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茨收回快碰到面具的手，说：“当然不是，纯粹好奇你的长相, 可以摘下面具么？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
“不能。”艾利卡直截拒绝, 自顾自掏出怀表查看时间, 半夜三点, 这家伙可真会挑时间, 侧过头看向睡在地面的菲尔纳多，还是没有醒。
得去找一趟牧师了。
艾利卡从吊床翻身下地, 直接忽略紧盯着他的精灵长老, 过去背起菲尔纳多。
弗里茨召唤藤蔓加厚树屋墙壁，堵住所有的缝隙和出口, 临时将树屋改成密闭空间, 隔绝外界的探听偷窥。
接着他不慌不忙的拖来窗边的椅子坐下, 开口：“你离开之后我和外面的魔法人偶聊了会天，玩家, NPC, 游戏, 还有很多我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都是有趣的新事物，你说是不是，人族NPC？”
艾利卡重新放下后背的菲尔纳多, 转向堵住门的精灵长老，“想看我的长相？”
听着语气不太妙, 弗里茨见人已经把手覆上面具, 眼里闪过意外，改口：“我改变主意了。”
艾利卡放下手, 看脸的应对措施他熟，不过是重复一遍对上一个要看他脸的人做过的事情。
解决办法都想好了，可惜精灵不给实施机会。
弗里茨问：“你们不是不能给同族以外的人看到长相么？看到必须结成终身伴侣。”
艾利卡表情怪异，“你那个和我很像的朋友说的？如果你朋友是我的族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有这种限制。”
要是看到脸就必须结成伴侣，得多少伴侣。
弗里茨翻找多年前的记忆，时间过去太久，很多东西变得模糊，记得当时在说笑，另一位朋友提起自己种族的禁制，那人顺嘴提了一句。
戴着面具别人无法得知表情，只记得声音里带着笑意，该不会那时候其实是在戏弄他们。
仔细想想当时的氛围，可能性很大。
艾利卡并不想浪费时间陪人回忆往昔，出声打断精灵思绪：“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可不觉得面前的精灵单纯找人聊聊天。
“帮我做选择，你能看见未来，告诉我该怎么做。”弗里茨端正姿态，抬眼与艾利卡面具上的眼窟窿对视。
艾利卡有些诧异，这么笃定他拥有预知能力，精灵的朋友也是神眷族？不对，神眷族无法预知与同族相关的事情，对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弗里茨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道：“与身体不符的年龄，装扮，还有你的发色，都和洛伦相似。”
艾利卡问：“我几岁？”
弗里茨回答：“你的气息告诉我，二十快到二十一岁，说起来，我和洛伦相识，还是因为我揭露他真实年龄。”
艾利卡：“……”菲尔怎么不告诉他精灵族有这种能力。
“我帮你做决定，可以倒是可以，你得说明白原因。”见种族身份彻底暴露，艾利卡索性放开。
在生命树那里的时候，弗里茨虽然说了要等所有精灵醒来，但他一直没有归还记录册，态度其实十分明朗。
一个打算送死的精灵，不会特意保留带有繁衍希望的物品。
弗里茨垂下眼帘，半晌叹气道：“都醒了，也都看过菲尔纳多和辛奈莎的纪事本。菲尔纳多的选择，由于需要他来播种，默认他的票数归繁衍方，其余七位……”
“三位选择繁衍，四位选择回归，票数持平。”
“你是最终决定者。”艾利卡语气微妙，半是嘲弄半是同情。
弗里茨苦笑地承认：“王不在，即将继位的新王埃吉曼公主希望由我来做最后的抉择。”
“既然各一半，分开执行。”艾利卡诚恳地给出建议。
弗里茨摇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同族送死。
他需要一个理由劝说活下来的所有精灵选择繁衍，是的，他内心早已做好选择，只是怕说出来以后，那部分选择回归的精灵提出分开执行。
“我需要一个预言，一个具有权威的预言，没有任何种族比你们一族的预言更具威望。”弗里茨神色认真道。
“你可以直接借用神眷族名义。”艾利卡道，“我不会介意。”
“神眷族？不是夜神族？”弗里茨内心迷茫，找错人了？
