回陆琛那去避雨。
于是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折返,再次站在宫殿门前。
门中的他面色惨白形容憔悴,睡衣摔破,膝盖沾满泥土。
游凭星受不了自己这副鬼样子,索性闭眼按响门铃。
等了好久,没人开门。
或许是因为雨天气压低的原因,他的头很晕,眼前的门把手出现重影。
手环的警报声非常刺耳,比这更刺耳的是陆琛终端暂时无人接听的电子音。
游凭星泄了气。
他觉着陆琛应该是不喜欢他这样,所以不开门。
可陆琛刚刚明明说过自己是他爱人!
“陆琛!”游凭星再次按响门铃。
“陆琛,开门!”这次没等响完,游凭星又接着按,反复不停地喊陆琛的名字。
“陆琛,咳咳……”
游凭星因体力不支抑制不住地干咳。他很难受,也很难过,他恨这副残破的身体,更恨没有早些对陆琛坦诚。
见到陆琛就是支撑他的执念,游凭星绝望地砸门,歇斯底里地吼:“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应吗,开门,我告诉你。”
“陆琛,不开门也不接终端,你想死吗!”
“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死在你家门口,让你每次出门都会想起我,让你刚翻修好的寝宫没法住!”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做出格的事,第一次为自己而活。
一双手臂从腋下穿过,将他紧紧用入怀中。
熟悉的酒香瞬间安抚躁动的情绪,游凭星手掌回握环着他的手臂,愤恨道:“为什么不联系我?”
游凭星想过无数遍,下次见面一定要回应陆琛,但说出口的却是口不对心的话。陆琛给他发过无数条信息,是他自己不回,现在又来指责对方,
话一出口,游凭星想把舌头咬了。
“我被你伤透了心,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你,还怕你嫌烦不敢联系你。”
换骨术的失败机率很高,改变手术条件无疑会让失败机率再次增加,陆琛不想游凭星有心理压力,所以扯了个谎。
游凭星扯住他脖颈领带,迫使陆琛低头。
“刚刚去哪了?”
“在竞选现场。”
游凭星见他不是故意不开门,松了口气,命令道:“伤心也要联系我!”
“嗯。”
游凭星除了活着从来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现在,他想要陆琛,他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就是陆琛。
“你不可以接我的终端,更不可以不给我开门。”
“好。”
不清醒的游凭星,提出蛮横无理的命令:“你是我的。”
陆琛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服从道:“好,我是你的。”
游凭星双目通红,勾着陆琛脖子凶狠地吻上去。Alpha利齿啃咬唇瓣,咬得口腔里都是血,唾液混合着铁锈味儿。
陆琛回应着他的吻,开门抱人进屋。
刚刚翻修完毕的宫殿没有家具,空旷得能听到手环响铃的回音以及皮鞋踩在瓷砖地面的声音。
陆琛将游凭星放在床上,许久没得到休息的眼睛布满血丝,目光却是极尽温柔。
手环一直在响,陆琛输了串密码解开,游凭星以为他要收走,伸手去抢。
陆琛释放安抚信息素,轻声道:“太吵了先摘了,睡个好觉,睡醒就还……”
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激烈的吻中,游凭星将陆琛压在床上,掠夺他的气息。
纤长的睫毛染上雾气,鼻尖儿渗出汗珠,陆琛轻轻推开游凭星,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空中飘来淡淡的酒香,游凭星不自觉地颤了下。
“好啦,你现在有些呼吸困难,再亲要把自己憋死了。”
陆琛轻吻他的额头,安抚道:“听我的,深呼吸,然后慢慢向外吐气。”
怀中胸腔的震动频率由急转缓,游凭星眼皮打架。
“陆琛。”
“嗯。”
游凭星怕又找不到他,命令道:“我好困,你陪我睡。”
“好。”
陆琛上床,抱着他,继续释放大量安抚信息素。
“陆琛。”
“嗯。我在。”
游凭星的声线依旧清冷,语调却是软软的,像块裹了蜜的薄荷糖,“我不喜欢你。”
“嗯。我喜欢你。”
游凭星醒来没见到陆琛,手上戴着手环。
陆琛不过片刻推门进屋,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游凭星摇头,说:“想做。”