“夜神族是百年多以前的族名，种族劫难以后更名神眷族。”艾利卡稍微有点无语，他到底多少年没有离开生命之森了。
虽说新的种族名称没有经过宣扬，多数地区对他们这一族的称呼还是夜神族，但是作为曾经与神眷族有过来往关系的精灵，一点都不关注与朋友有关的变化，说不过去吧，所谓的朋友关系不过如此。
艾利卡忽然不是很想让面前的家伙借用神眷族的名义。
弗里茨也知道自己有问题，百年来一直没有理会外界的事情，连往日朋友是否还活着都不清楚，更别说发现朋友种族出问题了。
尽管内心不情愿，但对方的话提醒了艾利卡，菲尔纳多有一层播种者的身份，没有精灵族协助，以他莫名其妙的做出献祭这种行为的责任心，菲尔极大概率会留下保护生命树。
这样就全然违背他的计划。
艾利卡注视着弗里茨的眼睛，银色的眼瞳向四周扩大，未来的画面于脑海浮现。
画面里面，弗里茨蹲在一棵一寸高的晶体苗边缘，朝向幼苗输送魔力，他的背后，外形各异的精灵忙碌地搭建新的居住地，一只头顶白色花苞的细小身影一闪而过。
还没看清细小身影的全貌，画面到此结束，艾利卡的瞳孔恢复正常，他对精灵说：“按你的内心想法前进，了结过去，选择新生。”
“你看到了什么？”弗里茨语气急切问道。
艾利卡全盘说出预知的内容。
弗里茨坐在原地，半晌脸上露出几分庆幸，夜神族的预言，劝说的根基有了。
艾利卡道：“你的请求我兑现了，现在轮到你答应我一件事。”
弗里茨道：“你直说，如果是菲尔纳多的问题，不用担心，和死灵族待在一个空间太久，需要多一些时间排去体内的暗元素，据我观察，明天就能醒。”
“谢谢。”对方的话到底缓解了他内心的焦灼，艾利卡谢过精灵的好意，又道：“不过我要你答应的不是这个，不用端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不难，只要你别在玩家面前乱说话，破坏我的玩家外衣。”
弗里茨本就没打算揭穿他的伪装，听他郑重的提出来，当场被逗笑，“我答应你。”
封闭空间内的空气不断减少，艾利卡察觉菲尔纳多的呼吸变重，加快说话速度：“我额外给你一样东西，可以保证清除生命树的时候不会出现额外变动。”
艾利卡手里多出一把光芒耀眼的匕首。
“神圣之刃？哪来的？”弗里茨惊讶问道。
光明教会的秘宝怎么在这里，他记得教会藏得非常隐秘，教皇都不能随意触碰，拿出来甚至需要教会十位红衣大主教投票决定。
弗里茨还是偶然看过设计理念图才知道教会有这个宝物。
“你不用管，回答我要还是不要，别再浪费时间。”艾利卡自己也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了。
弗里茨不再多言，闭嘴接过召唤藤蔓包裹住匕首。
东西送出去，艾利卡开始催促：“你该走了。”
“比洛伦还无情。”弗里茨起身将椅子拖回原位。
“那你赶紧去找洛伦。”艾利卡说完，差点没忍住掌自己的嘴，说的什么矫情话。
弗里茨没发觉他的别扭，回道：“我也想，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至少要等到预言里的，新生生命树长成幼苗。
“我开门之前，你可能要回床上。”弗里茨建议道。
艾利卡嫌弃的“啧”了声，不仅要回床上，今晚也不能再外出了，不然会被玩家纠缠，他还得解释（编造）精灵长老半夜找他的原因。
弗里茨等人躺好，撤掉封闭空间的藤蔓推门出去。
树屋内的空气重新流通，艾利卡感受一下，憋气感已经消失，等周边彻底恢复安静，他侧过头看向躺在兽皮上的精灵，确定也已恢复平静，再次进入沉睡。
天刚刚亮起，艾利卡迫不及待起床，背起仍处于昏迷的菲尔纳多前往治疗区找牧师。
六点接近七点多的时间段，本该没有多少人的治疗区围满人，以为奔着苏醒的精灵族来的，艾利卡一出现，所有玩家的目光立即转向他。
路人甲和他的所有亲友都上线了，过来护住人，帮忙挡开其他玩家，互送他到牧师面前。
“路人甲，你护着某些人有什么用，见到面跟哑巴似的，明显没打算分一杯羹给你。”
“路人甲别当狗了，NPC只找斗篷一个，怕不是他独吞了奖励。”
“一个丑八怪有什么好舔的。”
人群不断传出刺耳的声音。
艾利卡到牧师面前放下菲尔纳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猜到和昨晚精灵长老找他有关系，可是玩家心中的想法和传播的走向他不清楚。
“你不知道？”那个骑士边使用安神术边反问。
“艾利卡看不了论坛。”路人甲帮忙说话。
那个骑士不接受糊弄：“看不了论坛，作为主人公总知道事情经过吧，说说呗，昨晚精灵族NPC找你什么事情，你有没有提前领走奖励。”
“不在线。”艾利卡表现淡定，补充道：“睡得太沉，连半夜上线检查菲尔都忘记了。”
那个骑士挑眉，转头问路人甲一行：“你们相信么？”
路人甲和三位女士第一时间点头，没房没车扫了眼路人乙几个，才不急不缓的点了下脑袋，路人乙几个则没有表态。
“我们不相信！”有人喊到。
艾利卡动都没动，道：“谁管你们，不服气可以通过战斗解决。”
“大早上火气这么旺盛。”弗里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为一触即发的战斗按下暂停键，“我需要牧师的协助，有空的好心人都跟我来。”说完便转身离开。
新的游戏剧情出现，玩家哪里还顾得上声讨艾利卡，包围治疗区的人一下少去三分之二，剩下那些，艾利卡拔出武器，尾巴都不要就跑了。
“你们也去。”艾利卡提醒路人甲等人，“生命树了结以后，记得要求弗里茨兑现奖励。”
路人甲问：“你不去吗？”
艾利卡指向躺着的菲尔纳多，“我等菲尔醒过来再说。”
路人甲还想说什么，隔壁伸来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把人拖走。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命树的终点
菲尔纳多刚醒过来, 便感觉头顶凉飕飕，隐约有股杀气，仰头眼珠子上移, 确定杀气来源了。
艾利卡站他脑袋位置抱臂俯视着他呢。
出自求生本能, 菲尔纳多下意识露出讨好的微笑, 拜托铃兰帮忙送消息, 他就有艾利卡会来的预感。
只是令精灵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一点事情。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 他好像遭到了撞击。
“小棕呢？”菲尔纳多坐起来，四处张望不见棕马, 也没看见独角兽, 结伴去玩了吗？
内心的猜测还没消失，腹部便遭受重击, 菲尔纳多往后倒在地面, 蜷缩成虾米状, 抱住肚子表情有些无辜，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
那个骑士本打算检查一下精灵的情况, 见他们突然内讧, 默默退后几步免得被殃及。她没有走远, 看戏是华夏人民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当然不能错过好戏。
牧师想看戏，艾利卡却没有表演的欲望。
围观者视线存在感过于强烈，艾利卡决定换个地方说话, 他拿出伤药扔给菲尔纳多，“喝掉。”
不清楚发怒原因, 菲尔纳多哪敢反抗, 忍住肚子的疼痛捡起药剂，打开瓶盖对准嘴巴灌进去。
腹部的疼痛慢慢消失, 菲尔纳多赶紧从床的另一边爬起来，神色小心地问：“小棕是不是出事了？”
“自己看，跟上。”艾利卡面色不善，临走前，他转头缓和语气对藏棚子支撑柱后面的牧师说：“多谢，菲尔醒了，你不用继续留下，弗里茨需要你。”
菲尔纳多一愣，弗里茨还在？当时他问过附近的植物精灵，弗里茨在他到达之前，已经和生命树融为一体。
说起来，植物精灵呢，平时白天到处飘的小家伙，怎么一只都没看到，难道真按它们说的……
菲尔纳多带着疑惑，跟随艾利卡来到骨马面前。
全然不同的外表，菲尔纳多还是能一眼认出不停挣扎的骨马是往日的战斗搭档。
“你没有照顾好小棕。”艾利卡走近骨马，直白揭露菲尔纳多作为搭档的失职。
嗅到活人气息，骨马原本迟缓的挣扎变得激烈，捆绑它的绳索受到强力拉扯，出现细小的裂口，有种马上断裂的趋势。
骨马动作变大，艾利卡反倒贴得更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骨，平时代表安抚的动作，此时变成兴奋剂。
骨马扬起马首，试图咬断眼前的手，可惜嘴巴同样受到绳子束缚，它什么都做不到。
“我有，去找生命树前，我特意把小棕绑在树屋那里，没让它参与。”菲尔纳多尽力解释，“怕饿着它，我还准备了很多牧草。”