陆琛怔住,想了想,说:“先吃饭,好吗。”
他总是用询问的方式说答案,看似在征求意见,实则已经做好了决定。
卧室的窗帘密不透光,游凭星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游凭星转了下手环,“不用调整手环的监测装置来安慰我,或许没到腺体完全衰退,我就死了。”
“不……”
游凭星打断他的话,坦诚道:“我其实没传闻中那么神,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好。星际作战很危险,我有两次险些死了,全靠SEED才能保命。”
陆琛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心如擂鼓。
“SEED有自主意识,我为了保命与他做了交易,它要我的腺体。倘若联盟入侵,下场战役,就是我的死期。”
用吐真剂拷问数次才问出的话,毋庸置疑是一个人的命门。
他将他的懦弱、他的命门、他的所有对陆琛坦诚。
“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怕我死后你会难过,所以总是推开你。”
“但现在我后悔了。我后悔没有给你回应,所以来找你。”
游凭星第一次,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回应他的情感:“我不管死后如何,只要现在。就算生命只剩最后一天,我也要与你一起。”
第51章 成亲
游凭星与梁栋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周,陆琛演讲的前一天。之后梁栋又给他发了好多信息,游凭星一直没开终端,就没回。看着好友满屏唾骂,游凭星被骂的脑壳疼,就更不想回。
奇川这几天倒是天天发来了问候,游凭星出于好意,本想劝他“解彦给你介绍对象只是想拉皮条,所以他死了不要太伤心难过”,没想到奇川先说“解彦从前帮助他只是看中了他的星际作战能力,让他不要因解彦伤神”。
游凭星关掉终端,陆琛非常自然地拿过他的终端看聊天记录,问:“谁惹你生气啦?”
游凭星抢了几下没抢到,对他发脾气:“走狗向联盟贩卖战舰部件,在星际险些杀我两次。我一直在查走狗,从未怀疑过解彦,结果解彦是走狗的下线!奇川明知解彦利用我,却不告诉我,他们都把我当傻子。”
陆琛点头,认真道:“他们真坏。”
游凭星给他一脚:“就你骗我最多!你最坏!”
“好好好,我坏,你别生气。”
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只要掀开一角,就会倾囊而出。游凭星与陆琛讲了走狗、讲了SEED、讲了他的所有。每次提及星际作战时,陆琛都一反常态地没像之前一样继续追问,眼底写满了心疼、担心或许还有一丝懊悔。
提到解彦,游凭星若有所思,“解彦与周小波关系非比寻常,你说,解彦会不会与他说走狗的事儿?”
陆琛心跳快了半拍,眼睫飞速闪动,“我觉着即便解彦说了,你也问不出什么。”
游凭星:?
“周世勋与我娘的恩怨,周小波应该知道。在他眼中,我与你是同一阵线的。”
游凭星想了想,说:“也是,你杀了周世勋,周小波没追查已是谢天谢地,还是不要引火烧身。”
许久没理发,刘海儿盖过眼睫,陆琛将游凭星的碎发撩至耳后,亲吻光洁的额头。新闻报道中的游凭星英姿勃发,初见时清瘦俊朗,现在已经瘦到只剩一把骨头,陆琛不再想把他折断,对这副羸弱的身体只有愧疚。
“晚上想吃什么?”
“吃你。”
陆琛哈哈笑道:“我不好吃,还是吃饭吧。”
游凭星不满,“你不行就换我来。”
不是陆琛不行,而是游凭星的身体不行。前几天跑来这里咳伤了肺,他的凝血功能不好,换骨术前又不能注射止血类药物,陆琛怕剧烈运动会让伤口恶化,就一直拒绝。
游凭星不断索取,是因为自卑。他不确定残缺的身体对陆琛是否还有吸引力,陆琛的拒绝让他又对这份情感产生怀疑。
陆琛对认定的事情有强大的执念和超乎寻常的专注力。大选前没联系游凭星,是因为他一直在研究洋娃娃;宫殿没买家具,是因为他只顾着买实验器具。
宫殿的地下室被改成实验室,每当游凭星睡着,陆琛都在这里做洋娃娃。
漂亮的洋娃娃泡在巨大的培养箱中,样貌与游凭星九分像,身高只有他的一半。
按照这个发育速度,洋娃娃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发育到游凭星的生理年龄,演讲结束现在刚好有半个多月的投票期,这段时间足够陆琛完成换骨术。
棋局因执棋者对棋子的变化改变过三次。第一次是认识到游凭星与自己是统一战线时,执棋者从“要杀”变成“要睡”;第二次是意识到喜欢游凭星时,执棋者在与他订婚后,不舍得剜掉他的腺体;第三次是竞选前票数一落千丈时,执棋者知道大势已去,索性做了疯狂的竞选演讲,彻底毁掉棋局。
无论谁当选都不会放过他,陆琛很清楚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若能成功用洋娃娃完成换骨术,他就金蝉脱壳,隐姓埋名与游凭星一起活;若不能,他们就一起死。
他们剩余的时间,或许比游凭星的心理预期还要短。
为了增加换骨术的成功机率,陆琛用小白鼠做实验,实验室内堆满了肢解的老鼠尸体;为了将金蝉脱壳做得逼真,陆琛在宫殿内安装防控系统,模拟全封闭火灾现场,并且复制了一个没有心跳的自己。
试验台上摆放着花花绿绿的试管,蒸发皿正在加热胶皮状的物体,陆琛双目赤红紧盯显微镜下的微生物反应,让游凭星活下去的执念将他变成丧心病狂的实验狂人。
游凭星每天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睡着,醒来有时陆琛在身边,大多时不在。但只要他叫人,陆琛就会立刻从实验中抽离,换张正常的脸与他亲昵。
他们在朝阳中接吻,在落日下画画,在星空下下棋,不理会选票,不再看新闻,活在自己的乌托邦。
陆琛每天都会做很多甜点,对游凭星说好多句“喜欢”,游凭星还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表示,仿若那天说要死在门口的疯子,只是陆琛出现的幻觉。
游凭星给了他极致的、扭曲的、倾尽所有的爱,安抚了他的防御系统,滋润阴暗压抑的心底。
让一个回避型人格主动迈出这一步,需要极大的勇气,但陆琛不知满足,他还想要更多。
陆琛说:“我知道自己贪心,但还总忍不住想要更多。”
游凭星问:“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了,还想要什么?”
陆琛握住他的手,亲吻钻戒,眼下红痣明艳动人,“其实你说对了,我还蛮有仪式感的,总觉着还差点儿什么。”
游凭星猜到他想要什么,给他一巴掌,笑道:“得寸进尺。”
手掌没什么劲儿,比起扇巴掌更像是调情,俨然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陆琛抱住人,一下下蹭他胸口,脑袋毛茸茸的。
“你一直在给我,什么都给我,从来没拒绝过我。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向你要什么,我保证。”
游凭星陪着他演,顺着他问:“那你想要什么?”
“小时候在贫民区见过新人结婚,他们没有新房,将红纸贴在墙壁,天地为媒日月为鉴,此生福祸相依。我那时想,等长大了找到喜欢的人,也要办一场这样的婚礼。”
“我想把这里布置得红彤彤的,铺上大红的床褥,剪好多红色的窗花,到处贴满囍字,办一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我想与你成亲。”
游凭星问:“军权、身体、心、我的所有已经给你了,为什么一定要成亲?”
陆琛说:“因为我想与你合葬。”
游凭星无法拒绝。
与订婚的规模相比,二人的婚礼过于简陋。
没有嘉宾司仪乐队,没有礼堂美酒佳肴,没有隆重排场,只有婚房。
陆琛写了好多囍字,几乎把能贴的地方都贴到了。婚床上方是红色的罗沙和蚊帐,床头柜上放着喜烛,窗户上悬着大大的灯笼,喜庆又吉祥。
从Bana岛回来后,二人一直没开荤,游凭星好几次想发生婚前性行为,都被陆琛糊弄过去。今日将陆琛压在床上,死活要弄。
陆琛被撩得一身火,胀得快爆炸,还是违心道:“要遵守规定,做足仪式感,成亲前三天不能同房。”
到了第四天,游凭星扑上来,陆琛又说:“掐指一算良辰吉日是三天后。”
就这么拖了好几个三天,拖到第一对小白鼠手术成功,拖到游凭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陆琛才把红盖头盖上。
玄关铺着红色的地毯,二人穿着大红的礼服,从门口走到厅堂。
游凭星依旧淡淡的,反观陆琛倒是罕见地耳尖微红,欣喜非常。
“第一拜,拜天地,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
二人面向东方并肩而立,双手交叠缓缓跪下,叩首行礼。
“第二拜……”陆琛握住游凭星的手,说,“阿娘因我而死,父亲……我不想拜父母。”
游凭星说:“那就不拜。”
二人面向彼此,陆琛透过盖头下端窥探游凭星的礼服,满腔欢喜难掩爱意。
“我等这刻等了好久,现在终于可以完整地拥有你。”