艾利卡并没有在树屋附近看见牧草，他了解菲尔的性格，肯定准备了的，怀疑是玩家探查居住地的时候顺走了。
“小棕会解绳子。”独角兽教的，它们还在艾利卡做过演示，艾利卡看着面前只懂得用蛮力挣扎的骨马，内心的烦躁又上升几分。
“我知道，所以多用了几条绳子绑它，想着困不住，至少拖住一段时间。”菲尔纳多撇开脸，不忍心面对这副模样的棕马，然后缓缓说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这一次回生命之森，本该守护边界的精灵不在，他和棕马顺利进入森林。发现玩家踪迹时，他感觉不妙躲了起来，选择玩家不太活跃的夜间再次潜入。
然而寻遍聚居地，都没发现除他以外的第二个精灵的行踪。
他找到一个沉睡状态的植物精灵，询问精灵族的去向，得知前段时间所有精灵一起向生命树献祭力量，已然全部消失。
植物精灵还说，它们一族也在做准备。
具体准备什么，他并没有成功问出来，只隐约自行领悟了小家伙话里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精灵族在他养父母去世之后，也接纳过他，更别说消失的还有一直像父亲一样照顾他的弗里茨，不能放下不管。
一开始他打算回去告诉艾利卡一声，刚出森林边界，便碰上偷溜跟来的铃兰，担心它受森林内的植物精灵影响，临时改变主意拜托它带话。
后果都想好了，如果能活下来，他会主动去到伙伴面前请求原谅。
接着便是安置棕马，独身去找生命树。
他选择一个生命树所在区域没有玩家的时间，然而他高估自己的实力了，生命树比他想象的狡猾，长时间的战斗耗空了他的体力。
到后面，他几乎是凭借身体肌肉记忆战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究敌不过不受体力限制的生命树，彻底失去意识。
小棕该不会是饿死的，饿到皮包骨，死掉之后皮肉快速腐化，因为死得太憋屈，变成死灵族。
菲尔纳多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急急打住，问道：“小棕是在哪里发现的？”
艾利卡虽然还没原谅精灵，不过还是作出了回答：“和你一个地方，被找到的那一刻，小棕都在保护你。”
菲尔纳多立即联想起失去意识前遭受的撞击，貌似来自侧面，而生命树的攻击来自正面。
意识到小棕因为他变成这副样子，菲尔纳多眼里霎时布满红色的血丝，泪水浸湿双眼，他抬手挡住眼部，吸了吸鼻子道：“小棕，对不起。”
“不用哭，我可以给你机会挽回。”艾利卡找出放在龙纹徽章的一个黑色木盒。
盒子单独委托亚斯帮忙加固，仍旧无法掩盖里面装的东西散发的恐怖气息。
空间力量加持，一般手段无法开启，亚斯完成加固时，给过他一块鳞片作为开启的钥匙。
亚斯向他表明，一旦开启，空间限制便会失效。
重新加固的条件黑龙没说，艾利卡也知道再来一次不会只要图纸那么简单。
可以克制深渊屠刀的神圣之刃已经送出去，继续留这把匕首下来只会带来灾祸。
在这之前，艾利卡其实想过处理它的计划，他答应过西里尔，不会归还神圣之刃给光明教廷。
奥斯蒙曾经有意无意的提起要是能找到神圣之刃，他就能成为圣子的候选者。
神圣之刃无法给他，同级别的深渊屠刀可以，能够亲自销毁黑暗神殿秘宝，对光明教廷属于可以计入史册的打击敌手的重大事件，必定能助力奥斯蒙晋升的梦想。
计划赶不上变化，棕马出事，奥斯蒙的梦想，得想其他办法实现。
艾利卡拿好鳞片对准盒子开口划过，空间能力消失，微弱的死亡气息刹那间壮大。
附近抵住冬日寒气侵袭的植物没能抗住暗元素的侵略，短瞬之间枯萎，两个死灵族平静下来，齐齐面向匕首。
咔嚓的一声，像是骨头断开，菲尔纳多吓得赶紧检查棕马的骨头，没有断裂，那声音又是哪来的？
艾利卡提示：“树的另一面。”
菲尔纳多绕到树后面，骨马那边的视觉无法得知树另一边的景象，走过来他才知道，后面还藏着一个精灵族变成的死灵族
死灵族颈部扭转，呈现出身体背对脸部贴着树干的奇异姿势，看得菲尔纳多脖子一凉。
他仔细端详异变精灵的侧脸，越看越眼熟。
西尔维娅！
“深渊屠刀能帮助死灵族进化，重获自主意识。”艾利卡捧着木盒走到菲尔纳多身边，“作为伙伴，你现在该做出选择，小棕，还是这位西尔维娅。”
一个是战斗搭档，一个是曾经的老师，菲尔纳多陷入两难抉择。
他看了眼盒子里的匕首，抬头用眼神求助艾利卡，希望获得建议。