“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我都爱你。你可以操控我的肉体,我的欲望,我的所有思想。我的过去我的未来,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属于你。生前我会爱你到生命的最后一秒,死后我们的骨灰会融在一起,转世来生,生生世世我都爱你。”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游凭星说:“好。”
“第三拜,拜我的爱人。”
二人双手交握,正值叩首之际,子弹破窗而入,擦开陆琛的盖头,穿过二人中间打进天地桌。
霎时,天地桌以弹孔为圆心向四周皲裂,摇摇欲坠。
焚香碎成几段,香炉砸在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桂圆莲子滚了好远,合卺酒杯碎裂。红布被残损的桌角刺破,像鲜血流了满地。
天地桌轰然倒塌。
游凭星猛然起身,陆琛依然保持跪拜的姿态,面色可怖。
礼没成。
窗外是黑压压的陆军部队。
在历经父亲与情人的接连去世后,周小波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是文案剧情,周四更。
# 番外
第52章 点绛唇
改革后的E星沿用地球上的时间划分方式,一周7天,一年12个月,中产阶级在改革后终于有了节假日。
今日是绛节,帝国仅次于新年的隆重节日。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商贩叫卖连连。
炎炎夏日游凭星口干舌燥,在街边买了只椰子,老板找零时笑道:“这孩子长得真俊,跟明星似的。”
老板娘跟着打趣,“确实俊哩,像元帅刚参军那会儿,迷得所有Omega舔屏终端哦。”
提到元帅,买沙冰的顾客也来凑热闹,“据说今天这节日就是皇帝为元帅设的!”
“这可不兴乱说。”老板娘说,“元帅遗骸就葬在Holy后山,坟头草长老高,新帝一次没去祭拜过。况且他们只订婚没结婚,明显就是新帝争权搞的商业联姻,应该没得什么感情的。”
虽然帝国禁了一多半新闻频道,但全民八卦的习气非朝夕能改。
这话被陆琛听去,怕是要掀了摊位。
游凭星好心打圆场,“元帅去世那天皇帝很伤心,肯定是有些感情。”
“嘁。”老板暴打柠檬,反问游凭星,“你说一个征战宇宙数十年的将军,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是什么?”
游凭星被问的有点儿懵,旁边的顾客抢答:“那定然是军功啊!”
老板附和,“对啊,元帅最在意荣誉,但新帝废了星际部队,就相当于撤了他的军衔。星际部队军官死后皆是葬在烈士墓园,只有元帅葬在Holy,连块墓碑都没有,他们能有什么感情?”
游凭星想了想,竟然觉着无法反驳。
老板娘跟着一唱一和,“据说元帅活着的时候,新帝就在寝宫养了个宠儿,元帅被气到咯血最后抑郁而终。新帝或许真像你说的,在他去世那天很伤心,可之后没过多久,就又养了个十多岁的小玩意儿。要是非说有感情的话,那只能是元帅错付了。”
又来一个吃着西瓜冰堵不上嘴的吃瓜群众,“据说皇帝把那小孩折磨的全是血,鬼门关走了好几遭。宫内不止一个人听到寝宫夜夜惨叫,还有人见到过乱七八糟的刑具,据说还用药……那小孩不死也得扒层皮,可怜见的,怎么就被皇帝盯上。”
得,刚刚是掀摊位,现在是整顿皇宫,继续聊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为了不让店家遭血光之灾,游凭星抱着椰子火速离开。
皇帝每年都会在绛节跪拜十里,说是为求国运昌盛,群众在各区修建庙宇,普天同拜。
寺庙的石阶上站满了人,游凭星跟着行人排队入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众人手持香烛,在殿前祈祷。
游凭星燃香祈福,叩首跪拜。
一拜天地,二拜苍生,三拜……
算了,游凭星起身。
身侧飘过浓烈的莓果味儿,漂亮的Omega冲他眨眨眼,游凭星手中多了张纸条。
现在的年轻人都饥渴到在寺庙约人了?
全怪这副年轻的身体。
游凭星没找到垃圾桶,暂且将纸条收进裤兜。
寺庙外是许多卖工艺品的摊贩,长命锁、手串、玉佛……一应俱全。路过时,其中一个摊贩突然来了句:“啧啧,难解,难解啊。”
游凭星驻足。
摊贩挤眉弄眼道:“小友印堂发黑,精气不足,定是有孽障缠身。若是方便,且闻在下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