艾利卡没有说话，静静捧着盒子，他的意思已经在刚才的话里表明，不会再说第二次。
菲尔纳多朝匕首伸出手，半路又停住，环绕树木在两个选择间移动，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过了好一阵，他鼓足气回到艾利卡面前，伸手拿起匕首，暗元素通过贴合的掌心皮肤传入体内，引起身体强烈的不适。
“我选好了。”菲尔纳多忍住松手的念头，走到异变精灵面前站定。
艾利卡面具下的脸彻底冷下来，这就是精灵的选择吗？那么他也该做出取舍了。
菲尔纳多双手握紧匕首举到西尔维娅眼前，在艾利卡带着盒子变换位置时，它的脑袋跟着扭转回正常的方向。
用匕首挡住异变精灵失去情感的双瞳，菲尔纳多认真而又满是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小棕只有我们，它更需要这把匕首。”
弗里茨长老还在，不会不管西尔维娅。
菲尔纳多下定决心，绕过树干来到棕马面前，异变精灵的头颅随他一起移动，没有经过修复的颈脖又一次传出断裂声。
避免再想下去后悔，菲尔纳多瞄准棕马头骨顶端用力刺进去。
匕刃穿透骨头，稳稳插住，好不容易平静的棕马再次开始疯狂挣动，骨头里流转的暗元素猛然增加，身体强度提升到极致，普通的绳索无法控制它的行动。
艾利卡在骨马挣脱绳索的同一时间，带上菲尔纳多迅速远离。
暗元素爆发，淹没周边的一切，大量植物枯萎，固定骨马和异变精灵的树木作为元素风暴中心，直接化成粉末。
异变精灵得到自由，没有第一时间逃离，对力量的渴望压过求生欲，它匍匐在周围等待力量潮的中心出现破绽。
艾利卡和菲尔纳多站在风暴外面，既担心又隐约有种期待。
元素暴动的区域距离生命树间距不小，不过因为前期生命树造成的破坏，树木大量倒塌失去遮挡，玩家还是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
牧师有任务在身，无法离开，其他职业的玩家没有这种顾虑，速度与存在感较低的盗贼最先退出人群，向传来动静的方向潜行。
时间缓慢流逝，暗元素自骨马额骨融入它的骨头内部，重组强化它的身体，身体越强，吸收暗元素的速度越快。
肆虐的风暴以骨马为中心逐渐缩小范围，彻底与它融为一体。
骨马成功由低等的死灵族喽啰晋升领主。
异变精灵没等来袭击机会，反倒因为骨马突然的进化，受等级压制跪倒在地。
等级进化的骨马迫切想试验新获取的力量，离得最近的异变精灵不幸被选中。等级压制造就异变精灵无法逃离，留在原地被动当一个不能反抗的受气包。
“西尔维娅快逃开！”菲尔纳多试图救异变精灵，没有自主思考能力的死灵族听不进任何声音。
喊话没用，菲尔纳多召唤藤蔓甩向骨马。
藤蔓未到，高举马蹄的骨马却已停住，它收回蹄子，调转方向躲开瞄准它四肢的藤蔓，定定望着艾利卡和菲尔纳多。
艾利卡此时心思不在骨马身上，他听到了脚步声，不止一道，大量的人正往这边靠近。
骨马瞄准目标冲过去，还没蹭到人的衣角，就感觉骨头被捉住，然后倒转举起来，身边景象不断变化。
菲尔纳多被艾利卡举起骨马跑路的行为惊了一下，扫一眼依旧跪着的西尔维娅，小棕不在，她应该不会有事，内心评估过后，选择追着艾利卡跑。
三个种族不同的家伙逃离，将现场留给异变精灵。
玩家抵达现场，面对的是受到污染的土地，一堆枯败的植物，和一个失去压制的死灵族。
没来得及调查清楚情况，暗元素凝聚而成的箭已到跟前。
躲闪不及的玩家当场中招，比较倒霉的玩家被致命攻击击中，直接倒地不起。
回防闪避，全副心神放在战斗上面的玩家，完全没留意到骨马的消失。
艾利卡带骨马和精灵埋头跑出两三公里的距离才停下，骨马没有表现出挣扎和攻击的行为，四肢重新落地也没有再次袭击面前两个活物。
“小棕？”菲尔纳多试探地喊它的名字。
“小棕。”艾利卡的语气比精灵笃定很多。
骨马歪了歪脑袋，怎么了，叫它又不说什么事。
看到它的动作，一人一精灵基本确定棕马回来了，独角兽口头和行动同步传授的人性化动作，它学了十成。
“太好了。”菲尔纳多扑过去，也不嫌骨头硌得慌，紧紧搂住骨马，“都怪我，不应该带你出来，害你变成这样。”
骨马听到他的话，挣脱拥抱，昂首抬腿扬蹄，做出自认为最帅的姿态，三百六十度展示自己的新身体。
普通形态的身体展示完毕，它抬起前蹄示意伙伴不要靠近，走开几米，侧身站立，运转体内力量汇聚于脊骨处，变出一对直径达三米的骨翼。
